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 李遇擦了擦眼睛，认真，仔细地看了看, 脸上笑容再一次按了暂停键。
他一边盯着李斯渝，一边说：“沈姐你男朋友我看着挺眼熟啊, 长得好像我们当年那个……”
“李斯渝！”张愿说。
他那时候很努力学习，但成绩总是不上不下, 每每看见李斯渝出现在年级表彰大会上，他便暗暗地发誓，要像这位学神看齐。
“对！”李遇如梦初醒。
长得帅的人，辨识度总归是高的。
其他人也纷纷认出了这位，虽不在席中却被拉出来溜了一圈的——当年九中的风云人物, 李斯渝，那时候人人都认识他, 但他对人人都疏离。
柳玫嘟囔：“不会吧……”
“不太可能吧……”
对于这位, 常年清冷淡漠的年级第一，他们对沈星芙和他的关系, 尚且停留在非常久远的年代。
所以此刻，神情从迷惑怀疑, 渐渐变得不敢置信，百感交集。尽管饭桌上时，沈星芙确实提到过那么一句，李斯渝是她男朋友。
可那时候, 没人当一回事, 甚至把这当成是活跃气氛的玩笑话。
吴千纫眯了眯眼, 像看不速之客似的,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男人。
李斯渝不知其余人的心理活动。
也不知道晚上他有没有被提及, 即使知道，他脸上亦不会有多余的情绪。
因为他来的目的很简单，来接她。
沈星芙走到男人身边，将手放进他伸开的掌心中，男人冷白的指节自然地，穿插进她指缝，交握。
那一刻，众人看见，男人薄唇弯起，眉眼顿如冰雪消融。
沈星芙在他脸颊侧，亲了下。
这是她自然而然下的举动，却叫众人看待了眼睛，这，和他们对两个人的形象都产生了颠覆。
回头，只是想道个别。
却见不少人还愣着，表情格外复杂。
沈星芙想着，似乎这时候需要她来个官方的解释，她看向张愿：“对啊，班长你猜对了。
说完，她看向其他人，粲然一笑：“我男朋友，李斯渝。”
李斯渝淡淡扯了下唇。
“我们先走了。”沈星芙说。
这是，吴千纫忽然说：“等等。”
沈星芙：“怎么了？”
吴千纫：“你刚刚不是说考虑考虑和我们一块去唱k？怎么现在说走就走了？”
“我没说过吧。”
“没事沈姐，你就叫李……学霸一块也来嘛。”李遇脑子才转过弯不久，本能地附和道，“人越多越热闹嘛。”
说完，他觉得自己这话不妥。
好像这尊佛在，似乎并不会更热闹，只是他嘴巴一块，话就刷刷说出口了。
沈星芙：“我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李斯渝侧眸，瞥像吴千纫。
后者悠悠然地扬眉，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视线在空中交锋了两秒，李斯渝没什么表情，唇角笑意淡如冷水，便掠开了。
李遇：“那好吧，两位注意休息。”
说完，他想抽自己这不中听的嘴巴子，慌忙改口：“哎不对，我是说你俩路上注意安全。”
沈星芙：“好，那我先走了。”
震惊归震惊，张愿宋明辉几个，还是特别周到地同她挥手：“拜拜。”
过了许久，柳玫从惊讶中抽离，对身侧的人说：“真的太牛了，死缠烂打还真让她给追上了。”
她这话说得声音不轻不重。
本意就是想在人走之前，再稍微膈应下人。
却没料到。
她话音落下之后，李斯渝会转头，目光并无所指，淡淡说了句：“是我追的她。”
“……”
在众人百感交集的视线中，看着他们牵着手，下了阶梯，从浅淡的路灯光线下穿过，两道拉长的影子。
走到一辆车前。
男人拉开车门，沈星芙进去了，然后，他也进了车中，黑灰色的车慢慢驶离“风暴中心”。
见柳玫表情一言难尽，小姐妹安慰说：“玫玫，别气了，你刚刚没看见吗，李斯渝开的车也就是奔驰而已，我同事也有一辆，就二三十万而已。”
柳玫：“也是，长得帅学历高，这也不一定就能大富大贵。”
听到两人的讨论，爱车人士李遇嘴巴闲不住了：“那是你不懂好吧，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才那辆车是奔驰AMG GT63s吧，俗称西装暴徒。”
柳玫满脑子问号，看他，“所以呢？你给我科普这个干嘛？这车我也买得起啊。”
也就二三十万，凑一凑，拿个首付应该是没问题的，别的先不说，车子颜值看着还挺高。
李遇悠悠继续：“是吗，那辆落地价两百万左右吧，你打算什么时候买？”
“……”——
