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太阳还没落山,温度已经低了下来。


    段南星道别了众人,和游冽一起走在教学楼前的长廊里。


    长廊很长,两边种满了灌木和鲜花,这地方是a大的约会胜地,路上偶尔能看到几对情侣,坐在一起背英语。


    段南星脱下身上的外套给游冽披上,熟悉的薄荷清香将游冽团团围住,外套上还残留着段南星的体温,很暖。


    出了长廊是足球场,足球场上从来不会缺少踢球的人,正值青春的男女们肆意地在球场上挥洒着汗水,场边观赛台上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观众,随着每一次进球欢呼。


    球场周围的跑道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排舞台灯,是为了开学后的音乐节准备的。


    a大每年春天都会举办一次音乐节,通常在四月,天气彻底暖和起来的时候。


    现在看起来已经在搭建舞台了。


    段南星忽然停了下来,远远望着操场的方向,游冽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事。”他回应着游冽,思绪却不由得飘远。


    六年前的音乐节是a大近十年来举办过的最成功的一届,那一年的反响空前的好,直至今日都还是策划人参考的范例。


    游冽怕麻烦,对各种活动向来敬而远之,连社团都没参加一个。


    但是那年傅文畴生日,游冽为他报名了那年的音乐节。


    段南星还记得游冽当年每天熬夜练习到深夜,一首歌唱了无数次,就是为了能在舞台上有最好的表现。


    现场表演很成功,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个俊朗的唱歌好听的男生,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他们在众人的目光中拥抱,傅文畴听着游冽用最真诚的语言剖白自己的内心。


    那些回忆现在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宛若昨日。


    *


    四月夜晚,操场上跳动着自由的音符,学生们脱下了外套随着音乐挥舞双手。


    “好好唱,我看着你呢。”后台,傅文畴拿着荧光棒在游冽面前挥了挥。


    游冽蹙着眉,握住傅文畴手里的荧光棒,嗯了声。


    如果不是傅文畴生日愿望是想听他唱歌,他肯定不会答应上台。


    游冽不喜欢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但他更不想让傅文畴失望。


    “加油啊,游冽。”主持人走下台时正好看到他们,“好好准备一下,下一个就是你了。”


    游冽点点头,不过心里还是有些焦躁,他从舞台后面探出一个头,偷偷往台下看。


    操场上聚集了a大各年级各专业的学生,一眼望去全是人头。夜里一片亮眼的荧光棒,还有几个学生举着应援用的灯牌,很像回事。


    “我也给你准备了灯牌。”傅文畴献宝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块灯牌,灯牌上一个大大的“冽”字一闪一闪。


    “别担心,我会为你加油的。”他拍拍游冽的肩膀,笑的灿烂。


    “只有这一次,下次你求着我去,我都不会去了。”游冽放下舞台幕布,在黑暗的角落里牵住傅文畴的手,低垂着头,表情有些郁闷。


    “嗯,下次我给你唱。”傅文畴回握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


    游冽很快开心起来:“傅文畴,这首歌我是唱给你一个人听的。”


    “游冽,到你上场了!”


    远处有人喊了一声。


    主持人报好了节目,傅文畴向他眨了眨眼,挥挥荧光棒。


    游冽接过上一个学生递给他的话筒,深吸一口气。


    他缓缓来到舞台中央,淡蓝色的光打在他身上,傅文畴回到座位里,游冽一眼就看到了他。


    “加油!”傅文畴一手举着灯牌,一手举着荧光棒,他的声音从千百人的欢呼声中传到游冽的耳朵里。


    有些人是会发光的。


    游冽以前不懂,现在看着傅文畴,他好像明白了,明明所有灯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他却总觉得有一束光在照着傅文畴。


    游冽的目光紧紧地锁在他的身上,其他人在他的世界里全都模糊了,他唯一能清晰看到的,感知到的,只剩下傅文畴。


    在唱出第一个音符的时候,他脑子里自动回忆起和傅文畴初见时的模样。


    从此之后的一幕幕都在他的脑海里重复上演。


    “刚在后台看见你俩了,”室友凑到傅文畴身边,用下巴点了点游冽,“你男朋友?”


    “嗯哼。”傅文畴正拿着手机拍照,今年的打光师很专业,在一束束灯光下,游冽像一个初入人间的天使。


    “可以啊,第几个了?”室友一脸坏笑地撞了撞他的肩膀,“上次那个养猪场的小少爷怎么样了?”


