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温昭警惕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炼丹啊。”
“不，我是说你为什么在我房里？”
“因为你房里有丹炉。”
“你……算了。”
印飞昂理直气壮的态度让温昭一时语塞，他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温昭放弃和他交流，仔细确认了一下周围，房门紧锁，窗却微微敞开，估计印飞昂就是从这里进的。
可是窗又在温昭床边上，这么一想印飞昂的行为就堪称诡异，她看印飞昂的眼神多带了几分看变态的情绪。
“出去，不然我叫贺怀辰了。”温昭眯起眼，吓唬道。
不成想印飞昂反而耸耸肩，再次转过身像个没事人一样又倒腾起自己的丹药。
“贺师兄出去了。”
“出去了，可现在不是晚上？”温昭睁大眼，又扫了一眼窗外，没错啊就是午夜。
“我已经观察了几天，贺师兄每晚都会去藏经阁，估计还有一个时辰才回来。”
“哦……”
不对！哦个头！
印飞昂这一解释给他又贴上了一层偷窥狂的标签。骗子、碰瓷、偷进房间，还偷窥！？
温昭偷摸地用被子掩盖住自己从芥子囊里拿纸狐狸的动作，本想放给贺怀辰却突然想到了吃饭时发生的事，又停住了手，转念一想在纸狐狸上烙下了云清舒的符号。
“印师兄，你炼的是什么？”温昭一边假装与他对话一边让纸狐狸隐蔽地从窗爬出去。
印飞昂背对着自己，专心地看着丹炉呢，听温昭说话更是分心来回答：“就上次那些呗。”
温昭注意力放在纸狐狸上，眼见纸狐狸已经翻过窗棱就要纵身一跃，突然自狐狸尾巴燃起一个小黑点，很快整只狐狸燃烧了起来，化为灰烬。
“给云长老的？她在忙着处理弟子的事。”印飞昂声音平静，响在温昭耳里却如同惊雷一般。
温昭扭过头来，原本蹲在丹炉边上的人却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的床边，手中还时不时抛着一枚丹药。
黑暗扭曲了印飞昂的脸，如同鬼魅一般。温昭往后退了退，偏偏印飞昂还向前靠了些许，直到温昭后背抵上了墙。
“温师妹在怕我？”印飞昂挑了下眉。
“我才没怕！”温昭下意识闭上眼睛，嘴上说着不怕，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恶人有逻辑，变态可没有。
耳边传来一声笑，温昭睁开眼发现刚刚身前之人好端端地站在了床边，印飞昂笑得厉害，一脸捉弄成功的模样。
温昭这哪里会不知道印飞昂在逗自己，脾气瞬间涌上心头，她直接从床上爬起来把被子一扔，□□着脚踩在地上，抽出手腕间的升龙鞭。
就在升龙鞭抽出的瞬间，印飞昂接住了鞭子，反手把刚刚抛着的丹药扔向温昭。
温昭手忙脚落地接住丹药，就听这混不吝的取笑似的话。
“师兄给你道歉，师妹就原谅我吧。”说完像是笃定温昭会原谅一般蹲回了丹炉前。
“你！”温昭气得牙痒痒，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换了印飞昂没心没肺的笑声，她低下头，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这一眼让温昭愣住了，竟是之前丹药课上那个想法的成品，印飞昂居然真的炼成了。不，刚开始的惊讶按耐下去，温昭再仔细嗅了嗅，并非成品，只能算是半成品。
可实实在在地成丹了，第一枚改良后的丹药就躺在温昭的手心。
“可以原谅我了吗？”印飞昂扭过头来向温昭招手，示意她过去。
印飞昂很烦人，但是丹药的诱惑太大，温昭犹豫一会还是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刚坐下又听到印飞昂的笑。
烦死人了！
“还不错，怎么炼出来的？”温昭扬起下巴，尽量装出不在乎的模样。
“原谅我了？”
温昭全当没听到，继续问：“是树浆配比的问题吗，还是种类？”
“原谅我了？”
温昭觉得自己太阳穴开始突突，她咬了咬牙，继续无视：“你……”
“原谅我了吗？”
“原谅了原谅了！”温昭又是瞪了一眼，差点把手心的丹药都捏碎。
得到肯定答案的印飞昂这才开口：“换了种树浆，用了雪融树的。”
雪融树？温昭明白过来，雪融树长在极寒之地却不落丝毫雪，常年露出黑色的树皮。本属木却蕴藏着火之力，若是来调剂幻蛊株和蛇心草确实能做到。
更重要的是雪融树数量众多，比千年榕树树浆可便宜许多。
“不过还是无法成丹，效用浅了不少。”印飞昂又掏出不少枚半成品，“试了几炉全部失败了。”
温昭一一接过，可以看出印飞昂每一次的进步，从一坨看不出外表的丹料慢慢有了点丹的形状，最后是自己手中这枚已经成了七八的丹药。
“那你现在炼的？”
“你吃了祛毒丸？”印飞昂没回答而是转而问别的。
温昭倒不奇怪，自己总共炼了三枚，吃了一枚后便没收拾，印飞昂既然用了丹炉自然也能看到里面的祛毒丸。
