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x谢肆09
谢肆从小就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子,流血不流泪,谢晚见他痴痴地望着自己,眼睛布满血丝,眼里翻涌着各种情绪,心里难受得厉害。
她拢了拢衣衫,纤白的手轻轻抱住谢肆:“放哥哥到底怎么了?”
谢肆低垂着眸,一瞬不瞬看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嗓音沙哑:“我想听你喊我夫君。”
话一出口,谢肆率先愣住。
原来他以为的不在乎、不重要,其实都只是自欺欺人,谢晚不记得自己,忘记两人从小到大的一切,他本就破碎不堪的心也跟着被撕成碎片,剧烈地绞痛。
他早就痛苦难受得快要发疯。
谢肆自嘲的笑了下,再度收紧双臂,将谢晚牢牢抱在怀中。
他的手在颤抖,却又不敢让谢晚发现。
谢肆慢慢低下头,亲了亲她雪白的脖颈,温柔地呢喃:“晚晚……我想听。”
他的声音太温柔,动作也小心翼翼,充满了珍视,简直就像在撒娇。
谢肆向来霸道强势,心意相通后,他虽然温柔,却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过。
谢晚白皙双颊浮起一层薄薄的红晕,含羞带嗔的十分漂亮:“放郎真是的,现在又不是那种时候,都要当爹的人……”
尽管谢肆努力掩饰自己的失态,谢晚依旧发现他的不对劲,说到一半,她低低的喊了声:“夫君。”
谢肆将脸埋在她的肩颈之间,轻轻闭上双眼,破碎了这么多年的心脏终于完完整整的愈合。
他的晚晚真的回来了。
……
谢肆担心谢晚看到一双儿女之后,会因为刺激太大,既而想起其他事,他暂时不敢让母女俩人见面。
他只单独见了陆骁,让陆骁想办法安抚谢明珠,带她回宫。
谢肆不知道陆骁是怎么哄女儿的,只知道谢明珠离开前并没有吵着要见谢晚。
襄国公夫妇得知女儿清醒,赶到屋里时,谢肆正在喂她吃粥。
他还没跟谢晚说如今已是永乐二十年。
谢晚没有离开世安轩,屋内的布置与摆设又与十七年前相同,完全看不出变化。
她看到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父母时,骤然一愣。
终于明白为何谢肆方才看她的眼神为何如此复杂,行为止举,又为何会如此奇怪。
十七年前,老国公还未卸甲归田,仍在边关驻守;十七年前,襄国公夫人依旧是一头发黑发,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
谢晚眼眶发热,泪水慢慢模糊她的双眼。
“阿爹,阿娘,你们为什么……”她声音哽咽,一度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你们跟阿兄一样,都变了这么多?”
谢晚看着父母,眼泪无声地往下掉,难过得像个孩子。
谢晚恢复记忆的事,谢肆没有让其他奴仆知道,襄国公夫妇只知道女儿醒来。
听到谢晚的话,两人皆是齐齐一愣。
老夫人不敢置信地上前,坐到榻边,将谢晚拥入怀中,这才看向谢肆:“晚晚怎么了?”
襄国公远比妻子冷静许多,面色不变,却同样望向谢肆。
谢肆将手里的碗置到一旁,沉声道:“晚晚睡了一觉后,不记得这些年的事了。”
“什么?”
襄国公夫人愣了下,想开口问得更清楚,襄国公便道:“那她记得什么?”
谢肆看向谢晚:“她说现在是永乐三年,自己有孕还不到一个月。”
“再之后的事,全都不记得了。”
襄国公沉默不语。
抱着谢晚的襄国公夫人眼眶早就红了。
谢晚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谢肆,艰难的开口:“如今是永乐几年?”
谢肆模样跟记忆中不太一样,不止变得沉默寡言,就连身上的气质也变得冷肃许多,再没有昔日那股佣懒肆意的模样。
她知道谢肆有事瞒着自己,却不晓得是这么重要的事。
襄国公道:“二十。”
谢晚脑袋一片空白。
她不敢相信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就过了十七年。
“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昨晚睡前我还在绣孩子的虎头帽……”谢晚觉得荒谬,想敲敲自己脑袋,试图记起什么,却早一步被谢肆制止。
谢肆抓着她纤细的腕子,冷硬的声音极具压迫感:“别伤害自己。”
谢晚在眼眶打转的泪水落了下来:“那孩子呢?”
她摸了摸肚子,语气无措:“我们的孩子呢?”
