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浅这边做好造型,又换好衣服重新出现的时候,时奕州已经抱着电脑到导演借给他的房车里去加班了。
不愧是把热爱工作刻在了骨子里的男人,真的是一点儿都闲不下来。
姜浅偷偷在窗外看了他一会儿,没想着去打扰,一手一个小风扇,提溜着到了片场中央。
在满是工作人员的场景下,她算是体会了一把超高待遇和超高人气的感觉。
怎么说呢,上到副导下到门口的看门大爷,那态度简直是热情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地步,仿佛她是什么宝贝金疙瘩。
其实倒也能理解,看胡导那每隔一会儿就盯着她嘿嘿笑一下的样子就知道了。
——自己重新出山的作品即将在流量代名词姜浅,以及包括她在内、各位实力演员们的共同演绎下成为今冬的爆款。
爆=钱,钱=快乐。
恕他直言,没原地跳个小天鹅都算是稳重了。
姜浅笑着将视线从胡智身上移开,转身又瞥见了那个曾经对她和程雨凝都不太友好的女三号,就连她看上去都喜气洋洋的,好像完全把之前冷眼看她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虽然有点过分现实——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共通得利益在这儿,她是疯了才会想继续和主演作对,毕竟都不是小学生了,哪儿来的这么多功夫去钩心斗角啊。
这个发现让姜浅的心情轻快了不少,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一些,可惜又在宁晟言出现的时候迅速消失了下去。
原本始终意气风发的男人在今天看上去憔悴不堪,肿胀的眼皮隔着老远都能看见,连妆造都难以遮下,一看就是熬了一整夜的结果。
他一手撑在凳子边,死气沉沉地喝了好几口的咖啡,却在看到站在她十米外的姜浅的时候突然来了点精神。
宁晟言张了张嘴,似乎想过来说些什么,可女人却瞬间转过身,连看见他都觉得晦气。
姜浅确实是觉得晦气,晦气得不行。
她才刚感叹完良好的剧组环境对演员来说有多重要,转身就看见这么一个货色,也不知道摆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给谁看。
不过幸好《未戎》的拍摄已经彻底进入了第二世,今天主打的是阿褚以为偷学禁术而被容银惩罚的戏份。
不用和讨厌的人搭戏简直是心灵享受,姜浅十分感谢胡导的明智选择,为了让男女主的戏份更加自然,一开始就容音和君沧连仅有的感情对白拍了个七七八八,余下的只剩这两人反目成仇的戏码。
这部分简直不要太好演——
她对宁晟言的厌恶已经超脱了演绎的范围,完美的上升到了对他本人的憎恶。
毕竟谁能不讨厌一个情绪不稳定、天天在你眼前晃悠、还曾经在你头上开过瓢的人呢?
姜浅理了理纷飞的思绪,稍稍深呼吸了两下,彻底投入进了今天的拍摄。
——失去记忆的容音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唯有面对自己唯一的徒弟时才难得愿意好好说上几句话。
她原本想让这个与自己有因果的孩子平凡成长,哪怕是当个小仙也罢,却没想到自己未曾说出的打算让对方误入‘歧途’,偷学了门派禁术。
天玄阁的心法,一个在外人眼中能够看破时间,回望轮回的神术实际上是以心血为代价,一个一旦学习就会损失大半寿命的禁法。
刚结束闭关就发现了此事的容音第一次勃然大怒,一掌将阿褚从天玄阁的楼顶打了下来。
争端剧情没有一句台词,可满满的都是容音和阿褚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情绪。
猛烈的寒风在终年不见夏日的天玄阁上卷起,令人心悸的寂静过后,阁楼顶端的木门在一掌一下碎成了木屑。
阿褚一口血喷在地上,一声师父还来不及叫出声,就失去意识落入了谷底。
而容音站在门口,散落的发丝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身为师父的她不懂阿褚为什么会违反禁令出现在那个她从来不让她踏足的房间,还偷偷进入密道,学习了禁法;而阿处褚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将那张挂在墙上的男子画像摘下来看了看,好奇地在突然出现的秘道里走了一圈,然后就被自己最为尊敬的师父几乎一掌断送了性命。
整个片场只有机器运转的声音,程雨凝依旧保持了她的完美演绎,没有超过三条就过了这段剧情,让整个剧组的进度又在不知不觉中推得更快了一些,连准备好更换的几件同款衣服都没用上了。
等到导演喊下了卡后,这位浑身血点的女主角从地上爬了起来,和助理说了两句话后,就撑着小遮阳伞走到了姜浅跟前。
“浅浅,时奕州居然来剧组了!”
