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五公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如今见被褥严严实实地搭在自己的身上,韩靖已不在屋内,竟是先长松了一口气。
不在就好。
躺在那里,回了一阵神,待意识过来,自己居然是在害怕时,五公主眼睛一闭,都不忍正视自个儿了。
再低头揭开了身上被褥,瞧了一下自己,身上未着寸缕,床榻上也已是一片狼藉......
白日里那一幕一幕的羞人画面钻入脑子,五公主的脸色又开始犯了红。
虽已经二十二了,可到底还是初次,该害臊的还是会害臊。
五公主不敢再看,放下了被褥,躺在那里,睁着眼睛,这会子才有功夫去回味。
六年了,到底是如了愿。
在这六年里,她每回撩拨之时,也并非没有想过后果,且也好奇过,男女之事,到底是何滋味,她还曾死缠烂打地问过太子妃。
太子妃那一张脸,红成了猪肝,扭过脖子回答了她一句,“挺,挺好的......”
为此,她内心更是蠢蠢欲动。
实则,六年前,在西域时,她就有了要同韩靖修好的念头,且也被她逮住了机会。
他被皇兄砍了一刀,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借机撩拨他,许是作为感激,他破天荒地应了她。
他说,“等我伤好。”
有了他那句话后,她去求了宁家大公子,寻了最好的药材,以最快的速度,让他的伤口恢复好了。
拆下纱布的那日,她异常激动,她早就准备好了,当着他的面褪下了身上的衣裙,将自己的身子第一次呈现在了他的眼底下。
可头一回,难免会紧张。
尤其是当他的一双眼睛,没有半点掩饰地,在她的身上的每一处,开始游走之后,她到底是生了几分怯意。
一双手遮在了自己的胸前,鼓起了勇气,问他,“来吗。”
刚问完,便见他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立在她跟前,近距离地盯着她的身子,夜色多少遮挡了她的臊意。
她只想让他早些要了她,让她知道何为男女之情,且往后,他就是她的了,她再也不用嫁给旁人。
从此之后,他就是她的面首,只需要在她面前承欢便是。
他抱住她未着寸缕的身子,他身上的布料磨得她身子一直在打颤,那一刻,她头一回对男女之事有了认知。
很刺激。
她兴奋地给了他回应,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渐渐迷失在了自己得攻击之下,心头很是得意。
若不是自己突然说了一句,“韩大人,以后就跟了本宫吧。”早就六年前,他们也就成了。
谁知她说完,他便松开了她。
眼里的炙热散去,极为冷静的将她扒扯开,拉着她的手,将她塞在了被褥之中,裹成了一个粽子,再转身去捡起了她的衣裳,回头扔在了她的跟前,冲着她一笑,极为高傲地道,“殿下找错了人,臣,不卖。”
五公主:......
自那之后,无论她如何撩拨他,均是没有半点成效。
后来还是在宁大公子的提点下,她似乎终于明白了他那话是什么意思,找上他,不确定地问他道,“韩大人的意思是,还得要个名分?”
她觉得不可能。
她才刚发过誓,不会再找驸马爷,且她有些恼怒,为何他不早说,不在张二公子之前,同她说,他想要一个名分。
他要早些说出来,如今他就是驸马爷了。
“韩大人真是,一张嘴巴长来干什么用的呢,喜欢本宫,你就早说啊,还要我嫁给张二公子,还给本宫送了贺礼,韩大人当真就如此大度,能忍受自己喜欢的人被张家二公子亲,光着身子同他睡觉......”