此时襄国公夫人也明白了谢肆的用意,抬头看了眼谢肆,没有立即回答女儿的话。
谢肆伸手抹去她脸上的眼泪,慢慢的说:“孩子没事,他们很好。”
“晚晚,别怕,”谢肆道,“你想知道什么,阿兄都会告诉你。”
他可以为谢晚补上这空白的十七年,谢晚想要什么回忆,他都能为她创造。
这十七年里,谢晚只有幸福,与他拥了一双听话乖巧的儿女,只是因为当年战乱的关系,她被远送到了江南,两人曾经分开一段时间。
不管谢晚想要知道什么,谢肆都能告诉她,只是她听的到,只会是美好的答案。
云彦辰早就被问斩,云家人也都被贬为庶民,再没有人能伤害谢晚,所有的过去与不堪也不会传到她的耳中。
谢肆唯一害怕的,是谢晚会继续想起其他事。
会不会一个月后、两个月后、甚至是半年后,她突然就想起一切?
谢肆不知道,他只能派人下江南,去寻找陈太医口中的神医,看他有没有办法阻止谢晚想起其他事。
就算没有办法阻止也没关系,不管如何,他都不可能让谢晚离开他。
谢晚是正真的名门闺秀,她看起来虽然柔弱,实际上却坚强勇敢,谢肆相信就算谢晚真的想起一切,也不会离开自己。
他只是舍不得她痛苦。
他希望谢晚永远只记得十七岁以前的事,十七岁之后的回忆,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慢慢补上。
神医暂时寻不着,谢肆只能让人进宫请太医。
太医过来时,谢晚已经冷静下来。
谢晚到底是襄国公夫人一手带大的,不止聪明伶俐,遇事更是沉着冷静,很快就抹干眼泪,接受自己遗失记忆的事实。
只是她心里十分歉疚,她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记得了。
当初谢晚回来时,就让宫里的太医们轮番瞧过,太医是知道谢晚的事的,刚进到国公府,就被带到襄国公面前。
在宫里当值了当差了大半辈子的太医们都是人精,早就被交待过话的太医,在谢晚面前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只是得知谢晚只记得十七岁以前的事,之后的事全都忘了,面色微微惊讶,觉得不可思议。
当初太医们就猜测谢晚头部曾受过重创,才会变得痴傻,如今突然好了,更是证实了这项猜测。
太医得知谢晚是因为连续三日不眠不休的守在谢肆身边,昏过去后才会突然想起一切,语带保留道:“应当是当初谢统领病重,谢夫人太过害怕失去您,受深刺激,才会如此。”
谢晚闻言愣了下,下意识握住谢肆的大手,紧紧攥住:“那放哥哥如今身子如何?可是无碍了?”
谢肆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没事。”
谢晚故作冷淡:“放哥哥别说话,我问的太医。”
谢肆低眸看她,狭长的眼浮现宠溺而又温柔的无奈笑意。
就如同谢肆对谢晚了如指掌,谢晚也同样知道谢肆的坏毛病。
从小到大,谢肆就算染了风寒或是受了什么伤,都瞒她瞒得紧紧,害得她小时候一度以为他无所不能。
直到太医再三保证谢肆身子已然大好,谢晚精致的脸庞才终于多了些笑意。
谢晚问:“那么我要如何才能想起这些年的事?”
太医早就得过襄国公的吩咐,避重就轻道:“老朽也是头一会儿遇到这种情况,兴许谢统领多跟夫人说些这几年的事,很快便能想起来,也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总而言之便是他也束手无策。
太医离开后,谢晚终于提起要见孩子的事。
谢肆沉默了下,抬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晚晚如今可是又要跟当年一样,有了孩子便忘了夫君?”
谢晚听出他话里的取笑之意,美目涌上几分羞涩:“我……难道当年我生完孩子,便冷落了放哥哥?”
谢肆被她这么看着,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不禁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似是将当年找不到她的焦虑与痛苦都倾注在这个吻里。
男人的唇舌实在太过放肆,又太过热烈,谢晚被他亲得头晕目眩,嘴唇也被啃噬得有点疼,想要躲开,却被他牢牢按进怀里。
要不是老夫人来敲门,两人差点就要在光天化日里做出荒唐事。
唇齿分开时,谢晚的嘴唇已经有些红肿。
她刚想下榻捡起不知何时被谢肆扔到一旁的衣裙,便猝不及防地被谢肆抱进怀中。
谢晚抱住自己的肩膀,低声抗议:“阿娘在外头等我们。”
谢肆被谢晚含羞待嗔的小眼神看得心痒难耐,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又强行霸道的亲了她一会儿,才下榻帮她捡回衣物,一件一件帮她穿上。
谢晚明媚的小脸红得快要冒烟。
也不知遗忘掉的这十几年来,她与谢肆究竟都是怎么相处的,她竟觉得谢肆举手投足都充满诱惑,随便一个眼神都像在勾引。
她觉得,自己与谢肆成亲的这些年,一定过得很幸福,谢肆对她的心意也数十年如一日,从未变过,才会明明都老夫老妻了,还用那种让人害羞的眼神看着她。
谢晚被谢肆抱到梳妆台前时,忍不住催促他快点放自己下来。
谢肆淡淡道:“不放。”
方才两人差点成了事,谢晚的头发早就乱了,如今披头散发不能见人,谢晚恼怒的推了推他:“快点!”