她那样子甚至当事人还要激动,让姜浅都忍不住小小地噗了一声。
“今天他算是休假吧,应该一会儿就走了。”
“还是真夫妻好磕啊。”程雨凝压着嗓子挤眉弄眼,“我昨天和思巧都看了你直播,还一起发了好几条弹幕来着!”
她说着突然一顿,“对了!”
“思巧已经到剧组了,你要不要去见见?我还听她说了你们之前一起吃过早餐的事儿。”
吃早餐这三个字儿一出,姜浅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花了好一阵才想起上次在出了赵子琛事件以后,她,时星祁以及池薇,和孟家两兄妹在警察局外面一起吃过包子来着。
上次见面的时候没感觉到她身体有什么问题,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记得在原著里她是病逝了吧。
想到这儿的姜浅有些唏嘘,但又觉得可以趁着最近多接触一些,然后委婉暗示对方去再去好好地做个体检之类的
她边想便跟着程雨凝往休息区那边走,没有了棚子的遮挡,一路上太阳晒得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古装脱得都只剩下里衬了,但背上的汗还是疯狂地往外冒。
两人并肩而行,远远地,孟思巧正乖乖地坐在户外桌下,面前还摆了一本外文书,巨大的遮阳伞将她笼罩在阴影里。
女孩看上去似乎比上次单薄了一些。
黑色的长直发垂下,柔弱的模样让她看上去让人不自觉地升起了想要保护她的。
“姜小姐好久不好。”她在两人接近的时候就起了身。
那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的样子让姜浅的心当即拧了起来,想着赶紧让她快坐下,用的说辞却是自己站累了,想赶快歇一会儿。
长发女孩看出她在照顾自己,甜甜一笑,将提前准备好的矿泉水往前推了一些。
“没想到我嫂子和姜小姐你是朋友。”
姜浅摇摇头,“思巧你也不用叫我姜小姐了,喊我浅浅就好,大家都勉强算是同龄人吧,嫂子的话”
她咂咂嘴,“这就叫嫂子了,看来是好事将近哦。”
孟思巧那特殊的称呼让姜浅笑得梨涡都露了出来,哪怕程雨凝脸上红了一片也不愿意轻易松口。
正对面的女人不渴,但战术性地抿了一口水。
“什么好事!才在一起多久啊,我们都不着急呢。”
“我着急。”听她这么一说,孟思巧将夹好了书签的书收回了包里,不赞同的左右晃动着手指。
“你和哥哥算得上是天降的青梅竹马,硬要说可是认识了二十年呢!”
程雨凝反驳,“这种算法应该不对吧。”
“怎么不对,况且我哥对你可是真心实意,怎么样,真的不考虑一下更进一步吗。”孟思巧循循善诱,期待地望着她。
“我哥人好有钱又专一,考虑一下子嘛嫂子嫂子”
长发女孩儿说着就开始撒娇,而程雨凝最吃这一套,差点就要在磕磕巴巴当中承诺下来,却又在最后关头刹住了车。
两人一言不合开始了打闹,像是关系好到不行的朋友,就算没有孟朔也极其聊的来。
坐在正对面的姜浅望着这对未来的一家人,心情比今天万里无云的天气还要好不少。
真好。
真好啊。
她感叹着,视线却莫名地有些模糊,正想提出去取两瓶冰水的时候,时奕州那边似乎也到了午休时间,提着两大盒切好的水果走过来了。
那种突如其来晕乎的感觉在男人出现的瞬间消失不见,姜浅稳了稳身形,抬头笑着望向他。
“谢谢小时助理。”
“……”再度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奕州耳朵红了一下,他暗自清了清嗓子,在三个女人的注视下将系紧的袋子解开,放在了正中央。
“你们吃点吧。”他说着只拆开了一个一次性叉子,将自家老婆最喜欢的哈密瓜扎给了她。
等着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就准备离开,却被嘴里塞满的姜浅拽住了袖子。
对面,孟思巧的眼睛跟开到最大瓦数的浴霸一样亮。
时奕州回头,“怎么了?”
