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奕州这个火锅买的时间有点久。


    他盯着面前的菜单看了好长时间,稍稍有些茫然。


    虽然有从时星祁那儿买来的《我嫂子平时比较喜欢吃的美食doc》作为参考,但单子上的东西太多了,天上飞的海里游的,蒸炸煎煮样样齐全。


    全部打包可以——但多半会被骂。


    浪费食物坚决不可取。


    时奕州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老公当得很不合格,自己的信息来源单调得过分,只有一个傻不拉几、经常掉链子、动不动就狮子大张口的时星祁。


    但要说让他专门找人调查姜浅的日常喜好,或者是派人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不是没那条件,但时奕州就是过不去心理上那关。


    听说隔壁e市的顾氏总裁为了追女友,先是找人摸清她从小的人际关系,又是让保镖跟踪保护,还在她身边安插了一二三四五个眼线。


    然后在女友遇到事的时候,这位顾总就会从天而降,二十四小时随时待机,出场时永远拉风,每次还都是卡在关键时刻现身,早一秒晚一秒都不行,跟一天没班儿上似的。


    现在是追老婆,又不是查户口,有些时候变态可以,但很多时候绝对不行。


    时奕州暗自叹了口气。


    总结一下,就是他们夫妻接触的时间太少了,这位穿着高档西服的男人站在火锅店的吧台前沉思,镜片微微反了下光。


    正当时奕州准备凭自己满怀爱意的感觉点菜的时候,此时,站在他身后等了好久的客人终于没忍住用手里的小票拨了下他的胳膊。


    “唉大哥,你站这儿干啥呢,结不结账啊你?这都多长时间了,别墨迹啊。”这人的声音很大,听上去不太友好。


    “怎么回事?”听到他嚷嚷,旁边的女人也凑到了跟前。


    时奕州平时最讨厌被人触碰,更别说是在自己忙正事的时候。


    尽管那人力道轻微,可小臂上的感觉还是让他微微皱起了眉毛。


    男人冷冷回头,原本想用面瘫脸将人瞪回去,结果定睛一看,发现这位兄弟背后是个排了十几个人的长队。


    “……”


    “不好意思。”时奕州拿着菜单让了个空挡出来,默默走到不挡人的地方坐下了。


    看着五花八门的图片,选择恐惧症这五个字从未在他的脑海当中这样清晰。


    平时时星祁老在家里嚷嚷着选恐,他就算听见了,也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一是因为这孩子十句话里有八句话都没什么营养,其次,很难做出选择的原因是他兜里的钱不够。


    成年人的世界不一定要选择,也可以all,就像他谈过的无数个项目,拍了不知道有多少的字画。


    然而


    姜浅究竟喜欢吃什么。


    这总不能all吧,浪费食物会挨骂的。


    时奕州已经在店里坐了二十分钟,送走了好几拨客人。


    男人纠结的神情和格格不入的穿搭吸引了不少的视线,在第五次经过他座位的时候,打扫阿姨终于看不下去了,她左手拎着抹布冲了过来,另一只手重重按在了菜单上。


    时奕州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瞬,还没来得及抬头,耳边传来了对方的声音。


    “这些都不贵,分量大能吃饱,味道还好,年轻人都喜欢。”


    她边说边在单子上勾了三块钱的土豆片,五块钱的嫩豆芽,七块钱的炸油条,以及两块钱一根的扯面。


    时奕州:“……”我、我看上去没钱吗。


    我、有、钱。


    “谢谢。”然后他拿起桌上的另一根笔,在1299只的龙虾后面画了个大大的√


    阿姨哎哟一下起身,还‘哦吼’了一下子。


    有了她的刺激,时奕州不再墨迹了。


    因为要陪自家老婆一起吃饭,时奕州怕她饿着,两人聊完微信后,他把手头的工作简单处理下后就出了门。


    原定的是三点能让姜浅美美饱餐一顿,结果这都三点半了,他才急匆匆开车到了酒店楼下。


    为了方便,时奕州在一楼办理了顶楼套房的入住,接着在大厅经理异样的眼光中左右手提着外卖上了电梯。


    这条路他昨天晚上走过,但是现在


    说实话,有点紧张


    他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按照记忆走过长廊,灯光投下黑影,男人无视自己定下的房间,直到看见了姜浅的门牌号。


