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穿书后反派非说我渣了他 > 34、第一年夏
    梁都最大的秦楼楚馆有个雅名,题在牌匾上。龙飞凤舞、行云流水三个字儿,从右往左依次念来,读作——金缕衣。


    时值傍晚。


    高挑在檐角的灯笼散落满地光辉,阁楼底下车水马龙,轩窗之上纸醉金迷。扑鼻的脂粉味儿浓郁又甜蜜,沁着酒气冷冽,愈发显得活色生香。


    厢房里,却见一位身着素衣的郎君端坐在琴案旁,指尖搊弦不住,拨弄出一曲归去来辞。


    少顷。


    “玉郎既邀约我至此,现如今,一曲终了。”衣着朴素的郎君问他,“你也应当说上一说,究竟所为何事?”


    “无妨。”


    李瑕懒洋洋倚着凭几,指尖拈着一杯酒水,轻瞥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请得当朝御史大夫,屈尊为我弹琴奏曲儿的趣事,可谓是难得至极了。柳郎,不妨再赠我一首?”


    这位柳郎名清字梅香,乃为五年前的新科状元,经得太子看中,要选他入东宫作郎官。他借以托辞婉拒,却教太子记恨上,轻飘飘一句吩咐,便足以令他永无出头之日。


    幸得李瑕相助,以玉郎君的名义为他解围,让他得以高升,位极人臣。因此,方才使得二人结下这番因缘。


    “……可算是我拜托你,劳请你体谅则个罢。”柳清连连朝他作揖,“近日殿堂事多,连带着御史台中也公务繁忙。明儿,我还得将奏请弹劾的折子都归拢到一处,再奉上御前。今夜里恐怕都不得闲。”


    “既然如此,合该命你弹奏十遍‘归去来辞’。”李瑕轻哼一声,如是道。


    柳清笑而不应,反问他,“若非如此,何以报答玉郎予我之恩情?”


    二人步入正题。


    而李瑕要问他的,正是太子。


    储君遇刺,皇城司门禁处、金吾卫一干当值亲军,皆着重罚之。刑部协同大理寺,严加查办。


    有人趁机推波助澜,以此生事。再有太子党一方争权夺势;又有士族一派唯恐错失利益;另又有寒门新秀,不肯屈居下风。满池子水浑之又浊,在腐朽已久的烂木根子边上,翻掘出臭不可闻的沈沈淤泥。


    柳清落座于旁,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共他将朝中事细细诉来。


    落到尾声,与他归纳总结着,“凭朝中风向,恐是贤王所为。”


    李瑕静静听了半晌,直至闻得这句话,当即断然开口道,“绝非是他。”


    如此操之过急,便不该是他。


    “哦?怎么说?”柳青对此不置可否,意味深长的笑着,“贤王固然政绩不菲,然则,亦是酷爱玩弄权术之辈。未尝想,玉郎如此笃定?不妨与我道个清楚、明白?”


    “此事终将落的个真相大白。”李瑕慢条斯理地吃着酒,唇角勾着的弧度留有几分讥诮之意,曼声道,“梅香且看着。既然布局者已将戏台子搭好了,不多久,便得穿着一身行头登台。”


    柳清闻言,不由得大笑,“有理!”


    二人又提及边疆等事,从局势聊起,次入当下党派,再归结于天潢贵胄、金科玉律。


    “玉郎该得上场一试的。”柳清惋惜道。


    李瑕鸦睫低敛,垂着目光,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个玉瓷小酒杯子,应他,“昔年曾答允过祖父遗愿,此生必不入金銮殿半步。况且,所谓高爵厚禄、权尊势重,我亦无意矣。”


    “实乃痛失英才也!”他叹叹唏嘘着。


    闲话半晌,二人斟着冷酒又聊过几句,见到时辰不早,柳青适才不得不和他告辞。


    “去罢,我便不送了。”李瑕低笑着道,“你是个忙人,事情当然是很多的,怪不得没空应付我了。”


    “家妻凶悍,管的严呢。”


    他炫耀似的,故作无可奈何,见到李瑕轻哼一声,懒得理他,就笑说,“玉郎不妨也寻个合心意的小娘子,尝一尝这情爱的滋味吧。”


    话到此处。


    继柳清走后,又过片刻,李瑕也共他间错开来,预备打道回府。


    平安无事之际,他前脚踏出这栋金缕衣的楼子,未及到马车跟前,一霎那!!!


    “咻——!”


    破空声凌厉尖锐。


    “郎君!”合欢疾声惊呼,以身挡箭,“小心!”


    “笃!”


    李瑕被及时推开。利箭从远处飞射而来,深深扎进车厢木料中,没入小半个箭镞!箭尾白羽犹在轻颤,可见力度之沉重、用意之狠毒!


    他轻简出门,身边并未带有多少护卫,不料行刺者众多,是务必要取他性命的地步。


    “速速护送郎君离开!”


    乱箭齐飞!连珠似的少有空隙。周遭等众早已散了个干净,唯独李瑕被围堵在楼前,难有逃脱之策。


    *


    “翠儿,你那主子,今日又不知去哪儿浪荡了,估量着,又得夜里才到家。”许娘子忽而道,“择日不如撞日,索性你正好无事,不如……”


    “是不是太耽搁你了?”安翠问着。


    许娘子笑着答道,“我可是乐意至极的!”


    两人一趟来去,无需赘述。只是教安翠放下心,晓得自个儿的所作所为,起码并非真如似李瑕所说的那般,尽是无用功,白费力气。


    时值傍晚。


    许娘子是另被聘来的,住在外头。安翠却得规规矩矩,在门禁前回府。因此,二人位于半路上分道扬镳。


    慈幼局在城西,相府却在城东,偏生安翠囊中羞涩,拿不出坐车钱,只好一边问路,一边步行。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


    安翠迷路了。


    “大娘,您留步,我请问您一下。”她不死心的求证着,“这是明光路吗?”


    “明光路?那得在城东呀!”


    “……这儿不是城东吗?”


    “哎呦,这儿是城南!城南铜钱巷!”大娘为她指路,“姑娘你可走偏啦,去城东得往那儿走!”


    安翠好一通感谢。


    找到路后,她以为今日本该到此为止。没料到,却又在路上,见到了正被追杀,且已然负伤的李瑕。


    她看向不远处被逼进巷子中,正在殊死抵抗的相府家仆,乃至满目鲜血淋漓,一时震惊到失语,哆嗦着低呼出声,“……雾草!”


    鬼使神差地,李瑕敏锐察觉到一道视线,再循着一看,发觉来人是安翠后,也不禁有些错愕。


    转瞬间,李瑕得知拒霜不在附近。


    心下了然。她必定也是要来杀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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