“你吃了吗。”她问。
“不太想吃。”
鼓着脸姜浅点点头,“哦,好,那你去吧。”
那可爱的样子让时奕州真想去亲亲她的脸,可这儿人多是一方面,那一看就十分复杂的妆容让他在任性和老婆的工作当中选择了后者。
他只是牵起她的手捏了捏,“你们玩,有事叫我就行。”
“嗯嗯,你去吧。”
姜浅点点头,趁时奕州不注意的时候塞了个枣在他嘴里,让男人笑着捏了捏她的耳朵。
两人之间正常不过的相处在外人眼中却成了明晃晃的秀恩爱行为,同一张桌子上的孟思巧因为近距离吃瓜而激动得攥紧了拳头,身旁的程雨凝也边吃边观察着姜浅的反应,越看越觉得这对儿夫妻真是配得不行。
可远处,专门将休息用的房车移到可以看到小桌这边的宁晟言却脸色黑的吓人。车窗后的影帝死死地盯着姜浅的耳朵,捏紧成拳的双手连青筋都爆了起来。
故意的。
他觉得这时奕州一定是故意的。
明明有更近的路可以走,却非要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晃过去。
况且他明明应该连周末都忙得抽不出时间,如果不是为了恶心自己,怎么会专门陪着姜浅来片场。
在微博上公布了以后不够,还要特意跑来剧组,这是干什么,宣示主权吗?告诉自己已经三振出局,连一丁点儿机会也没有了吗。
宁晟言将双肘搭在间腿上,脸色阴沉的吓人,让过来送饭的助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匆匆放下东西以后就关上房门小跑到远处去。
午饭的香气慢慢从虚掩的盒子里钻了出来,可他现在连一点胃口也没有。
宁晟言板着一张脸,越看桌上的东西越不顺眼,最后干脆一胳膊将餐盒都给掀了下去。三四道菜品唰地倒扣在了房车的地毯上,混合成了难以描述的模样。
他视线涣散地盯着那儿看了好久,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呵。”甚至还笑了两声。
阴沉不定的男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可正在他准备喊来助理收拾的时候,房车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宁晟言去那手机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
“谁?”他伸脚将脏兮兮的地毯卷了个边,然后抬头向着外面喊了一句。
门外的时奕州想了想,回了一个字:“我。”
宁晟言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时奕州居然会主动来找自己,当然,姜浅也想不到这两个人居然还会有面对面的一天。
她不知道时奕州会在面对宁晟言的时候说些什么,毕竟她一直觉得这孩子傻傻的,跟脑残争论多半会落下风,没准还会被言语怼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她想岔了。
被气得半死的另有其人,时奕州光是坐在那儿就让宁晟言能冒上一肚子的火。
房车里发生了什么姜浅是毫不知情,那里令人窒息的气氛也完全影响不让她。
小桌上,目视着时奕州直到离开的孟思巧身子前倾,脸上的惊讶久久没有褪去。
“时奕州居然是这种性格,看来传言真的是太夸张了。”她说着一顿,“感觉和大家说的完全是两个人。”
姜浅咬了一口苹果,歪了歪脑袋,“嗯?你没见过他吗?时星祁不是说小的时候你们经常一起玩?”