话没说完,人就被他一把擒住了下颚,吻了过来。
那是他第二回吻了她。
来势凶猛,却极为克制忍耐,薄唇只死死地堵在她的唇瓣上,蠕动了两下,不似头一回生离死别那般,吻得彻底。
没伸舌,也没碰到她的齿列。
还未待她回过神来,细细去感受,他已松开了她,转身就走,从此之后,对她的态度愈发疏远了起来。
为此她也曾动摇过,离开西域回江陵的路上,她便唤了他前来,问他道,“韩大人,愿意娶我吗。”
她看到了他眼里的悸动。
可正是那份悸动,又让她后悔了,她不想去连累了他,没等他给出答复,便又道,“还是算了,回去后,韩大人做本宫的面首吧。”
无名无份,不定亲,不成亲,才能长久。
他眼里的失望,她也瞧见了,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她的心口,头一回有了钻心的疼痛。
是那些年,她在蒋家公子身上,从未体会过的酸涩。
越是在乎,她越不想失去他。
她本也打算就此罢手,即便不能在一起,起码也能在心头一直留下一个好的念想。
可她没有办到。
许是在西域的大半年内,每日都过得很充实,回到宫中后,她无事可做,整个人一闲下来,便觉得无比得空虚。
她也曾试着重新去融入周围的热闹之中,却还是没有半点作用,内心一片空荡荡的,彷佛再也无法去共情旁人的欢悦。
她开始变得急躁,变得不安。
她忍不住又去找他,果然,再见到他的那一刻时,她的心突然踏实了下来。
她认了命,这辈子,她可能当真离不开他了。
既然离不开,那便在一起,面首,虽是委屈了他,可她会用自己的这一辈去弥补他,
她想尽了办法,对他死缠烂打,要他答应同她在一起。
那番举动,终是被父皇和母后察觉了出来,那日母后前来觅乐殿问她,“你喜欢韩大人?”
她喜欢,但她不敢点头。
她的心思,母后又岂能瞧不出来,母后同她道,“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也是我的心头肉,自打你出生,我和你父皇便恨不得将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到你手上,你及笄那日,我和你父皇更是将这江陵城内,所有儿郎都挑了一遍,可你却看上了蒋家小公子,那蒋家小公子虽也生得俊朗,到底是缺乏了几分主见,但胜在他对你好,我便是看上了这点,才放心地将你许给了蒋家。”
“到底是我眼浅,看走了眼,这样的人,对你好又有何用,转个身他也能对旁人好,最后死在了自己的风流债里,也算是得到了报应。”
母后又道,“有了那蒋家公子在前,你父皇和我更是谨慎,想着刑部尚书张大人为人正直,家风严谨,屋里的几位公子,个个都老实本分,张家二公子,长相虽普通了些,可他踏实,将来你嫁过去,即便是离开了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也不会吃亏,谁知道,还是看走了眼,他张家二公子,竟有了胆子,敢瞒着自个儿的私情。”
母后说完,叹了一声,拉起她的手道,“原本你父皇还有意于宁家大公子,可瞧你没有那个意思便也没有强迫你,想必心头也是早就让了步,只要是你喜欢的,如今,我和你父皇都会答应你。”
“韩靖虽是你皇兄的暗卫,但此人生得俊俏,本事也不小,跟了你皇兄这么多年,人品自是没得说,什么家世背景,实则于咱们而言并不重要,你父皇和你皇兄,自来就没指望着拿你去同谁联姻,咱们不需要,你是大周的嫡出公主,嫁给谁都是低嫁,唯独有一样,暗卫出身的人,无父无母,将来要是成了家,便是单门独户,你要是不介意这点,母后便去同你父皇说说,早些将驸马爷定下来。”
母后的话,说的太过于诱人,以至于她一时半会儿,都没能拒绝得了。
她何尝不想呢。
好一番挣扎后,她到底还是狠心地拒绝了母后,“女儿倒是不介意这些,只是女儿心里没有他。”
母后愣了好久,才怀疑地道,“一天不见都过不得了,还说不喜欢。”
她道,“我只是想同他玩玩。”
诚然她说那句话时,只是为了诓母后打消这样得念头,并没有料到皇兄会带着他过来。
她听到动静,转过身,便见到了韩靖立在皇兄的身旁,发丝上沾了些雪花,一张脸也同那雪瓣儿一般,苍白之极。
那是她第二回,为了他心疼。
事后,她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找他,他也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同以往一样,敷衍又不失耐心地应付着她。
可她知道,无论她如何相缠,两人的心,都在越走越远。
她极为讨厌那种感觉,讨厌心头那股没来由的恐慌,她变得彷徨不安,是以,她自私了一回,使出了百般手段,想将他变成自己的面首。
他丝毫不妥协,这番相缠了一年,直到年岁不允许,父皇不得不重新给他寻一个门事。
那日她去了父皇的乾武殿,立在门外,听到了父皇和母后的谈话,“你以为朕不心疼,朕若非是皇帝,不能公报私仇,朕都恨不得将蒋家,还有那张家,一并给除了,朕看着她长大,小时候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团,朕心都化了,怕自己粗手粗脚,弄疼了她,长大后,更是生怕她受半点苦,如今却让这帮子狗东西欺负,朕心头岂能好受,朕是觉都睡不踏实......”
