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川漱流把手中的马克杯放回桌面上,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梭着杯身上的图案,这是他从小就有的习惯,彩虹小马鲜艳的色彩给了在无形中给了他一点心理上的安慰。
刚才忽然流淌过全身的微妙感觉是那样的迅速而奇怪,就像他出现时的那样又毫无预警地消失了,就宛如这只不过是栗川漱流因为上夜班太久而产生的一场错觉,但是他刚才分明看到在那一瞬间的心悸时,他胸口有着什么发光的东西闪烁了一下。
此时的书房里,米切尔·恩德和保尔·海塞的对话还在继续着。
整个人深陷紧安乐椅中的老人虽然依旧是一副很放松的表情,但却保持了一言不发的状态很久,老人发目光没有落在说错话的少年身上,而是穿过窗户,投射向了未知的远方。
保尔·海塞没有去打搅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而是安静地坐在安乐椅旁边的座椅上,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失分寸,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来缓解气氛。
要是托马斯在这里就好了,保尔忍不住心想,虽然他一向不喜欢那个家伙有点轻浮的作风,但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魔术师总有办法把气氛炒热起来。
“你在说那个还被一腔热血迷糊住的孩子吗?”
直到听到米切尔·恩德和蔼的声音再次响起,棕栗色头发的少年才发觉而自己刚才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了口。
“不……是的,”保尔·海塞有点不好意思承认,但对上老人浅色的眼睛,他又无法说谎,最终小声地解释着,“我刚才似乎让您不高兴了,而托马斯他很擅长让人开心。”
“托马斯啊,”老人小幅度地晃了晃脑袋,“算了,这是那个孩子要担心的事了,我们还是来聊一聊你的任务吧。”
保尔·海塞刚想开口,前超越者就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让他接不上话。
“如你所听说的那样,我已经失去了异能力,不过是一个老头子而已,这样的事实我已经和政府的那些家伙重复过无数次了,孩子,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我的,恐怕就不能让你得以复命了。”老人随手取出了放在柜子上的烟斗,却没有点燃,只是用指尖取出几根烟丝闻了闻。
注意到少年的目光,老人解释道:“我的妻子不允许我抽烟。”
“不,其实不是的,我们只是想要借用一下象牙塔的力量。”保尔·海塞一丝不苟地转述着上司的指令。
“借助象牙塔的力量?”老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玩笑话,畅快地哈哈大笑起来,“那你们不应该来找我,还是直接去问我的成员们效率更高。”
“为什么?”保尔·海塞棕栗色的眼睛染上困惑的色彩,“您难道不是象牙塔的首领吗?”
老人笑眯眯地推了一下滑落的眼镜,拿起了一旁的报纸:“我并不会约束成员的想法,不要忘记了,象牙塔最初建立的目的不过是一个开书友会,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接到的任务,歌德那家伙大概忘记再和你交代了,再者说,格林兄弟不是早就被他调走了吗?”
“但是我们这次想要借用的是‘毛毛’。”
保尔·海塞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无声地坐在一旁等待着老人的回答,严格遵守着上司的嘱托。虽然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叫“毛毛”的异能力者,但是任务的完成一向是被他放在首位的。
“这里没有叫‘毛毛’的人。”米切尔·恩德的便请忽然浅淡了许多,镜片后本来还有些混浊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
眼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这句话之后终于显露了属于前超越者所具有的气魄,即使已经壮士暮年,依旧让保尔·海塞
有点畏惧,但是他还有话需要继续说。
“‘毛毛’就在这里,我看不见,但你可以。”棕栗色头发的少年回忆着自己长官说话的神态和语气,努力地依照要求模仿着。
看到他这样,刚才还有些不悦的前超越者一下子被逗笑了:“是歌德的主意吧,他都教了你些什么。”
“让他死心吧,这已经不是属于我的力量了,这份力量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应该属于某个国家,而是平等地属于每一个人。至于后续的人手问题,让他自己解决吧,好事可不能全叫他一个人占了。”
“说起来,日本可真是一个不错的国家。”看到保尔·海塞愣住了,笨拙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米切尔·恩德忽然突兀地提起这个话题。
老人又恢复了和蔼可亲的状态,他也没有指望保尔·海塞能够回答什么,全神贯注地投入看报纸中去了。
会面的结果就这样一锤定音地结束了,保尔·海塞本来就不擅长交谈,此时给老人几句话就送出了门,来到大街上的时候他还有点恍惚,感觉自己像是什么有用的情报也没有获得。
他回到史普里河隧道的总部,一板一眼地向着自己的长官原封不动地转述这事情的经过,本来以为会被说办事不利,受到惩罚。
但蓄着胡须的中年男人只是草草浏览过他的报告,便突然询问起他之前休名为带薪休假、实则为加班时负责的一些事物。
“你和那个从日本来的咒术师相处得如何?”约翰·歌德笑眯眯地看着笔直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语气随意地询问着,眼前的少年虽然在有些方面比较迟钝,但是在完成任务的方面从来不会偷奸耍滑,时他得意的部下之一,也正是如此,他才会让保尔·海塞负责和米切尔·恩德接触。
