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的绿色的沙砾连成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就这样以着一种势如破竹的方式涌入了会议室的大门和窗户。
无数绿色的流沙完全无视了那些在沙海前进的时候,宛如是纸糊的一般的咒术结界,在争先恐后地涌进窗口的那一瞬间形成了瀑布般的弧度。
就好像时他们本身的特性在作祟,这些高层总是喜欢一些比较阴暗的条件,这间会议室也不例外。
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劳格拉曼的情绪沙砾散发着如同鬼火一般的荧光,绿色鲜艳无比,但在高层看来就有些如同洪水猛兽了。
这一切是那样的迅速而敏捷,就好像在橘红色头发的少年决心在这里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演练了无数遍。
禅院直毗人此时的心情难得地和夜蛾正道达成了一致,对于格劳格拉曼的这些出人意料、独行特立的行为,夜蛾正道深有话说,而在此时,禅院直毗人也感受到了某个高专校长在面对眼前的少年时的那种无可奈何的心情。
“格劳格……”
禅院直毗人试图呼唤着某只完全已经沉浸在和这么多人玩耍的快乐中的大型狮子。
不过因为领教过这些沙砾的厉害,他小心地躲开了一片向自己拍来的荧光绿沙浪,没能说完自己的话,不过这声呼唤也完全无济于事。
沉迷于沙子中的大猫咪怎么会搭理他的话呢,格劳格拉曼此时满心满眼都是这么多一起玩沙子的伙伴,就像某个白发青年故意说的那样,这些老人家的压力都很大,需要他帮忙来放松。
“果然五条老师没有骗我嘛!”
格劳格拉曼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地情绪高昂,看到那些深色的、颜色暗淡难得沙子,他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那些颜色正是负面情绪挤压得太多而产生的色泽。
五条悟确实和自己的学生半开玩笑地说过这样的话,不过现在的情形怎么看都是格劳格拉曼超水平发挥了,就算是某个无法无天的白发青年在这里,大概也瞠目结舌。
“格劳格……”
这是禅院直毗人的再一次尝试,但是这一次他同样没能说完小狮子的名字,这一次的他没有了之前的好运。
波涛汹涌的沙海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还很记仇,见一击未成,便再次袭击,一定要把这个老人家拥进自己的怀抱才成。
半个身子陷进格劳格拉曼的情绪沙砾中的老人再也没有了还手之力,在彩色死神霸道的术式影响下,陷入了一种温暖的昏迷。
他这时候才体验到了和自己的糟心儿子一样的经历,不过这却比他想象中的要轻松的多,一些对于格劳格拉曼的招揽之心在禅院直毗人的心中愈演愈烈。
“大家不要惊慌,不过是一些小孩子的把戏罢了!我们却先乱了阵脚,叫别人看了笑话,这算什么样子!”
这是某个老人的叫喊,他对于格劳格拉曼的术式似乎十分地不屑一顾,相比较沙海的威胁,面子似乎是他更注重的东西。
绝大多数的高层也是如此这般打算的。
几乎没有几人挪动了位置,在最初的震撼之后,他们便自恃阅历丰富,没有像一些更年轻活络些的人那样挪动,这些已经老到了近乎腐朽的程度的老人甚至还觉得那些有先见之明的人是缺乏镇定。
“不必惊慌!”
有谁高呼着,貌似是很有权威的人,让有些骚动的人群安静下来,只是在最前方被吞没了禅院直毗人至今没有出现的情况似乎完全被他们无视了。
因为过分地在意仪式感而还在生着不知道从何而来气的保尔·海塞也被踏着荧光绿色沙海进来的格劳格拉曼吸引了目光。
“你就是我的合作者?”
有着一头棕栗色柔软卷发的少年面无表情地对着橘红色头发的少年问道。
保尔·海塞被高层安排的位置离门口较远,他也是唯一一个坐在凳子上而不是坐垫上的人,这大概是他特意要求的,他的对面也放着一把椅子,那是给他的合作者格劳格拉曼准备的。
“诶,合作者?”
自己忽然被一个明显不是亚洲人长相的少年问起,格劳格拉曼怔愣了一瞬间,但是又很快地反应过来。
他当即露出了一个比刚才进门时更加璀璨更加耀眼的笑容,语气也变得更加跳跃。
这样从格劳格拉曼身上传递过来的如同阳光一样灿烂的情绪让保尔·海塞因为雾蒙蒙的天气和过长的等待而变得有些不明媚的心情都变得舒畅了一些。
“原来是你吗?你就是忧太说的那个人吧,没想到能够这么快就见面,你的头发好漂亮!”
