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宋矜就是这么的清心寡欲。
罗雁声叹了声气, 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温热的流水洒在身上,罗雁声把长发撩到脑后,一段时间没有打理, 头发已经长到胸前了, 得找个时间了。
罗雁声用肥皂涂满全身, 这具身体白得晃眼,在罗雁声长达半年的“摧残”后,肤色依旧没什么变化, 只是有了几条肉眼可见的肌肉线条。
“唉。”罗雁声洗着洗着又叹了一声。
“宋矜真的有喜欢的人吗?”罗雁声嘟囔道。
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他的声音。
可是这些天也没见过他和其他人说话,会是谁呢?难道他真的是在开玩笑?
洗完澡, 罗雁声拧上水龙头,拿浴巾擦身体。
擦完之后,他准备穿衣服,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拿换洗衣服。
“宋矜!”
罗雁声在卫生间里喊了一声。
他打开一条门缝,冷风“哗哗”地吹进来,冷得他一哆嗦。
厨房的门就在卫生间正对的位置,宋矜听见声音走到门边。
罗雁声的身体藏在门后,从缝隙可以看见罗雁声白皙且挂着水珠的皮肤,优美的肩颈线,凸起的半截锁骨, 以及藏在门后引人遐想的地方。
宋矜眸光凝滞了一瞬,快速地移开了视线。
“怎么了?”
罗雁声窘迫地笑了一下, 说:“我忘记拿换洗衣服了,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宋矜垂下眼帘, “嗯。”
他走进罗雁声的房间, 轻车熟路地拿来他的睡衣。
“谢谢啊。”
罗雁声躲在门后边, 一条藕臂却从门后伸了出来。
被水泡得太久, 他指尖的皮肤发白皱起,张开的五根手指摊开在宋矜面前。罗雁声掌心纹路不多,还残留着水渍。
宋矜垂着眸子,喉咙里萦着几分干涩,走到门前时,目光自然地落在了门上的缝隙后。
在狭小的缝隙,他看见一条罗雁声的小腿。
他小腿和身上其他的肤色一样,在一个冬天没见到阳光之后,似乎更白了许多。
“嘶——好冷啊。”罗雁声去拿他手里的睡衣,指尖未干透的湿意碰到了宋矜的食指第一节关节。
拿到了衣服,他关上了那条缝隙,从里面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把衣服送到了罗雁声手里,宋矜却静静立在卫生间门外并没有离开。
卫生间的隔音还算不错,大概是罗雁声懒得走回去,就在门后穿起了衣服,所以有些微弱的声音。
罗雁声抖开了衣服,套在头上,手臂贴着布料擦过。
卫生间的门,中间有一块透明的花纹玻璃,虽然看不见里面的画面,但是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穿睡裤时,罗雁声没有了依靠,干脆用后背抵着门,将裤子套了进去。
菜快烧糊了,理智告诉宋矜该回去了。
可是喉咙里的一股燥意,让他没法挪开脚步。
他浓得像墨一般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右手食指的第一骨节,那上面残留着一点水渍,是罗雁声身上的,带有罗雁声的气息。
不是决定了吗?永远藏起自己的心思。
怎么他越是压抑,心中的欲望就越是强烈?只有真正远离罗雁声,他才能成为乖孩子,留在罗雁声身边吗?
他缓缓抬起右手,动作仿佛被延迟了数秒,将右手食指一寸一寸地送到唇边。最终,用双唇覆盖在了食指第一关节的水渍上,用唇擦去了罗雁声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
就在和罗雁声一门之隔的地方。
罗雁声穿好了衣服,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把卫生间的水渍打扫干净之后,才打开门走了出来。
刚走到外边,冷风中夹杂着一股焦味送进了他的鼻腔。
罗雁声拱了拱鼻子,循着气味走进厨房,看见宋矜正把一堆黑乎乎的食物倒进垃圾桶。
“炒糊了啊?”罗雁声问道。
“嗯,没注意火候。”宋矜面上一派风平浪静。
“哦,要不我来吧?”
“嗯。”
罗雁声走上前,把锅涮了一遍,想着这段时间宋矜忙着备考期末,自己都没怎么跟他说话了,回头正想问他的时候,发现宋矜已经离开了厨房。
罗雁声目光怔了一下。
临近年关,罗雁声也开始张罗着备年货了。
他和宋矜买了一点小型的烟花,准备三十的晚上到社区允许的空地去放。
备好了年货,他给宋矜挑了两身好看的衣服作为新年礼物。
备齐了年货,贴好了对联,装上了灯笼,罗雁声又无聊得慌。
早餐店前两天也放假了,宋矜每天就在自己房间写作业,罗雁声实在没什么事可做了。
“罗雁声,你家对联谁写的啊?”
对门一大叔喊道。
罗雁声冒出一颗头,骄傲地抬起下巴,“我家宋矜写的!是不是很漂亮?”
