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同学中午都趴桌上午休,边烬热得睡不着,脑袋抵在课桌边缘,拿习题册盖住脑袋,双手在课桌下玩手机。
他不怎么玩手游,手机里只有些消消乐之类的小游戏,但他现在不想动脑子,于是打开了飞机大战。
刚准备开一把,江乐生给他发来消息。
江乐生:【烬哥,醒了吗?】
边烬:【死了。】
江乐生:【?】
边烬:【上了一上午课,有什么事?】
江乐生:【我妈让你来我家吃饭。】
江乐生:【……等等!!!上课?!是我穿越了还是你穿越了?今天不是周六吗?你们火箭班周六也要上课?!太变态了吧!】
边烬:【课外培训班。】
边烬:【帮我跟阿姨说一声,今天没法去。不过晚上聚会的时候你可以打包一些过去。】
江乐生他妈之前是在酒店当厨子,前年因为摔了一跤,脊椎压缩型骨折就没法长期站着了,辞职回家干起了自媒体,平常拍拍做菜视频。
江乐生:【培训班?你爸咋这时候想起来给你报培训班了,想着高三冲刺一把?】
边烬看到那两个字一瞬间垮脸,江乐生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撤回了消息。
江乐生:【抱歉啊,烬哥,我刚睡醒脑子有点朦胧,不是有意提起他的。】
边烬:【午休了。】
别人午休一小时,边烬戴着耳机飞机大作战玩了一小时。被人拍了拍肩膀让他让一下,他们要出去上厕所才反应过来午休结束了。
他抬起脑袋,眼前黑了黑,他晃了晃脑袋,太阳穴突突地跳,跟有小人在他脑子里放炮仗玩一样。
他呆愣愣地站在走廊边清醒脑子。
连黎睡了半小时,此时神清气爽。但趴得有点久,脸上和胳膊上印下了红印。他得去洗手间洗把脸。
出门就看到边烬晃晃悠悠地站那,跟个眯眼的不倒翁似的。
连黎只当他是瞌睡没醒,说:“去洗把脸清醒清醒吧。”
边烬没睁眼,听到连黎的声音,点了点头,“好。”
说是洗手间其实就是王老师的小房间里自带的厕所,只有一个位置,得排队。
终于轮到边烬,他对连黎说:“一起吧,我就洗个脸。”
边烬看起来昏昏沉沉的,眼睛都睁不开,连黎怕他一脑袋栽进水池子里溺死,跟着他一起进去了。
连黎一直注意着边烬,直到他洗了把脸,眼睛终于睁开,眼里有了一丝清明,连黎松了一口气。
他匆匆洗了把脸,“我书包里有藿香正气水,你要喝点吗?”
边烬:“我受不了那味,有风油精吗?”
连黎想了下,“也有。”
教室门口那位置太阳能从上午九点半晒到下午四点半,再烤下去边烬说不定真得中暑。
回到教室,连黎把风油精给他,想了想问他:“你要不要把椅子搬过来和我一起坐?”
边烬瞬间眼睛都亮了,“要要要!”
说完就立马行动,给自己晒得滚烫的椅子搬到连黎身边,一屁股坐下,表情扭曲了一瞬,故作无事地说:“谢谢啊。”
虽然两个人挤一张桌子也挺热,但教室里至少晒不到太阳,比外面好不少,况且还有连黎坐在他身边。
培训班上午一节课,十二点结束。下午两点开始,有两节课,两点到五点是授课时间,五点到六点是自由作业时间。
边烬又听了三个小时的天书,习题册上连道印都没有。
连黎那边笔记本密密麻麻地记了好几页,他很有规划,题目用黑色的笔,自己做用蓝色的笔,批改用红色。
一整页下来,蓝色占了大部分,红色只偶尔出现。
边烬惊叹:“你都会做啊……”
连黎说:“今天出的都是真题,我之前都做过。”
边烬由衷地佩服,竖起大拇指,“牛。”
连黎自动忽略他的夸赞,“不过你来补课什么也不做吗?”
边烬十分诚实,“我听不懂,甚至连题目都看不懂。”
连黎:“……”
“很正常,我们是拔高班,大概不太符合你的水平。”
连黎可太抬举他了,明明是他配不上这题目。边烬尴尬地笑笑。
“王老师那有基础题,你可以去要一份。”
边烬闲着也是闲着,真去要了。
王老师很是惊讶,“基础题?你不是和小连一个班的吗?还要做基础题?”
边烬:“我……我……我基础比较差,想再巩固巩固。”
王老师很欣慰,“原来如此,等着,我去给你拿!”