车内，安静温和的音乐安静地流淌。
在这个空间内，她无比放松地倚在车座中。
视线往旁边侧，车上的置物区，放着杯咖啡。
“你买了咖啡？”
她拿起，发现咖啡杯沉甸甸的，杯身上贴的便签写的是“热”，而里面的咖啡没带丝毫余热。
一拿，很明显可以感觉得出，他没喝这杯咖啡。
李斯渝微微偏头，看了眼说：“嗯，刚刚买的。”
“但你没喝啊。”沈星芙说，“还是满满的一杯。”印象中，除了那次在商场，他点了一杯柠檬茶之外，她没见过他在其他时候，有喝过任何饮料。
“没来得及喝。”
沈星芙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看了看，杯身上确实贴着“热”字的标签，“李斯渝，你讲假话都不打一打草稿？这明显是被放冷了。”
他无奈勾了下唇：“这种东西你观察这么仔细做什么。”
想起来了。
依稀记得，在酒店对面，有一座咖啡小馆，木质风的装修风格，玻璃落地窗，一览无余落地窗的景象。
沈星芙将咖啡换回原位，问他：“老实交代，你是什么时候过来接我的？根据这杯咖啡我可以推测，你是不是在咖啡馆坐了很久。”
没想到她这种细节都能留意到。
他说，“是在咖啡馆坐了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我今晚跟你说了，我去同学聚会，你去咖啡馆不知道和谁见面，聊了这么久的天，也没告诉我。”
男人放在方向盘的手，指节在上面敲了两下。
转头，似是欲言又止。
想到这儿，沈星芙总结：“那么也就是说，你背着我不知道和谁见面，在咖啡馆聊了很久。”
车窗在的流光在他眼间耀动，男人问她：“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用心猜出来的。”
“用心不行，”他说，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得用脑子。”
她没说话，认真思考了片刻。
他平白无故去咖啡馆，买了一杯他压根不喜欢喝的咖啡，等到咖啡都凉透。她在微信上给他发“我这边要结束了”，然后她下了电梯，就接到他说要过来接她的电话。
出来时，李斯渝就在那儿了。
电光火石之间，她只能得出这个结论：“你是不是一直在咖啡馆等我？”
等到咖啡都凉透。
“嗯，没跟其他人见面。”他笑意略带了些无奈。
“那你就坐着？”
“我带了笔电，顺便办了会公。”他轻描淡写，目视前方。
沈星芙看他一眼，突然感觉自己刚才的猜测很蠢：“看来是。”
车窗外的风景都在往外退。
他轻扯了下唇：“玩得还开心么？同学聚会。”
“还行，就挺感慨的吧。感觉大家都变了，和以前很不一样。”
说着，沈星芙看向他。
“原来距离我们高中的岁月，都过去这么这么久了啊，看见他们，我感觉以前的事情就像发生在昨天。”
“有九年了吧。”他说，“距离我们高中最后一次见面。”
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及。
沈星芙怔忪半秒，只能应声：“应该是吧，差不多，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记不太清楚？”
“嗯，”侧眸，男人的神情有些淡淡地冷，她补充，“没，我是说很多事情记不太清楚了，都过去九年了。”
沈星芙的语气很淡然。
说完，按下手边车窗控制键，夜风徐徐送入车内，看不见的空气在她周身流动，耳边风声猎猎。
李斯渝不知道她是真的记不清，还是假的记不清，问：“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基本上，是想不起来了。”她笑了笑。
那些过往，都似乎在她一句话中，泯灭得无影无踪。
车子在小区停下之后。
他绕到她那边，开了车门，他牵着她的手，慢慢地往她住的那栋楼走去，也没说话，很安静地走完了这条路。
她总感觉，此时此刻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微妙。
过去的事，彼此都不戳破，但偶尔难免被提及，这时候两人就像隔了一层透明的薄膜。
很快到了楼下，李斯渝对她说：“上去好好洗个澡，早点休息。”
“好，那今天就先这样。”她说，“拜拜。”
说完，她就想转身上楼。
“等等。”他说。
“嗯？”她回头看他，不知他还要说些什么。
男人再次走到她身前，也没说什么。
