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什么毛病?
自己跟他很熟吗?
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自己?
昨天上午他不是还很讨厌自己吗?
他到底为了什么目的?
连黎不得而知,他可以不需要知道答案,只希望边烬不要再纠缠他。
回到家的时候周思洁已经吃过晚饭准备去上便利店上夜班了,她带了一百张折纸过去,准备空闲的时候赶赶工。
周思洁对着镜头梳头发,抹平每一丝,“菜在桌上,可能有些凉了,你待会自己热热。我时间来不及了。”
连黎掀开帘子进入卧室,只有五个平方,摆了张床和一张桌子就不剩空间了,他将书包放到桌上又走出来。
“早上你想吃什么?”连黎问。
周思洁扎好头发,左右看了下确定没有头发遗漏,“不用了,你多睡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在便利店吃。”
便利店的过期商品都会交给员工,超过十块的半价,没超过的就免费。
周思洁出门的时候又想到一件事,说:“哦对了,我问了筠筠,那个奥数比赛九月一号开始报名,截止九月三十号,在夏川市教育局大厅现场报名,你到时候抽个时间去吧。”
“好。”连黎将桌上青菜的保鲜膜取下。
周思洁看了他一眼,“只是个市里的小比赛,你肯定能拿第一名。”
连黎动作没停,但也没转过身,“我尽量。”
周思洁又重复一遍,“你肯定能拿第一名,筠筠最多只能拿第二名。”
连黎开了火,等锅热,对周思洁说:“妈,你不是要迟到了吗?”
“害!你瞧我这记性!果然是老了!”周思洁这才后知后觉,匆匆忙忙地走了。
她明明才34。
***
边烬在原地站了良久,他在思考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这是一步未知的棋,他害怕走错,代价太大了。
大腿处传来震动,是他手机的,江乐生打来电话。
他接了,江乐生声音震得他耳朵疼,“烬哥!!!听说你当上班委了!!!”
边烬咬牙切齿:“江乐生,你耳朵让炮炸聋了啊?这么大声!”
江乐生笑得傻兮兮的,“嘿嘿,那不是替烬哥你高兴吗?我们这一帮人,你是第一个当上班委的诶!而且还是火箭班的班委!你是咱们全村的骄傲!这不得聚一聚庆祝一下?”
边烬:“没钱吃饭就直说。”
江乐生骄傲得跟只开屏的孔雀似的,“那哪能啊,有冤大头请客,kfc,来不来?”
“谁啊?”
“陆绪。”
边烬:“……?那还真是冤大头。去。”
江乐生给他发了定位,就是学校附近的kfc,这会饭点坐满了人。
边烬推开门,一个小男孩从右边拿着个小猪佩奇玩具直愣愣地冲过来,边跑还边叫,“我要带佩奇去找乔治!”
然后啪唧就撞边烬腿上了,小男孩还没他腿长,慌张地抬头。
边烬低头面无表情地看小男孩一眼——“哇——”一声,小男孩就哭了,边哭还边后退着叫妈妈,喊着这有恐怖叔叔。
边烬对于这事已经见怪不怪了,被他吓哭的小孩两只手已经数不过来了,好在小男孩的妈妈善解人意,了解了情况一个劲跟他道歉,把小孩带走了。
江乐生就隔着两张桌子,嚼着薯条看完了一切,笑得贱兮兮的,边烬想给他一脚。
边烬过去,随手拿起一支吸管,插.入可乐杯,猛喝一大口,“陆绪人呢?”
江乐生换了个厚牛堡啃,唇边都是酱,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边烬皱眉嫌弃地丢给他一叠餐巾纸,“擦了。”
“他说他在学校上个厕所,让我过来先点,待会他把钱转我。”陆绪胡乱擦了两下嘴,又把酱抹到了脸颊上。
边烬更加想给他一脚了,别过头去不看他,“你来肯德基多少次了?”
江乐生仔细数了数,“一百多次了吧?记不太清了,不过烬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边烬轻叹一口气,“来了这么多次你都不知道肯德基是有厕所的吗?这离学校能有几步路?陆绪他是窜稀了?”
“没有吧,我看他表情挺正常的。”江乐生忽地脸色一变,大惊,“草!那孙子不会是在骗我吧!”
边烬很欣慰,“还行,至少反应过来了。”
江乐生猛地站起,义愤填膺地说:“我去逮那孙子去!”