印象里好像是什么两家长辈互相认识,一家偶尔帮着另一家带孩子之类的。
孟思巧点点头,又摇摇头,“小的时候见过。”
“但时奕州本身就比我们年龄都,而且完全是别人家的孩子。”她酝酿着,“我听说他一直都是扑克脸,特别爱学习,每天就知道看书。”
“时奕州他爷爷都以为这孩子是生病了,好几次都想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姜浅:“……”那得是多爱学习啊。
“别的我也不清楚,他和我们这些年轻一辈差得也太远了。”
姜·只比孟思巧大了两岁·浅:“原来时奕州已经算是老辈了吗。”她怎么这么想笑呢。
孟思巧知道的确实不多,可一旁的程雨凝倒是想起了什么,“我听阿朔说时奕州人还挺好的,就是说话的时候有点气人。”
“怎么个气人法?”姜浅有些好奇。
“好像是他不怎么说话,但一开口蹦跶一两个字能急死你那种。”
啧,这点倒是没错
“那我有个问题。”程雨凝看她疯狂点头,举一反三了一下,“他平时跟你相处的时候会说什么花言巧语吗,就那种甜甜的我爱你啊之类的?”
“我爱你啊”
姜浅摸了摸下巴。
这话简直都要成时奕州的口头禅了。
他一开始说这三个字的时候还会脸红,但这还没过多久,就能盯着你的眼睛,再用真挚到无法拒绝的眼神说上一万遍。
不怕害羞鬼,就怕天然撩。
想到这儿的姜浅突然有些害羞,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垂,然后朝着眼睛亮光的两人咧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想知道?”
“嗯嗯嗯嗯。”小鸡啄米二人组对视一眼。
“不告诉你。”
姜浅嘻嘻一声,然后左右手同时拿起叉子,插着水果塞到了两人嘴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阳太晒,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再度出现了。
下午的拍摄仍在继续,期间的时奕州也是真的在认认真真的办公。
姜浅预想当中来他看自己演戏的场景完全没有发生——时奕州好像知道他的出现会给剧组进度带来多少影响,干脆在房车里待了一整个下午。
只是偶尔空闲的时候会透过窗户抬起头看她两眼,完全做到了‘乖乖陪她’四个大字。
在又一次提前收工,并且不准备加班的今天,时奕州也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早早就等在了化妆间外,还自作主张让张小琪回去休息,自己揽下了姜总助理的这份工作。
嘎达一声大门打开,换回了常服的姜浅走下两阶台阶,异常自然地将手里的包递给了男人。
“终于结束了,今天还真是有点累。”
“莫名提不起精神,有好几次都差点接不上雨凝的台词。”
“不过胡导的脾气还真是好,有些部分我觉得犯了大错他都没发脾气,说重拍就可以了唉,不行,我得回去再好好看看剧本!”
姜浅在耷拉着脸,在时奕州面前嘟囔着,将面前的小石子踢到了一边。
“啊算了,不应该给你说的。”她小声叹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情绪异常得不对。
可能是下午和宁晟言对了戏吧。
但自己平时也不是这么情绪外露的人才对。
“唉。”而且怎么感觉人这么虚呢
姜浅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感叹了两句今天过分不顺利的拍摄,突然感觉耳边的发丝被拨弄了一下。
“没关系。”
她抬头,时奕州的拇指正划过她的眼角。
“没关系,我们回家,你慢慢讲给我听吧。”
姜浅一瞬间愣住了,可又接着莞尔一笑,拉住了他朝自己伸来的大手。
……
华灯初上,耀眼的霓虹灯和闪烁的大屏广告宣告着夜生活的开始,和来时不一样,时奕州没有开车,而是喊来了司机,和姜浅手牵手并排坐在了后座上。
虽然话说的是要讲讲下午发生的事,可实际上在离开片场之后,姜浅那股像是被负能量笼罩的劲儿就消失了大半。
没了那种想要吐槽的想法,她只能归结于:啊,原来我是真的讨厌工作云云。
姜浅望向窗外,发现车子走了一条自己完全陌生的道路,似乎正在开往某个较为繁华的区域。
她一直维持着靠在时奕州肩头休息的姿势,直到导航宣布还有一个公里就到达目的地,身旁的男人才突然松了手,从兜里掏出口罩,温柔地戴在了她的脸上。
从脸边及耳边的细腻手感让时奕州的脸微微一热,车里没有开灯,从窗外透进的光线明明暗暗,让人看不清楚。
姜浅发出一个疑惑的鼻音,将脸上的口罩拨了拨,调整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咱们去哪儿?”