    “……”到了。


    时奕州将套了好几层塑料袋的菜品放在地上,将自己的领带和袖扣都摆正了些。


    “叮咚——”然后按响了门铃,又立马提起了吃的。


    姜浅开门的速度有点慢。


    慢到时奕州以为自己被拒之门外。


    然而实际上,此时的姜浅正蹑手蹑脚趴在猫眼上偷偷观察着他。


    西装革履的时奕州,嗯,又是标配。


    但他怎么来得这么早?刚才的生煎她还没完全消化呢。


    姜浅缩回上半身,低下头左右看着自己的穿搭,休闲大t恤配上宽松运动裤,虽然居家,但看上去不会太过随意。


    “叮咚——”


    门铃响起了第二声,姜浅咂咂嘴,突然发现自己的袜子左脚是米色,右脚是米白。


    她一个激灵,箭步冲回主卧,袜子一甩房门一关,接着像阵风似的回到了套间正门处,深呼吸三五秒,最后将头发稍微用手扒拉了两下。


    门铃响的第三声。


    可以开门了。


    “啊,你来了。”姜浅缓缓将门打开,装出一副惊讶的神情。


    她背着光,就像是很久前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时奕州倏地升起了这个念头,他轻点下巴,提着东西快步走进了屋内,不想让姜浅注意到自己有点发烫的脸颊。


    男人时时刻刻都是一副挺拔的样子,就连提着重物也是一样。


    看着他的背影,姜浅突然感觉有些微妙。


    这一幕,刚才是发生过一遍没错吧?


    打扮‘鬼祟’的程雨凝和她的大包小包,这次又是精英霸总和他的金黄色外卖袋。


    他拎着隔了好几层塑料袋都能看到的二十多个打包盒,里面纸巾桌布一应俱全,似乎还塞了个小电锅。


    姜浅总觉得时奕州的人设在不知不觉中歪到了姥姥家;要不是对方长久以往的穿衣习惯,根本无法让人感觉到他是个霸道总裁。


    哦不对。


    也许时奕州不是霸总,他只是个特别有钱的单细胞生物。


    但b市这两天都是三十多度,厚厚的西装外套真的不会中暑吗?


    姜浅光是看着就觉得燥的慌,忍不住开口,“你穿得这么多,热不热?”


    刚把吃的放在茶几上的时奕州抬头,沉默了一下。


    这是让自己脱衣服的意思?


    他一言不发地眨眨眼,一把脱下外套搭在了沙发背上,接着单手解开领带,还习惯性地把衬衣的扣子也多解了一颗。


    姜浅:“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等等等等,这是我可以看的东西吗!


    她一下子被口水呛住了,差点把肺都咳出来;女人毫无征兆地剧烈咳嗽吓了时奕州一跳,赶紧走到了她身边。


    “没事吧。”他慌张道。


    时奕州原本想替姜浅拍拍背,可抬起手后又感觉放哪儿都不合适,胳膊像个机器人似的在她身后隔空舞了好几下。


    姜浅:“咳咳咳咳咳——”时奕州在干什么,快拍啊!我要呛死了!


    时奕州:是不是应该拍一下啊,但是拍哪儿比较好。


    男人的脸上出现一抹难色,可看着老婆难受的样子,他虽然心疼,还是啪啪啪打在了姜浅的背上。


    夏天的衣服本来就单薄,这三掌的声音是意料之外的清脆,大到时奕州本人都愣住了。


    至于姜浅咳嗽倒是不咳嗽了,改吸气了。


    “嘶你下手怎么这么没轻重!”


    她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像是一只扭曲的蚯蚓,整个人都皱巴巴的。


    时奕州一下子慌了神,“不好意思,这是我第一次”


    《第一次》


    姜浅的思维一瞬间又歪回了今天刚起床的时候。


    救命,为什么这也能联想?


    她已经很刻意地不去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可就是难以控制,难道她真的馋时奕州的身子,还彻底变成了ls?


