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乐生很得瑟,他这个旧爱终于战胜新欢一回了。他约边烬今天放学之后打游戏,对方同意了。
陆绪抢走他碗里最后一块鸡肉,“没点骨气,他找了新欢你也找一个不就行了。”
江乐生满脑子只有那块鸡肉,完全没听清陆绪在说什么,毫不示弱地也抢走陆绪碗里的红烧肉。
陆绪毫不在意,“那肉本来就是你给我点的。”
江乐生反应过来,“草!那我亏了!”
他又扫陆绪餐盘一眼,皱眉道:“你咋天天只吃菜?”
陆绪:“不然我天天干饭?”
江乐生一愣,寻思着陆绪说的好像没啥不对,绕了半响才终于反应过来,“去!你都给我绕糊涂了!我是说你干啥天天只吃蔬菜?”
“你小学老师没告诉你要多吃蔬菜吗?”
“那你没听过什么叫‘物极必反’吗?”
陆绪讶然:“不错啊,现在都学会反问了。”
江乐生哼哼两声,“不想说就算了,我就当你是天天买高仿,没钱吃饭。”
***
周五下午放学铃声响,连黎并不着急,一点一点收拾好东西。
江乐生和陆绪来找边烬了,三人商量着待会玩什么游戏。
他走的时候边烬对他说:“路上注意安全。”
江乐生笑得比外面太阳还灿烂,“新欢拜拜,周一见。”
连黎:“……周一见。”
连黎脚步沉重,他不想去,他想尽力拖时间,期盼路上堵车,或者教育局提前下班。
但他还是提前了五分钟到教育局。
已经到了报名中旬,几乎都没什么人报名了,工作人员都无聊地坐那玩玩手机。
上周给他审核的工作人员不在,换了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和旁边年轻小姑娘有说有笑的。
小姑娘看到连黎,忙问:“你好,来报名的吗?”
连黎下意识地想走,但脑海中闪过周思洁的声音,“筠筠前天就已经报到名了。”
“对。”连黎再次取出报名表以及证件,主动道,“我在公告上看到你们报名时间是9月30号截止,我在报名期间是未成年但比赛时成年了,请问可以报名吗?”
男人眯着眼,不屑地瞥了眼连黎,语气尽是不耐烦,“你自己想想也不可能的噻,比赛肯定以比赛时间为准的。”
“但是你们公告上没写清楚……”
男人无语地“啧”了声,“这种事情还要在公告上写出来?这不是常识问题吗?这都搞不懂还来参加什么奥数比赛?”
旁边小姑娘看不下去,小声道:“刘老师,少说两句吧,他也只是想报名而已。”
男人冷哼一声,招呼旁边的人,“还有两分钟下班了,我请大家吃饭,有什么想吃的?”
“火锅!”
“烤肉!”
一群人愉快地聊起来,只有那个小姑娘出来对连黎说:“同学不好意思啊,这个我们确实没办法,你还是回去吧,我们也要关门了。”
“抱歉,打扰了。”连黎说完转身出去了。
室内空调开得足,空气像是都被凝滞住,闷人得很,他以为出来会好些,但却闷得更厉害。
连黎从未溺水过,但他现在却确确实实地体验到了溺水是怎样一种窒息感。
四肢肿胀发麻,双眼酸涩疼痛,体内像是有一把巨大的抽风机,将氧气往外抽,他变得越来越沉重。
“连黎!”
在他觉得脚尖即将点到海底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很熟悉,他天天都能听到这个声音叫自己。
“连黎,早上好。”
“连黎,去吃饭吗?”
“连黎,路上小心。”
“边烬。”视线里的轮廓逐渐清晰,冲在最前面的也是最扎眼的,个最高,头发最亮。
连黎忽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他绝对不会丢失在人群中,永远都是最先被看到的那个。
***
楚子豪和楚峻豪两人因为作业没交被老师留了下来,边烬他们三人只能在教室里玩玩游戏等他俩。
江乐生很神奇,居然在那背书。
边烬:“今天太阳是从东边落下的?”
江乐生再蠢也知道他是在损自己,瘫桌上了,“我也不想背……可是这都17号了,马上就要月考了,我文综一点没背,到时候考得太差我妈准得揍我。”
话音刚落,边烬猛地站起,给江乐生吓一跳,“咋啦咋啦?地震了?”
“我去找连黎。”边烬书包都没收拾,直接大步出去。
江乐生眨眨眼,“……啊?”
陆绪幸灾乐祸拍拍他肩膀:“看来你这个旧爱还是抵不过新欢啊。”
边烬随手拦了辆出租车,江乐生也跟来了,跑得气喘吁吁,不由分说也进了出租车。
“去教育局。”边烬说。
江乐生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教育局?不是去找连黎吗?”
“他就在那。”边烬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五十五了,希望来得及。
***
连黎收拾好情绪,“你们怎么来了?”
边烬不答反问:“没报上名?”
连黎讶然,随而释怀,“嗯,年龄不符。”
边烬安慰说:“没事,下周五再来,一定能报上。”
连黎随意笑笑,“他们说这事规定,不能变。”
“屁!他们公告又没写清楚,自个儿报名时间那么长,你在报名的时候又没成年!”
这些连黎当然都知道,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站两人身边的江乐生一脸懵逼,“等等等等!你俩在打什么哑谜?”
边烬极力耐着性子跟他说明情况,“一个奥数比赛,连黎要参加,比赛报名这个月底截止,限未成年,连黎十月成年,负责人不让他报。”
江乐生更蒙了,“不是,烬哥,你咋知道得那么清楚?”
“你当我奥数培训班白上的?”
“所以你也报了?”
