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
看到另一个小孩子从上游跟着河水往下漂,姚雪薇哪还有心情上课，赶紧转身跳河里去捞人。
这时候赵明理已经拖着个孩子往岸边游了，看到姚雪薇下水,他还劝道：“不用过来帮忙，我马上就上岸。”
姚雪薇：“我哪是来帮你的呀，后面还有一个呢。”
两个落水的小孩，都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肚子里也喝了不少水，救上来之后,姚雪薇就赶紧采取急救措施。
今天的游泳第一课,上得确实足够生动，姚朵朵站在一旁，满脸焦急的问道：“虎头哥哥不会死了吧。”
赵青山：“别慌,娘正在救人呢。”
能在这一片玩的,都是家属院里的孩子,看到平时一起玩的小伙伴,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确实有够让人害怕的。
姚雪薇虽然叫不出这孩子的名字,但看这些孩子也十分面熟，自然是要尽全力救人。好在这俩孩子溺水没多久，心脏胸外按压了一会儿，人就醒了过来。
就算是个孩子,遭逢这种生死大难,也知道害怕,清醒过后，人就哇哇的哭个不停。
姚雪薇的心刚刚也紧了半晌，看人清醒，还能哭，立马就放松了下来，长呼了一口气，不顾形象的坐在草地上，揉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肩膀。
看到孩子没事，赵明理也松了一口气，愤愤的在俩孩子的头上一人拍了一下，嫌弃道：“这下吃到教训了吧。”
“看你们以后还玩水不。你爸妈是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就是不听话。”
“你俩要是人没了，能把你们爸妈急死。你爸妈可就你们两个孩子。”
看赵明理训小孩，姚雪薇也没制止，不给他们长点记性，他们可能下次还敢。
谁能想到，她不过是上个游泳课，还能顺带把溺水后的急救课给上了。朵朵他们这才刚学游泳呢，要是这俩孩子救不过来，朵朵他们别说游泳，估计玩水都会又心理阴影。
俩孩子‘哇哇’的哭着，被骂也不吱声，显然也是心有余悸。
赵明理把他俩提溜着站起来，问道：“你们在哪里玩的，怎么掉下去的？”
虎头老实交代：“我游泳的时候，脚抽筋，然后就被水冲下来了。”
虎头的弟弟跟着说道：“我本来想救哥哥的，跳下去之后发现，我好像不会游泳……”
“呜呜呜弟弟你真好我以后一定不撇下你自己玩了！”
这是什么感天动地兄弟情，不会游泳也要救。虎头被感动得眼泪汪汪，兄弟俩抱头痛哭。
听到他俩这描述，赵明理的眼神不自觉的就飘向了河面，不敢置信的猜测道：“待会儿河里不会再出现一小孩吧……”
还真当是葫芦娃救爷爷呢，姚雪薇翻了个白眼，提醒道：“那些孩子哪有那么傻。”
当然，她也不是内涵虎头弟弟傻的意思，人家两个是亲兄弟，关心则乱，才会出瞎招。
其他孩子看救不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去找大人。
“别磨蹭，赶紧回去，说不定孩子家里人正在担心呢。”
赵明理幸灾乐祸的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李师长他老婆孟嫂子，可是标准的母老虎，这俩孩子惨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虎头两兄弟哭得更大声了。
回去的时候，他们也没敢抄小路，而是沿着河道往回走。
万一河里真还有其他小孩溺水，他们也好及时帮忙。还有就是虎头她爸妈找孩子，肯定也是会沿着河道往下找，要是错过就不好了。
不出姚雪薇所料，回程的路才走一半，虎头他妈孟春就找来了，而且还不是她一个人，后面还跟了很多来帮忙的人。
跟虎头一起玩的几个小孩，跑回家属院把事情一说，就把事情给闹大。
孟春找小孩的时候，声音仓皇无助，眼泪糊了一脸。
但一看到完好无损的虎头两兄弟，孟春就干脆的把脸上的泪一抹，随手折了跟枝条就冲了过来。
孟春对着姚雪薇她们，就是满脸笑容和感激：“这次真的是多谢你俩。不然这俩混小子就得交代在这儿……”
但对着虎头的时候，画风突变：“哭哭哭！再给我哭！下次再来河边玩，我打断你的狗腿。”
正教训着呢，虎头的爸爸也赶来了，看起来慌里慌张的。看到虎头他们，立马就松了口气，但转头就抽出腰间的皮带。
