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打完电话回来,遗憾地告诉虞衷她有些事,今天玩不了了。
slience:等你明晚有空吧。还有别人找你吗?我付预约费。
ade:不用。到时候直接给你发消息xd
小妹妹一本正经的口吻特别好玩,虞衷口吻十分和蔼。
slience:下了。
ade:拜拜。
两人在闲鱼走了交易,订单关闭后,界面多了一条好评。虞衷把链接重挂上,又接了一单,一个下午赚了120块钱。
上午水逆带来的郁闷一扫而空,关闭电脑后虞衷伸展着腰身,换了套衣服就出门了。
下午好像没再下雨,但天空依然浓云低垂,黑夜来的比以往还要快。虞衷在附近的小操场上慢跑了一圈,看时间还来得及就在食堂点了单人份自助小火锅。
大学与高中不同之处在于,三五成群的人少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学习轨迹,成双成对的几乎都是情侣,其他多数都是单独行动,处处可见形单影只的食客。虞衷端着托盘找了个清净的角落坐下,边吃饭边再次熟悉自己的pre。
一想到一个多小时以后要面对两三百个人进行一番演讲,虽然也就五六分钟,但也够让他紧张得手心开始冒出冷汗。
这种紧张一直持续到他上台的前一刻。虞衷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抵达的大礼堂,进入对应的报告厅后他的心态就一直有些绷紧,估计脸色也不太好看,因为辅导员还有遇到的其他同学都对他表示出一定的关怀问候。
“小虞,你还好吗?”
这回问他的是和他一届的一个女生,担任的辅导员助理,也站在讲台一侧和他列为一排。
“没事的。”虞衷不好意思说自己紧张,含糊回应对方,眼睛一直盯着大屏幕,默数什么时候轮到自己。
突然有什么东西轻轻戳了下他的胳膊。虞衷侧头一看,是一枚炫迈。
“给你这个。”
迎着虞衷困惑的目光,女生笑了笑,带着点鼓励的口吻,“嚼它可以缓解紧张,试试吧。”
带着点被戳破紧张的窘迫和对对方好意的感激,虞衷小声说了句谢谢,接过口香糖拆开,慢慢放进口里。
不知道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存在科学因素,他的心态渐渐平和下来。十分钟后轮到他了,虞衷用包装纸包好口香糖丢到身后的垃圾桶里,想了想又脱掉眼镜,镇定走到讲桌跟前。
不带眼镜,台上一张张脸都是模糊的,不再有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等到台下掌声如鸣,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顺利地完成了这场pre。
“很棒哦!”从讲台下来后,给他送了口香糖的女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我的方法管用吧?”
虞衷轻轻点头,心里轻松许多,也露出一个发自内心感激的微笑,“管用。”
辅导员还在讲台上做讲座的收尾讲话,虞衷和几个辅导员助理说了会话,见无事可做就先走了。
从大礼堂回寝室首先要翻过一座坡度很缓的小山,山坡种满绿植,树影婆娑,石板铺成的小路掩映其间。如果不想走大路绕远,一般大家都会选择爬山。
可能是因为这个时间点很多人都去听讲座了,再加上下过雨,山上人迹罕见,灯光暗淡,小路蜿蜒至黑暗的远方,听不到任何说话的声音。
虞衷两只耳朵插着耳机,一脸闲适地沿小路缓缓往坡顶走。
他身后不远处,从树荫中慢慢走出一道黑色的人影。
那人跟在他身后,无声无息地开始逼近。
虞衷毫无知觉,哼着歌曲,拨开挡在路中间的树枝。
此刻,他身后的那道黑影几乎距他只有三十厘米。
虞衷像是想起了好笑的事,唇边带上一抹浅浅的笑。他的眼睛明亮得如同被水洗过,神情带了丝无邪,丝毫不知危险降至。
黑影抬起了手。
-
法学院的迎新讲座也在大礼堂另一侧报告厅举行,八点就结束了。在这之前,祁月尘已经找借口和老师打了声招呼,提前离开。
今夜是个无月的夜晚,校园非常宁静,大路上偶尔经过骑车的同学,各个行路匆匆。
黑夜也能很好的掩饰一个人的伪装。从礼堂出来后祁月尘脸上淡淡的微笑就消失了,而是换上一副寡淡到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表情。他从口袋掏出一包烟,熟练地挑出一根点上。
他一袭黑衣,沉默地站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远处只能看到一点星火和一缕单薄的蓝烟。
满载欢笑的单车从他面前经过,低头默记单词的女生从他身侧走过,没人注意到这边还站着一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钟也许是几十分钟,身后传来的轻响惊动了他。
“原来你在这里。”男生的笑容带有几分怯意。
祁月尘指间还夹着烟,审视着眼前的男生。
没见过,不认识。
黑暗中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甚至带了点被打断思路的不悦。
他不动声色地掐灭烟,往前走了一步,走进路灯照亮的范围,脸上再次换上那种彬彬有礼的微笑,仿佛黑暗中那个神情漠然的男生是另外一个人,“什么事?”
