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我知道我快失去你了 > 第48章 愿意嫁给我吗
    出院那天何谨也来送他。去国外的事情已经全部联系好了, 何谨在中间完成了很大一部分的工作。

    感激之情不知道怎么表达,往常沈景远是很能讲这类话的人,如今却一句也难说。

    何谨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祝愿你手术成功, 你能够平安回来就是对我而言最大的感谢了。”

    沈景远微笑着点点头。

    医院外的空气都那么清新, 沈景远心情好了不少,嘴角一直翘着。

    晏轻南担心他受凉,把围巾给他裹好,又拉高他衣领, 沈景远脖子那块儿已经没多少肉了,骨头和血管都很明显,晏轻南给他遮好了, 帽子也盖起来, 才觉得看着心里好受点。

    出院第一天,要回客栈的事儿除了简东和晏轻南他也没告诉别人,慢慢在大堂里看到沈景远的时候人直接傻了。

    沈景远朝她笑,慢慢才反应过来,惊喜地说:“沈哥你总算回来了。”

    “嗯,前段时间生病,让你们担心了。”沈景远微笑着解释。

    他现在怎么笑其实都很淡,病了以后沈景远不仅瘦了还白了, 他本来就不黑, 现在更是一种病态的白。

    没说两句晏轻南就招呼沈景远走了。回了房间, 所有东西还是那么熟悉, 沈景远想扑到床上去,又觉得自己身上脏, 就换成扑到晏轻南后背上, 推着他往前走, 说:“陪我洗澡吧……”

    晏轻南捏了捏他手说好。

    沈景远住院这段时间两人最多的亲密就是碰碰嘴唇,有时候沈景远会比晏轻南失控,手伸到他衣服里面去来回摸,但晏轻南自控力出奇的好,要亲都是忍着亲。

    现在沈景远身体好一些了,沈景远也有点想要他,喘着气说我素坏了,晏轻南湿着手把他头发撩起来。

    晏轻南很轻很轻,被他背着出来的时候沈景远指尖都红了。裹进被子里闻到晏轻南身上的味道,他闭上眼很快便睡着了。

    晏轻南看了他一会儿,等他睡熟了才把他手里捏着的被子轻轻拉出来换上自己。现在他喜欢把沈景远抱得高一些,这样他就能枕在他胸前,耳朵贴过去听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只有这样会睡得好一些。

    沈景远醒来的时候房间一片昏暗。窗帘没有拉完,能隐约看到是晚上了,但晏轻南并不在,他伸手往旁边被窝一摸也没人,顿时就有点慌。

    随便抓着床头的衣服套在身上,沈景远一推开门就懵了,外边儿餐厅里都是人,慢慢阿易小姿,简东柏宇柏椿,还有正把一束花放茶几上的赵可心,全来了。

    他愣了片刻,晏轻南穿着围裙,手上还是湿的,走过来说:“醒了就吃饭吧。”

    沈景远慢半拍地点点头,想起之前他的确和晏轻南说过,出院之后想和所有的朋友们一起吃顿饭。

    一桌菜全是晏轻南做的,沈景远想去夹红烧牛肉,被晏轻南半路拦了筷子,端了碗紫薯粥放在他面前,“喝这个,还有几道清淡的菜都是给你做的。”

    沈景远看了看摆在自己面前的山药炖鸡汤,无奈地笑了笑。

    桌上一群人全是能玩儿的性格,就算之前不怎么熟,一起喝点酒就什么话都能聊了。

    沈景远吃着东西听他们聊天觉得很好玩,时不时就笑一下。

    他吃什么晏轻南都盯着的,抬下筷子晏轻南就想给他夹菜,沈景远好几次撞了撞他手肘他才罢休。

    这么多人看着呢……

    吃到最后大家关心起沈景远的身体。具体什么情况沈景远还一直瞒着他们,到现在大家还觉得是沈景远之前工作太累留下的旧疾,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好多养身体的方法。

    沈景远微笑着听,在桌下却抓紧了晏轻南的手。

    简东也坐在他旁边,一直垂头盯着碗。

    快散场的时候柏椿来找沈景远聊天,抱怨说马上自己就要开学了,沈景远笑道:“还真是没谁喜欢开学。”

    柏椿又讲了些学校的事情,沈景远耐心指导她不少,最后说:“你可以去认识一些师兄师姐,他们也能帮你,或者及时去和老师沟通,虽然平常他们看上去好像哪个学生都不认识,其实只要你问他们也很愿意回答的。”

    柏椿扁了扁嘴,说那不是有你吗?

