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言一阵无语, 他伸长脖子朝屋外瞅了两眼,“你把他弄到哪去了?”
“柴房,叶荞和平哥帮忙看着呢, 等天亮了,我就去衙门敲鸣冤鼓”陆云琛指了指柴房的方向说道。
“好不容易抓到这个人,可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李大头他们。”秦慕言愤愤然,想起之前李大头三番两次的上门挑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忍不住挥了挥拳头,“咱们都是踏踏实实来镇子上讨生活的, 怎地就碰上这么一个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实在是恶心死了。”
“好了好了, 别生气了”陆云琛揉了揉小夫郎的脑袋, 安慰道。
“对了, 夫君, 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来呢?”秦慕言冷不丁问道, 他尚且纳闷呢, 他家夫君怎地跟神棍似的, 掐指一算就知道有人要来搞事情。
陆云琛故作神秘地勾了勾唇角, “李大头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搞垮阖兴居,咱们家这铺子一日不关门歇业, 他就一日不会放心。这几日生意这般好,他可不着急上火, 人这一着急就容易手忙脚乱, 看他单派店小二过来便知道了。”
秦慕言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蓦然又似想起什么来, “夫君,来咱们铺子吃饭的这些客人是你从哪里找来的?我怎么瞧着面生的很呢?”
“说来这还是那日,我去街市采买的时候”陆云琛手支撑着脑袋,回忆起来。
那日,他正在街上走着呢,被一衣衫褴褛的乞丐大叔拦住了去路。
“小公子,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给个铜板吧,我们一家老小今个儿一天还没开张哩,孩子都饿得走不动路了”
陆云琛闻言,瞟了眼角落里脸抹得脏兮兮的,一双眼眸怯生生看着自己的孩童,心下不落忍,这么小的孩子就要跟着大人出来吃苦受累地乞讨,实在是可怜,他正欲从荷包里往外掏零钱,不远处几个穿着破烂的乞丐大大小小地也凑了过来。
陆云琛见状,忽地灵机一动,“大哥,您不是说今个儿没开张嘛”
乞丐大哥下意识点点头,肚子适时咕噜一声,验证了他所说不假。
“不知大哥可有认识的旁个镇子上村里的朋友,我请你们吃几天饱饭可好?”陆云琛笑呵呵道,语气温温和和的,引得人不自觉地往上凑。
乞丐大哥尚未反应过来,一旁伺机而动的小乞丐舔了舔嘴唇,巴巴地凑了上来,“公子,你说这话当真?当真让我们吃饱肚子?”
“那是自然,不瞒各位说,我就是那道街口阖兴居的掌柜,我既说请你们吃饭,那便就是真的,只是我有个条件”陆云琛顿了顿,观察着众人的神色。
“阖阖兴居”小乞丐面露难色,没想到眼前这位翩翩公子竟然就是这几日在永安镇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阖兴居掌柜的。
“阖兴居怎么了?”乞丐大哥见小乞丐神色有异,凑过去小声问道。
“说是阖兴居有人往饭菜里下毒,前几日好些人都吃坏了肚子呢”小乞丐偷瞄了眼陆云琛,见他轻摇着手里的折扇,正笑眯眯地斜靠在木栏上,一副悠闲模样。
“这”乞丐大哥略有些迟疑,又看向角落里自己那一家老小,似乎下了什么决定,“小老板,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能让我们吃饱饭就行,甭说下毒不下毒了,我宁愿做个饱死鬼,也不愿意饿死。”
陆云琛手中折扇一收,温声道,“大哥不用害怕,我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请大哥帮忙找些生面孔的人来,我这里有些银钱,您且拿去,让弟兄们收拾收拾,稍稍穿的板正一点,明日开始分批次地来阖兴居吃饭,我包你们七日的饭菜,想吃什么点什么,尽可以敞开怀吃,只是只是吃了我的饭菜,这嘴可就要闭得严丝合缝的”
一听有这等好事,小乞丐也动了心,送上门的好事谁能拒绝,无非是穿的好些罢了,反正是这陆小老板掏钱,正好给自己置办一身新衣服呢。
乞丐大哥心里盘算了一番,也觉得天上这次可真的是掉下馅饼来了,先不论七天不七天的,兹要是有饱饭吃,谁还在乎这些。
如此,几人便将这事敲定了下来。
秦慕言听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呢,铺子里冷清了好几日了,怎地突然来了这么多吃饭的人,还都是生面孔,李大头肯定得了消息,气坏了这次咱们一定要一鼓作气,可不能再受他们欺负了”
陆云琛面色凝重地望向柴房的位置,喃喃道,“但愿如此吧”
“你你先别乱动,坐坐好了”陆云津从自家大哥那儿拿来医药箱,这会儿正指挥着庆阳坐在自己炕头上,准备给他包扎下胳膊的伤口,
庆阳闻言,乖巧地在炕上坐好,目光直勾勾地粘着眼前的心上人,陆云津被他炽热的眼神烧得浑身滚烫,脸颊处不自觉飞起两抹浅浅的红晕,他抬手抹掉已有些干涸的血迹,察觉到庆阳不自觉地瑟缩一下,当是以为自己力气重了,动作更加轻柔小心。
“今天谢谢你帮忙”
庆阳正专心致志地盯着陆云津手上的动作,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顿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云津,你待我真真是太见外了,那你大哥不也是我大哥嘛,陆哥他平时人很好哒,我不过就是举手之劳,搭把手罢了,你还对我道什么谢陆哥说了,等忙完这段时日,便给我尝尝铺子里要推的新菜品呢”
陆云津浅浅地“嗯”了一声,闷着头,从药箱里翻出一卷纱布,一圈一圈地缠在庆阳的胳膊上,末了给他打了个结实的小结,“好好了,你这伤口要注意些,不要碰水,别忘了等过两天去医馆让大夫换药”
“云津,我不想去医馆找大夫,我能来找你换药吗?”庆阳试探着问道,他握了握拳,纱布缠得有些紧,活动起来稍稍不太方便,但并不很影响。
陆云津神情微微一怔,脸瞥向他处,不知何时,耳尖已然镀上了一层粉意,他几乎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庆阳一阵欣喜,愈发想要得寸进尺起来,“云津,我不换药的时候,也能来找你吗?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只要能在你身边,让我不说话不喘气都可以!”
