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天子决心立萧北淮为太子这事刺激到了某些人, 太后出殡后没两日,又有两地传来了民乱的消息。
似要一举将大雍捅成个筛子,好让百姓知道天子有多无能,才会引起民愤民乱。
萧北淮掉下去的肉是没时间养了, 不过这次也不用他去平乱, 京都城外还有十万驻军呢, 命人带兵前去就成。
“不用等了,直接把人除掉吧,否则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乱子来。”
苏景清看着萧北淮道, “现在民乱,想来仕子手中的笔也在写字了,这些人的煽动性远比朝廷官员强。”
天子在位这些年真没多少政绩,前头祖宗基业打的好,他一个糊涂天子也安稳了这么多年, 若没出几个野心重, 拿百姓当赌注的官员, 还能安稳更久。
“现在问题暴露出来也好,就铲的彻底点,那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苏景清语气严肃, 他实在厌烦了这些人一茬儿又一茬儿的麻烦,韭菜还能挖根呢,这些官员又如何不能?
萧北淮理了理苏景清额前的碎发, “嗯, 本王明日上朝, 直接将话挑明了说。”
苏景清点头, “待会儿我遣人去徐家问问徐阁老证据找的如何了, 另外, 别忘了布控城门,不能走的人可别让他们逃了。”
那位张阁老已然不年轻,这诸多筹谋不只为他一个人的野心,还为整个张氏一族,真要对付他其实也简单,留他灭张氏一族就成,孤家寡人还当什么权臣。
当然,瞧现在的形势,张家怕是改主意不准备当权臣,而是要坐龙椅了。
“本王知道,”萧北淮手不老实的在苏景清头上揉了揉,“辛苦清儿操心了。”
“现在多操点心,后头日子更安宁,没事。”
虽说不能一劳永逸,但不至于每天睁眼就是这儿乱了那儿乱了,要真眼睁睁看着这天下被人折腾的千疮百孔,他也做不到。
两人商量好就分头行动,萧北淮还出了趟城去京郊大营,让洛灵川等人做好准备,城内一旦发生变故,便可立即带兵入城。
另一边的皇宫内,天子也收到了地方发生民乱的消息。
他将折子重重一率,“这些个混账东西,胆大包天!”
他问旁边的徐才,“你说他们怎么就这般贪婪呢,什么都想要。”
徐才劝了两句让天子息怒,然后才说:“自古权势财帛动人心。”
“是朕太仁慈了,”天子叹气,“原本想着把人留着等淮王登基后收拾,现在看来他们等不急了,既然如此,朕也就不手软了。”
天子心里改了想法,猜测淮王明日会来上朝,定会提及此事,他得给淮王撑腰。
那些惦记着他们萧家江山的人,都得处理干净了。
随着地方民乱消息传来,京都再次呈现出风雨欲来的状态。
到天黑时,苏景清也收到了白术从徐家带回来的消息和一个账本,账本是这些年张氏一族收受贿赂的证据,另外还有白术带回来的消息,张氏族人几乎遍布大雍,各地都有大量庄子铺子,还有数不清的田地。
最主要的是张氏族人在那位张阁老的掩盖部署之下,近半数人都是官吏,衙役,或是在军中当百户千户,可谓是对整个大雍,从上到下的渗透。
这其中最聪明的是,好些个官吏衙役都不姓张,不顺藤摸瓜的仔细查,谁也想不到那其实都是张氏族人。
想来,只要等张阁老这边彻底控制住了朝廷,控制住了坐在龙椅上的天子,这些人就会重新姓回张,在大雍任何地方都肆无忌惮的横着走,还不用操心如何治理江山,不必在乎百姓过的如何,边关起了战事也自有上去打仗,他们只需享受就好,如何不比做皇帝好,不比做个普通高官好。