    说完又打量沈景远几眼:“沈哥,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虽然晏轻南别的好像没什么,但做饭真挺好吃的。”

    沈景远笑了笑说好,柏宇叫了柏椿一声她便过去了。

    晏轻南走上来揽着他腰,沈景远才松懈下来微微靠着他。

    “一直瞒到底吗?”晏轻南问。

    “对,”沈景远点点头,“你觉得呢?”

    晏轻南低头把他抱进怀里,下巴枕在他肩膀上,垂眼说:“可以,你怎么想我就帮你怎么做。”

    “拍张照吧。”沈景远说。

    小餐厅被这么一大群人站满了,大家挤在一起,面前还有张没怎么收拾的餐桌。

    沈景远站在最中间,晏轻南在他身后,简东和柏椿凑他旁边,阿易去找停车场的保安给他们拍的照,说了三二一拍了连着拍了好几张。

    简东拿过来看,照片上每个人都笑着,只有晏轻南低头在看沈景远。

    “啧啧啧……”小姿也注意到了,瞥了眼晏轻南说:“不愧是四川的男人哈,宠对象很有一套嘛。”

    沈景远欢喜地把手机拿回来,一群人面对面建了个群,他把照片分享到群里,说下次要洗出来。

    热热闹闹一晚上,沈景远还挺舍不得他们走的。来的时候他没看到,走的时候就一直站在门边送。

    简东留了下来,说我晕了,要吃水果。

    他哪里是等着吃水果,就是想和沈景远多待一会儿。

    晏轻南真的去切了,留他们俩坐在沙发上。

    “你去国外治病,我想了一下,我也要去。”简东说。

    沈景远立刻皱眉道:“不行。”

    “贺梓肯定会理解的,而且我的父母她的父母都在这边,我算了一下时间,等你手术前后几天我再过去,贺梓那个时候应该差不多是五六个月的样子,不出意外也基本稳定了。”简东已经打算好了,沈景远去做这种有去无回的手术,他不在身边实在没法放心,最不好的情况,如果有万一呢?

    “南哥会和我一起过去,你不用担心,你好好照顾贺梓就行。”沈景远还是不同意。

    简东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劝说这种事儿他从来就没赢过沈景远。

    所以只好作罢,反正到时候他还是会去,这件事他已经和贺梓商量过了,贺梓不仅同意而且支持,靠着他肩膀说:“你不去,我也会替你遗憾的。”

    两个人各自想着这件事有一会儿没说话,晏轻南端着果盘进来的时候客厅里很安静,他还愣了下。

    他弯腰把水果放在桌边,果盘里放了三个叉子。晏轻南递了一个给简东,又拿了一个叉起一块放到沈景远嘴边,沈景远张嘴咬掉了,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他坐下来。

    “说什么呢?”晏轻南问。

    “简东不听我话了……”沈景远这么说颇有点告状的意味,实际上这两个人谁听谁的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晏轻南手从沈景远身后绕过去搭着他肩膀,手指碰了下他脖子,说:“啊,真的吗?”

    这意思就是不信呗,沈景远自己先笑了。

    三个人坐在这儿边吃水果边聊天,十点多简东才站起来走了,沈景远莫名觉得有点累,靠在晏轻南手臂上闭了眼。

    晏轻南晃晃他说别在这儿睡,沈景远忽地睁开眼望着他。

    “怎么了?”晏轻南问。

    这眼神太黏糊他受不住,问完就偏了下脸,又道:“进去吧。”

    沈景远怪晏轻南不解风情,立起身子翻坐在他腰间,什么也没说两人就默契地吻在一起。

    晏轻南连这种时候都不敢对沈景远用一点劲儿,沈景远撑着他后脑勺反反复复咬他,最后嫌弃地啧了声:“你不行啊?”

    “啊?我哪儿不行?”晏轻南掐着他腰笑,一扑就把人压进沙发里,亲了亲他的颈侧,给自己辩解:“我没有不行宝……”

    闹完以后晏轻南抱着他躺回床上。住了一次院回来沈景远手腕儿又瘦了不少,手背上更是留下许多针孔,连着血管也青了不少。

    在医院的时候晚上睡觉前晏轻南都会拿张热毛巾来给他敷一会儿。冬天这么干太暖和了,沈景远经常敷得迷迷糊糊,晏轻南会守着把冷掉的毛巾拿下来。

    之前洗澡的时候晏轻南给沈景远敷了一次,上床了又想起来,问:“手疼不疼?”