听到自己漂亮的自来卷被人语气真诚地赞叹着,保尔·海塞虽然依旧是一副仿佛情感缺乏一般的表情,但是身边的温度明显地上升了,肉眼可见地心情愉悦。
想起自己的长官对于自己在和人交往时提出的一些叮嘱,保尔·海塞也打算赞美一下这个很对自己胃口的合作人。
“谢谢,你也一样,头发很蓬松。”
“是吧是吧!我也超级喜欢自己的发型,每天都有很认真地打理的,毛发的保养可是很重要的!”
说起自己的头发,小狮子瞬间就来劲了,两个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被监护人们忽然就一见如故,明明时两个南辕北辙的人,却诡异地对上了脑电波,如果歌德和夜蛾正道在这里绝对会对小孩子之间莫名其妙的友谊啧啧称奇。
“话说你的头发颜色好漂亮诶,是天生的吗?”
“嗯,没错。”
“我可以也变成这种颜色吗?真的很好看诶,像是阳光照在松木上。”格劳格拉曼在近距离观察保尔·海塞的头发后,眼睛瞬间亮起。
“嗯,当然可以,”保尔·海塞在点头之后才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他难得地起了一点好奇心,“你现在就用这种颜色吗?”
“是啊,对了给你变个魔术!”
格劳格拉曼神秘兮兮地对着德国人说道,刷地一下就改变了自己头发的颜色。
“真不错。”保尔·海塞看着格劳格拉曼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发色,点评着。
“你是第一次来出国吗?”
两个人愉快的交流像是在他们周身形成了什么与世隔绝的避障,只留下两个相谈甚欢的人。
老橘子们在领教了格劳格拉曼的情绪沙砾时发出的呼喊和怒喝在两人间这样的氛围中只能沦为三毛钱一首批发的劣质合成bg。
“出国?不,不是,不过来日本还是第一次。”
保尔·海塞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的日语有一些德国风味,喜欢停顿,但是热情和志同道合时绝不会让这种小问题成为他们交流的障碍的。
“哇!欢迎来到日本!”
欢快地说出这样的话,格劳格拉曼还不忘拘了一捧沙子,向上抛洒。
“来得太匆忙啦,没有来得及准备礼物,不过这些沙子是我的术式,想要什么颜色的都可以,希望能让你开心就再好不过啦!”
这是保尔·海塞来日本以来收到的第一句欢迎,刚才还有点闷闷不乐的少年瞬间变得有些开心。
“谢谢。”
心中高兴地几乎有点想现场来一段连德勒舞的棕栗色卷发的少年面上不显,只是矜持地回答了这么一句,但是在这么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之后,他和这个现在变得和自己发色一致的少年的感官变得更好了。
和那些过度地重视礼节性的老人家相比,保尔·海塞还是更加地喜欢格劳格拉曼。
“呼,终于结束了耶!”
在最后一个老头子被沙子淹没之后,格劳格拉曼放松地松了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眨巴着眼睛,心情愉悦得不可思议。
和这些老人家玩沙子可要比和熊猫他们一起玩要累得多了,格劳格拉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想到,不过感觉大家在沙子里面都挺开心的样子。
格劳格拉曼和保尔·海塞还在毫无压力地进行着愉快的交友活动,另一边的某个自诩为小狮子半个监护人的白发青年已经开始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了,把格劳格拉曼就这么交给高层让他总有点不放心。
不过不要误会,五条悟并不是对于格劳格拉曼的安全不放心,他对于自己学生的实力倒是放心的很,白发教师担心的反而是那些高层的安全。
要是让那些老橘子被格劳格拉曼迫害之后赖上了都能被夜蛾正道迫害的大猫,即使五条悟对于老橘子遭殃喜闻乐见,也觉得有点得不偿失了。
“真是些烦人的老家伙,”脸上带着黑色眼罩的白发青年不满地抱怨着,面罩下的脸上满是对于满腔都是私欲的高层的不满,“希望那群老橘子能够经折腾一点。”
当五条悟用瞬移赶到了咒术师协会的总部时,远远地看到那些绿油油的地方,他就大概明白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当即不留情面地哈哈大笑起来。
“这可真是……”
五条悟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隐隐地带着点赞赏的味道,神情也多了些欣慰,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学生的脑回路不同凡响,不过这样的局势也是多少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了。
要知道他本来只是希望能让这群腐朽的老家伙被吓唬一下,不要老是跳出来碍事,没想到格劳格拉曼直接就用这种强硬又十分又格劳格拉曼风格的方式让他们没有捣乱的能力了。
为了能不辜负这种近距离观察老橘子们被迫害的机会,戴着眼罩的白发青年还特意撩起眼罩的一角,天蓝色的眼睛露来,睁得很大,来让自己看的更明白些。
“好了,格劳,把沙子收起来吧,我想他们已经很快乐了,先干点正事吧。”
在眼见着荧光绿色的沙子堆积得差不多了,五条悟才走进来,对着两个完全沉浸在友好交流中的孩子说道。
“诶!是五条老师!老师也来了呀,五条老师之前不是还有任务吗?”