“你觉得祛毒丸能改吗？”
“不……”她下意识摇头，但手心的丹药提醒了她。
温昭停下来，开始在脑内搜索起来，祛毒丸的缺点在副作用，而这种副作用来源于清魂草。用精幽草去替代？不行，那太过昂贵。用血苒花去中和？不行，那会抑制解毒效果。
她近乎于将一切都想了一遍，却始终没有一个合适的材料。
“我想不到。”温昭老老实实地回答，认真看着印飞昂的动作。
只见他还是扔入了清魂草，然后用灵力分离剥开了表层的一层材料，中间竟有一丝黄线，若不是印飞昂特别拿出来给温昭看，温昭也不曾发现。
“其实很简单，只要把芯去掉就能解决副作用。”接下来的动作顺理成章，完全按照温昭所知手法操作，不一会便形成了两枚圆滚的丹药。
“你尝尝。”印飞昂说的仿佛在分糖豆。
温昭看了那两枚丹药片刻，伸出手拿了一枚，鬼使神差地直接吃了下去。与祛毒丸味道毫无差别，但那股睡意确实没有涌起。
温昭心底涌起惊涛骇浪。这种改良方法太过于简单，偏偏没有人想到，若是一推到修真界必将受到哄抢。
“怎么样？要不要和师兄一起炼丹，我可以跟你五五分。”印飞昂露出牙，笑得清爽，温师妹脸上的心动不假，他心中已是势在必得。
温昭看了他几秒，跟着勾起唇角。
“出去。”
“啊？”
“我说出去！”
砰，温昭的房门紧紧关上，碰了还想说话的印飞昂一鼻子的灰，他抬手摸摸鼻尖，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
温昭转身灭了炉子，毫不犹豫地爬上床。
说不心动是假的，但和印飞昂合作绝不可能！不说他跟踪偷窥碰瓷，就说他那捉弄人的态度，直接合作指不定哪天被卖了都不知道。
更何况哪怕现在开始练剑，温昭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摸鱼，试问哪一个摸鱼人会做这种丹药改良之事？
这个想法在第二天早上被叫醒时达到顶点，温昭困得连剑都拿不起来，她眨眨眼，想不明白为什么贺怀辰也熬了夜却这么精神。
“温师妹昨晚没睡好吗？”
温昭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把锅扣到过敏头上。总不能和贺怀辰说印飞昂半夜不睡觉偷溜进自己房间拉自己炼丹吧。
她强打起精神，拿起苍琼剑把昨日学的剑法完整地舞了一遍，这才清醒许多。这种状态下让温昭彻底舍弃昨天的不自然，完全投入练剑状态直到修炼结束。
本以为昨天自己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温昭还特地把丹炉收了起来，心安地躺在床上恨不得一觉到天亮。
半夜却突然惊醒，她睁开眼的那一刻，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自己惹上麻烦了。
没了丹炉可炼的印飞昂干脆坐在温昭床头看着她，连个灯都不点，让一睁眼的温昭吓个够呛。
“炼丹？”
“温师妹不要装睡，我都看到你醒了。”
“你把头放进被子里也不行。”
“温———师———妹———”
温昭受不了从被子里探出半个头，她的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有些闷：“你不能去找别人吗？”
印飞昂一顿，没有说话，这一顿被温昭捕捉，难不成……
“你该不会没有朋友吧？”温昭挑了挑眉，见印飞昂表情变了变，感觉自己戳破了一个真相。
难得见到印飞昂一脸吃瘪样，温昭爽了，她坐起来扬起下巴：“求我。”
“求你！”
“求我也不答应。”温昭眨眨眼，心里畅快无比，好歹是把上次炸炉和昨晚被吓唬丢的场子的全部找回来。
可是印飞昂闻言露出沮丧的表情，经常笑着的嘴角往下拉，视线低垂，一脸可怜又自闭的模样。看得温昭反而愧疚起来。
是不是做的过分了点？
印飞昂安静地站起来，收敛平时捉弄人的样子，慢慢开口：“我想帮你解决体质的问题，如果能继续改良下去，也许能找到办法。”
“抱歉，是我做的太过火，我先回去了。”印飞昂说得诚恳，说完真如他所说转身缓缓往外走去。
那份愧疚加深了一点，想起来其实自己也没有很大损失。眼看印飞昂已经伸手去碰房门，温昭犹豫片刻，抿了下唇，才叫住印飞昂：“晚上不许占用我太多时间，还有不许用这种方式叫醒我。”
“求我？”
印飞昂的声音响起，那张想象中沮丧的脸转过来，温昭看着他眉眼间捉弄人的样子和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容，摸了摸枕头下的匕首，狠狠扔了出去，也不看有没有扎中直接用被子捂住头。
再相信印飞昂，我就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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