“你到了就知道了。”
时奕州打了个哑谜,但看上去似乎很期待接下来的场景。
可每当他表现出异常的兴奋的时候,姜浅总会习惯性地升起一种奇奇怪怪的预感。
很好,她现在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跑偏的想法,总觉得面前这人又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比如按照网络上‘教科书’般的情侣约会场所安排晚上的活动,游乐园,海边,露营,难不成是蜡烛摆成一圈,到处都是气球之类的
姜浅想不明白,追问了好几次都没有答案,她索性鼓了鼓腮帮子,就看这人到底能弄出些什么名堂。
车子缓缓停下,开进了b市最为接近片场的住宅区。
没有姜浅想象当中的社死画面,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绿植被吹动所发出几声动静,而正对着二人的别墅里正亮着光。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时奕州,男人没有说话,牵着她的手走到了门前解了锁,然后退一步回到了她的身边。
这是?让她
推门?
姜浅有些茫然。
她狐疑的哼唧了一声,然后在时奕州充满期待的目光中推开了别墅的大门。
下一秒:
“汪!”的一声。
小狗清脆的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屋内,一下子吸引了姜浅全部的注意力。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毛茸茸的小狗就像箭一样冲了上来,抱着她的小腿就开始疯狂地吐着舌头。
“丸子?!”
熟悉的手感和长相让姜浅瞪大了眼睛,惊喜地蹲了下来。
她在b市拍戏住的是酒店,没有办法才把丸子交给了熟悉的寄养帮忙带。可花了再多钱也还是会担心丸子过的会不会不高兴,寄养会不会上心啊云云。
现在看到丸子活蹦乱跳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姜浅简直没有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你带来的?”她边说边回头,鼻子也变得酸酸的。
时奕州笑了笑,看着眼睛圆溜溜的丸子在姜浅的抚摸中听话第坐在地上,长长的尾巴一摇一摆,抬着脑袋笑嘻嘻地望着主人。
“喜欢吗?”
他说着也想伸手摸摸秋田的脑袋,可丸子却眼睛一瞪,嗷的一下张开嘴就想咬他。
时奕州眼皮一条,胳膊唰的一下缩了回来。
那极其搞笑的一幕让姜浅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而当事人却站得直直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丸子丸子丸子!”
姜浅重复着小狗的名字,喜悦之情难以言表。
那激动的神情让时奕州还想会不会得到什么夸奖,可下一秒,他亲眼看着姜浅完全无视了自己,然后抱起丸子就开始在屋子里转圈。
男人看着小狗舒服地窝在姜浅怀里:“……”啧。
也不知道今天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抱抱姜浅。
人不如狗。
人真不如狗。
不过看到老婆这么开心,一切也都值得了。
时奕州站在原地,笑容逐渐加深,至于姜浅,等玩了好一段时间后她才想起了这儿还有一个人。
“你怎么把丸子接到这儿来了。”她说着环视着这个比小洋房大了不知道多少的建筑,微微有些意外。
这栋屋子以意想不到的契合度完美地贴合了她对房间的所有需求,温馨的装修风格,好看的窗帘颜色,就连地毯都是她喜欢的款式。更别说摆在屋内的画,算不上名贵,却莫名让她喜欢得不行。
就是那种有些过分的巧合。
姜浅有些迷茫,背对着的神色却没有被时奕州观察到。
“之前的房子有些小了,这个是之前就帮你看好的房子,距离剧组不远,小假的时候可以过来。”
“你那天说的装潢我都记下了,但是这个房间装得比较早”直觉告诉时奕州自己不能提起以前的事,这个房子是爷爷刚认识姜浅没两天后,告诉自己是她亲口说的喜欢的风格。
“没关系,等回了a市、回了家以后再让你按自己的想法重新装一次。”
时奕州没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他边说边走到开放式厨房的位置,趁着姜浅和丸子站在窗边向外看的时候,颇为熟练地系上了围裙,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餐。
原本有些俗气的橙色围裙系在他身上却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似乎连他长久以往严肃的气质都被中和了不少,一下子拉近了他和‘普通人’的距离感。
姜浅回头的时候就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时奕州褪下了他身上所有被附加的光环,变得像是一个使足了力气想要让自己喜欢的人开心舒适的男朋友。
她盯着他的侧脸出了神,让适时抬头的时奕州放下了手中的西红柿。
“好看吗?”