“没有。”
江乐生:“……”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边烬手绕到连黎身后,尝试性地轻拍一下他的背,见对方没有抵触,又拍了两下。
“下周五我陪你来,一定让你报上。”
连黎知道他只是安慰自己,对他扯出一个微笑,“谢谢。”
两人陪他一起回家,在公交车站与他分别。
临走前,边烬对他说:“要月考了,周一我能向你请教问题吗?学习委员。”
江乐生嚷嚷着:“我也要我也要!带我一个!”
边烬给他背一巴掌,“你要个棒槌,他又不是你的学习委员。”
“学无止境!学习没有边界,学习委员当然也没有边界!你的我的他的,都是大家的!”
“你们语文老师没被你气死真是不容易……”
连黎被两人逗笑,“我没问题,辅导你们同时我也能再复习一遍,利己利他的事情。”
江乐生对边烬拱拱鼻子,“你看看人学霸,多大方!”
边烬懒地理他,对连黎说:“周一见。”
这是今天的第二遍‘周一见’了。
“周一见。”
连黎到家的时候发现大门没关严实,留了一条缝。
“妈?”他疑惑地打开门,房门安安静静的,随着他出声忽然传来“嗙当——”一声,是杯子摔碎的声音。
连黎忙闻声走去,里面的是周思洁,连黎松了一大口气。
周思洁神色很慌张,一直在掖上衣口袋,像是在藏什么东西。
“妈,你怎么了?”
周思洁理理头发,“没事,刚刚走神不小心摔碎了个杯子。怎么样?报到名了吗?”
她问得随意,连黎却觉得瞬间进入寒冬。
“没有。”
周思洁瞬间变了脸,胸口来回起伏几下,嘴角抿得很紧,脖子青筋都爆起。
她声音却压得很低,“我不想听什么理由,我只要在报名截止之前听到成功报上的消息。”
连黎居然在想,他还有十三天可以喘气。
***
第二个‘周一见’的flag还是被打破了。
王老师这个周末回老家照顾生病的母亲去了,连黎不需要去补课,但他还是早上八点就出门,去图书馆复习,下午六点再回家,只是为了和周思洁错开时间。
周日中午,他出去吃午饭的时候非常“恰巧”地碰到了边烬和江乐生。
两人都背着书包,江乐生看到连黎的时候眼睛都瞪圆了,惊呼:“草!烬哥你真是神了!连黎他真的在诶!”
边烬对连黎笑笑,“你之前说过,你很喜欢这里的图书馆,人少安静。”
这话连黎确实说过,但他不明白仅凭这句话为什么能猜到他今天会在这。
江乐生凑上来说:“连学霸你要去吃午饭?我们也没吃,一起去呗?下午你教教我数学可以吗?给我教及格就成!”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连黎不会拒绝。
教他们功课自然不能在图书馆自习室,三人只能凑在图书馆大厅角落,扯几张纸垫地上坐,拿椅子当桌子。
“所以这个p得分情况讨论,第一种是当p小于负一时,第二种是大于等于负一小于零,第三种是大于等于零,将mn的值带进去就行了。”
连黎在跟江乐生讲他作业的最后一道题。
江乐生听得那叫一个茅塞顿开豁然开朗,“草!这感觉就像便秘十多天终于拉出来了一样。”
边烬给他一巴掌,“恶不恶心。”
连黎笑笑,问边烬:“你有什么题目要问的吗?”
边烬挤开江乐生,“有!这两页都要问。”
江乐生憋憋嘴,“烬哥,你也太贪了吧,我才问一道,你问两页。”
“我这叫勤学好问。”
“行8。”江乐生委屈巴巴地缩成一团在那算三种分类。
连黎拿过习题册看了眼,“微积分?我们这周作业布置这里了吗?”
“没有,但我觉得挺有意思就想做做,但我做不来。”
江乐生忙道:“我知道我知道!这就叫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边烬给他直接挤出去,“滚,就你会抖机灵。”
连黎看了眼第一题,是一道隐函数求导的题,上周刚学,不过老师说高考不考,所以只是粗略讲了一下。
题目是x的平方+y的平方=r的平方,求dx平方分之dy平方。
连黎默默在心里演算一遍,快速推出答案之后说。
“这题是一道高阶导数求导的题,难点在于同时对x求导和二阶求导。首先x平方求导为2x,r为常数,所以求导为0。”连黎问,“到这里有问题吗?”
边烬摇摇头,“那y的求导呢?”
江乐生也好奇地探过头来一起听。
“因为我们是将x当作未知数,对x求导,所以y平方为2y的dx分之dy。”连黎又停下,“这里能听懂吗?”
江乐生已经在看天书了,默默把脑袋缩了回去。
边烬坚定点头,“听懂了!”
江乐生震惊转头,“这你都懂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烬哥吗!”
“你当我一个月火箭班白呆的?”边烬瞪他一眼。
连黎继续说:“整理一下式子,dx分之dy等于负的y分之x。这时候我们再来看题目所求,是一个二阶导数,需要我们对一阶导数再求一次导。公式是这样的。”
连黎在作业本正上方写下分数二阶求导的公式,“你可以尝试自己代一下。”
边烬一边列式一边念,最终写下正确答案。
连黎比写出答案本人的边烬还高兴,“对了!下面的你应该会了吧?未知条件都已经转化为已知条件,代入整理就能得出答案。”
江乐生惊讶地嘴巴张大到能塞下一个鸡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边烬一笔一画写出最后一步。
【=-y三次方分之r平方】
他抬头问连黎:“对的吗?”
连黎欣慰道:“完全正确。”
江乐生:“火箭班真尼玛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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