    姜浅的眼睛斜着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稍微弯着腰,锁骨若隐若现。


    不行,看不得。


    “没事,我真的没事了。”她咽了口唾沫,站得比电线杆还直,说完后还做了两个扩胸运动来当证明。


    尽管她的表情上也看不出问题,可时奕州还是不放心。


    “抱歉,是我的错,你要不要我帮你看”


    姜浅瞳孔地震。


    时奕州:“……”


    意识到说错了话的男人:“不是。”完了,这要怎么解释。


    两个人相视而立,诡异的沉默萦绕在房间里,夏天本来就燥热,这种氛围更是令人窒息;一男一女莫名地都陷入了惶恐,任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现在的尴尬。


    姜浅觉得自己要是不说点什么,再等下去就只能战术性晕倒了。


    “我饿了。”她的话题转的生硬。


    “我帮你。”但是有用。


    时奕州说完后去桌子旁边解开外卖袋,将大大小小的透明打包盒排列整齐,最后抱着小电锅和自带的洗洁精去厨房好好洗了一下。


    烧水、倒料、放碗、掰一次性筷子,再到铺塑料纸,总之是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


    姜浅想着张小琪也没吃饭,本想着去她房间喊她一起;结果这位小助理睡得迷迷糊糊,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合上眼睛就倒在床上继续打起了小呼噜。


    看来真是累惨了。


    没办法,她只能自己享用世界第一美食——麻辣火锅了。


    姜浅忍不住哼起了好运来,将好几个窗户都开了个缝,让味道不至于窝在屋里散不出去,等准备完全后,才喜滋滋地走到了茶几边。


    她坐在单人沙发上,时奕州在她左手边的位置;两个人把锅放在了靠近这边的桌角,菜扑了满满一茶几。


    除了她钦点的毛肚鸭肠虾滑牛肉:“哇,有鲜豆芽!”姜浅惊喜道。


    “天,还有炸油条,这个涮火锅可好吃了。”


    “土豆片呢,对对对,这个煮烂了最好。”


    还不等锅完全沸开,姜浅就夹了好几筷子进去,她看着锅里翻滚的花椒粒,高兴地上下点着双脚。


    目睹了一切的时奕州:“……”


    那位阿姨没有骗人,确实姜浅都喜欢。


    可自己点的她一个都没提名,男人总觉得不是滋味,仿佛献宝似的将最大的餐盒端了过来,“尝尝这个龙虾。”


    姜·海鲜nono·浅委婉拒绝,“唔,我不太喜欢吃这个,要不我帮你下锅里?”


    时奕州:“…没事,我来吧。”


    想哭。


    他面色如常,给人的感觉却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时奕州将处理好的龙虾放到锅里后静静等待着,总觉得连碗里飘着的辣椒油都比自己受欢迎。


    未来有一丢丢得昏暗啊


    而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起宁昇言的话。


    ——等姜浅离婚的时候,他要来时悦楼底下放鞭炮庆祝。


    时奕州现在就很想买两家烟花厂,先在宁昇言家门口放上个两三天,去去他乌鸦嘴的晦气。


    他的沉默不语看在了姜浅的眼中,女人咬了一口鱼丸,“怎么发呆?”


    爱哭的孩子有糖吃:“我心情不太好。”


    姜浅愣了一下,顾不上吃剩下半口,匆匆把碗搁在了旁边。


    “怎么回事?”


    这不是二人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但却是时奕州第一次清晰地从姜浅的瞳孔当中看到自己。


    满满的都是自己。


    他张了张嘴,那个念头从来没有今天这般强烈。


    是时候了。


    “我其实就”我其实就是时奕州。


    他缓缓开口,将碗移到桌边准备放下,结果因为视线始终在姜浅身而错估了余光,话还没说到关键点,满满一碗酱料脱手而出——


    香油、辣椒、香菜于瞬间炸裂开来,时奕州的衬衣统于瞬间变得五颜六色。


    桌子上,塑料布上,到处一片狼藉。


    姜浅抬头:“你的发言挺震撼的。”


    时奕州沉默了良久,摘下眼镜,将上面挂着的葱花摘下来放在了碗里。


    铺了塑料纸的地上还好,沙发却没能幸免,姜浅本来应该生气,可这一幕实在是太过滑稽,现在的她只想笑。


    她也确实笑出了声,同时又赶忙去抽纸巾。


    “你、你几岁了。”


    “二十六。”时奕州一板一眼地回答着。


    他也不知道是慌张还是怎么地,总之腰板挺得老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姜浅又是扑哧一声。


    “不,我觉得你两岁六个月还差不多。”她用纸巾去擦去男人胳膊上的油渍,顿了顿,“幸好只是蘸料,不然你手才刚好,再被烫一下真是要命。”


    “你怎么就不多注意点呢?”