姜浅抬了抬眸子,“嗯好看又好吃。”
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嘿嘿地解开了丸子脖子上的绳子,“走咯跟着姐姐跑咯”
她说完后就在别墅里小跑了起来,轻快的背影落在时奕州的眼中,最后化作了一抹深不见底的爱意。
而姜浅,她抱着丸子从楼上跑到楼下,又从楼下蹿到楼上,像是逛游乐园似的每个‘景点’都不愿意错过。
这仿佛是自己操刀一般的装潢让她总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微妙感,连曾经就压下的,自己其实就是姜浅的想法又再度升了起来。
不过没有确切证据的猜测也是没用。
在玩了能有小半个钟头以后,因为丸子的出现而陷入亢奋的女人终于察觉到了倦意。
她凭着记忆走到了二楼的卧室里,那儿有一个风景极好的阳台,稍微开一点窗就能感受到夏日夜间的气息。
耳边没有城市的喧嚣与急躁,只有在高楼里难以听到的蝉鸣与蛙叫,这里确实和时奕州说的一样适合居住生活。
姜浅躺在藤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而人一放松就容易困,就像现在的姜浅。
等时奕州做好了晚饭的时候,她已经躺在椅子上睡着了,就连一向闲不下来的丸子也趴在了她腿边,倒得七扭八歪。
女人安静的睡颜仿佛一副易碎的画卷,迈入房间的男人将脚步放到了最轻,生怕将她惊醒。
时奕州缓缓走近,低下脑袋,原本想亲亲她的脸,小声地叫她起床,却突然发现姜浅光洁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一层汗珠。
“……”
她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那看上去疲惫不堪的模样让时奕州当即放弃了喊她吃饭的想法,男人只犹豫了片刻,就又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将做好的饭菜温了起来。
等他再度回来的时候,还从客房顺来了一个移动小空调机,开到最小风后放在了阳台的角落。然后想了想,躺在了姜浅身旁的另一个藤椅上。
风吹来时,丸子醒了。
它抬头看了时奕州一眼,扭着屁股换了个方向继续入睡。
夏风绵延,别墅外淡淡的花草香气顺着开了个缝隙的窗户攥钻进了屋内,偶尔有一两只不长眼的蚊子想往屋里钻,却被窗纱给死死拦住了。
姜浅微微皱起的眉头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松了下来,汗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等到她终于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凌晨一点了。
脚边的丸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倒是时奕州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偏着脑袋睡的沉沉。
她迷糊了好半天才想起了自己居然玩着玩着睡着了,似乎还做了一个不是很美好的梦。
最近做梦的次数有点多啊。
姜浅有些乏力的伸了个懒腰,兴许是起来的动作大了一些,让时奕州也跟着坐了起来。
男人睁开眼睛里有两道血丝,一副没睡好的样子,见姜浅起来了,稍微来了点精神。
“醒了,饿不饿?”