“这回的亲事,要是再出什么闪失,朕也不想做什么明君,都给朕死去......”
也是在那日,她看到了父皇头上生出来的几根白发,还有那眼里隐忍着的心疼。
她答应了父皇,同那位状元郎许亲。
从乾武殿回来后,她便再也没去找韩靖,一直呆在了觅乐殿,等着那位状元郎的反应。
她知道,她的亲事从来不会这般顺遂。
果然,定亲的消息出来,还未送到状元郎的手上,状元郎在去赴任的路上,便摔断了腿。
即便她是大周唯一的嫡出公主,她有一位皇帝父亲,可天意如此,只能作罢。
她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还是难以承受。
顷刻之间的黑暗包裹着她,让她丧失了所有的志气,负面的情绪铺天盖地地袭来,她觉得她这样的人,根本无法活在当下的时代。
她不能不敬不孝,不去成亲。
但她又成不了亲。
她想过轻生,刀子在划破皮肉的那一瞬,所传来的痛楚,又将她猛地拉回了清醒。
她自来高傲,从不认输,没有谁能欺负得了她,又怎可能这般轻贱了自己。
在与深渊挣扎之极,她唯有死死地抓住了心里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找上了韩靖,在父皇为她赐婚的前一夜,她去了韩靖的屋内。
那是她第二次当着他得面,褪光了衣裳。
他钻进了他的被窝,以自己的清誉,彻底地将他拉下了水,陪着她在那摊死水里扑腾了五年。
那晚,她抱着中了迷|药的韩靖,主动去亲了他,但没能成功。
平日里她再跋扈,也是个黄花大闺女,没有过同房的经历,这般钻进了男子的被窝,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行房。
一阵毫无章法地亲近之后,她才知道去解他的腰带,她来之前饮了不少得酒,不只是脑子晕,手也打滑,几番拉扯,不仅解不开,还将他勒住了。
连腰带都不想成全她。
她再也没有忍住,急得哭了出来,哭着同他道了歉,“韩靖,对不起。”
她没办法对他放手,只能以这样卑鄙的方式,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她无法去顾及他的将来,她给不了他的将来。
哭过之后,便也罢了,没再去解他的腰带,同他躺在了一起,将自己未着寸缕的身子,贴进了他的怀里,抱着他睡了一夜。
第二日醒来,韩靖已经不在身旁,床头上,搁着她昨儿褪下的衣裳,折叠得整整齐齐。
屋内的木几上,已经泡好了一壶茶,冒着腾腾的热气。
小小的一方屋子,没有一件奢华的物品,却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温馨,她穿好了衣裳,哪里也没去,就坐在木几前,饮着杯子里的茶,安静地等着他回来。
一个时辰后,她才见到人。
他坐在她的对面,不计前嫌,头一回主动同她提了一句,“安阳,我会对你负责。”
她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可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负责,更何况,他又没将她如何,他们之间清清白白,污的不过是名声罢了。
是以,她笑得极为轻浮,问他道,“韩大人,是想通了,要做本宫的面首了?”