眼见着混合双打就要发生在自己眼前了，虎头‘哇’的一声，撒腿就跑。
“嘿，你俩臭小子还敢跑！给我站住。”
姚雪薇：“姐，先别急着揍孩子，他们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呢，又被吓了这么一遭，赶紧回去帮孩子把衣服换了吧。”
“谢谢弟妹啊，回头我再来你家找你。”说完她提着棍子就追了上去。
孩子在前面跑，父母拿着棍子在后面追。
姚朵朵看着看着，就觉得后脖颈发凉，嘟囔道：“虎头哥哥的爸妈好凶啊。”
“你要是敢私自下水，我跟你娘也会很凶的。”赵明理露出一口大白牙，威胁道：“说起来你来还没挨过打呢？下次可以试试。”
听到这话，姚朵朵跟赵青山都乖得跟个鹌鹑似的。
要不是他们今天恰巧在这里教孩子游泳，虎头他们被水冲下去，可能小命就会丢在那里。
所以这次姚雪薇也是站在赵明理这边的，脸上的表情也变成了威胁，似笑非笑的说道：“孩子的年龄太小，说多了也记不住，但如果打一顿狠的，他们立马就长记性了。”
姚朵朵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威胁自己，反而还赞同的表示：“娘你说的对。虎头哥哥上次被打之后，也不怎么爬树上玩了。”
被这么一提醒，姚朵朵想起，虎头就是上次把手摔断的幸运儿。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手都摔骨裂了，胳膊还吊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伤刚好，又跑到水里来浪。可见真是个不怕死的调皮孩子。
刚刚挨打的时候，虽然跑得快，但虎头两兄弟很快就被逮住，孟嫂子和李师长手里，一人提溜着一个小孩，回家的路上，虎头时不时的还得挨两棍子。
而且今天挨打的，可不止虎头他们，其他玩水的孩子，一个都别想跑。她们回家的时候，听到了好几家的哭声。
就连隔壁钱家的几个孩子，也被钱大姐给揍了一顿。
围观了这么一场打孩子的戏码，家属院这群小孩，至少半个月不敢在水边瞎晃悠。
等他们到家，灶里的火苗都已经熄灭，锅里的老鸭汤刚好温热，也不用炒菜，再蒸一锅馒头，午饭就能解决。
天气变热之后，姚雪薇也不太爱进厨房，做饭都挑最简单的来。
赵明理倒是不怕麻烦，看姚雪薇在那里揉发酵好的面，他就从橱柜里拿出一个装了冰粉籽的小布袋，也跟着在厨房慢悠悠的搓着冰粉。
“外面光秃秃的，夏天一到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明年春天，咱们把路边的树给种上。训练场那边也得种一圈，否则休息的时候都没处去。”
当时修房子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只是一股脑的把片地方推平，后面发现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只能慢慢改善。
没有空调，甚至连风扇都没有，提起夏天，姚雪薇的兴致也不高，懒洋洋的问道：“红糖水还有吗？要不要再熬点？”
“要，我来给你烧火。”
冰粉这种东西，就得淋红糖水才行的，上面在撒点山楂碎、葡萄干，冰冰甜甜的滋味最配夏天，赵明理已经连着吃了三天了，还没腻。
现在搓好的冰粉，静置一下午就能变得晶莹剔透，晚上就能当零食吃。
等把午饭解决好，日头就大了起来，这个点放姚朵朵他们出去玩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都被拘在家里看书学习。
姚朵朵她们看小学课本，顺带再记几个英语单词，姚雪薇就只有逮着俄语书啃。一家子都在努力，赵明理也不好意思坐着玩，也跟着随便翻了一本书来打发时间。
还没坐多久，外面就有人在喊。
“小赵在家没？”
“在家呢，进来吧。”
赵明理而话音一落，李师长跟孟春就带着俩孩子推门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一罐麦乳精，一罐蜂蜜，还有一兜子水果。
虎头跟他弟弟两个，走路都还是一瘸一拐的，估计是屁股没少挨揍。
“真是不好意思，刚刚就顾着追孩子去了，也没好好跟你俩道谢。”
说完，李师长就在自家孩子的脑袋上一人招呼了一下，呵斥道：“还不给叔叔婶婶磕头。”
“这可是救命之恩，没你叔叔婶婶，我这时候就该给你收尸了。”