那疲惫的样子让姜浅有些不忍,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还好,你回房间睡觉吧。”
时奕州拒绝,“去吃点东西,等你吃完我再去睡。”
“你先睡吧。”她说。
男人重复:“你先吃。”
“你先睡。”
“……”时奕州语气软了下来,“喝两口粥也好,我知道你胃不太好,稍微吃点东西晚上会舒服一些,我担心你胃疼。”
“可是我不喝,我没胃口。”姜浅上前去抱住他的肩膀。
他叹气:“晚上不吃饭不行。”
姜浅小声嘟囔,“可是我想抱着你睡。”
时奕州:“……”绝杀。
“好吧。”
看着他一副高兴又完全不想表露出来的模样,姜浅笑了笑,在他脸边啄了一口。
“但是就这一次。”
“好”
她嗷的一声应了下来,但心里想的是有一就有二,时奕州这辈子恐怕都要被她吃得死死的了。
因为懒得挪地方,姜浅干脆就直接上了这间连通着卧室阳台的大床。
她原本以为自己浑身不舒服是因为躺在藤椅上睡得不习惯,可与预想当中舒适的睡眠完全背道而驰,哪怕是盖着柔软的杯子,姜浅也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做过这么多梦。
就像是恐怖片似的,梦里的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个和自己长相一样的躯体,干着一些她完全没有办法理解的事情。
姜浅总觉得这个梦似乎代表了什么,以至于她第二天的状态更加低沉。
害怕时奕州担心,她克制着没有露出任何端倪,继续由时奕州将自己送到了剧组。而小时助理今天似乎有需要本人参加的会议,和姜总请了个假,前往市区去忙正事了。
此时的姜浅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颇为蔫儿巴地坐在剧组的凳子上扣着手指。
“浅浅!”
远处,两声重叠的轻灵的呼唤传来,是程雨凝和孟思巧一齐朝着这边打着招呼。
换上了古装的女人走近了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浅发现程雨凝的皮肤和五官都变得更加细腻,可等她仔细看的时候,又觉得似乎对方就是长这个样子的。
可能是爱情的魔力吧。
姜浅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很久,想多了就觉得自己脑袋有些疼。
程雨凝先是左右探了探头:“时奕州今天没来吗?”
“今天好像又会要开。”她答道。
其实不来也好。
他们两个虽然都不会特别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但也不是那种喜欢让别人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自己感情状况的类型。
姜浅想着,却不自觉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那样子似乎要把肺都给咳出来。
一种铺天盖地令人窒息而又难受的感觉瞬间席卷姜浅的全身,她一下子弯下了腰,整个人有一瞬间要控制不住地晕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程雨凝和孟思巧脸色一白,吓得立刻上去一左一右搀住了她。
“浅浅你没事吧!”程雨凝拍着她的后背,努力帮她顺着气,“你怎么样,要不要喊医生,还是直接打120?”
她慌张极了,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
“或者我那儿有止咳糖浆,你等等,我现在去拿——”
程雨凝说着就要离开,可就在她话音一落,抽身就要走的瞬间,姜浅的那种窒息的竟感觉突然消失,喘了两下气就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飞速转好的情况让程雨凝又转回了步子:“怎么样?”她又问了一遍。
而被孟思巧搀扶着的姜浅却无论如何都回答不上来这个简单的问题。
她酝酿了好久,想去形容那种感觉,却像是失忆似的什么也描述不出。
好奇怪
姜浅将手按上了太阳穴,犹豫半天才给出了一个答案,“嗯,可能是口水呛着了?或者是因为昨天熬夜外加没睡好?”
她自己都有些不确认的语气让程雨凝脸都气歪了:“……你好好睡觉吧你!”
“我就熬了一天”
“一天也不行!”程雨凝瞪眼,“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熬夜通宵不可取,你问问思巧,我们最近可是十一点雷打不动就上床的,你知道早睡的重要性吗,早睡可以减少生病的概率,还可以让第二天充满精神”
“好好好,我知道了。”
听她洋洋洒洒说了一长串,让姜浅有点郁闷,又有些想笑。
这不是和自己前两天拿开给时奕州科普的台词差不多嘛。
“你不要嘴上说知道了,要身体力行啊,思巧前几天熬完夜就不太对劲,这两天才好多了。”
“好”
程雨凝又叮嘱了好几句,嗓门大的连远处的工作人员都投来了视线,还以为这边发生了什么争执。
只是程雨凝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她很久未曾打开的,属于姜浅的面板数据——
在悄无声其中又向下掉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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