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赵怀谦一再提醒,百里溪还是遇上了三皇子。
“都说男人服了春风醒,能快乐似神仙,也不知太监服用之后是否一样。”
“太监都没了那东西,就算想快乐也没办法吧?”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掌印大人天赋异禀呢?”
调侃的话仿佛还在耳边萦绕,从酒桌离开的瞬间,他褪去了所有笑意,冷着脸匆匆上了马车:“立刻回宫!”
刘福三鲜少听到他用这么急促的语气说话,一边亲自驾车朝宫里飞奔,一边着急地问:“掌印,发生何事了?”
百里溪坐在马车里,脸上已经开始泛起不自然的红:“我中了春风醒。”
刘福三一惊:“三皇子做的?”
百里溪没有回答,刘福三心底却掀起更大的波澜。如今虽然王家倒台,但三皇子依然是圣上最喜欢的皇子,在朝中风头正劲,就连备受宠爱的二皇子都要避其锋芒。
他一直知道三皇子跋扈,却没想到他竟跋扈到敢对掌印下这种狠手……那可是代帝批红的掌印!是其他皇子都要尊称一声‘内相’的人物!
马车在路上疾驰,眼看着快到宫门口了,却被赵怀谦突然拦下。
“停车!”赵怀谦呵斥。
刘福三看到赵怀谦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殿下。”
“停车。”赵怀谦皱眉,又重复了一遍。
刘福三急忙应了一声,赶紧下马车跑到一旁望风。
赵怀谦猛地拉开车帘,百里溪眉头紧皱,连呼吸都急促了。
他深吸一口气:“我送你去找傅知宁。”
“不行……”百里溪咬牙开口,“送我回宫,找太医。”
“找什么太医!他给你下的是春风醒,不是什么普通□□,你必须找个女人才行。”赵怀谦说着,直接驾起马车朝傅家走。
百里溪挣扎着想要阻止赵怀谦,可连车帘都碰不到,尝试许久后只出了一身冷汗。
“怀谦……”
“不用说了,我不会答应。”赵怀谦不用听下半句,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帮我找个青楼女子。”果然,就是这么一句。
赵怀谦冷笑一声:“亏你想的出来,万一染上什么病了怎么办?即便对方干干净净,我也不会答应。”
他与百里溪相识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百里溪的性子,若今晚找了别的女人,那百里溪这辈子只怕都不会再跟傅知宁有任何干系。
百里家灭门之后,傅知宁就是他百里溪人生唯一的希望,是他活下去的动力,若这点羁绊都要斩断,那将来百里家平反之日,只怕就是百里溪自戕之时。
“驾!”
赵怀谦驾着马车,在黑夜拼命赶路,终于在一刻钟之后赶到了傅家后门。
将百里溪从马车里搀扶下来时,百里溪已经变得像火炉一般,浑身烫得仿佛要随时烧起来。春风醒实在厉害,走了这短短一路,百里溪已经快神志不清了,只是在下了马车后,还跌跌撞撞要推开赵怀谦。
赵怀谦也不同他废话,直接让暗卫将后门打开,这才扭头警告他:“若你想叫整个傅家都知道我们是来找傅小姐的,大可以不配合。”
“怀谦。”百里溪冷下脸。
赵怀谦冷笑一声:“今天你说什么都没用。”说罢,直接扶着他往里走。
百里溪这会儿药意上头,完全敌不过他,又因为担心闹出动静被听到,只能被迫跟着往前走。
寝房内,傅知宁因为明日才是初一,这会儿睡得正香,突然就听到扑通一声。
她吓得惊坐起,一扭头就看到窗子从外头关上了,靠近窗边的地上似乎有个人影。
“恩人?”傅知宁紧张开口。
百里溪呼吸急促,只想离开这里。
“……你怎么了?”傅知宁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连忙就要上前搀扶。
“别过来!”他嗓音哑得厉害,如同迟暮老者。
傅知宁吓了一跳,本能的觉得他声音熟悉,可又不知在哪听过。没等她细想,百里溪的呼吸突然急促,傅知宁下意识又要上前,却想到他不愿被看到脸,于是赶紧摸黑走到衣柜前,翻出平日用来遮挡眼睛的衣带。
系好衣带后,她才小心开口:“好了,我看不见了。”
百里溪喉结动了动,身体一阵接一阵的燥意让他心神涣散。
傅知宁抿了抿唇,凭借对寝房的熟悉磨蹭上前,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找他。
当指尖不小心碰触到柔软的皮肤,傅知宁吓得赶紧收手,百里溪也随之闷哼一声。
傅知宁愣了愣,意识到刚才摸的是他的脸,思考一瞬后才扶住他的胳膊:“我扶你起来吧。”
说着话,便要用力拉他。
因为在休息,她只穿了一件旧旧的寝衣,清浅的香膏味被身体的温度融化,形成了此刻于百里溪而言最疯狂的药。
百里溪在春风醒刚发作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冲动,此刻嗅着她身上的味道,理智简直摇摇欲坠。
不行,他不能这么做……百里溪咬着牙,轻轻推开她的手,转身便要推窗出去。