“说不定连尸体都找不到，直接沉河里，被那些臭鱼烂虾吃个精光。”
虎头又被恐吓了一番，眼泪差点都包不住了，边抽鼻子，边说道：“谢谢叔，谢谢婶……”
“好孩子不用跪，婶知道你的意思，下次别去水边玩了……”姚雪薇还真不习惯这种磕头大礼。
估计是在家里都已经被叮嘱过一遍了，姚雪薇拦也不管用，虎头跪下之后，‘哐哐’的就开始磕。
姚雪薇赶紧把俩孩子从地上扯起来，替他们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看这俩孩子哭兮兮的脸，也不知道说啥好，安慰的拍了拍俩孩子的肩膀。
“还是你家孩子好，坐得住，能在家里安安静静的看会书。我家这两个，我简直就不想说。”
“过年的时候玩炮仗，把自己的手给炸肿了。放学路上跟人打架，牙还被磕掉半颗。前两个月又从树上掉下来，手给摔骨裂。今天还玩水差点把自己给玩没了……”
看孟春越说越气愤，姚雪薇赶紧安慰道：“小孩子嘛，都是那样，哪有不调皮的。”
安慰归安慰，姚雪薇听完也觉得虎头长这么大，是真的不容易。
“你家孩子我看着就特别乖。”孟春这羡慕特别的真诚，看草稿纸上姚朵朵练习的字，惊讶的问道：“你教孩子英文呢？”
“闲着在家没事，随便教教。”
“我就记得你在制造厂上班，没想到你英文学得也这么好。”孟春接着说道：“咱们正准备在辉水筹备个大学呢，你有没有兴趣来当老师啊。”
相对制造厂来说，学校里的老师轻松又体面。只不过再过十来年，学校里也不会平静，她也不想人到中年了，再去换工作。
但孟春也是一片好心，姚雪薇说道：“我在制造厂干得挺好的。而且我这点水平，教教自家孩子还好，教大学生，我还差点。”
“姐这儿正缺人呢，你要是有合适的人记得跟姐说啊。”
筹备一个大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地址已经选好了，就是以前搬走了学校的那个地盘，但要把人攒起来，也得费一番功夫。
好在他们跟那所搬走的大学还有香火情，对方还会施以援手。
不过姚雪薇还是跟孟春推荐了尤云月，之后的事情，她就没管了，只不过就是随手救了个孩子，还不至于携恩求报。
只是等她们离开，姚雪薇就忍不住感慨了两句。
“我以前就知道孟姐是在政府那边上班，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新大学的事也归她管。”
家属院里现在住的人越来越多，没上班的人，还能凑在一起闲聊，但有工作的，都是早出晚归，虽然大致知道对方是干啥的，但具体情况彼此也不是很了解。
姚雪薇在家属院待了这么久，交到唯一的一个朋友就只是尤云月，其他人不过是点头之交。
“老革命嘛，身上的担子都重。”
“这倒也是，人家以前付出得多，羡慕不来。”姚雪薇猜测道：“玉兰姐估计在制造厂待不了多久，就得准备往上跳了。”
像制造厂、被服厂、罐头厂这类非常实用的厂子，以前想当这些厂子的领导，都得有点本事才行。
不说赵大哥了，就连赵明理也沾着他嫂子的光，多吃多占了不少好装备。不提他撒泼耍混自己弄来的，光是批条子那个步骤，他就占了不少先机。
但升职的事，郭玉兰也不是特别着急。
辉水的战略位置比较重要，还有大批部队驻扎着，他们制造厂现在的这点规模，显然是不够的，后期还得再扩，等把制造厂做起来了，她再调职也合适。
现在差不多也是高中生毕业的时候，不打算去外面大学深造的，就得考虑找工作的事了，他们制造厂也在这个时候适时的伸出了橄榄枝。
他们厂的规模虽然不错，但人才储备还是差了点。
招人的事，一直都在归郭玉兰管的，不过她有意培养姚雪薇，所以也把她给带上了。
现在文盲遍地，小学毕业会识字，就已经不愁找工作，高中毕业之后，选择更多，制造厂的优势也不是特别大。
“政府现在那边也缺人呢，咱们这些老骨头，虽然加入组织的时间长，但有术业有专攻，有些东西缺了文化人还真不行……”
辉水周边的那些县市解放，还差的经济民生也需要发展，基层的人员一直不够。现在国家没钱没技术，唯一值钱的就是粮食、猪肉、矿产，把这些东西卖到国外，也得需要外交人才的发挥。
要说人才，辉水还是有的。以前敌人占领的时候，都能弄出一套领导班子，不至于到了他们这儿，人才全跑光了。
但那些人，组织上都不敢用。
敌人撤退的时候，也留了不少的小虫子，一不小心，自身就可能被敌人从内部瓦解。所以他们新招人，要求都是身世经得起查。
家里以前有当官的这种，首先就排除。
偏偏现在能读得起高中的，贫家子没多少，所以大家可选择的范围就少了很多。
