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钰看着喻白洲望过来的视线, 面色认真的问出声,“如果我说,王生的死, 鸢娘身上的伤都是你的话, 你当如何?”
“我该偿命的夙钰。”
喻白洲拢在袖中的手紧紧攥起, 他头低垂眼睛红的厉害。他身子颤抖,有眼泪从眼眶跌落而出,“可我……可我不甘心我不想死。”
“主人,沧城的事情, 已经过去了。”夙钰按住喻白洲的肩膀,“如果真要论杀人偿命的话, 我就够了。”
喻白洲哭出声,“夙钰, 你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夙钰抹掉喻白洲的脸颊上的眼泪,“因为你是我的主人啊。”
喻白洲吸了吸鼻子,抬手握着脖子上挂着的血滴子,“一年前, 你真的散了魂?这个东西是不是你留给我的?”
“是。”夙钰弯了唇,“一想到主人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不放心,就重新凝了魂。只要执念在,就会不死不灭, 主人不必担心。”
轻飘飘的一句话, 喻白洲却是皱紧了眉头,“你骗我,这世上只有鬼王是不死不灭,你又不是鬼王。”
夙钰唇角笑意更深, 抬手擦了擦喻白洲脸上的泪珠子,“好了,别难过。北川城的命案,侯府以及吴家幼子跟你没有关系,杀他们的另有其人。”
喻白洲瞪大眼睛,“真的?你没有骗我?”
“我骗主人做什么?”夙钰声音一顿,再次开口,“至于主人体内命魂的事情,不妨考虑将其融合。”
喻白洲:“融合?”
夙钰点头,“不错,命魂控制不住本性而是因为命魂被分出之时带走了人性恶念。命魂脱离太久,会让其逐渐的演变成一个残缺的个体,而缺少善念的命魂自然也就控制不住本性。”
喻白洲明白了,“可是如何融合?”
夙钰给了一个方向,“主人不妨试着想一下,他为什么会被分离出本体?找到症结所在,自然就能融合。”
“好,我想想。”喻白洲点了点头,“那现在这件事怎么办?”
“来之前,清渊已经同北昆商议好,会带你出去。”夙钰握住喻白洲冰冷的手,“别担心,我会陪主人,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喻白洲到底是伤了魂,与夙钰说了没多久话,整个人就变得有些萎顿。
夙钰让人枕着他安睡,喻白洲迷迷糊糊之间还惦记着他身上的伤。
然而正如鬼王不死不灭一般,他所凝成的肉身,寻常的伤对他来讲不痛不痒,也就伤口看着骇人罢了。
见人睡了,夙钰闭目养神,打算将身上的伤口消掉,哪知刚闭上眼,他就感觉到有人在吻他。
他睁开眼,就正对上喻白洲那双染了猩红的眸子,他无奈的轻唤出声,“小白。”
“哥哥,我好疼。”疼痛让喻白洲在他唇上一触即离,随后颤抖着着趴在他身上喘/息。
夙钰轻唤出声,“小白?”
喻白洲缩在夙钰的怀中颤抖,声音喑哑带着丝丝哭声,“哥哥,他发现了我的身份,他想杀了我。”
喻白洲轻笑了一声,将唇又凑到了夙钰的唇边轻琢了一口,“可我也……我也伤了他。”
然而颇为骄傲嚣张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多久,喻白洲就疼的说不出来话。
太疼了。
身体仿佛被剧烈的撕扯,唇被咬破。
阴气在他主导了这具身体之后就散了出来,喻白洲嗅着空气之中弥漫着的血腥味,手指勾动,就将夙钰紧扣的衣服领子解开。
如果真要做一件事情可以转移注意力,喻白洲选择狠狠的欺负哥哥。
艳红色的衣衫铺展在地面上,喻白洲的手指抚上夙钰的锁骨。
锁骨上是马车上残留下来的吻痕。
“哥哥留着,是不是在思念我?”喻白洲笑着对着那个痕迹又咬了上去。
夙钰眸色渐深,身上衣衫散乱的铺展在地面上,他翻身将人压倒,吻上了喻白洲的唇。
与此同时,夙钰伸出手指点在了喻白洲的眉心。
夙钰低估了喻白洲灵魂受伤的程度,现如今看来,清渊是下了死手。
指尖白光溢出,夙钰撑着起身闭上双眼。
夙钰是进过喻白洲的识海的。
记忆中喻白洲的识海中央是一棵巨大郁郁葱葱的榕树,四周是一片生机盎然之景。而此时,再次进入到喻白洲识海的夙钰,看到的却是眼前苍茫一片的霜白之色,如大雪覆盖的冬日,一片荒芜。
夙钰的灵识在进入到识海后,并没有出现排他的反应,而是对他是全身心的接纳。
这也让夙钰长舒了一口气。
夙钰刚要迈步向前走,一双小手就拽住了他的衣摆。
夙钰顿住脚步低头去看,就看见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小娃娃正仰头看着他。
夙钰蹲下身,揉了揉他的头发,“小白?”