她以为他会拒绝,但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眸子内一片安静,并没有说话。
她心口如刀割一般,疼得如麻,面上却没有半点异常,装出了一副完全不在乎得模样,穷追不舍地道,“韩大人不反对,本宫就当是韩大人默认了?”
他没有拒绝。
在她正高兴自己的胜利之时,他突然轻声问了一句,“安阳,你喜欢我?”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他又问她,“喜欢我什么。”
她看着他,似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愣,才弯唇一笑,道,“喜欢韩大人爱我啊。”
她说了谎。
她很久之前就喜欢他了。
在那个狭窄又黑暗的巷子里,她拿着刀子,满身是血的蜷缩在那儿,身子发着抖,看着他慢慢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他蹲在她跟前,冲着她一笑。
她从未见过那般好看的笑容,眼睛内的一片血红,慢慢地褪去,耳边的嘈杂声,仿佛也安静了下来。
他上前,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她,她听到了他落在自己耳畔的声音,“安阳,不用怕。”
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喜欢他了。
喜欢他的笑容,他的声音,他的怀抱......
可她却不能告诉他。
她本以为,她回答的那般随意,他会生气,可他也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脸上并没有露出半点怒意,甚至没有任何意外。
“那韩大人明儿就搬到本宫那里去可好?”她得寸进尺,知道一旦错过了,日后再提,就更难了。
他没应她,淡然你地将眸子从她脸上移开,端起了桌上她刚喝过的那个茶杯,抿了一口,道,“明儿没空。”
她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那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很激动,起身绕到了他的跟前,跪坐在他的对面,仰起头,兴奋又期待地问他道,“那以后,每过五日,过来本宫那儿住两日好不好?”
她看着他的喉咙微微一滚,咽下了一口茶水,随后将茶杯搁在了木几上,同适才一样,没答应,也没拒绝。
这样的态度,放在旁人身上,或许还有些让她摸不着头脑。
可他韩靖,只要他不拒绝,便是默认了。
从那之后,他暗地里便成了她的面首。
五年里,她同他除了没有名分之外,像极了一对平常的夫妻,虽没有夫妻之实,却两情相悦。
既然彼此喜欢,必定是有欲求的。
在他来公主府的头一日,她便又做好了准备,怎么着也要将自己给他,可他似乎并没有兴趣,只攥住了她乱摸的手,捏在了掌心内,同她道,“睡觉。”
他越是这样坚守着节操,她越是卯足了劲儿。
这些年来,不只是他有欲求,她偶尔也会有蠢蠢欲动的春心,她好奇,被他亲,被他抱着占有时,是什么感觉。
可她的这份心,一直被吊着,无论她怎么纠缠,怎么勾引,他死活不愿意,两个人躺床上,盖着一张被褥,相拥而眠了五年,竟然什么都没发生。
若是她说出去,定会遭人质疑,他有何难言之隐。
她也曾怀疑过,极为贴心地疏导他,“韩大人都跟了本宫这么久了,彼此交心,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宫里的太医,什么甚难杂症没有治过,韩大人这么壮实,肯定问题也不大,本宫明儿偷偷地唤个太医来,韩大人要是觉得不妥,挡住脸就好......”
她一说完,他便转过头来,盯着她,“你是不是每日不作死,你过不得。”
她觉得极为冤枉。
还未还嘴,手腕便被他攥住,拖进了被褥底下,搁在了他身上。
触手的滚烫。
她脑子里一片“嗡——”响,头一个念头,便是,是石头做的吧。
她还未回过神,他已起身去了净室,进去之前,丢给了她一句,“省点心,别给自己找罪受。”
当时她不明白那话是何意,不仅没有半点收敛,几年间,还愈发地放肆,回回挑战着他的底线,今日,总算是明白了。
她确实是在找罪受。
如今她如愿以偿了,也体会到了同他相爱是何种滋味,但,有些承受不住,他也太......疯狂了些。
她是当真,险些被他弄死了。
这会子屋内无人,五公主也没有什么顾及,索性掀开了被褥,身上的痕迹倒是没有留下多少,最为严重的都在她的胸前。
还有身子里瞧不见的地方。
身上的水珠子已经干了,一阵黏黏糊糊,她也分不清是汗珠,还是其他的东西。
五公主转头,看到了床榻边上搁着的两个包袱,知道多半是自己的衣物,伸手,打算勾过来,才刚弯下腰,腿部便传来了一阵撕裂的疼痛。
五公主:......
