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这么说道:“十年前故听霜雷劫将至,那天乌云密布,眼看故听霜雷劫在即,她的道侣祈止就独自来到渡仙台。只因这祈止姑娘体质特殊,和故听霜故宗主身上气息相同,这雷劫不是活物,自然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是故听霜,哪个是祈止。”


    “只听见‘咔嚓’一声,那第一道雷劫就劈在了渡仙台上,随后是第二道第三道。”说书人对众人感慨的说:“可惜了那祈止姑娘,听说在第一道雷劫的时候就已经撑不住了,要知道这渡劫的雷可是一次比一次厉害,能撑得过三道雷劫的,才有资格飞升入仙门。”


    嗑瓜子的群众们狐疑的问道:“这祈止姑娘为什么要帮故听霜挡雷劫啊?”


    说书人捋了捋胡子,对众人说:“因为三道雷劫过后,故听霜便可羽化飞仙,只不过故宗主看着身死魂灭的爱妻,自然是心痛万分,纵使天门大开也不愿再入仙门,而是把祈止姑娘的尸身带走,再不入仙门。”


    听众们哗然:“这故宗主真是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啊。”


    “两女子之间的爱恋竟然也能如此轰轰烈烈,想必她们一定是真爱吧。”


    “听着好凄惨,要是祈止姑娘还活着,她们两个一定是一对神仙眷侣。”


    坐在人群中的祈止面色苍白握紧拳头,什么挡雷劫,什么轰轰烈烈,什么神仙眷侣,这些乱七八糟扭曲事实的传闻都是从哪来的!


    她这个当事人怎么都不清楚故听霜何时爱过自己!


    “胡说八道!”祈止实在是气不过,一拍桌子站起来冲那说书人说:“故听霜根本不喜欢她的道侣,那天劫也是一场阴谋诡计,别听这人胡说,事实上故听霜心里早已有了别人,跟她的道侣也是貌合神离,她道侣死了,我看故听霜高兴得不得了!”


    还为了她放弃飞升的机会,听着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话一出,茶摊上的人纷纷回头看着祈止,说书人也瞪圆了眼睛看着她说:“这位姑娘,说话可是要有证据的,故宗主深爱自己的道侣,把她的尸身带回宗门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怎么能说她们根本不相爱呢?”


    祈止气白了脸:“她们要是真的相爱,为什么故听霜自己不去受雷劫,反而让一个法力低微的道侣去,那不是就想让她去死么?!”


    一想起雷劫劈在身上的痛苦,祈止就红了眼睛。


    她不是名门望族之女,故听霜也不爱自己,可她也是一个人啊,故听霜何苦要她的命?


    想起自己那三年来对故听霜的关切,现在看来全部都是一场笑话,而这场笑话到了众人的口中,就是故听霜‘爱’自己的证明。


    真是可笑极了!


    说书人也懵了,他不过是讲了个情爱故事,这姑娘为何如此生气?


    祈止此刻也看到众人的目光一直都是放在自己身上,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冷静了,她都已经重生了竟然还会为这个女人生气,还弄得那么尴尬,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她看着众人,攥着衣裙微微后退,然后转身离开。


    说书人看她走了也很纳闷,可生意还要继续做,就拍了拍醒木,对众人说:“小小意外,我们继续说啊,刚刚说到故宗主把爱妻的尸身带回了宗门……”


    茶摊之上,二楼茶馆。


    一个身穿蓝白色羽衣的女子坐在窗边,她低头就能看到楼下的街景,以及楼下说书先生的茶摊。


    如墨一般的长发垂在身后,她漆黑的眸子看向远去的祈止,眸色沉了沉。


    而站在她旁边的一名佩剑女子看她这样,便低声说:“宗主,那女子口出狂言,说您与宗主夫人的坏话,要不要弟子去教训教训她?”


    被称为宗主的这位女子正是乾月宗的现任宗主故听霜,她收回了目光,抿了一口茶说:“何必跟一个女子过不去。”


    况且,她说的也是事实。


    只不过……


    故听霜再次抬头的时候,却见不到祈止的身影,她若有所思的垂下眉目。


    祈止替自己挡雷劫这件事情,这人为什么知道?


