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姝有时候真的是看不明白这个太后究竟想做什么。
她明明可以安安稳稳在福寿宫颐养天年,却要插手这样那样的事情,还偏偏就针对兰姝,仿若给兰姝找不痛快便能叫她痛快一些。
可若是想找兰姝的不痛快,那起初兰姝将裴景行赶走的时候为何太后又不针对她了,还将裴景行叫来训了一顿。
思及此,兰姝回忆起两辈子里太后的种种表现,突然发现若裴景行与她站在一处,太后便要针对她,若她给裴景行找不痛快,太后便只是敲打敲打她,还要借机找训裴景行一顿。
莫非太后一直以来针对的都是裴景行?
兰姝眼皮一跳,心中不免对裴景行又多了几分怨,想着若真是如此,可真是受牵连了。
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太后究竟为什么要给亲儿子找不痛快。按理来说身为太后,面对能坐上皇位的儿子该是怎么瞧怎么顺眼才对,为何会这般的针对他呢?总不能是因为大启那一定要儿女卑躬屈膝如奴婢一般言听计从伺候着的风气,太后才对没有如此做的裴景行如此不满吧。
这般想着,兰姝到了福寿门外,看见了那名为青竹的女官,与对方一同进了福寿宫内。
原本兰姝以为福寿宫内也就太后一人,没想一进来却见陈沁雪正跪在太后脚边为她捶腿,嘴角带着甜腻腻的笑容正说着不知什么话,而魏巧意则是带着有些僵硬的微笑坐在一旁不言不语。
“太后娘娘,昭妃娘娘来了。”
青竹走上前去,向舒服得阖眼的太后通报兰姝的到来。
而太后听说兰姝来了,才懒懒散散地睁开眼来,看向朝自己面前走来的兰姝,并未多说什么客套一番。
兰姝也只是规规矩矩的朝太后行了个礼,尽量不叫她挑出错来,方走向魏巧意身旁去坐下,朝她笑了一下。
知晓太后要说什么,兰姝先一步开口,笑得弯了眉眼:“臣妾想着太后娘娘是最和善,最疼我们这些小辈的,便与往常那般先坐下了,想来娘娘不会怪罪的吧?”
太后到了嘴边那怪罪的话一时间有些说不出口,心头赌着一口气,但面上还是得带出笑容来,说:“是,自不会怪罪,昭妃坐便坐了。”
魏巧意也寻着机会搭腔,说:“太后娘娘是最仁慈和善的,咱们往常来也是这般亲近,哪里还用问什么怪不怪罪呢。”
太后被魏巧意这般一说,更是不好说什么,只能另寻别的话来发挥。
“昭妃娘娘与魏妃娘娘的感情真真是好,不像臣妾到了宫里头也没什么好友,孤苦无依的。”陈沁雪突然出声,蹙眉柔柔地说了这话。
“原是愉嫔在那儿,本宫方才还当是福寿宫新来的宫女呢。”兰姝瞥了她一眼,随后才笑着说,“愉嫔这话好没道理,你这正给太后娘娘捶腿呢,宫中还有皇上与众位妃嫔,你开口便是孤苦无依,是全然不将这么多人放在眼里了吗?”
兰姝这番指控自然也是很没道理的,但既然陈沁雪最擅长的就是颠倒黑白、无理取闹,那兰姝自然也不必讲那般多的道理。
与这般流氓说话,讲道理可是会吃大亏的。
陈沁雪也没想到兰姝会这般说,跪在那儿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当即便朝太后磕了两个头,呜咽着说:“太后娘娘,臣妾绝无此意啊!”
太后自然也明白这些是胡掐乱造,但兰姝说得像模像样的,她也不好直说是兰姝胡说八道,只能安抚道:“下回管好自个的嘴巴便是,莫要再让昭妃分神来训你了。”
陈沁雪见太后没有说什么,心下松了口气,转而又要朝兰姝磕头。兰姝柳眉一蹙便躲了开来,挤到魏巧意那一边去,直说:“既是太后娘娘宽宏大量,你还与本宫磕头做什么?都是宫妃,何必磕头来磕头去的。”
兰姝确实也不喜这些,甩了甩帕子又看向魏巧意,说:“巧意,你说是吧?”