要是让王老师知道他上学期数学考30,准得给他一脚踹出教室。
边烬拿到习题,看了看第一题,人傻了。
【设p是素数,且p的平方+71的不同正因数的个数不超过10个,求p。】
边烬:谢谢,他感觉自己就是个p。
连黎在做试题卷的最后一道数列证明压轴题,他已经求出证明的式子,只需要代入数字进行演算找出t所对应的值即可。
他学过心算,瞬间算出t的值应为7。
他写下【当t=7时,】边烬惊讶道:“三元一次的三位数与两位数相乘是可以不用动笔的吗?你脑子里是安了计算器吗?”
连黎很是淡然:“练多了你也可以。”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是用气声,生怕吵到别人。并且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脑内的思考,一笔不错地将最后两步解答过程写出,得出【存在n=68满足条件。】
连黎对照了答案,没有步骤出现错误。他放下笔,看了眼边烬的习题册还是空白一片,“你不做吗?”
边烬说:“我有个问题。”
连黎下意识地凑过头去看,“题目出错了吗?”
少年头发有一段时间没有剪了,支出一小段耷拉在耳廓上,看着很是柔软。后颈还有一小节短发,是当初理发师手抖剃多了,如今才长成正常长度。青黑的发茬显得他的脖颈愈发的白,隐隐能看见皮肤底下细小的毛细血管。
边烬视线落在那微微凸起的一小节脊椎骨上,因为低头的原因,它好像要冲破皮肤,撑开皮肉。边烬极力压下蠢蠢欲动的手。
连黎感到后脖颈一热,像是温热的气息喷洒下来,有些痒,他伸手挠了挠。
边烬兀地猛然向后一退,用力之大,将后面那人的桌子撞得半倒,要不是教室小,已经靠墙了,估计连人带椅都得被边烬撞倒。
被撞倒那人就是小李,李雄言,他本就因为算不出来题生闷气,被这一打扰,火气噌噌往外冒,“你干嘛啊?有病啊?”
王老师不在,回办公室去了,其他人都回过头来看好戏。
边烬撑着桌子站起,给李雄言的桌子扶正,满脸不耐烦地看着李雄言,语气不善地说:“不就把你桌子撞倒了,至于么?”
李雄言一下子被他唬住了,眼神闪躲不敢看他,手哆哆嗦嗦地整理桌上文具,“哦…哦……行吧,那你小心点。”
连黎弯腰帮李雄言捡起落在桌子底下的两支笔,放回桌上,“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的。”
硬柿子吃着涩嘴,软柿子他还挑不出来了吗?
李雄言对着连黎立马端起来,“道……”
刚吐出来一个字,站一旁的边烬“恰巧”咳嗽一声,给他吓得瞬间噤声。
李雄言瑟缩地看了眼边烬,愣怔一秒,强扯起一个微笑说:“没、没关系。”
连黎回头皱眉看了眼边烬,对方一脸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他什么也不知道。
连黎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再继续下去,坐回位置继续做自己的题。
他想起姜琛衍对边烬的评价,至少脾气不好这一点是真的。
这点他应该早就知道的,自己对他的第一和第二印象不是非常差吗?
边烬挨着他坐下,位置很挤,连黎的右手手肘与边烬左手手肘相抵,滚烫一片。
连黎改变姿势,手肘落在课桌下面,与边烬拉开距离。
一道题的题目还没看完,小臂被习题册戳了戳,上面第一道题写了一个“解”和一个冒号,结果后面跟的是【你生气了吗?】
连黎没理他,继续读题,【c在p,d之间,在弦cd上取一点q,使得角daq=角pbc。】
习题册再次被递了过来,下面又多了一行字。
【我去和他道歉你会消气吗?】后面还跟了一个哭哭脸。
连黎在草稿本上写下【1.我没有生气。2.你道不道歉不应该是因为我,而是你欠他一个道歉。3.如果王老师知道你在他发的习题册上乱涂乱画,他会很生气。】
边烬说:“知道了。”
他起身,小心地转身,没有碰到前后桌子。
李雄言正碎碎念特别小声地骂边烬呢,见他忽然转身吓地差点跳起,难以置信地发出疑问:“这你都听见了?”
“听见啥?”边烬烦躁地挠挠头发,“算了。”
剩下三个人又悄咪咪地转过来继续吃瓜。
“终于要打起来了?”
“那李雄言不是单方面被吊打?”
“你上去帮他?”
“不去,那高个谁打得过?”
李雄言极力往后退,可怜兮兮地缩在墙角,“你、你要干什么?王老师可还在办公室呢!”
“刚刚撞到你了,给你造成了麻烦,对不起。”
李雄言:?
众人: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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