五公主头皮发麻,白日里被他那番折腾,只觉得累,可到底是被那份异常的感觉冲淡,并没有感觉到疼。
如今一拉扯,才知道怕是破了皮。
五公主忍住疼下了床榻,一站起来,双腿便是一软,狠狠地打了几个颤,险些没站稳。
五公主从包袱中挑了一身衣裳,去了净室。
韩靖的后院除了李默之外,并没有其他下人,且韩靖,一年四季,都是用凉水沐浴,根本没有热水。
在西域那大半年内,五公主被雨淋过,还曾滚过泥浆,艰难时,能寻个水池子,擦洗一下身子,都是奢侈。
如今倒也没什么不习惯。
正从水缸内取了凉水,一瓢还未淋下去,便听到了门外的两道敲击声,“五殿下,热水备好了,属下让婆子给您送进去。”
五公主:......
督察院倒也不尽都是些那人,后院厨房内,烧水做饭的婆子,倒是有好几个。
李默听了韩靖的吩咐后,一直在屋外守着,听到了屋内的动静后,立马去唤了婆子过来,送来了热水。
“进来。”
既备了水,她断也没有不用的道理,横竖她已是督察院的常客,也没什么害臊的,立在净室等着人进来送水。
那婆子进来,倒是低着头,没敢赶往上瞧她一眼,将木桶里的热水,给她倒进了跟前的浴桶内,来回跑了几趟,才备好了水。
身子一浸入水中,五公主便觉周身一阵轻松,一时舍不得起来,外头的天色彻底地黑了,婆子进来点了灯。
五公主这才起身,穿好了衣裳。
走出去时,韩靖还未回来。
五公主虽不知道韩靖去了哪儿,想着多半也是去了前院办差,白日他毕竟在自己身子,耽搁了一两个时辰,夜里怎么也得补回来。
床榻上的被褥,已经被婆子取了下来,换上了新的。
屋内的狼藉,也都清理了干净。
五公主坐去了蒲团上,用布巾沾着头发,李默见她穿戴好了,才敢走进来,低着头问道,“五殿下,可要传膳?”
五公主头上的发丝已经擦了个半干,热水一泡,身子轻松了,肚子确实有些饿,便也抬了头,“督察院都吃......”
她想问督察院平时都吃些什么,她捡她喜欢的菜点,韩靖那人,尤其看不惯她浪费。
谁知才说了一半,便停住了,目光意外地盯着李默那只红透了的耳朵,红得都能透出光泽了。
五公主只觉得有趣,笑了笑,生了捉弄之意,“你们大人,怎让你留下来伺候本宫。”
李默正认真地听她说,突然被她这么一问,抬起了头,便又撞见了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平日里李默本就杵这位贵主子,时常被她一记目光瞪得不敢出声,如今见她沐浴后,青丝披肩,脸上布了一层红潮,活脱脱就一妖孽,嘴角不由一抽。
大人还是收拾得太轻了。
五公主见他一脸不服气的模样,愈发想要逗他,“本宫以后恐怕要在此住一段日子,你一个大小伙子过来伺候,怎么说也不方便,待会儿等你们主子回来,本宫同他说说,将你换了吧,让你轻松轻松。”
李默:......
