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场面,让她差点忘记了怎么呼吸。
随着视线移动的位置,宋如清的耳朵变得越来越红,在打量到喉结的位置时,她不敢再往下看,只敢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被扭头看过来的贺池撞见,她才赶在脸颊红起来之前举起那个信封挡住脸:“池,池哥……老板娘让我把这个给你。”
她感觉贺池走到了自己面前,出于对自己莽撞的行为感到抱歉,她想说句打扰了,可是当她把信封稍微往下挪,露出两只眼睛时,恰好看到他微微倾身,抬起一只手杵在她身后的消防车后门上……
他的身上带着好闻的荷尔蒙气息,在这夏日沉闷的晚风里,透着一丝暧昧不明的躁动,宋如清仿佛又听到自己心里控制不住的悸动声,直到他将手抽回来,从她头顶上抽走刚刚随手挂在这里的t恤衫。
他都没注意到宋如清他的目光,把t恤随意套上,他将她手中的信封抽走了,问她:“你没回去,一直在等?”
如果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亲自交到他手上才会觉得安心。
宋如清点着头,解释:“我怕你急用。”
信封里并不是宋如清以为的现金,是他从网上找手工博主订的书签,也是他故意寄到招待所,让尹秋月“拜托”她来一趟消防队的。
他从里面抽出一张书签塞到她手上:“诺,奖励你一张。”
宋如清把那个东西举到眼前打量,压到脉络清晰的红枫书签躺在透明的包装袋里,精致又小巧。她用手摸了一下,从挎包里将笔记本翻出来,很珍视的夹在书页里。
贺池瞄到了那本素描本上消防大楼的速写。
他看过她十六岁时给小说杂志绘的插画,她那时候就已经有很鲜明的个人风格了,在绘画方面,她是有天赋的。
他说:“你画的很好看。”
被人夸奖,让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揉了一下自己的鼻尖。
她这才注意到,因为身上的水没有擦干,他的t恤衫下隐约可见肩颈处结实的肌肉线条,宋如清想起刚刚的画面,脸又红了。
她把目光抬起来一些,看到他的寸头上还在滴水,男人俊朗英气的五官晕上一层水雾,低着头看着她的时候,透着一股子的缱绻。
他把那个信封在她面前晃了晃:“知道这些书签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她摇摇头,看着他的目光也不再闪躲:“干什么呢?”
“周日队里搞消防宣传工作,邀请了一些居民参加,”贺池觉得,此时她抬着头看着他的那个模样,有小朋友在认真听讲课的模样,他莫名觉得她那个模样很呆,又很乖。这么想着,手没忍住,往她头上揉了一下:
“你要是敢来,不就知道是干什么的了?”
他把这个问题抛给她的时候,习惯性勾起一边唇角,露出一股子痞气,他弯着腰和她说:“所以,敢不敢来,嗯?”
这刻意拖长的尾音里,有一种哄小孩的意思在里面,宋如清本来要摇头的动作,因为这句话改成了点头。
为什么不试试自己敢不敢来呢?
在点过头以后,贺池提出要送她回招待所,但被她拒绝了,她很肯定的说:“我可以自己走了。”
从消防队到招待所的这段路,是她不戴帽子也可以挺直了肩膀走回家的,充满安全感的路。
贺池一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消防队门口的拐角处,嘀咕了一句:“这小孩进步还挺快。”
本来也准备用冷水冲个痛快的战友吴魏鑫一直都不敢搞什么大东西惊动宋如清,听到贺池开口,他才附和道:“这姑娘好像变了一点点。”
贺池用手蹭了把半干的寸头,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肩膀上:“是啊,胆子大了很多。”
“不是,我的意思是,变漂亮了。”
贺池走路的脚步顿了顿,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战友,那厮大概觉得自己说话太过直白,又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就是那种,人一有精神,眼神里就有希望的漂亮。”
-
这段时间,除了尝试一个人出门,宋如清还没做好要挑战去和一群人说话的准备。所以那晚答应贺池后,她就把训练的重心放到了怎么把自己融入到一群人中间。
她去了两次超市,虽然买的都是些琐碎的小物件,但超市是唯一让她觉得可以安静融进人群里的地方,重点这里还有免费的空调。
“小妹妹,要不要看看彩妆?”