格劳格拉曼好奇地问道,他来之前在学校没看见五条悟,还问了伏黑惠关于五条悟去向的问题,不过都只得到了白发青年去出任务了的消息。
因此对于五条悟现在居然出现了,格劳格拉曼有点惊喜,棕栗色的发色都染上了一些亮晶晶的橘色。
在短暂地惊喜之后,格劳格拉曼依照五条悟的话收起了沙子,沙子下面的一大堆老人家这才显现出来,只是这时候的他们似乎出现了一些奇妙的变化,这让五条悟不由自主地拿出了手机。
一些健康的颜色出现在了他们的身上,最明显地体现在头发、眼睛和皮肤上。
好在老人们都还沉浸在格劳格拉曼术式所带来的幸福感之中,尚且还没有人醒来,否则,他们看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大概又会背过气去。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无论是哪一个沾到了格劳格拉曼沙子的人,身上都发生了一些改变。
颜色或浅淡或深厚的和服变成了亮眼的荧光绿,让死气沉沉的版型和图案忽然变成了非主流集会,而那些老人家的头发都或多或少地添了点绿色,若是光头则便收获了一块在大街上回头率极高的荧光绿头皮。
宽阔昏暗的会议室中,忽然出现了一些人形的发光体,散发着淡淡的荧光绿。
见到这种情形,格劳格拉曼立刻有点心虚。
“好像,发生了一点点小意外来着的,五条老师……”
不过某个白发青年却看起来对此一点也不为老人家们担心。
“这可真是难得的美景啊。”
白发青年咔嚓咔嚓地按动着手机屏幕上的拍摄键,趁着老人们还没有苏醒,赶紧记录下着一幕幕稀罕的画面,还别出心裁地各给禅院家的家主和加茂家的家主来了一张特写。
能让这群老橘子吃瘪,狠狠地落个他们的面子,又不至于真的把他们怎么地,格劳格拉曼的这一番操作是连五条悟都想要拍手叫绝的。
做完这一切五条悟才想到要稍微体谅一下睡在地板上的老人家们,于是他拿起手机,预定了五十床老人专用保暖被。
五条悟订购的被子来得很快,在被格劳格拉曼术式所影响到的高层醒来之前,它们就被妥善地放置在了老人们身上了。
不得不说,五条悟的品味在某些时候有些离谱的超前。
据说是种花家特色的红底大花被子搭配着绿得统一的高层们,居然有点诡异的适合。
“完事了,接下来就是带你们熟悉一下任务了。”
憋着笑结束了给老橘子们盖被子的活动,某个白发咒术师顿时感觉心旷神怡,于是毫不客气地接过本来应该属于禅院直毗人的任务,对着两个少年说道。
“等等,五条先生?”有着一头被格劳格拉曼称赞过的棕栗色卷发的少年忽然出声叫住了白发青年,他的用语非常礼貌,“我可以这样称呼您吧?”
在得到了五条悟的应允之后,他才继续说着自己的问题,只是虽然他接下来的语气也同样是挑不出错处的工作性质的措辞,但是却让白发的特级咒术师嘴角的笑意骤然消失。
“请问,夏油大人是谁?”德国人浅棕色的眼瞳了写满了平静,他的表现也是和语气如出一辙的平静,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语使得温度在慢慢降低,“或者说,夏油杰是谁?”
“五条老师?”
格劳格拉曼敏锐地察觉到了五条悟似乎不太对劲的情绪,虽然看不到白发青年面具下面的脸色,但是那绝对和之前那种轻松的感觉完全不同。
在许久的沉默之后,白发青年终于回复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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