晚上用饭时,申屠壮只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菜,也没有抬头去看王灿荣,快速吃完,快速收拾碗筷,之后便躲在屋里不出来了。
王灿荣也有些恼火,一下午了申屠壮一句话也不说,也不搭理她。就算她哪里做的不对,说出来改了就是,犯不上一整天都不理人。
索性,王灿荣也不在热脸贴冷屁股,他不说话,她也不说。
夜里,王灿荣正准备上炕睡觉,准备吹灯时,看到申屠壮背对着她,一个人靠到墙边。看到他这副样子,王灿荣好不容易消散的恼气又都升腾了起来。
行,不是冷战么?奉陪到底!
王灿荣冷哼一声,吹了灯便也上了炕,也是面朝墙,和申屠壮背对背。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灿荣在炕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觉,只觉得心中堵闷,特别的不痛快。不过这时,申屠壮终于开了口。
“婆娘,你是不是……是不是不想和我过日子,想走?”申屠壮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波澜,但这话听到王灿荣的耳朵里,好像带了许多委屈。
“啊?”听了这话,王灿荣直接坐起身,伴着洒进窗子的一抹月色,看着申屠壮的背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确确实实在她刚穿来时产生过。可这个想法也只短暂出现,后来她也就没在当回事儿……
王灿荣也是一愣,她又是什么时候不想离开了呢?这个事她自己都不清楚,经过短短一个月的相处,逃跑的念头已经被她抛到脑后,竟下意识的想留下来好好过日子。
什么时候申屠壮在她心里有了分量,竟会下意识的在乎他,关心他,还会控制不住的吃醋,居然想和他一直这么过下去?
没有听到王灿荣的回答,申屠壮更气了,不自觉冷了声音,音量也大了不少,甚至是带着些怒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开始变聪明的那一天,就惦记着想要走。你当时看簪子的眼神,是想卖掉做盘缠吧?”
“我……”王灿荣心里也委屈,刚想开口解释,却被申屠壮的声音打断。
“你不必解释,我不想听。”
一句话,把王灿荣所有的言语都堵在了喉咙里。可她尽管恼气,也着实心虚。她还以为自己的那些弯弯心思申屠壮看不破,没想到他心中清楚。
那之前让她管钱,是在试探她?试探她会不会带着钱逃跑?
一想到这儿她就有些气恼了,也忘了心虚,也懒得同申屠壮解释,愤愤重新躺下,再次背对着他不再说话。
见王灿荣这般,申屠壮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看着背对着她的王灿荣,他们相隔的距离像是隔了条鸿沟。谁也没再开口说话,更没有人先服软,这样僵持着一觉睡到了天亮。
早上,王灿荣被太阳晒醒,她揉搓着眼睛坐起身,发现身边空落落的,申屠壮早就不见了身影。她下了床,走到屋外,发现院子里的那些打猎的家伙事都不见了。
“哼,有本事你一天都别回来!”
其实王灿荣是个很骄傲的人,吃软不吃硬,申屠壮越是这样她心里头越气,就越不想去服软。
今天一整天申屠壮都不在家,曹家的那些师傅也学有所成,从今日起就不来她这里,那边已经开始筹办开铺子的事了。
曹家师傅们没来,曹飞燕也没来,每天追在曹飞烟屁股后边的崔炳颜更不会来。不知怎么了,王灿荣觉得屋子里空落落的,即便陆陆续续有人过来进方便面,她也没有感觉道丝毫的热闹,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上辈子工作后自己一个人独居那么多年,从未感觉到一丝孤独,反倒觉得一个人很好。可现在,申屠壮不在家,她怎么感觉这么难熬?以前申屠壮也去打猎,可今天为什么就觉得那么难受?
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但她好像已经习惯了申屠壮围绕在自己身边,哪怕他不说话,就那么站在自己身边,都感觉心中踏实。
“申屠娘子,申屠娘子……”是方大娘子的声音。
王灿荣收了思绪,赶紧出了屋,看到被方大郎和方大娘子扶进院的申屠壮后愣了愣。
此刻的申屠壮,宛如那一滩烂泥。脚底虚浮,头也是耷拉着,真是生生被两人连拖带拽的进了院。
“哎呦,这是怎么了,怎么喝的这么醉?”王灿荣埋怨了一句,可眼中还是闪烁着心疼,她赶紧帮忙去扶,三人合力将申屠壮扶到了炕上。然后王灿荣就开始忙活,又是帮他脱鞋,又是用湿帕子给他擦脸。
“申屠娘子啊,今天你郎君他突然找我喝酒,我这个人心思粗,没看出来他心情不好,就陪他喝了一点。哪成想啊,他酒量那般不好,几杯下肚就醉了。”方大郎有些愧疚的道。
“是呀,申屠郎君自来了咱压花村,就从来没和人喝过酒,大家都不知道他的酒量。今日也不知怎么了,抱着酒坛子就猛喝,我想拦着也没拦住。”方大娘子道。
听的出来,两人是非常愧疚。
王灿荣赶忙道:“不怪你们,都是我不好,昨日同他闹了别扭,这才让他心里头不舒坦。”
“呦,这是咋了?”