李默眼皮子一跳,知道这位五殿下脾气古怪,这么多年了,他也没能摸准她的性子。
说不定还真就去同主子吹了枕边风,以主子如今对她的痴迷程度,他难保不会软了耳根。
李默也不是那等子任人宰割的主,底下头,便道,“那恐怕五殿下要等上一阵子了,大人估计没那么快回来。”
五公主倒是有些意外,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沙漏,时辰不早了,便问道,“他在忙什么。”
李默恭敬地回答道,“昨日温大人去狩猎,射中了一只鹿,适才大人办完案子后,温大人便邀请了大人,去了后面的小院,这会子怕是才吃上鹿肉锅子,五殿下要是吃得习惯,属下也同殿下备一些过来。”
五公主:......
鹿肉,还锅子。
五公主突然有些坐不住了,双腿莫名一阵酸软,良久后,才应了一声,“这等东西,本宫怎可能吃得惯。”
李默垂目,道,“那属下去给殿下再备些其他的菜。”
李默说完便转过了身,才走出去两步,便备五公主唤住,“等会儿.......”
李默回过头,“五殿下还有何吩咐?”
五公主已经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嘴里含着一根玉簪,抬手挽起了发丝,含糊地道,“本宫突然想起来了,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留在这儿用膳了,你出去备一辆马车,将本宫送回去。”
李默一愣,忙地道,“属下这就去通知主子。”
五公主:......
这不长眼色的东西......
“你站住。”五公主将发丝挽了一个结,从嘴里取出了玉簪,稳稳地插进发丝内,固定好了,才看向李默,抿出了一道浅笑,道,“不用麻烦他了,等他回来,你告诉他,就说本宫这几日有事,暂时不来了。”
鹿肉是什么东西,她岂能不知道。
上回她听太子妃说,那东西能补男子的身子,要她备上一些,给韩靖吃上,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了。
当夜她回去,便让人备了一些,骗这他吃了三四块,夜里,她刚碰到他,就见他一脸青筋,怒视着自己,一夜,愣是去了好几回净室。
如今他已经破了荤,无需再忍,一锅子鹿肉再下去,就凭他白日里的那劲儿,她不用活了。
先等他缓过来再说。
五公主说走就走,没同韩靖打招呼,走得悄声无息,从后院出来,一路上生怕被撞见,一直低着头。
到了督察院门口,上了马车,五公主才松了一口气。
似是刚从虎口中逃离出来,颇有几分劫后余生的解脱。
想起,今日之前,她还巴不得往他身上凑,怎么也没料到,才短短几个时辰,便让她丢盔弃甲,逃得这般狼狈。
马车到公主府,已经是亥时三刻。
李默亲自送的人,见人进了公主府了,才掉头,回了督察院。
李默也没撒谎。
今日确实是温大人让督察院的厨子,炖了一锅鹿肉,适才审问完明家的案子后,个个都乏了,温大人也不敢再邀请韩靖去喝酒。
正好想起来,自己昨日射了一头鹿,这东西,本就是官场里的猎物,不好带回家,昨日便拿到了督察院来,给大伙儿一道分享。
且韩左史,今儿夜里,恐怕正缺这东西,温大人便诚信邀请道,“此案属下还有几处疑点,想要请假韩左史,正好咱们一道过去,喝两杯,酒饱饭足,论起事来,也轻松。”
韩靖推却不过,派人去了后院,让李默问问,人醒了没有。
醒了,送些吃食过去。
那人过去传话,自然是什么都传给了李默。
韩靖同温大人,一说起案子,便耽搁了一阵,回来时,屋里已经没有人了,五公主不在,李默也不在。
屋内包袱里的衣裳,已经取走了一套,净室内,还有水汽未干,当是沐浴过,换了衣裳。
正意外,李默便回来,进来后,拱手禀报道,“大人,五殿下说临时有事,先让属下送回了公主府,暂时不过来了。”
韩靖:......
白日昏睡成了那般,倒是还有力气跑......
韩靖从袖筒内,取出了一瓶药膏,递了过去,吩咐李默道,“给她送过去。”
李默:......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这折腾来折腾去,到头来,还是折腾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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