窗子从外头锁上了,百里溪愣了一下,回过神后愤懑地捶了一下窗子。
傅知宁被他弄出的动静吓了一跳,茫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百里溪想安慰她,却不敢开口,最后只能皱着眉头,独自一人到桌边坐下。
傅知宁听着他的动静远去又停下,大约也明白了什么,于是乖乖跟了过去,只是没有去桌边打扰,而是在床边坐下了。
“我陪着你。”傅知宁小声安慰。
百里溪给出的回答,是灌下一杯冷掉的茶水。
夜渐渐深了,百里溪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傅知宁听着桌边传来的细微动静,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感觉到他痛苦的挣扎。
黑夜中,百里溪安静独坐,身体犹如有万千蚂蚁在爬,一点一点啃食将他这个人都啃食殆尽,他甚至能感觉到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春风醒此药,若是不能在发作时及时解开,很容易危及性命。
不知不觉中,他倒在了地上,整个人都蜷成一团。无数个人的面孔从他脑海闪过,祖父,父亲,母亲,知宁……不行,他不能就这么死了,至少不能死在知宁的房间里。
百里溪突然爆发一股力量,跌跌撞撞朝床边去了。
当手腕被攥住时,傅知宁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小心地攀上他的脖子:“没、没关系的……”
经过这么久的思考,她大概也知道他今晚的异常是因为什么了。
是被人暗算了吧。
傅知宁抿了一下唇,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没关系,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说完,她小声请求,“但你能不能轻一点呀……”
轰隆……百里溪再无理智可言,捏着她的下颌吻了上去。
傅知宁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百里溪察觉到她的退意,硬生生停下了,转身就要离开。傅知宁意识到他要走,赶紧拉住他的手:“我、我没事……”
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的事,如今发生又有什么好排斥的呢?
接下来的事似乎是顺理成章,傅知宁并不觉得怕,反而生出如释重负的感觉,恍惚中,她突然想起幼年的时光,那是她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是她人生最幸福的时光,她莫名有点想念,可当更仔细地回忆时,却只是觉得悲伤。
……她突然有点想哭,却被迫连多余的情绪都不能有,最终只能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天还没亮,她眼前仍然是白蒙蒙一片,静了很久才勉强动了一下,却在下一瞬碰到一片衣角。
她僵了僵,许久才试探开口:“……恩人?”
百里溪平静地看着她,眼底是没有褪尽的红血丝。傅知宁又唤了他一声,却依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一时间不免有些紧张:“……你还在吗?”
百里溪察觉到她的情绪,伸出手想摸摸她,可手指在即将碰到她的瞬间,却又生生停下了。
傅知宁不知道他的内心经历了什么变化,只是感觉到他指尖带来的风来了又走,莫名生出一股委屈,像是尘埃落定,也像怅然若失。
不知过了多久,她逐渐平复下来,才小小声地问:“你能不能……抱抱我?”
说完,她突然有些难为情,因为她也不知为何,在此刻很想让人抱抱自己。
傅知宁问完,没有得到他的及时回应,正打算找个台阶给自己下时,一双修长的手突然将自己捞进怀中。
当靠上坚实的胸膛,她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困意席卷而来。
……不行,她不能睡,床上乱糟糟的还没收拾,万一明日睡过头了会被发现的。傅知宁一边这样想,一边控制不住地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她猛地惊醒,铺天盖地的酸痛席卷而来时,她也注意到床上被单床褥都换成了新的,就连自己身上的衣物都换了。傅知宁愣神许久,突然轻笑一声。
……啊,好像不该笑的,又不是什么好事。傅知宁揉揉脸,尽可能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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