方大娘子随口一问,但王灿荣却不敢随口一说。
现在细细想来,她和申屠壮昨天的样子,倒像是小孩子闹脾气,若不是她不肯服软也不会冷战,说来说去也不能全怪申屠壮。方大娘子也就罢了,方大郎也在,有些话就更加难以启齿了。
似是看出来了王灿荣为难,方大娘子瞥了自家郎君一眼。
“人都送回来了,这没你什么事儿,你先回,我和荣妹子说几句体己话。”
“欸,好。”方大郎是个老实人,也愿意被婆娘管着。所以他也没多问,听话的走了。
王灿荣不知道从何说起,方大娘子也没急着问,而是拉着王灿荣去了厨房。
“今天就听人说你这儿的方便面存货少,有些人想来进货都没有了。今天是不是一天都没干活,光顾着担心申屠郎君了吧?”
王灿荣没有反驳,那就八成是这么回事儿了。
“来,我帮你,我帮你和面,这样你也能轻快一点。”方大娘子只帮忙和面,并没有帮着做其他。也是知道分寸,知道避嫌。
王灿荣嗯了一声,便开始和方大娘子忙活了起来。
她们一下一下和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家常,王灿荣也感觉轻松不少,慢慢的也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昨日与我合作的那家姑娘来我这,跟来的还有一位郎君。那郎君喜欢与我合作的那位姑娘,为了让她吃醋,便同我说了几句玩笑话,说是让我跟着他。我想,大概是被郎君听到了,所以才会和我闹脾气,一天都不同我说话,晚上也质问我是不是想走,还不容我解释。”
她没有指名道姓提起崔炳颜和曹飞燕,即便他们之间有些牵扯,但曹姑娘一个未嫁之女,总要顾全着她的名声。所以有些话,她可不能乱说。
方大娘子到也没追问,说起了其他。
“你可不知道,现在村里的那些小娘子可羡慕你了。”
“羡慕我?”
“对呀,以前她们嫌弃申屠郎君穷,现在都说他人好,体贴,都巴望着能找一个他这样的郎君。尤其是那些嫁了人后过的不好的,如今都后悔死了。都说找郎君不能光盯着人家富裕还是不富裕,还得看着这人知不知道疼婆娘,若是个知冷知热的人儿,哪怕是穷点,这日子也过的舒心。那个村西头的老宋家的姑娘,我娘当初给她家说媒的时候,就提过申屠郎君,可人家看不上,在镇子上挑了个日子过的富裕的小商贩。现在怎样,在家不是被郎君吼,就是被婆婆刁难,虽然日日能吃好喝好穿好,可心里不舒坦,这日子过的又有什么好的。”
王灿荣颇为惊讶,以前那个人人嫌弃的穷光蛋,怎么就成了村里姑娘以后找郎君的标准?
“他有那么好么?”王灿荣自己嘟囔,说话的语气都连自己都感觉一股醋劲儿。
“可不就是那么好么!”方大娘子激动了,开始一一列举申屠壮的好来。
“你们家赚钱了,怎么能连一双布鞋都买不起?他自己说为了上山不舍得穿布鞋,硬要穿草鞋,实际上是心疼你。他喝酒时同我当家的说的,我也听了一耳朵。他说,旁人觉得你想出个吃食赚钱容易,但他知道你辛苦。所以他就能不花就不花,都存一些,这样你就可以不用那么劳累做吃食赚钱。”
“还有,每次申屠郎君来我家换东西,都是紧着你喜欢吃的。他来我家换了好几次,连我都知道你爱吃什么,可独独摸不清楚申屠郎君的喜好。”
这话,无疑是往王灿荣心窝子上狠狠打了一拳。是呀,申屠状没娶她之前,日日都是玉米糊糊和野菜汤,偶尔吃几口自己打来的野味,肉不舍得吃,吃的也是些下水,或者喝些骨头炖的汤。
他一个人的时候鲜少去邻居家换吃食,但娶了他后隔三岔五的就去。这些明明都发生在她的身边,她却没有注意到过,起初她还以为……
“起初我还以为郎君他不挑食,没什么喜欢的,也没什么讨厌的。”
“哎呦,你个傻婆娘,哪有人什么都喜欢吃。如果有,那也是他掩藏的好,不想让你为这些事儿为难。瞧瞧,多体贴啊。我当家的就没这份细腻的心思,粗糙惯了,若是哪天我做了什么他不爱吃的,肯定要说的,而且回自己念叨一晚上,烦都烦死了。”
虽然方大娘子嘴上说烦,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口是心非。
方大娘子的话让王灿荣鼻头微酸,心里头也暗骂自己是个没良心的婆娘,一点也不温柔体贴。不论是朋友之间,还是夫妻相处,都是相互的。没有一方持续为一方付出,另一方什么也不做的道理。
这时,厨房外头传来了点动静,申屠状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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