谢肆这才将怀里的宝贝放下。
谢晚拿起铜镜端详自己容貌的同时,谢肆打开镜匣拿出梳篦给她梳头。
“我好像没怎么变。”谢晚摸了摸自己的脸。
脸颊依旧富有弹性,皮肤也莹白如玉,犹如似上好的羊脂玉般的水嫩剔透。
谢肆道:“晚晚莫要担心,你与娇娇站在一块时,不像母女,倒像姐妹。”
谢晚从谢肆口中得知一双儿女的小名及大名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他们。
“放哥哥出去,你将晴儿叫来,让她给我梳头。”
晴儿是自幼伺候谢晚的大丫鬟,早在战乱时就不知去向。
谢肆沉默了下,道:“晴儿嫁人了,现在是别丫鬟伺候你。”
晴儿年纪比谢晚还要大,听到她嫁人了,并没有多想。
谢晚的记忆还停留在十七岁这年,哪怕见到了白发苍苍的双亲,也还有些难以置信,直到见到了已经长得人高马大的谢谨行,才终于有了真实感。
“壮壮跟放哥哥长得真像。”
谢谨行小时候的五官其实比较像谢晚,直到十三、四岁进了宫当差,脸才慢慢长开,变得愈来愈像谢肆。
谢晚恢复记忆没多久,襄国公便告诉谢谨行这件事,谢谨行知道谢晚的情况,知道她不记得在忠勇侯府的一切了,眼眶微微泛红。
谢谨行忍不住喊她:“阿娘。”
谢晚见状,以为是儿子担心自己,笑道:“阿娘没事,阿娘虽然不记得你和娇娇了,但你们依旧是阿娘的心肝宝贝。”
说完,她转头看谢肆:“娇娇呢?怎么没看到她?”
谢肆道:“娇娇成亲了。”
谢晚大惊失色:“娇娇还这么年轻,放哥哥为何急着将她送出去!”
谢肆心中有苦难言,他也不想这么早就把宝贝女儿嫁给别人。
谢谨行道:“阿娘别怪爹爹,妹妹的婚事是皇上做的主,皇上为她与太子殿下赐婚。”
谢晚听到自己的女儿成了太子妃,脑子不由懵了一下。
谢肆薄唇紧抿,一瞬不瞬盯着谢晚,深恐她想起什么事。
好一会儿,谢晚才有些紧张地抓住谢肆的手,轻声道:“太子殿下为人如何?对咱们女儿好不好?”
谢肆看着谢晚,确定谢晚没有任何异样,微微笑了下:“很好,明日我便让殿下带娇娇及孙儿孙女们回来见你。”
谢晚得知女儿连孩子都生了,愣了下,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岂是放哥哥可随意呼之即来之辈,还是我进宫……”
谢肆笑着打断她:“我是殿下的师父,又是他的老丈人,怎么不行。”
谢晚沉默不语。
她看着谢肆微弯的眉眼,心脏不知为何有些闷。
谢肆以前不是这么笑的,至少不会笑得这么含蓄。
不过放哥哥如今都成了禁军统领,是不能再像少年时那样肆意张狂了。
谢晚有些不习惯谢肆的改变,却又很快说服自己,她看着谢肆一会儿,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放郎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谨。”
谢肆脸上笑意加深了些,就连嗓音也变得温柔:“都听娘子的。”
谢谨行看着爹娘伉俪情深的模样,年轻俊美的脸庞浮现难得的璀璨笑容。
谢明珠不知道谢晚恢复记忆的事。
直到回到国公府,见了谢晚,她才知道阿娘恢复神智了。
谢明珠喜极而泣。
说也奇怪,谢晚明明不记得有孕之后的事,她见到一双儿女时,心底却涌起一股熟悉感,见到女儿哭了,心里也疼得厉害,忍不住将谢明珠拥入怀中。
“娇娇别伤心,阿娘会尽快想起你们的。”
谢明珠吓了一跳,连忙摇头:“女儿没有伤心,女儿是看到您太开心了。”
谢晚面色微变,凑在谢明珠耳边焦急问道:“可是嫁进东宫之后,太子殿下对你不好?娇娇莫怕,不管有什么委屈,尽管跟阿娘说,爹娘与你祖父祖母,都会给你撑腰。”
谢明珠破涕为笑:“没有,阿娘,殿下对女儿很好的。”
谢晚起初不信,直到后来看到太子陆骁,是如何无微不至的照顾女儿与一双孙儿,才终于相信当初女儿不是为了哄自己安心,才这么说。
也逐渐明白,自己这一生过得有多幸福,不止夫君对自己疼爱有加,就连一双儿女也都过得极为幸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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