千挑万选，制造厂最后招聘了二十来个高中生。因为所学的专业不同，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岗位。顺带着初中生也招了不少。
跟以前一样，姚雪薇手底下又多了三个徒弟要带。不过上次是三个女徒弟，这次是三个男徒弟，而且三个人还是同班同学。
“我记得你们班有个麻花辫的女同学，她好像挺厉害的，怎么没来？”姚雪薇跟自家便宜徒弟打听道。
当初挑人的时候，姚雪薇跟郭玉兰两个，把辉水的高中都跑了一遍，大概的情况也都了解，最心仪的徒弟没来，姚雪薇忍不住偷偷惋惜。
“她准备接着读下去的，如果时机合适的话，她后面还想去国外留学。”
姚雪薇：“接着读书去了啊，那挺好的。只要不是被别的厂子薅走就成。”
三个新徒弟都是高中生，除了实践差点，基础知识打得非常的牢固，教的时候还能举一反三，教得姚雪薇也很快乐。
其他几位师傅带的徒弟也一样，最近大家都没有带新手的那种暴躁，反而成就感满满，一时间厂内的氛围非常和谐。
只不过厂里新招的男男女女多了起来，荷尔蒙也忍不住开始躁动。
姚雪薇一共才带六个徒弟，有五个是单身优质男女青年，要她牵线搭桥帮忙问个话的人也多了不少。
钱师傅：“当初你没结婚的时候，跟我打听你的人也多呀。好歹是当师傅的，虽然不是正经磕头拜师的那种，但也有点责任在身上的。你来厂里的时间更久，大家的人品你也清楚，你也可以帮她们筛选筛选嘛。”
还别说，当初钱师傅姚雪薇真介绍了不少对象，虽然有些没那么合适，但人品肯定都没什么问题。
姚雪薇都是靠郭玉兰拉线才结婚的，自然也不排斥这种方式。
刚好最近问她的人也多，姚雪薇也没不好意思，索性开诚布公的找自家两个女徒弟谈了谈。
唐风跟唐雨两个，她都已经带了一段时间了，人品也都摸透。倒是新来的三个徒弟，她还不了解什么情况，也就暂时没动。
“最近跟我打听你俩的有点多，新来的我就不说了，有两个老员工我觉得还行，跟你俩说一下……”
“你俩要是有什么感兴趣的人，也别不好意思，让我出马，或者让你们罗素姐出马帮你们问也行。”
现在的单身小姑娘们，都还比较羞涩，就算有一点点的心动，也不太会主动往前凑，而是先找人问问口风。
面对自己人，唐风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小声的说道：“保卫科有个小哥，长得倒是挺好看的，额角有块疤……我们搞生产的，跟他们也不熟，搭不上话，师父你帮我打听打听呢。”
唐风说的这人，姚雪薇虽然能把名字对上脸，但具体什么情况，啥也不知道，只不过她还有郭玉兰呢，所以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他的资料，我明天就给你。”
说完她就看向唐雨。唐雨摇了摇头，说道：“我暂时没什么中意的……”
“那你说说什么样的你不要。我先帮你们排除掉一部分。”
确实也是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家里人也急着帮她们找对象，所以唐雨也没端着，大方的说道：“工资不能比我少。不赌博，不逛妓院，不喝酒打老婆。别的厂的人也行，但得有住的地方。”
跟姚雪薇打听人的，自然都是本厂的人，她都还没想到别的厂去呢，唐雨瞬间就帮她把格局打开了。
不过唐雨说的也有道理。夫妻两人都是制造厂的，好歹能分一个小宿舍，如果和外面的人结婚，要么住男人家里，要么继续住六人宿舍。虽然年轻，唐雨考虑得也挺长远。
唐雨家里也是有房一族，但就是大杂院里的三间小房子，从小到大她们姐妹俩都是挤着住的，所以提住的问题也都是从实际出发。
把两个徒弟的要求记住，姚雪薇本来立马就想去找郭玉兰的，但她开会去了，姚雪薇就只能下班回去再问。
不过郭玉兰这场会开得有点久，姚雪薇盼了又盼，都没看到人回来。
赵明理坐在秋千上啃西瓜，荡悠悠的问道：“你这都快成望夫石了，你找嫂子到底啥事啊？”
“帮我徒弟打听个保卫科的人，要是人品不错，就帮着撮合撮合。”
赵明理‘蹭’的一下从秋千上做起来，控诉道：“你帮保卫科的人介绍对象？！你都不帮我们团的小伙子介绍！他们回回碰到你都那么乖的叫嫂子！全都白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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