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蟾兄!”梁山伯无师自通地改了对邱玉婵的称呼,惹得邱玉婵不适地皱了皱眉。
对于那些她不想要进一步接触的人,邱玉婵有些反感他们这么亲近地称呼她。
邱玉婵感觉到不舒服了,于是她就直白地、毫无修饰地表达了出来,“梁公子,我们两个之间好像并没有那么熟悉吧?你直呼我的名字,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一旁的马文才略带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觉得自己的第一个室友居然还挺对自己的胃口的。只不过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喜欢乱说话的小毛病,只要她能闭上嘴巴,想跟他做朋友,其实也不是不行。
能让任性的马大少爷感到欣赏,可想而知邱玉婵的口吻并不会如何客气。
可是梁山伯就好像没有感觉到邱玉婵的疏远和排斥一样,他憨厚地挠了挠头,“抱歉,玉……邱兄,你与我之间毕竟有着一金之恩,所以我可能下意识地就想要亲近你。没想到却冒犯到你了,还请邱兄弟原谅。”
闻言,马文才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昨天缴纳束脩的时候,邱玉婵明明排在他后面。
他不是将之后所有学子的束脩都交齐了吗?她跟这个家伙哪来的一金之恩?难道还是旧识不成?
相较于马文才,祝英台的反应明显就要比他大得多,眼看她就拍案而起,为她的山伯兄打抱不平,邱玉婵却高高兴兴地扬起了嘴角,“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大可不必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毕竟我昨日愿意出手帮你,为的可不是你,而是在烈日下辛苦工作的陈夫子。”
“不管怎么样,”梁山伯严肃地正了正身子,“邱兄你总归是帮了我。我知道我身份低微,邱兄你大概是看不上我的,但是昨日之恩,山伯铭记于心。日后邱兄若是有事,尽管吩咐山伯便是。”
这一番落寞而又不失热忱的宣言,听得一旁的祝英台心疼不已,邱玉婵几乎都能想象得到,接下来祝英台会给她什么反应。
不外乎就是加深她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从而成就梁祝二人的“兄弟”之情。
邱玉婵默默地在梁山伯在她心里“憨直、老实、傻”的标签后面打了一个问号,然后凭着这么多年以来她对祝英台的了解,接话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我跟你非亲非故,借一两金子给你,确实会让你感到无措跟亲近。”
梁山伯微微低下头,看上去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邱玉婵灿然一笑,继续道,“既然如此,就让你的祝贤弟给我一两金。从此以后,这借金之恩,就是你二人之间的兄弟情谊了。”
祝英台忿忿不平的表情果然即刻消失不见,她惊喜地转向梁山伯,只激动地喊了一声,“山伯!”看起来对这个提议相当心动的样子。
邱玉婵趁机拉了拉小少爷的衣袖,头也不回地细声说道,“一会儿我再跟你解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马文才半晌没说话,但是却没有拨开邱玉婵隐晦地牵扯着他的衣袖的手,邱玉婵心中微微一定。
其实她并不是那种喜欢跟别人解释、做什么事情都要跟人黏糊在一起的人,但是她这个室友又害羞又爱炸毛,刚刚却也不忘照顾她的感受。
就当是投桃报李,邱玉婵愿意用这种方式跟他相处。
话分两头,话说梁山伯与祝英台之间,祝英台原本兴致勃勃地想要取代邱玉婵债主的地位,可是梁山伯只给她递了一个“相信我”的眼神,她就又是纠结又是甜蜜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只略带娇嗔地回怼了邱玉婵一句,“你少瞧不起人了,不就是一两金子吗?凭山伯的本事,早晚有一天,他一定可以挣到一大笔金子,然后连本带利地把钱还给你的。”
闻言,邱玉婵瞬间瞳孔地震!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祝英台吗?
祝英台好意被拒,她不是应该像昨天那样当场跑走,或者不管不顾地发起脾气来吗?
怎会如此?这个叫梁山伯的学子,他到底有什么魔力?竟叫祝英台在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这可是她和祝英亭联手都做不到的事情!