还是没说，只低头，在她额前轻轻吻了下，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沈星芙琢磨半秒，“有。”
她说：“晚安”——
其实，沈星芙一直想知道。
他们嘴里说的，从她从九中离开之后，李斯渝来找她算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去问他的话。
她感觉有点难以开口。
难不成她要问出这种问题：“我那次把你耍了之后，你是不是很生气，还去我班上找我算账了？”
问不出口。
他们在一起没多久，正处于甜蜜阶段，这种问题问出来，难免有些煞风景，而且这件事，怎么说好像都是她理亏。
那就问别人吧。
现在估计他们那些在唱k，沈星芙就不这时候再给他们抛什么“爆炸性新闻”了，她可不想成为老同学的话柄。
于是，找了个机会。
某天下午，她在微信上问李遇：李遇，想问你个事儿。
李遇回复：沈姐不好意思啊，我这一整天都在苦逼地上班中，没来得及回复，什么事儿啊，你尽管问。
沈星芙：之前他们说我转学之后，李斯渝去找我算账这个，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啊？
李遇：啊？？沈姐，你怎么好好问这个，你俩现在不已经是情侣了吗？
沈星芙：是啊，就想问问而已，你知道什么都跟我说说。
李遇：你让我想想啊……
李遇：哎呀我晚点再跟你说，沈姐，我们领导说临时开个会，见了鬼了，我晚
沈星芙：OKOK，你忙先。
放下手机，沈星芙去了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被她布置成了小型工作室，全身镜，和一排排衣服，井井有条。
李听羽在一张置物桌前，烫着一件裙子。
“星芙姐，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你说。”
“我后面两个星期是创新创业周，大学最后一次，所以我得回学校一趟，因为学校那边有组织统一的短期兼职，我得回去参加一下，想跟你请一个星期的假。你能不能批准一下？”
“嗯，学校有事情的话，你就先回去忙，不碍事。”
“那你自己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应该没问题，就一个星期而已。”
“对了，你可以把片子给我发过来，我晚上回宿舍做后期那些。”
“到时候再看，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就发给你，”沈星芙对她温柔地笑笑，手搭在她肩膀上，想起什么，“对了，你和徐州算怎么样了？”
提到这事。
李听羽眼角往下一耷拉：“他啊，我之前是挺开心他要回来的，但是我差点忘记了一点，他从国外回来，还得隔离大半个月呢。”
说完，李听羽肩膀一耸，表示很无奈，“至今还没见上面呢。”
“先回去忙学校的事吧，别想太多了。”
“好嘞，”李听羽笑笑，有件事情她已经八卦挺久了，“对了星芙姐，其实我一直好奇，你和我小叔以前高中时候是不是在一起过啊？”
“？？”
“我和你小叔没有在一起过，我和他当时班级都不连在一块，在两个走廊尽头。”
“不会吧，你俩老同学的话……不应该是同一个班，才能叫做老同学吗？”她好似发现了盲点。
“虽然不同班，我们也是认识的，但真不是你以为的以前也在一起。
“好吧。”李听羽有些失望，她总觉得她们的过去时有故事的，从一开始，她就觉察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
但沈星芙一直没说，她也没好意思问，这不见他俩现在在一起了，她才问出口。
“你怎么好好的这么问？”沈星芙说。
李听羽：“因为我突然想起来，我小叔高三那时候，考砸了，整个人都在家蹲了一星期，感觉挺消沉的，当时我读初中嘛，就天不怕地不怕地问他，小叔小叔，你是不是失恋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小叔当时说，不是。我只记得差点没被他眼神给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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