那些依附张家的官员只怕抱的也是同样想法吧,他们自认权势比不过张家,所以不去争那个头,可只要归顺张家,往后便连天子都不放在眼中,底下百姓,说是百姓,其实不过是能被他们呼来喝去的奴才,挣的那点微薄收入大半都还得供奉给他们,多好的日子,谁不盼望。
权势很可怕,也总会让人迷了眼,还会腐蚀人脑子,让他们自觉自己就是最聪明的人,其他都是只能任由他们操控的蠢货。
苏景清把账本赶在天黑前回家的萧北淮看,又把白术带回来的消息说给他听。
“不得不说,这位张阁老是个能耐人。”
可惜道不同。
萧北淮面色阴沉,“他藏的太好了。”
他第一次察觉到大雍并不安稳,有人图谋巨大时,是在他出征凉州前,只不过他刚抓到点苗头,就起了战事,还一打就是两年,这两年多时间,足够敌人做更多更充足的谋划。
“当初萧云逸想让本王死在班师回朝路上,大概在背后怂恿挑拨的人也不少。”
苏景清:“萧云逸应该从头到尾都是计划中的一环,毕竟控制萧云逸比控制你容易太多。”
“的确如此,”萧北淮想起他曾查到的消息,“萧云逸身边除了钟家,也没谁是真心盼着他好的。”
苏景清想到第一个被他们扳倒的唐家,又想起萧北淮曾同他说过,他查到当初朝中有人通敌叛国的线索。
所以动唐家,不是巧合,更不是因为唐家是萧云逸的狗腿子。
苏景清歪歪头,扬起嘴角笑了笑,“我家王爷明明才二十来岁,怎地也这般老谋深算,心机深沉。”
想必那些人至今都以为唐家落败是因为他们要对付萧云逸的原因。
“就当你是在夸本王了,”萧北淮跟着笑。
“只不过张家藏的太紧实,就算动了唐家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也许该说,张家就从未正面与唐家有过往来,一切都是通过李淼这个中间人。
也好在,从李淼口中问出了张家。
“明日吧,”萧北淮道:“明日的朝堂上,让那位不声不响的张阁老出个风头。”
苏景清视线落在那厚厚的账本上,“咱们还得派人去搜张家藏的钱财,这么大一笔钱财能做很多事。”
之所以百姓如此轻贱,是因为他们祖辈都只能埋头田地间,没有更好的出路。
只有苦痛是他们的,所有的好东西都被世家垄断,他们害怕百姓出人头地,便想尽办法的防范着他们。
苏景清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心怀天大忧国忧民之人,比如从前,他就什么都没操心过,只想整日躺在家里吃他爹的家底。
但如今不行了,在其位谋其政,萧北淮要当皇帝,他怎么着也是个皇后,曾经并没有什么关系的百姓变成了子民,要负责的。
于是两人话锋一转,变成了商议找到张家那笔钱财后用来做什么,颇有钱财已经到手的意思。
还越说越起劲儿,到夜深了才睡下。
……
翌日,早朝
虽说昨天民乱的消息就传到了京都,官员们几乎都知道了,但他们看到淮王来上朝,预感就不太好了,淮王日日来上朝时都没大事,他就是来走个过场的。可如果淮王一段时间都没上朝,某天突然来了,那必然是有大事发生,并且有人要遭殃。
一些相熟的官员就凑一块儿小声嘀咕,今个儿要倒霉的又是谁。
萧北淮一张脸面无表情,叫人看不出分毫情绪,周围也空无一人,不敢近身。
直到天子出现,早朝开始。
有人奏报民乱一事,请天子下令派兵镇压。
天子看向萧北淮,“淮王,你觉得该派谁去镇压民乱?”
萧北淮昨日出城对武将已做好了安排,天子问起,又点了几个文官的名,武将打仗,文官坐镇善后,平乱更快。
他点的都是自己人,官职不高,但能力突出,合天子意,也合了那些不想出京官员的意,这件事定得相当快。
不过平乱说完,就该算账了。
天子视线扫过众朝臣,“这地方动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爱卿给朕解释解释,这百姓好好的,怎么就会□□呢?”