    听着女人的训斥,时奕州只知道呆呆点头,任由她白净的小手在自己身上乱擦。


    可有些污渍不是光用纸巾就可以清理的,眼看着桌上的垃圾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姜浅有点泄气了。


    “不行啊,你这个面积太大了。”渗的到处都是。


    她稍稍纠结了会,给了个提议,“要不你脱下来,我让酒店赶紧帮你清理一下,两个小时左右就能送回来。”


    如果让时奕州穿着这种衣服离开,先不考虑难受与否,光是被认识他的人看见了,就能闹出不少笑话。


    时奕州原本想说没事,但看着姜浅关心自己的样子,话到嘴边又答应了下来。


    “好,那我现在穿什么。”他反问。


    姜浅抿了下唇,急匆匆走到了斜对面客厅配置的衣柜旁,将昨天新买的宽松短袖拿了出来。


    她专门让张小琪买了最大码,原本是想拿来当睡衣的,但光看大小时奕州应该也能穿。


    她将衣服举起,上面还有清晰的折叠印子,害怕时奕州嫌弃,姜浅还专门解释了两句,“这个可以吗,全新的,连水都还没过。”


    时奕州盯着那件衣服看了两秒,“我试试。”


    他缓缓起身过去,带着油渍的布料因男人的动作而贴在他的皮肤上,每走一步都觉得身上难受得不行。


    姜浅稍微能好一些,虽然身上也脏兮兮的,但大多数都只是油点。


    她将衣服递给他,“你先去卫生间用湿毛巾擦一下,不然这件也得弄上油,换下来的衣服就放在那儿,我一会叫客房来取。”


    时奕州没什么可说的,乖巧点头,拿着短袖进了对面的卫生间。


    趁着这个空档,姜浅也回主卧换下了脏掉的衣服。


    她自认为花的时间不短,可等她出来的时候,外面厕所的水龙头都停了,却还没见时奕州的影子。


    “时周亦?”她歪着头喊道,还差点嘴瓢。


    门开了,探出了个脑袋。


    还有光溜溜的半个肩膀。


    姜浅的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怎么了吗?”


    “太小了。”时奕州弱弱道。


    姜浅啊了一声,“那你稍等一下,我再看看。”


    她说完后赶紧回头又在衣柜里重新翻找了起来;红的绿的粉的肯定不行,刚才那件都小,更别说那些紧身的。


    虽然姜浅的衣服本来就多,这次出来拍戏时带得也不少,但要想找到一个接近190的成年男人能穿的该说不说,还真有点困难。


    在经过层层的细致挑选后,摆在她面前的只剩下一个选择。


    可这件时奕州真的能穿吗。


    她转过身时有些犹豫,“你要不试试这个?但是就是我穿过一次,而且——”


    “给我吧。”时奕州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唔,怎么不听人把话说完呢。


    姜浅眨眨眼,本就不多的纠结消失了大半,将oversize的大t从门缝里递给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换一件上衣要不了多久,要是穿不上的话,时奕州也会回答得更快,可现在卫生间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传来。


    姜浅突然多了点恶趣味的期待感,她双手环胸,静静等待着他的闪亮登场。


    下一秒,咔嚓一声。


    门开了。


    姜浅:怎么说呢,要是音响在手边,她真想点播一首《叱咤风云》。


    身材颀长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衣’,腹肌在衣料下若隐若现,尤其是胸前的小樱,完全彰显了他非一般男子汉的气质。


    “噗。”姜浅压抑着咳嗽了一声,在察觉到有一双元怨念的眼神在盯着自己时立刻收住,换上了一本正经的表情。


    “大小还可以。”她板着脸认真评价道。


    时奕州没有说话,时奕州不知道说什么,时奕州什么也不配,时奕州觉得自己为爱情付出了太多。


    他扯了一下自己的裤兜,“酒店的浴袍给我一个吧,这个裤子也”


    “啊对!我怎么把这个事儿给忘了呢。”经过他的提醒,姜浅这才反应了过来。


    浴袍领子拉高一点,系紧一点不就好了吗,自己花这么大功夫去找上衣真是浪费时间,而且还看上去还不伦不类的。


    她赶紧去卧室里找了一件新的出来,连带着衣架一起拿给了时奕州。


    男人再度走回了卫生间,从姜浅的角度看去,宽肩窄腰,身材是真不错


    啊不对,不能看不能看,真是罪过,信女拒绝那种世俗的。


    就在她自我反思结束,想说让时奕州把换下来的衣服随便搭在池子边的时候,男人这次竟然以飞一般的速度拉开了门。


    姜浅纳闷,将他从下到上看了一遍。


    浴室的拖鞋、白色浴袍,再往上领口


    怎么是黑色的?