“呦,还真不错!这字儿写得真漂亮。”大叔赞不绝口,“让你家宋矜帮我写一幅呗。”
“他写作业呢,写完作业我帮你问问。”
“好嘞,我等着。”
等宋矜写完了作业,罗雁声走到他的门外,轻轻推开门,没有往里走,轻声问道:“宋矜,你有空吗?对面的苟大叔特别喜欢你的对联,你能帮他写一幅吗?”
这两天如果没什么事,宋矜就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罗雁声没事也不敢打扰他,怕自己不小心惹他生气了。
宋矜从书桌前抬起头来,“嗯。”
罗雁声一喜,“那我叫他过来。”
十分钟之后,苟大叔拿着空白的对联来找宋矜,宋矜按照他说的对联写了上去,苟大叔连连道谢,喜滋滋地把对联贴门上了。晚上还让他家小孙儿给宋矜送了一罐水果糖。
装糖的罐子是透明,里面的糖果五颜六色,味道特别多。
宋矜接过糖罐,看到罗雁声垂涎欲滴的眼神,无声地勾了下唇角,打开盖子,捻起一颗葡萄味的糖果,示意罗雁声张开嘴。
罗雁声乖乖地张开嘴巴,宋矜便将糖果凑到了罗雁声嘴唇。
罗雁声唇瓣一合,将糖果带了进去,美味的甘甜让他像只餍足的猫,弯起眼睛笑眯眯的。
“一天只能吃一颗,明天我再给你。”
说着,宋矜就抱着糖罐子走向了房间。
“哦。”罗雁声垂着头应了一声,看着他回了房间。
第二天,周边的街坊邻居看见了宋矜写的对联,都找上门来,给钱让宋矜帮他们写。
先不说钱不钱的事,写这么多对联,罗雁声还怕他家崽崽手疼呢,当下就想拒绝。
宋矜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替他答应了众人。
“宋矜,你不写作业了?”罗雁声费解道。
“嗯,写完了。”宋矜淡淡道。
“那你答应他们干什么啊?写这么多字儿你手不疼吗?”罗雁声不赞同地皱紧眉头。
宋矜抿唇笑了一下,“你这几天不是总说无聊吗,帮我研墨?”
罗雁声听后,低下头没有回头,自己嘟囔道:“那你是因为你老不理我。”
宋矜没听见他在说什么,笑了下,说:“走吧,去前面搭桌子。”
罗雁声和宋矜搭了张桌子在路口最前边,罗雁声研墨,宋矜执笔,想要对联的自己拿纸,宋矜只管写。
而且一副对联也不贵,就收十块钱。
刚开始只有一些街坊邻居,甚至还在里面看见了苟大叔。
“叔,不是给你写了吗?你怎么又来了?”罗雁声笑问道。
苟大叔憨笑道:“我过年串门送亲戚,宋矜的字特别好看。”
苟大叔是个耿直人,一个人就买了十副对联。
因为路口外面就是一条街道,来往置办年货的人非常多,见一堆人围在这里,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买对联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甚至还有几个人,大老远的开车跑过来买对联。
罗雁声钱箱子快塞满了,可他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他研墨手都酸得不行,更别说宋矜了。
“宋矜,咱不写了行不行?你就没停下来过!”
宋矜摇了下头,说:“没事,你不是喜欢热闹的地方吗。”
罗雁声被他说得哽了一下,他的确很喜欢热闹。虽然以前过年只有他跟酒鬼老爸两个人,酒鬼老爸也时常不在家,但是他的家就是一个小胡同,四周全是人,过起年来热热闹闹的,他帮完这家帮那家,跑完这家跑那家,身边领居都对他很好,所以罗雁声不觉得孤独。
可是在这个世界,罗雁声身边只有宋矜,宋矜不理他,他就只能一个人了,孤独会让他坐立难安。
见他不说话,宋矜垂眸道:“你给我买的护腕还在吗?”
“在我房间里,怎么了?”
“拿过来吧,戴着护腕就不累了。”
“真的?那你等我一下。”
“嗯。”
罗雁声回家拿护腕,听见隔壁院子王婶又在破口大骂:
“王大山,我告诉你,你敢去买宋矜的对联你就别想进我这个家!”
王大哥无奈地说:“妈,就是一副对联而已,你这么介意干什么?”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去买他的东西,不就证明我不如罗雁声吗?”
“妈,哪有这层意思啊,你别多想。”
罗雁声拿了护腕从门外路过,撇下嘴角不以为意。
一直到天色渐晚,宋矜才写完了最后一副对联。
凉风从四面八方吹来,罗雁声打开钱箱子,一把推到宋矜面前,“宋矜,这是你劳动一天的成果,想要什么东西?我带你去买!”
宋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给你买鱼吧。”
罗雁声皱眉道:“这是你赚来的钱,怎么能给我买东西呢。”
“这是我赚来的,我想给谁买都可以。”宋矜回身盖上钱箱子,“除了鱼还有什么想要的?”
罗雁声眯起眸子,路灯给他的侧脸洒上一层光辉,“我还想要能听见别人心里话的能力。”
宋矜诧异地问:“为什么?”