“哥哥。”小娃娃奶声奶气的握上他的小手,示意他跟着他走。
夙钰什么都没说,跟着他行走在空寂的识海内。
越往识海深处走,牵着他的手的人渐渐长大,等夙钰走到识海中央的那棵枯树前时,身侧之人一身白衣,俨然已经是喻白洲的模样。
喻白洲松开他,“他在那。”
喻白洲当先迈步上前,夙钰顺着他的视线向前看,就看见榕树下一个泛着红色的魂魄被一团阴气包裹。
喻白洲走到跟前蹲下身,偏头看向走来的夙钰,“是我不好,放了人进来,害他受了伤。”
“不是你的错。”拥有善性的主魂显得十分乖巧,夙钰伸手揉了揉喻白洲的发,蹲下身来,“我来看看。”
夙钰试探的用手穿透阴气碰了碰那红色的命魂。
命魂被碰触瑟缩了一下,却是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之后,纠缠上来,最后化成小小的一团,窝在了夙钰的掌心之中。
离得近,夙钰瞧见命魂上有被灵力灼烧下的痕迹,斑斑驳驳,显得触目惊心。
难怪会疼成那样。
夙钰心疼的用手指抚摸上这些伤口,命魂在他手中颤抖着,“乖,别怕。”
喻白洲立在一旁,小声的凑到命魂跟前道:“哥哥很厉害的哦,你要听话。”
识海会呈现出一个人最单纯美好的时候,面前的喻白洲像光。
夙钰抽回视线,将手中阴气包裹住命魂。
精纯的阴气带金,有着忘川轮回往生的神之力。
鬼王,不死不灭。
众人只知夙钰是从百鬼厮杀之中走出来的鬼王,得到了不死之身,却不知,夙钰于鬼道一途已是神。
这是所有的鬼,哪怕是厉泽,都无法比肩的存在。
也正是如此,夙钰才说厉泽不配。
腐草之萤光,怎及天心之皓月?
*
北川府,本是已经躺到床上睡觉的北冥御,闭上双眼脑子里不免浮现出今日在鬼市发生的事情。
他十分不相信,自己竟然完好无损的从鬼市那个龙潭虎穴之中出来。
这一趟去鬼市,顺利的简直让他吃惊。
这不免让他想到了那只跟在喻白洲身边的鬼,喻白洲奇怪就算了,那只鬼更奇怪。
两个人看上去十分亲密,但换成主灵魂的喻白洲却远不如恶灵与人表现的亲密。
而那鬼……竟然能不动声色的在厉泽与清渊开水镜,不是胆大妄为,就是道行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
北冥御睁开眼睛翻身而起。
拿了烛台披衣就去了北川府的藏书阁,从书架上将一本书拿了下来。
他将烛台放在桌子上,将书放下翻动。
手中的书是仙盟整理的鬼界绘本,记录了修罗夜鬼城内一些有头有脸的鬼的大致模样。
北冥御从头翻到尾,也没找到一个穿红衣,额间带着金红色印记的鬼。
北冥御挠了挠头,“怎么没有?难不成当真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鬼吗?”
北冥御将书翻到最前面,“鬼王呢?仙盟这群人干什么吃的,怎么连鬼王的画像都没有??”
北冥御气得不轻,将书啪的合上,塞回了书架上。
算了,反正这鬼对喻白洲也没什么恶意。
北冥御拿着烛台披衣出门,回去时,听见巡夜的弟子小声议论的声音。
“我今日巡到地牢时,你猜我看见了谁?”
“谁?”
“我见到了白帝城的那位掌座,我看见他……好像受伤了。”
“受伤?你看错了吧,依照他的修为,谁能伤的了他?”
北冥御皱紧眉头。
清渊不是去看喻白洲了吗?怎么会受伤?难不成两个人起了冲突?
北冥御压下心底疑惑,转身朝着地牢走去。
*
北川城别院
黎秋一把扶住,在院中现出身形的清渊。
清渊握住黎秋的手臂,吐了一口血出来。
黎秋惊呼出声,“主人!”
“闭嘴。”清渊抬手将唇角的血擦掉,“扶我进去。”
清渊被黎秋扶进屋,就扶着床畔坐了下来。
他双手在胸前结印,然而对方带给他的灵魂的一击,不比他的伤害浅。疼痛让清渊刚结的印轰然破碎,使他再次吐了一口血出来。
黎秋上前,跪在床边,“主人,您怎么了?”
清渊攥紧了拢在袖中的手,“该死的白夜……迟早……本尊会弄死你。”
他喘了一口气,额头上已经溢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他低头看向黎秋出声道:“你回去一趟,将固魂草拿来。”
黎秋看着面前面色苍白的人,“主人魂魄受了伤?”
“这件事绝不可像任何人透露出去,否则,我饶不了你。”清渊伸手褪掉身上已经被汗水打湿的衣袍,“滚出去。”
看着黎秋离开,清渊再次尝试着结印修复体内受损魂魄,然而法印依旧未结成型,在眼前破碎掉,而他亦是吐了一口血彻底的昏了过去。
原本已经离开的黎秋出现在屋子里。
他站在床边,低头将清渊看着。
昏睡过去的人,没了往日的凌厉外表显得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黎秋的身子拢在阴影中,眸子里欲望与贪婪之色尽显。
作者有话要说: 夙钰:老婆最美,老婆亲亲。
喻白洲;嫌弃。
夙钰:QAQ
赶出来了,依旧卡点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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