边烬扯住他短袖衣摆,偏头瞥了眼桌上一堆的东西,“把东西带上,我今天得回家吃饭。”
江乐生默了一秒,坐下满眼谄媚,“烬哥……你看这都月中了,付完这顿我明天都没钱吃饭了……要不……”
“打住,要不要我给你回忆一下你在电话里怎么说的?”
江乐生失落地垂下脑袋,嘴撅得能挂油壶,大口嚼汉堡泄愤,又碾又磨,不知道还以为他汉堡里的肉是生的。
他拨通一个电话,响了两声那边就接了。
“喂?陆绪!退钱!”
“噗哈哈哈哈!你真去了啊?江乐生你这么单纯啊!你这白天来嘲讽我又带人来我们班踹门,被罚了还找我写情况说明,我是冤大头还是吃多了没事干请你吃饭啊?”陆绪那边的背景音挺嘈杂,估计是走在路上。
江乐生被气得要死,过嘴瘾似的骂了句“孙子你给我等着!”气势汹汹地挂了电话。
“你跟陆绪换了号码?”边烬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可乐。
“嗯,找他写情况说明的时候他问我要的,他说写完了好联系我。”
边烬冷嗤一声,“你还信他会给你写情况说明啊?”
“刚刚还信的,现在不信了。我回去给你写,明早给你。”
“嗯。”边烬打开微信给江乐生转了五百块过去,备注:买点核桃。
江乐生秒收,立马喜笑颜开的,“谢谢烬哥!您就是我爹!我火速冲进超市买二斤核桃,给你录视频吃!”
边烬起身要走,“我可没你这么蠢的儿子。”
***
夏川市这雨一旦下了就不容易停,昨天白天虽然停了,但晚上又开始下,不大,淅淅沥沥得一整晚,早上还在飘着毛毛雨。
郊区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绿化好,周围全是植被,雨一下就容易起雾。
连黎模模糊糊看到有一个人站在站台前,个子很高,低着头在看手机,手机微弱的光勉强能照亮他的五官。
又是边烬。
水泥路铺得不平,积了水,踩上去啪叽啪叽响,边烬闻声转过来。
这人明明每天都睡不饱,早上都是睡眼惺忪的,干吗还要来这偏僻地方坐公交车。
怕不是脑子真有病。
“早啊,今天挺凉快的。”
“早。”下了一晚上雨现在还在下能不凉快吗。
没过两分钟公交车来了,两人还是坐在老位置。
边烬握着手机侧坐着,看看车顶又看看连黎,搓搓手指,考虑了半响如何措辞,纠结得像害羞的小学生上课想上厕所但又不好意思举手开口。
连黎背着《劝学》,【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
“今天不背单词了吗?”
“换着背。”
“哦。”边烬思虑再三终于把手机递出去,“我能加你个微信好友吗?”
连黎讶然,边烬手机屏幕上是他的名片二维码,头像是一只狗,看着像是萨摩耶,但又有点不像。
名字倒是简单,火尽烬。看来没少被人写错过名字。
“为什么?”连黎问。他觉得他俩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互相交换微信的程度。
“为什么……”边烬挠挠脑袋,显然是还没想好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咱们都是一个班的,而且都是班委,加个微信好交流。”
连黎没说什么,拿出手机滑动屏幕解锁,在桌面卡了三秒,点开微信又反应了两秒,终于艰难地打开了微信的扫一扫。
边烬看着连黎手机屏幕上的圈圈转啊转,发出疑问:“这里信号很差吗?”
连黎瞄了他一眼,“是我手机卡。”
终于圈圈结束,连黎将他备注改成“边烬”发送了好友申请过去。
【连黎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收到了。”边烬立马通过,本想改个备注,但想了良久也没想到该备注什么好。
名字?压根不用改。
学习委员?有病。
算了,之后再想。
连黎清掉所有后台运行软件,锁屏放回书包,继续背古文。
边烬手机屏幕内容还停留在连黎的微信资料页面。
连黎的头像很简单,背景是一片黑,上端一条笔直的白色线,宛若阳光划破了一条缝,黎明将至。
边烬长按图片保存了下来。
他跟在街边看到美女加了微信之后好奇地要翻遍对方朋友圈一般。年初的时候江乐生就这么干过,那女生有几千条微信,他一条条翻过去,一直翻到了五年前女生十二岁的社死语录,他还傻逼一样截图给女生发过去,被女生骂了一篇小作文给删了好友。
连黎的朋友圈很干净,一共只有一条。
2019年10月1号,【16岁的生日礼物是这部手机,谢谢妈。】
这个好友加得值,知道了他的生日。
但是十月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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