罗雁声张扬地笑了笑,“因为你不理我的时候,我就能听到你心里在想什么了。”
闻言,宋矜眸光下滑,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说:“不需要这种能力,你会被吓到的。”
“是吗?”罗雁声凑上前去,用食指轻轻戳了一下他心脏的位置,“你会在心里给我讲鬼故事吗?”
“对你来说,或许是吧。”宋矜道。
罗雁声叉起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那你放心好了,那些都是虚构的东西,一点都不科学,根本吓不到我。”
“真的?”宋矜眉梢微扬,表示自己不相信。
“那当然了,我可是成年人!和你们可不一样……”
说完一半,罗雁声立刻住了嘴。
完蛋了,他习惯性地说出来了……
罗雁声收住话锋,去看宋矜的脸。果不其然,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宋矜神情冷了下来,唇瓣抿成一条直线,把东西装进箱子里。
“回家吧。”
说完,他就率先离开了。
罗雁声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惆怅。
如果真的有这种能力就好了,此时此刻,宋矜心里在想什么呢?
啊啊啊啊!
怎么会有这种能力啊!
都怪我这张破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年前一天,罗雁声和隔壁王大哥在门前小路上打羽毛球。
他们这条路上平时没什么车经过,是个打羽毛球的圣地。
“咻!”
“咻!”
球拍挥来挥去,羽毛球也在空中飞来飞去。
旁边几个小朋友在帮忙记分数:
“罗叔叔十七分了!”
“王叔叔大家加油啊!”
王大山累得喘不上气了,赶紧摆手,示意自己要休息一下。
罗雁声挥得手臂发酸,也摇头说先歇一歇。
两人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王大山问:“宋矜呢?这两天怎么没见他出门?”
提起宋矜,罗雁声脸上难掩的惆怅,叹道:“在房间里看书。”
王大山哂笑道:“你和他怎么了?之前不是走哪儿都黏在一起吗?最近好像都是你自己出门,没怎么带上他。”
罗雁声忧虑地皱起眉头,说:“不是我不带他,是他不想跟我出门。”
“怎么了?你又对他做什么了?”
罗雁声白了他一眼,“我能对他做什么啊?”
王大山道:“逼他去干活什么的?你以前不老是这样吗。”
“去!”罗雁声拍了下他的肩膀,道:“那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哪儿舍得啊。”
“那你们这是怎么了?”
罗雁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问:“你也觉得不对劲是不是?”
“是挺不对劲儿的。”
“是啊。”罗雁声垂头丧气地说。
他转头往屋里看了一眼,宋矜的房门虚掩着,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
“其实他也没什么不对劲,就是不爱说话,但是他以前就不爱说话,也不爱出门。我感觉他也不像生气的样子,偶尔也跟我开玩笑,可我就是觉得很奇怪,他好像故意在拉开我和他的距离。”罗雁声双手托着腮,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王大山没这么了解宋矜,耸肩道:“他这个年纪不正是叛逆期吗?可能是有自己的心事了,你别管他就好了。”
罗雁声叹了一声,“或许是吧。”
王大山见他还是无精打采的样子,抬起手重重往他背上拍了一巴掌,说:“别想了,晚上组织片区一起看电影,离这儿挺远的,我妈懒得跑,你跟我和我爸一起去呗。你是不知道,每次听你和我妈吵架,我爸就自己偷着乐,他说他就没见过能骂过我妈的人,想找时间跟你好好聊一聊。”
“看电影?是那种扯一张投影布,然后下面的人一起看那种吗?”罗雁声坐直身体,一下来了精神。
他从小就喜欢这种氛围,街坊邻居、七大姑八大姨全坐在一起看电影,大家其乐融融的,就像一家人一样。
“对啊,你去吗?我骑三轮车去,就不用你来回走路了。”
“去啊!我回家问问宋矜,看他去不去。”
罗雁声甩下羽毛球拍子,扭头就跑进了自家小院。
“宋矜,晚上去看电影吗?咱们这个片区统一组织看电影,特别热闹!”
罗雁声推开宋矜的房门,看到他正坐在书桌前低头看书。
宋矜抬眸朝他看来,眼里带着细碎的笑意,摇头道:“我晚上想早点休息,你去吧。”
“哦……”罗雁声失落地低下头来。
到底怎么了嘛,以前一直都跟自己在一起的。
“早点回来,别看太晚。”宋矜叮嘱一声,就继续看向了书本。
罗雁声站在门外没有动,眼巴巴地看着他。
宋矜却好像没有察觉一样,看完一页,便翻到下一页。
片刻后,罗雁声收回视线,离开了自家小院。
在他转身的瞬间,宋矜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书上的一个字他都没有进去,往日熟悉的字眼,此刻在他眼里也变得十分地陌生。
罗雁声离开的脚步声,却如鼓点一般,一击一击重重地敲在了他的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QAQ大家放心,以小罗的性格来说,不会一直让小宋压着,一定会解开小宋的心结。但是告白肯定只会在小宋十八岁之后。
晚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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