    ***


    而此刻气哼哼回来的祈止,气的抓起茶碗就喝了一碗水,只觉得自己气血翻涌,脑袋嗡嗡直响。


    没想到自己死了十年,市井竟然把她和故听霜的故事传成这样了,简直太让她生气了。


    虽然祈止活着的时候的确希望和故听霜恩爱和睦,可已经知道故听霜不会喜欢自己,这样虚晃的故事只能是乾月宗上层为了掩盖真相而胡乱说的吧。


    气过了之后,祈止才有些无力,现在自己还在乾月宗的境界,这些故事很有可能是墨生宗主为了自己的徒弟而创造出来的烟雾弹,掩盖他们害死自己的真相。


    不过有一点让祈止想不通,渡了雷劫之后的故听霜应该可以飞升成仙了才对,为什么还在乾月宗当宗主?


    而且他们说墨生宗主十年前就下落不明,那不就是在祈止死后没多久的事情么?


    祈止缓过神之后觉得好多东西自己都捉摸不清,刚刚她又在茶摊闹了一通,万一被有心的人知道,那岂不是大祸临头?!


    想到这,祈止顿时觉得不好,刚刚自己实在是太鲁莽了,脑子一热就冲动了,现在是很后悔。


    真的很后悔。


    正当祈止盘算着怎么才能连夜逃跑的时候,早上来的那个小丫鬟又来了,她敲了敲门看着祈止说:“小姐,您去哪里了,刚刚都没找到你。”


    祈止‘哦’了一声,说:“我随便出去走走。”


    小丫鬟走过来给祈止换了新茶,对她说:“刚刚鸳鸯姐姐跟我说,商小姐已经往这边来了,我帮小姐梳洗一下吧。”


    祈止没那个心情梳洗,对小丫鬟说:“不用了,就跟商小姐说我不舒服,今天不想见她。”


    她还得琢磨着怎么收拾细软跑呢,哪有功夫去见劳什子‘未婚妻’。


    可还没等祈止说完话,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就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门口。


    那女子眉目之间带着英气,鬓发处插着几根金灿灿的发饰,让她整个人都显得俊秀端庄。


    “祈止。”


    女子走进屋里,看着衣着朴素的祈止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耐烦:“你这是刚起床么,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早课都过去多久了。”


    祈止看着她,只觉得这女子浑身上下穿金戴银,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一样。


    想来,应该是自己的那位脾气不好的‘未婚妻’商小姐吧。


    商烟浮看着祈止,对她说:“虽说是外门弟子的早课,但是你也要好好去上,不然凭你这低微的法力,如何进的了内门?”


    祈止知道乾月宗的弟子分为内外两门,正宗心法只有内门弟子能学到,外门弟子学了也不过是强身健体而已。


    她也没起身,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说:“可我不想上早课,这内门我也不想进。”


    商烟浮眉头微皱:“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祈止看着她说:“我就是不想在乾月宗待了,我要离开这里。”


    这话一出,不仅商烟浮瞪大了眼睛,连小丫鬟都惊讶的看着她,哆哆嗦嗦的说:“小、小姐,您不要乱说话,您怎么可以不进乾月宗呢?”


    祈止不解:“也没人规定我一定要进乾月宗吧?”


    “祈止!”


    商烟浮脸色难看的盯着祈止,厉声道:“你是你们家族唯一一个进入外门的弟子,你不仅不上进,竟然还想着离开乾月宗?我以前以为你只不过是灵力不足,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任性,我商烟浮的未婚妻绝对不能是普通人。”


    祈止听了这话就觉得刺耳,她看着商烟浮那好看的脸,不明白为什么好看的女人说起话来都那么恶毒,这个女人是这样,故听霜也是这样。


    “我知道,你一直想和乾月宗内门弟子联姻,所以也一直逼着我学习功法。”祈止抬头看着她说:“你既然想找一个内门弟子联姻的话,干脆直接在内门弟子中选一个不就好了么?反正你也不喜欢我,婚约毁了不是更好?”


    “你!”商烟浮气的脸都白了,看着祈止的模样就气的握紧了拳头,可一想到祈止法力低微根本承受不了自己九层境界的一招,只能生生把那股怨气往肚子里咽。


    商烟浮冷着脸看她:“我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这次外门弟子考试你必须合格,我们商家是绝对不允许你成绩那么差。”


    说完这话,她就转身离开。


    祈止冲她喊道:“所以你直接找个内门弟子联姻不就好了么,何苦逼着我上进呢!”


    她这辈子只想做咸鱼,谁爱上进谁上进。


    也不知道商烟浮听没听到她的话,就这么走了。


    小丫鬟站在旁边听得胆战心惊,看着自家小姐忍不住小声的说:“小姐,你、你不能这么跟商小姐说话的……”


    祈止才不管这么多,她现在巴不得商烟浮跟她退婚,然后她再远走高飞。


    这么想着,她转头看向小丫头,过了好久才说:“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小丫鬟红了眼角:“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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