看清他的脸,男生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刚才感受到的那点压迫可能只是错觉,“我刚才一直在找你,要不要一起回去,路上慢慢说?想问你关于网球社的一些事。”
祁月尘垂眸看向男生。长得不丑,清秀,看得出还化妆了,打了薄粉,眉毛修得非常整齐,算不上自己喜欢的类型,但也不会排斥。迎着他的目光,男生的神情由非常自然开始变得略带不安。
他一眼就看穿对方的真实目的,只是懒得戳破。
不过他现在,是真的烦。
不想说话的那种。
甚至不太想继续维系伪装。
两人之间沉默着。
男生愈发不安。
直到祁月尘瞥到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以及对方身后鬼鬼祟祟跟着的人。
“网球社本周三招新,届时会在一教3a205举办一次见面会,到时候你可以来。”祁月尘扫了眼男生,淡淡回应。
男生语气遮掩不住的失落,“好吧,我到时候来。你会在吗?”
祁月尘语气略带了点敷衍,“如果有空的话。”
男生“哦”了一声,垂头丧气地朝反方向走了。
祁月尘把玩着没收回去的打火机,若有所思地看着虞衷消失的方向,依旧站在原地。在“过去看看”和“懒得多管”之间犹豫了几十秒,最终他还是抬起脚步,朝山坡那条路走去。
他走的不快不慢,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没多少同理心。如果他恰好赶到,那就是对方走运;如果他来迟了,只能说声遗憾。
越往上走,越能听到不算缓和的动静。
来迟了?
祁月尘似乎听到惨叫的声音。
祁月尘拨开遮挡视线的树梢,往树荫深处走去。
直到他看清眼前的场景。
一个满脸疙瘩的男生被人把手剪到背后制服在地,半张脸陷在泥潭中,整个人跪爬在地,吃着密集的拳脚,毫无还手之力,简直就是一场单方面的挨打。
而把脚踩在对方后腰上正一只手扯起男生头发,揍得对方惨叫连连的那个人,祁月尘也认识。
那人还没发现附近有人来了,神情是祁月尘从未见过的冷酷,一句话也不多说,拳拳直往一个方向砸。
浓云不知什么时候散得稀薄,月亮高高升起。
月光顺着云的罅隙,泼洒清辉,黑暗中的一切开始变得无所遁形。
祁月尘这才看到,虞衷在揍人之前,把外衫给脱掉了。
裸露着上半身。
而他的注意力并不在于暗色里所呈现的美好轮廓。
从认识到现在,他从未见虞衷穿短袖的模样,就没见过对方露出超过手腕的肌肤,他对此也没好奇过。
现在,触不及防,他看到了对方的秘密。
也许是秘密。
那是副纹身,图案素雅又不失遒劲,如山水般写意。
苍劲的枝蔓,沿细长的腰身缓缓抽枝生叶,徐徐绽放,盛开在左肩。新生的幼枝,嶙峋地攀爬在左半边锁骨上。
荆棘如青烟般掠过两侧手臂,留白恰到好处。
这样的图案,出现在一位平时模样温静的男生身上,多么违和,又多么……契合。
那一瞬间。
祁月尘察觉到自己心底蛰伏的某个野兽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
舌尖抵住上颚,缓缓碾着,他的目光肆无忌惮。
他没再往前,而是换个姿势抱着双臂,继续作壁上观。
与此同时,虞衷似乎感受到什么,手缓缓垂下,转过脸来。
他的眼底还蕴藏着翻涌的怒意。
直到——对上祁月尘那双饶有兴致的眼睛。
一个不相干的第三者匍匐在地面期期艾艾地求饶。
除此之外,别无任何动静。一切寂静如弹到休止符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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