    姜浅一下子愣住了。


    时奕州居然没有把那件紧身衣脱下来!


    “那个,穿着不难受吗?”她磕磕巴巴道。


    时奕州将擦干净的眼镜重新架回了鼻梁上,“有安全感。”


    姜浅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言语,但却打心底觉得这一幕极其扭曲。


    不过事情也算勉强解决了——她给客房服务打了电话,把时奕州的衣服和裤子都送去清理,还专门叮嘱他们要在两个小时内送回来。


    意想不到的乌龙事件打破了原本稍显干巴巴的气氛,时奕州坐回到了沙发上,双腿较平时多合上了点,看上去有些拘谨。


    姜浅:真的想笑。


    两人坐在了没有污渍的另一侧,窗外阳光正好,带着暖意的微风吹起窗纱,给屋内染上了一层朦胧。


    时奕州深呼吸了好几下,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他用这句话做了开头,比刚才还要认真;姜浅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总觉得自己一直在等的那个瞬间到来了。


    “你说。”她的心跳突然有点加快。


    时奕州抿嘴,“我其实”


    间隔两米的二人互相望着对方,突然:“嗡嗡——”姜浅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女人目不斜视,反而是时奕州先注意到了。


    “你的电话。”他的视线移向震动着的设备,想让她先忙私事,顺便给自己再多一些酝酿的时间。


    是池薇打来的视频通话。


    姜浅看了一眼时奕州,手下轻按接通键。


    在通话连接上的一瞬间,元气满满的声音就从听筒里钻了出来。


    “嘿嘿嘿!我的宝贝浅浅,你猜我在哪儿!”留着栗色卷发的女人将脸怼在镜头前,背后的环境只露出了一点点。


    听着她的声音,时奕州静静坐着,一点反应都没有;注意着余光中的男人,姜浅表现得稍显心不在焉。


    “我猜不出来。”


    这下子对面的池薇急了。


    “哎呀,你还没试怎么就知道猜不出来?要不你求求我,我给你点提示?”


    她哼哼唧唧的模样让姜浅莞尔一笑,正准备说几句话逗一下这个幼稚鬼,然而她还没开口,突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池逸的声音:


    “你真挺幼稚的。”还说了和自己同样想法的话。


    原本放松着靠在扶手上的奕州立刻竖起了耳朵,姜浅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反应,将手机往反方向转了转。


    “你在哪儿呢?”她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嘿嘿,其实我在这儿!”


    “叮咚——浅浅浅浅!速来开门!”她话音刚落,房间外的门铃和电话里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池薇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高兴事儿,嗓门大的屋里的人都能听见。


    姜浅几乎在瞬间就对上了时奕州的眼睛。


    姜浅:完了,时奕州穿成这样在我房间里,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


    时奕州:完了,我穿女装的样子只有我老婆能看见。


    时奕州a姜浅:救命,怎么办。


    两个人还在用眼神隐蔽地打着交流,此刻的池薇已经将脑袋贴在了门上,嘴里还哼起了歌,“小浅浅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


    池逸:“挺变态的。”


    徐子一:“确实。”


    很好,现在不止池逸,徐子一也来了。


    情况紧急,沙发上的男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姜浅不能让池薇几人在外面干等着,只能跟着缓缓起身。


    可是现在的情形


    她望向时奕州,时奕州却示意让她去开门。


    姜浅愣了愣。


    看来他是真的不想再披这个马甲了啊。


    男人的举动让姜浅以为他准备在今天彻底摊牌,心跳终于平缓,放心大胆走到了门边。


    ‘反正无论发生什么,实在不行自己出来兜底就好了。’她这样想着。


    而就在姜浅的手已经压下门把手,侧过头准备和掉马前的时奕州进行最后一次对视的时候——


    男人拎着他的西装外套,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客厅里的大衣柜中。


    姜浅:“……”


    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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