“禀皇上,都是些刁民,朝廷派兵镇压就好了,不足为惧。”
“不足为惧,那不如这次镇压让爱卿你去?”
那官员闭了嘴,讪讪道无能,然后退了回去。
天子又问:“有哪位爱卿能告诉朕,百姓因何事□□,他们图什么?”
“朕记得,去年只密州有雪灾,今岁以来更是风调雨顺,朕也未加过赋税,添过徭役,是什么事把百姓逼到没了活路要反抗的?!”
天子语气越说越严厉,多数人低着头,不敢出声。
“回答朕!”天子提高音量。
最后先站出来的是徐阁老,“皇上容禀,此次爆发民乱的两州,地方偏远,一贯都是苦寒之地,许是地方官员剥削太过,致使百姓忍无可忍,这才会发生□□。”
“这说起来,那两州的官员都是张阁老的弟子吧,弟子做了什么,张阁老当真一点不知情?”苏父顺着徐阁老的话,把张阁老拉了出来。
这位原本老神在在,瞧着万事不关己的张阁老张锡儒到这儿总算有了反应,并猜到今日淮王的目标是他了。
张锡儒上前两步,“皇上容禀,永昌二州的知州的确是臣弟子,但这两地离京太远,来往不便,臣也许久未曾收到弟子们的信了。”
“这不对吧,前头最先动乱的林州知州似乎也是张阁老的门生,怎么别处不动乱,就跟张阁老你有关的地方老动乱,莫非是张阁老授意的,又或者是那几位知州共同在图谋着什么?”
随着苏父开口,宋父也站了出来,他和苏父一样,铁板钉钉的淮王党,将来就是太子党,不怕得罪人。
“宋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弟子的事与张阁老有何关系,这总不能下头弟子犯错就牵连阁老。”
“正是如此,弟子是弟子,山高路远的,阁老哪知地方上的事。”
“呵,几位大人这般维护张阁老,难不成这地方动乱的事跟你们也有关系?”
“阁老本就有监察之责,地方远,阁老就不管了,那岂不是失职?”
有帮忙说话的,自然也有反驳的,你来我往,很是热闹。
与先前也有许多不同,至少帮萧北淮说话的人更多了,他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果然,这要当太子了,地位就是不一样。
等吵的差不多了,萧北淮才开口,“张阁老这眼光不太行,收的弟子尽是贪官污吏,难不成是物以类聚?”
萧北淮眯着狭长的双眼打量张锡儒,嘴角似笑非笑,在等他的答复。
张锡儒拱手,“淮王殿下说笑了,下官为官数十载,自诩两袖清风,皇上知道,同僚亦可为下官作证。”
“哦,是吗?”
萧北淮转了个方向,看向天子,“父皇觉得张阁老两袖清风?”
天子既已想好要为萧北淮撑腰,萧北淮现在挑着张锡儒下手,他自然不会拆台。
“从前那些个贪官在朕面前哪个不是清清白白,可一查,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几条命都不够杀的。张爱卿为官这么多年,的确没被人弹劾过,只是口说无凭,还是查一查吧。”
“正好,此事就交给淮王吧。”
天子一张口就让萧北淮查他,不提张锡儒是否真做了什么,至少天子没从前那边信任他了。
张锡儒倒是镇定,“臣定会好好配合淮王殿下。”
“好啊,本王也期待张阁老的配合,对了,还有张阁老的弟子们,儿臣觉得也都该查,还请父皇赐儿臣一道先斩后奏的圣旨。”
萧北淮明晃晃地在告诉所有人,他动了杀心。
也是此话,终于让镇定自若的张阁老微微变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去打球的时候已经做好了第二天手臂会痛的准备,但没想到打完手臂就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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