这下邱玉婵可顾不得梁山伯到底是不是一个心思深沉之辈了,万一他是跟祝英台相性太合了呢?如此可怕的人物,她竟然要同时面对两个吗?
邱玉婵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得先顾好自己,于是她顺着祝英台的话往下说:“早晚?早晚到底是有多晚?他要是一辈子挣不到大钱,我总不能等他一辈子吧?”
这带着点不看好意味的话彻底点燃了祝英台的怒火,梁山伯见势不妙,及时拉住祝英台的手,挡在她前面开口说道,“邱兄,你放心吧。虽然一两金子并不是什么小钱,但山伯一定会尽快把金子还给你的。希望你可以宽限我一些时日,让我想办法去筹钱。”
邱玉婵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味,“梁山伯,自借你金子以来,我从未跟你提过尽快还钱的事情对吧?”
“是,邱兄仁义,但山伯却不能利用邱兄的高尚品德,将这件事情糊弄过去。我希望邱兄你能给我半年时间,就像英台说的那样,我一定会连本带利地把金子还给你的。”
邱玉婵这才满意,如果不是梁山伯将要借借金一事跟她拉近关系,祝英台又在她面前贷款梁山伯将来一定会非常有本事,一两金子而已,她不要都可以。
但是她们既然在她面前夸下这个海口,那就休怪她斤斤计较了。
只是她斤斤计较是应该的,梁山伯凭什么一副她咄咄逼人的样子,在话里用话术辱没她的形象?好在这家伙没有借机装憨,邱玉婵只是轻轻一点拨,他就收起小心思,把她往高处夸。
不然邱玉婵不介意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咄咄逼人。
可既然他还算识趣,邱玉婵一口应下,“好,我就给你半年时间,不过利息就不用了,你只需要把本金还我就好。咱们毕竟是同窗,遇到同窗有难,我帮忙是应该的,怎么能借机收取利息呢?”
不就是把自己捧上道德高地吗?只要邱玉婵想,她一样可以驾轻就熟。
“好!”梁祝二人尚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讲堂入门处突然传来一声叫好声,“玉蟾兄,我孔书易果然没看错你!”
孔书易双眼闪闪发亮,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快乐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从入门处走了进来。
一走进来,他就停驻在邱玉婵身边的位置上,对梁山伯寒暄道,“山伯兄,玉蟾他说得没错,大家都是同窗,同窗有难,我们没道理不出手想帮啊!就像你在山门处挺身而出、救了我一样。
山伯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若是半年以后,你实在是凑不到一两金的话,那到时候你尽管来找我便是。
你要报你的恩,我也一样也要报我的恩啊!”
“好,好!”梁山伯像是被他激起了心中的热血,“你们都是我的好同窗!我梁山伯今生能得到你们这些好兄弟,当真是死而无憾!”
这头明明是孔书易开的,但梁山伯说话的时候,却将最后的眼神定在了祝英台的身上。
孔书易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站在他身旁的邱玉婵却清楚地看到了祝英台她被感动到泛起了浅浅波光的水盈盈的双眸。
邱玉婵一方面觉得不可思议,祝英台她就这么好哄?一方面又觉得,这的确是祝英台会吃的那一套。
她正杵在原地发着呆,无意识地卷着某人衣袖的手指就被人反客为主地握住了,“几位可真是兄弟情深,我和邱……玉蟾就不打扰了,你们就在这里好好地讨论报恩的问题吧。”
祝英台眼看着马文才和邱玉婵在宽广的袖袍下交错的指尖,只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被吓得掉出来了!
这两个人在干什么呢?!这大庭广众之下的,邱玉婵她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啊!
她怎么能一边在家里跟她八哥不清不楚,一边又在书院里握着另一个男人的手呢?!
其实马文才只是在扯落邱玉婵的手指尖的时候,顺势把人拉走罢了,这情景远没有祝英台看见得那般暧昧,是以被拉走的邱玉婵心中其实并没有什么反感的情绪。
如果她对每一个无恶意的触碰都表现出极大的反应,这才显得她十分反常好吧?
就在邱玉婵这么想的时候,俊美的少年突然凑到她的耳边,“你在书院里,到底认识了多少个好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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