今天的彩妆区柜姐是个陌生的小姐姐,宋如清只是从那边经过就被她逮住热情介绍了起来。
尽管宋如清摇了好几次头,热情的柜员小姐姐还是给她送了一套小样:“不买也没关系,这些小样你带回去试,喜欢的话再来买正装。”
给了那么多小样,她可不好意思就这么走了,便干脆拿了一支正装口红。
她没怎么放在心上,晚上回去把那堆东西丢在角落,一门心思扑到了绘画上。直到晚上八点半,那只挂在窗口的传话筒响了起来。
那次通话之后,贺池没有收走传话筒,他找了个铃铛系在她那端,只要铃铛一响起来,她就晓得贺池来给她送药了。
她刚将窗子推开一些,一只捏着药片的手就出现在了窗口:“做好准备了吗?”
她接过药片剥开,熟练的吞下去,一边喝水一边点头,想起他应该看不到,又把头伸出去一些:“准备好了。”
他今天应该很忙,听到她说完这句话,给她打了个气就离开了。
宋如清一直趴在窗口,看着那人背影消失的方向发了很久很久的呆,想起自己搬来这里一个月,他们也算是认识一个月了,如果没有遇到他,今天的自己,或许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说不能因为某一个人而活,要为自己而活。
可是,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值得你这样做,那也不算是什么糟糕的事情吧?
想到这些,她的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微笑。
管他呢,至少现在她的情绪良好,很少会出现那些极端又丧气的想法了。
第二天早上,是宋如清答应贺池要去的那场消防宣传活动。为了避免遇到人群高峰期,她赶在开放第一时间就进去了。
小操场里摆了很多桌子凳子,拉上了横幅,一些晨练的大爷大妈已经摇着蒲扇找了个靠前的好位置,他们交头接耳的讨论者,说的都是自家里柴米油盐的日常:
“小姑娘,来,这里有个好位置,坐这里!”
她刚走到最后一排最后一个位置,一位穿着背心的老大爷就摇着蒲扇朝她招手,她如果进了那群大爷大妈的圈子里,之后的一个小时,她一定会恐惧到坐立难安。
她干脆装作没听到,转了个弯,往前方的行政楼方向走。她想找个安静的树荫乘凉,等人坐满了再挪到最后一排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今天的行政楼比那天出警还要热闹,有不少脸熟的消防员和她擦肩而过,宋如清发现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平常那种夏款的t恤衫了,一位消防员正在抱怨:
“好烦哦,每次这种正式活动都要穿制服,热死了。”
“今天有拍摄啊,穿的帅不好吗!”
她在行政楼附近的小花坛闲散逛着,又开始后悔自己来早了。随着消防队门口进来越来越多的人,她开始急躁起来,先是刻意躲在树后逃避,后来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猥琐,便又挪到大楼的楼梯口,最后干脆往上爬了一层楼梯。
其实这里也可以看到小操场的活动场地,她有点想站在这里把整场活动看完。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二楼一间办公室里又走出来几个人,大概是什么采访拍摄之类的,一位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正在发表讲话。
宋如清刻意避开和他们接触到,她摸着自己慌乱不安的心跳,往身后那扇虚掩着的大门躲进去,屋子里的窗户敞开着,一阵风从她的背后穿堂而过,她摘掉了口罩和帽子,背靠进门处的桌子上,仰着头大口的呼吸了几下。
心里的不安和恐惧渐渐被窗口涌进来的微风吹散,大概过了一分钟,她用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不料一扭头,这才发现这屋子里还有别人。
贺池穿着蓝色的制服,左手上捏着演讲稿,正用一种不敢打扰她的目光看着她:“我有没有吓到你?”
她从没见过贺池穿正装,也从未幻想过,如果是他这样的身段穿上制服应该是怎样的模样,但那一刻,当穿着制服的他站在窗口,用一种不敢惊动她的温柔目光看向自己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心又一次跳动了起来。
她目视着他缓缓走来,那制服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是量身定做,把两条大长腿衬的笔直修长,就连内搭衬衫上那些严丝合缝的纽扣,都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矜贵,他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克制禁欲的气息。
久久没有等到她的回应,贺池弯着腰,把她戴歪的渔夫帽扶正,问她:“小清儿,回答我,还敢去看演讲吗?”
一弯腰,那人制服上用作装饰的金色饰带正好扫在她的眉心上,它们有规律的晃荡起来,像是荒草园里毛茸茸的蒲公英,温柔又强势的落在她心里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漫画里,心动的那一方会通过线条的方式传达给读者一种她在心动的信号,那么这一刻,她和他四目相对的这一刻,是心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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