“还不错,”棕栗色头发的少年点了点头,他浓密的小卷发也随着动作微微抖动,让他看起来像是某种泰迪熊。
他回忆着乙骨忧太和自己的相处过程,一起吃过饭(吃工作餐),一起聊天(指来回不超过三个回合的尴尬对话),一起出去玩(出任务),怎么说都很熟悉了。
保尔·海塞仔细地对照着前辈和自己说过的朋友的相处标准,在心中满意地点头,肯定低补充道:“我们已经时很好的朋友了,我一点也没有被讨厌,今天的人际关系处理也十分成功。”
“那就好,有一个去日本出差的任务,可能需要和日本的咒术师那边合作,我本来还在权衡之中,既然保尔你和那边的接应人也就是这次来我们这里出差的乙骨忧太先生这么熟悉,那么就由你来负责吧。”
见此,歌德便顺水推舟地交待出了一个任务。
“遵命。”
这便是乙骨忧太坐上回国的飞机的时候,还被迫保持沉默状态的原因。
毕竟不是谁身边坐了块德国云杉木都能够面不改色地展开话题的社交牛逼症患者,即使这块木头长得再像个人,还有可爱的棕栗色卷发和忧郁的棕色眼睛,但是,他偏偏长了张嘴。
乙骨忧太用杂志盖住上半张脸,假装自己在睡觉,以鸵鸟的姿态浪费了人生中宝贵的三分钟认真思索了一下此时坐在自己身旁德国少年有没有认出自己,很快就得出了这个座位绝对是被提前安排好的,毕竟机票钱都是德国政府出钱买的。
有空乘朝这边走来了,大概是到了快要降落的时间,乙骨忧太不能再装睡了,索性坐直身体,看向从飞机起飞就一只盯着窗户外面的卷发少年。
他刚想要开口,保尔·海塞就转过了头。
“有什么事吗?”棕栗色头发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盯着乙骨忧太,目光上下扫视着他,忽然动作一顿,像是得出了什么结论,
自顾自地说下去,“乙骨先生要换座位吗?但是在飞机上似乎不能随便换位置。”
“不,我没有……”乙骨忧太想要反驳,但是他还是聪明地选择转移了话题,毕竟这是位比格劳格拉曼的天然程度还要更胜一筹的人,“保尔,你在看什么?”
“在看一条龙。”棕栗色头发的男生淡定地回答着。
“哦,原来是龙啊,”乙骨忧太随口应和着,忽然发觉又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等等,什么?龙!”
“哪来的龙?”
“喏,在那里。”保尔·海塞异常淡定地峙着废弃小小的窗户外面的某个地方,眼神中透着好奇,“原来日本还会有龙在天上飞啊。”
当然不可能有龙啊,乙骨忧太在心中大喊,但现在不是纠正保尔·海塞的时候,他顾不得身上的安全带,拼命地凑到窗口,却也只来得及用视野捕捉到一条美丽的白色尾巴消失在云层中。
是咒灵吗?乙骨忧太有点担心,总得和五条悟老师报告一下才行。
“龙型咒灵吗?”五条悟接到自己学生一下飞机就打来的电话,声音一顿,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一些或遥远或新鲜的回忆,但这些都只是让白发男人的眼神空旷了一瞬间又恢复了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有点意思啊,有拍下来照片吗?”白发青年对此似乎很感兴趣,让在前头开车的伊地知高洁有些诧异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听到乙骨忧太的回答,五条悟有点失望,立刻像没有被满足要求的猫咪一样抱怨着:“忧太太差劲啦,这么有意思的东西居然不拍下来和老师分享,把你的喜久福全扣光哟,老师一个人全吃掉了。”
明明就是你想要多吃点甜品吧,听到这话,虽然不在同一个地方,伊地知高洁和乙骨忧太的心理活动却十分趋同,同时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
乙骨忧太和保尔·海塞刚才所看见的龙正是伏虎和骑在变成原型的福龙背上的草原猎手阿特莱尤,他们正在找人。
不得不说,孔时雨虽然会坑人,但在某些时候还是有点用处的,下落不明了很久的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消息就是从他那里得知的,虽然作为交换,阿特莱尤再次不得不和这位老奸巨猾的中介人打交道了。
“应该就是这里了,她俩可真是……”阿特莱尤小声地抱怨了一下,他和伏虎在隐蔽的地方缓缓下落。
很难从外观上看出这个隐藏在居民区的地方居然也是诅咒师们的一个据点,也许是自恃武力过人,阿特莱尤和伏虎没有感觉到任何咒力结界的阻拦,很轻松就来到了据点附近。
这里属于居民区,最大的坏处大概就是人多眼杂,普通人众多,和诅咒师不同,阿特莱尤和伏虎必须顾及着不要波及普通人,自然不可能和可能存在的诅咒师大打出手,因此必须得小心行事。
居民楼的门被打开了,头发一黑一白的双胞胎一前一后地走出来,看神情,似乎都不太高兴的样子,脸色也有些暗沉。
就连两人中最活泼的菜菜子都不复往日聒噪到烦人的地步,紧紧抿着嘴,眉头纠在一起,手指不住地挤压这手机上挂着的白色毛毡挂件,显得暴躁又不耐烦,而黑发的美美子则一言不发地跟在自己的姊妹身边。
栗川漱流看着这一切,决定先让小猎手和福龙跟着两个女孩子。
“那个黑发的小姑娘,她的快要凝聚出奥林了,奇怪,咒术师应该不至于这样才对。”漫游山老人的声音在栗川漱流脑海中响起。
“总之先看一看再说吧。”栗川漱流在心中和系统交流着,让两个马甲跟随着女孩子们。
当伽场姐妹穿过巷子口,进
入主路的大道上的时候,他们却迎面被一个突然从正在行驶的车辆中跳下来的少年给拦住。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外国人,是个有着棕栗色的卷发,和相同颜色的瞳仁的美少年,但是他此时的举动却让人感到非常诧异和突兀。
“你,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卷发少年不顾身后停下的车辆中疯狂冲他示意的黑发咒术师和穿着西装的辅助监督,面无表情地用疑惑的语气向黑发的国中女生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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