    “早掰了,”傅文畴满不在意地回答,“约他出去玩,他说爸爸不同意。”


    “哈哈哈哈,”室友大笑出声,“算他运气好,逃过你这个缺德鬼。”


    “啧。”


    “现在这个呢?看气质不像普通人,比起前几个怎么样?”


    一说这个傅文畴就来劲了:“他,由点太子爷。我打听过了,他爸就他这一个儿子,以后整个由点都是他的。”


    “算一下他家的资产,起码得有上百亿吧,把钱拿去烧柴火都能烧一辈子。”


    “草,”室友惊呼出声,全国只要是经常上网的,就没有人不知道由点,“怎么好的白菜都被你这只猪拱了?”


    傅文畴露齿一笑:“像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少爷好骗的很,一骗一个准。”


    “牛啊,”室友搂住傅文畴,“以后富贵了可别忘了兄弟,认识了哪家少爷小姐也给咱介绍介绍,让兄弟沾沾光。”


    傅文畴拉开他的手:“注意着点影响,别在我男朋友眼皮子底下跟我拉拉扯扯的。”


    “哟,要为了太子爷洁身自好了?”室友往旁边挪了挪,“你还是我认识的傅文畴吗?”


    傅文畴笑而不语。


    游冽唱完一首歌,观众席响起阵阵尖叫和掌声,还有人往舞台上扔玫瑰花。


    他长得好看唱歌又好听,节目一结束,满场三分之一的人在向别人打听他的微信号了。


    “太帅了!太帅了!三分钟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有人知道他是谁吗?”


    “学金融的吧,好像在课上看到过他。”


    “他的脸是真实存在的吗?天啊这小细腰,这大长腿,斯哈斯哈。”


    “你男朋友好受欢迎啊。”室友被旁边的叫声吓了一跳。


    傅文畴没理他,他看到游冽正在看着自己,傅文畴向他眨了眨眼,游冽弯了弯嘴角,重新拿起话筒。


    游冽的声音带着少年的清冽,干净得像清晨的薄荷清香:“大家好,我是游冽。”


    他一说话全场都安静了下来,接着又爆发出更剧烈的呐喊。


    “我想对一个人说一些话。”他轻声说,声音透过麦克风传达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我不喜欢唱歌,不喜欢站在舞台上,但是我可以为了你尝试任何你想让我做的事情。”游冽紧紧盯着傅文畴,心跳得很快,他发现自己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傅文畴,祝你生日快乐,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他说完便放下了话筒,舞台上的灯光一盏一盏打亮。


    “现在这种时候,你是不是应该上去?”室友小声说。


    傅文畴放下荧光棒和灯牌,在众人的哀嚎声中一步一步走上舞台。


    游冽看着他踏着光而来,走到自己身边,手里拿着一朵不知道哪里捡来的玫瑰。


    他把玫瑰递给游冽。


    笑弯了眼:“我也喜欢你,很喜欢。”


    *


    “游冽,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段南星忽然没头没尾地说。


    “我知道。”游冽面对夕阳眯了眯眼,金黄的光照在他的眼里,他抬起手勾了勾段南星的手指。


    段南星笑了笑,同样勾住他的手指:“我前几天听了一首特别好听的歌,改天我唱给你听吧。”


    “好啊,”游冽睁开眼,抬头看他,“你唱歌跑调吗?”


    “不跑调,听过的人都说好。”段南星回答。


    游冽笑了笑:“你给很多人唱过歌?”


    “哪有,也就我前男友,前前男友,前前前男友,还有我的前前前前男友……”段南星开玩笑似的掰着手指数。


    游冽嘴角的笑容消失了,一把握住段南星的手,正想说什么,余光就撇到前方的一个人,眉目微挑:“段南星,你前男友好像就在前面。”


    “?”


    段南星一脸疑惑,心想我就是开个玩笑,哪来什么前男友?


    他看过去,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青年,头发在落日中成浅棕色,对方看到他,高兴地挥手跟他打招呼。


    宋致柯?


    段南星想起来在教室的时候好像确实有人说今天宋致柯也会来,只是路上耽搁了所以才一直没到。


    这是什么缘分居然让他碰上了。


    “已经结束了吗?”宋致柯小跑过来,问。


    段南星瞥了游冽一眼,自动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还没有,我和我未婚夫先回去,他们还在玩游戏,你现在去应该能赶上。”


    “啊,学长也在,你好你好,我是宋致柯,段南星的……同学,”宋致柯慌慌张张地打招呼,“我先过去了,改日再聊。”


    宋致柯一走,游冽戏谑地看着段南星:“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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