魏巧意点点头,说:“这般便是不必的,你究竟是回去给太后娘娘捶腿,还是到边上去坐着,还是快些想好,莫要总在地上这般挪来挪去的。”
陈沁雪听见魏巧意这般形容自己,眼底暗了暗,但抬起头瞬间还是用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面对众人,柔柔地点了下头,应道:“那臣妾还是却给太后娘娘捶腿吧。”
太后见陈沁雪选了讨好自己,心情也舒畅许多,满意地点了点头后对兰姝和魏巧意说:“你二人也学学她,这才是咱们大启儿女该有的样子。你们也叫宫妃们都学学,最好能叫皇帝也学一学。”
兰姝微微一笑,也不搭腔,只等了一会儿才对太后说:“方才是太后娘娘唤臣妾来的,也不知这究竟是有什么事儿,臣妾先知晓了才好回去处理宫中事务呢。”
太后见二人都不搭腔,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但见兰姝自己问起了这个,她便也稳了稳情绪好叫自己来教训兰姝。
“是,哀家确是有事才叫你来的。”太后收起笑意,严肃起来看向兰姝,“昨日是愉嫔入宫的日子,可皇上却并未留宿福泉宫,而是去了你那儿,可有此事?”
兰姝本就知晓太后要问这个,自然也不怕,只是说:“太后娘娘既是知晓皇上昨夜到瑶华宫去了,那太后娘娘可知臣妾昨夜没肯叫皇上进门,是叫他去别处的。”
太后愣了一下,她这儿只听说了前半截,当真是不知这后边的事情。
不过太后既是要找兰姝的麻烦,自然不会因为这个就不罚了。
可兰姝却是抢着说:“臣妾知晓昨日是愉嫔妹妹入宫的日子,瞧见皇上来了便知晓今日定是要到福寿宫来一趟的。臣妾愚笨,也不知该如何补救才好,方才叫皇上离了瑶华宫,去哪儿都成,莫要叫臣妾又要在福寿宫挨一顿罚。”
既是兰姝这般说了,太后再罚似乎有些不合适了,一时间只能将一肚子气都咽回去,露出一个颇为勉强的笑容来,说:“是原是这样,那想来是哀家没细问的错了。”
兰姝垂眸时目光落到陈沁雪脸上,轻笑一声,说:“兴许是告诉您这事儿的人忘了后边这茬呢?臣妾想着,将皇上赶走这样的事儿想该已经是阖宫都传遍了才是。”
太后听得兰姝这般说,垂眸看向跪在自己脚边的陈沁雪,忽的就想到一个补救的办法。
只见太后猛地甩了陈沁雪一个巴掌,骂道:“留不住皇帝的东西,哀家还听你家老太太说皇帝喜欢你,恐拆散一对佳偶方才叫你入宫,如今竟是这般的喜欢!”
陈沁雪被这一巴掌甩得别过头去,在众人瞧不见的阴暗角落,眼中浓浓恨意几乎盈出眼眶,叫她那温婉柔和的面容变得尤其可怖。可转头瞬间她又是变为那般的温婉柔和,哭着对太后说自己绝没有骗人,说兴许是皇上隔得太久了已经忘了她这个人。
太后在先帝时便觉得一个皇帝有那般多的宫妃,一些时日不见定然连人是如何都记不清了,何况是这样一个秀女。所以她也告诉自己陈沁雪这些话是在理的,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朝兰姝和魏巧意笑笑,摆摆手让陈沁雪滚回去。
而兰姝只是冷眼看着太后这般拉陈沁雪出来挡枪,想起陈沁雪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心中对太后的未来不禁生出几分怜悯来。
不过她也没有大度到能原谅屡次找茬的太后,这般情绪也只是一瞬间罢了。太后与陈沁雪会不会不对付起来,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