    “没事儿……”沈景远让他捏着自己手,觉得很舒服。

    因为在医院里养成的习惯,现在两人都睡得挺早的。沈景远回到他熟悉一点的环境里更睡得快,晏轻南没给他揉多久他就睡着了。

    他睡着了之后晏轻南也闭眼了,把他手放在自己睡衣底下贴着小腹,这样会暖和一点。

    半夜晏轻南醒了,因为沈景远在他怀里动,他大概感觉到沈景远睡得不太安稳,一睁眼发现沈景远在他怀里颤了一下,他耳侧沈景远的心脏也在快速地跳动着。

    晏轻南迅速翻身坐起来,按开床头的灯在药盒里翻出一根细长的管子,把里面粉末倒出来在掌心揉碎了捂着他鼻子。

    沈景远呼吸几下心跳逐渐平静,手抓着晏轻南肩头,慢慢醒过来。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沈景远马上抱住他,手掌在他背后轻轻拍着,摸一摸他后脑勺的头发,“我没事的,没事的……”

    晏轻南顿了一下,把他揽进自己怀里,人抱得满满的,填了他整个身体他才安心一些。晏轻南不住地隔着睡衣亲吻沈景远心脏的位置,良久才长叹一口气。

    这样的情况其实不算罕见,住院的时候沈景远也常常有,不过因为长期治疗会没有那么严重。何谨交代过偶尔这样的症状是很正常的,他们都学习了如何使用急救药品,但晏轻南很难不怕。

    沈景远捞着他后脑勺把人拉起来,温柔舒缓地吻他,他们靠着床头半躺下,沈景远叠在他身上,一只手搭着他腰闭上眼,偶尔在梦里动一动,晏轻南就拿手指捏捏他耳朵,再低下头贴一贴他的唇安抚他。

    这种情况好在只出现了这么一回,之后都是安安稳稳过的。

    晏轻南在小院子里装了一个摇椅,每天晚上吃完饭就带着沈景远坐会儿。他会把最厚的被子都抱出来,将沈景远裹成一只球揽进怀里,给他念他想听的金融类杂志。

    不过很多字词都太专业生硬,虽然晏轻南家里从商,但绝大多数他都没听说过,念几个字就要卡壳,沈景远偷偷笑,一边纠正他一边猜接下来的内容是什么。

    他喜欢靠在晏轻南肩膀上,头微微朝上看夜空。

    “重庆的天好亮。”沈景远说。

    “什么好亮?”晏轻南也抬头,但只看到一轮明朗的月亮,“亮的那是月亮。”

    沈景远哈哈笑了几声,立起身子咬了口晏轻南下巴,说:“来亲一个。”

    短暂的亲吻完他又问:“出国还有多少天?”

    晏轻南下巴蹭了蹭他头发,说:“两天。”

    在重庆的最后一天是难得的好天气,晏轻南说想带沈景远出去转转,沈景远当然说好。

    他戴好了口罩,还以为晏轻南要开车,没想到晏轻南说坐地铁。

    出门先上了环线,在谢家湾换乘轻轨2号线,沈景远才拉了拉晏轻南袖子,问他:“你是不是想好要去哪儿玩儿了?”

    “当然想好了。”晏轻南把他绒线帽子拉下来一些,牵着他手说:“走吧走吧。”

    站台上没什么人,因为现在时间还早,而且是周末,平常上班的人可能都在休息,更多是带着菜篮子布袋子的大爷大妈或者小孩。

    两人手扣在一起穿过松散的人群,一直走到站台最前面。

    被玻璃栏杆围住了边缘,脚下是窄街和楼房,阳光从正前方照过来,洒了沈景远一张侧脸,他回头看晏轻南的时候眼睛里都发着光。

    晏轻南挡在他身前低头吻了他一下,很抱歉地说你太好看了我实在忍不住,沈景远就笑了,低头帮他把大衣袖口的扣子扣上。

    列车很快开过来,他们上了打头的第一节 车厢,晏轻南带着他站在门边,这个位置正好能从透明的玻璃里看到外面的景色。

    他们从楼房中间穿过,那些楼房是陈旧的,拥挤地靠在一起像住满记忆。阳台也不大,玻璃窗外装着生锈的防盗,青蓝色雨棚下挂了家里人的几件衣服,防盗窗下面还垫了一层木板,放了几盆看不出种类的花花草草。

    这就是独属于重庆的气质,穿过一片楼就感觉穿过一座城市的文化。

    晏轻南从背后半抱着沈景远,两人此时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沉默地看着窗外。

    沈景远想到那天他刚到重庆,驾着车开过一条条复杂的街道,偏偏在晏轻南的那家客栈停下来。

    他的房间外面是马路,马路旁边就是长江,白天是市井小巷,晚上有繁华夜色。他在这里认识了一群很好的人,和他们成为了朋友,还学会了打麻将,能吃一点辣,喜欢上了江边的风。