“不喘气不就死了嘛”陆云津茫然道,显然没有意会到庆阳想要表达的意思。
庆阳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听懂,难掩心中喜色,上前大胆地抱住陆云津,又迅速撤离开来,“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了,云津你先歇下吧,明日我再来找你”说罢,他也不等回应,径自一步三蹦高地离开了。
陆云津被他这一抱,整得有些懵怔,反应过来,“占便宜的登徒子”早已经没了身影,只四周围还残存着他的气息,荡起满室的旖旎和波澜
第二日起早,陆云琛先带着药粉去了趟周府。
“周大夫,您且给帮忙瞧瞧,可是跟前些日子,阖兴居那一拨客人中的毒相同?”
周贤一大早被青木敲着铜锣叫醒,起床气还没消,迎面怼上来一包药粉,他骂骂咧咧地接过药粉,紧蹙着眉头,细细打量了一番,又捻起一点凑到鼻尖嗅了嗅,语气凝重道,“是一样的,这就是先前你那伙计下在饭菜里的毒,只不过当时用量极少,伤害不大,仅仅是让人上吐下泻个几天罢了,你这一包可比先前的药效要强上许多,幸亏被你截下来了,否则得出人命呐”
陆云琛微微眯了眯眼眸,目光落在药粉上晦暗不明。
“怎么?抓到下毒的人了?”周贤见他这幅模样,便知当中有事,登时来了兴致凑上前询问道。
“对,昨个儿夜里抓到一个要往庖屋水缸里下毒的”陆云琛面色冷峻没有一丝表情。李大头还真是疯了,这害人的东西也敢用!
“呵还真让你说对了,怎地需不需要我帮忙?”周贤没了逗乐的心思,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陆云琛摆摆手,“不麻烦周大夫您了,我今个儿要去衙门报官,介时将这药粉交于县令大人,看县令大人如何安排”
“也好。”周贤应声,“有需要我出面的,尽管开口,老夫避世多年,最看不上这等腌臜事儿”
陆云琛道谢二句,顾不得耽误时间,便匆匆告别。
店小二被直直地绑在柱子上,一夜没能歇息,这会儿形色枯槁,嘴唇干裂得毫无血色,柴房的门在“吱呦”一声被推开,只见青年正站在门口,背着光,阳光将他影子拉得很长,店小二看不清他表情,但从青年身上散发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突显着他的冷冽,他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直觉自己这次肯定要栽大了。
“云琛兄弟,周大夫如何说?”古平将铺盖拾掇起来,捉急忙慌地关切道,叶荞也醒了,正一脸警惕地盯着店小二。
陆云琛打了个出去再说的手势,径直走到店小二面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你你看我干嘛我要告发你,私自扣人,让官老爷治你的罪”店小二被他这眼神看得后背一阵发毛,壮着胆子怒斥了一句,但哆哆嗦嗦的身形已经暴露他恐慌不安的内心。
陆云琛嗤笑一声,“好哇,我倒想看看,县令大人是先治你谋害他人性命的罪名,还是先处置我自卫的罪名”
店小二脸唰的映上了一抹惨白,嘴唇不自觉地抖动起来,正要开口,被叶荞一团臭抹布堵上嘴,呜呜呜发不出声音来。
陆云琛挂上“休沐”的牌子,同古平和庆阳押着店小二往县衙方向走,秦慕言本放心不下,想要跟着一同前去,奈何平安哭闹起来没完没了,最后只得站在门口位置,目送他们几人。
正是街市热闹的时辰,来来往往好些人都瞧着阖兴居的小老板和伙计们,押着李记面馆的跑堂,大摇大摆地打街而过,纷纷凑起了热闹。
县衙门外。
陆云琛拿起鼓槌,重重地敲了三下鸣冤鼓。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我回来了~~~
这几天忙着三次元的事情,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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