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出了御书房就恢复了正常,心情不错地回永和宫。


    在乾清宫门口,他遇到了太子。


    太子不过十二三岁,身着一身杏黄常服,长身玉立,举手投足间尽显储君威仪,嘴角常年带着的两分笑意,令他威严中带了几分亲和。


    胤祚扒拉了一下记忆,发现这位兄长其实并不是很亲和,至少他对太子的记忆就十分模糊,印象里只在宫宴上见过寥寥几次,太子总是坐在康熙身侧,高高在上,难以亲近。


    不过也可以理解嘛。


    他生来就是太子,受尽了宠爱,也承担了无数期待,在后世还是个小学生的年纪,他却已经成了一个非常合格的储君,言行有度,文韬武略,亦不乏治国之才,小小年纪就能为君父分忧,被朝臣百姓交口称赞。


    这般优秀的人,肯定很忙啦,哪有时间和他这种小屁孩玩,人家忙的都是国家大事好不好!


    再说,就算他高傲一点怎么啦,这么厉害还不允许人家骄傲啦?


    已经被太子送来的糖衣炮弹腐蚀的胤祚表示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高兴地跳了跳,和太子挥手:“二哥!”


    令胤祚惊讶的是,太子居然停下来同他说话了:“六弟身子好了?”


    胤祚:“好多了,多谢二哥送来的东西,那些药材都是难得的好东西,黄院判说外边买都买不着呢,好些我都用上了!”


    太子颔首,笑道:“既能得用,便是它们的造化,六弟日后还需好生保养身子,缺什么药材只管找我就是。”


    二人略说了几句,因太子找康熙还有事便各自散了。


    胤祚没头没脑地被太子关心一通,挠挠头没多想,转身蹦蹦跳跳往永和宫而去。


    德妃早就在等着他了,胤祚一到,还不等看清人,就被拉进怀里轻轻捶了一下,随后便有温热的液体落到他的脖颈。


    胤祚感受着女子身体微微的颤抖,立时不动了。安安静静伏在德妃怀里,希望能给这位胆颤心惊的母亲一点安全感。


    好一会儿,估摸着德妃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胤祚才笑眯眯道:“额娘您抱够了没有,我喘不过气啦!”


    德妃:“......”


    德妃松开胤祚,拉着他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泪中带笑:“高了,也胖了。”


    胤祚这才看清德妃的模样,做为一个以宫女出身一路做到太后的牛逼人物,德妃有一张堪称大杀器的脸,清丽素雅如雨后初荷,见之令人忘俗。


    然而比起记忆里的样子,现在的德妃却憔悴了许多,仿佛被掐下来的荷花失去水分滋养,显出一种苍白的羸弱。


    胤祚知道,这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这段时间,德妃过得很煎熬吧?


    胤祚心里叹了口气,伸出小手给她擦掉眼泪,奶声奶气道:“额娘瘦了。”


    德妃把儿子抱在怀里,珍惜道:“小六回来额娘就会胖回去了。”


    “嗯嗯嗯”,胤祚小鸡啄米般点头,“我知道黄院判有好吃的药膳,明天就学来做给额娘吃,不仅能胖回来,还能变好看哒!”


    德妃笑了出来:“那额娘就等着我们六阿哥的孝敬啦!”


    胤祚骄傲地拍拍小胸脯,逗得德妃和宫人都笑。


    二人平复了情绪,又各自重新梳洗,外面已经开始摆饭了。


    因着康熙要来的缘故,今日晚膳格外丰盛,胤祚努力忽略外间飘来的香味,把在康熙那边说过的话又和德妃说了一遍。


    无外是吃什么穿什么,玩玩闹闹之类的,但德妃听得很认真,并从零零碎碎的信息里拼凑出儿子这些日子的生活。


    他每天酉时休息,卯时起床,午时还会小憩半个时辰;他早上跟林如海学一个时辰《孝经》,午后跟黄院判学一个时辰医理;他有一个玩伴,是林如海家的女儿,比他小一岁,他们一起读书、一起画画,还一起想办法给林如海的夫人治病;他吃得变多了,不会穿少一点就生病,跑跑闹闹身体也能承受,健康了许多的样子。


    德妃越听脸上笑容越多:“你的日子倒是不错。”


    胤祚嘻嘻笑着投进她怀里。


    然而在胤祚掰着手指数谁给他送了什么东西的时候,德妃的笑容却顿住了:“你说太子送东西给你?”


    胤祚点点头,疑惑地看着德妃。


    太子给他送东西是奇怪了点,但也不用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吧?


    再不亲近,好歹也是兄弟呢。


    德妃犹豫许久才下定决心般叹了口气:“你已经满了六岁,该去尚书房了,额娘不能一直护着你,今日便告诉你一句话......”


    胤祚睁大眼,还没从即将上学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就被德妃的话吸引了注意。


    他有预感,额娘接下来的话很重要。


    片刻后,胤祚精神恍惚地想,德妃的话确实很重要,尼玛三观都被颠覆了啊!


    难怪太子一反常态亲近他,原来原主的死和他也有关系!


    那些礼物是封口还是赔礼?


    他以后还怎么面对太子啊!


    胤祚对太子刚刚升起的那点好感刷刷刷降了下来。


    德妃道:“害你的人是太子亲自处理的,该抄家的抄家,该处斩的处斩,丝毫没有手软。我猜他也不希望皇室手足相残,与你亲昵便是表明他的立场。不过......”


    胤祚还是比较相信德妃的判断的,闻言竖起了小耳朵。


    德妃摸了摸胤祚的小脑袋:“......有时候,不是他怎么想就能怎么办的,你这个名字......日后还是离他远些吧。”


    胤祚使劲点头。


    远一点!


    不敢接近了!


    见德妃眉间微蹙,显见是替他担忧,胤祚想了想,缓缓跪了下来。


    德妃:“......?”


    胤祚:“额娘,我与你说一件事。”


    “我想学医!”


    德妃拉他起来:“想学便学罢,跪着做什么,地上凉,快起来。”


    “不,您没明白”,胤祚说,“我想以后做太医!”


    德妃:“......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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