    遇到了一个想和他拥有一辈子的人,勇敢地决定要治病。

    他空无一物地来,却沉甸甸地走。

    列车开过了两个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粉色。

    沈景远抬手搭在玻璃上,随着列车的前进,旁边青翠的山坡上一丛一丛淡粉色的花簇拥在一起,枝丫贴着轨道两边,好像伸手就能碰到,晨间一片明亮的阳光洒满了山。

    “说好带你看这个,”晏轻南搭在他小腹上的手抓了抓,“以前我也没在这个时候来过这边,他们把2号线叫做开往春天的列车。”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想带你来了,说过我们会一起等到春天。”

    沈景远握着他手指,忽然觉得一丝冰凉划过指间,低头一看,一枚银色的戒指被晏轻南戴进他左手四指。

    晏轻南打开手掌,掌心还躺了另外一枚。

    “愿意嫁给我吗?”晏轻南笑着轻声问他。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刻自己很紧张,紧张得搭着沈景远小腹的手都微微用了力。

    “我向你求婚了,戒指都给你准备好了,要不然你也给我求一个?”

    沈景远也笑了,说哪儿有这样的啊,还是把那枚戒指拿起来,套进他有纹身的那只手的无名指上。

    “那你呢?要嫁给我吗?”沈景远摩挲着那枚戒指,“你选择了一个可能没有未来的人,他的生命从明天开始就进入倒数,你要把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他可能没办法和你一起白头。”

    “我想告诉你的是,他对这一切都很抱歉,很抱歉最开始没有控制住心动,很抱歉答应和你在一起,很抱歉你竟然对他这么好,很抱歉看见你因为他的事情难过、奔波。但是尽管他有很多对不起,尽管他知道自己要死,他还是很想爱你,也很想让你爱他。”

    沈景远在晨光里抬起眼。

    “现在他问你,就算是这样,你愿意嫁给他吗?”

    晏轻南眼圈都红了,捏着沈景远指尖,颤抖地说我愿意,还抬起手来,说纹身是我自己,戒指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写重庆那一截我都好感动啊,我想到一些我在重庆这两年的事情。

    我高考那年因为疫情考试延期了,三四月份还在家里上网课。高考有一门学科爆炸了,出成绩之前我心里就有点预感,因为考完对答案的时候我就发现我在考场上改错了一整组题,那一组就是十二分,看了这一组我就没敢对答案了,最后这一门真的炸了,然后阴差阳错来了重庆。

    从高考结束之后我就在努力地和自己和解,然后决定去做一些我喜欢的事情,写文就算一件。我也是上大学的时候才尝试签约,没想到真的能留下来,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一百多万字了,虽然没什么成绩,但我总算在做一件能称得上梦想的事情。当然还特别幸运能在这里写文,因为这里我认识了好多漂亮姐姐,她们都很照顾我,像我亲人一样。我还有好多可爱和耐心的读者,每一个人的评论我都会看,我也都想回,但是平常学习压力也很大,实在没有太多时间,很感激你们花宝贵的时间看我的文。

    刚刚到重庆读书的时候,我生病了也不敢自己去医院,因为很远,又怕导航不对会走丢什么的,打车还很贵很贵,我就忍着。我是隔壁省长大的,虽然我们方言差不多,但我的城市是小城市,刚刚离开家出来读书的时候什么都不太懂也有点怕。

    后来在重庆时间长了,我反而很喜欢去坐地铁坐轻轨,或者在街上走。有一回在观音桥,那天雨特别特别大,公交车站下来一个很长的坡全是很深的水,把我腿给淹了,还是冬天……还有一次凌晨一点多去机场接我过来玩的同学,那天司机开得特别快,我比我同学更像坐飞机的。第一次在学校里元旦跨年,那天晚上和几个最好的朋友开了视频大家一起看跨年晚会,那年零点的歌是五月天的《干杯》,我们一起唱,唱着唱着就好想回家,好想我的朋友们,但是对以后的生活又很迷茫。

    写到这里其实我也在想命运这个事情。有多少人的一生能真的顺顺利利呢?除开生老病死,仅从一个人的意义上来说,别人的否定,甚至自己的否定恐怕都是常态,觉得自己做不到,觉得自己平凡,总是在面对挫折才是绝大多数人的一生。每天努力地生活,或者也许仅仅是想让自己开心一些,这已经很值得敬畏了。虽然我们素未谋面,但我觉得你们都很棒。

    我来的时候其实一无所有,我走的时候可能也一无所有,但我知道我心里会沉甸甸的。

    对不起,说了一些我自己的故事,谢谢你们看。

    祝宝子们生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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