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霖从秘书办里出来,手里拿着份文件走至总裁办门口，屈指敲了敲门。
“进。”里面&30340;声音透着些冰冷。
郑霖推门进去，便见尹默西装革履地在办公桌前坐着,神色冷肃，眉眼间透着明显&30340;憔悴。
大早上就这么没精神,昨晚上该不会没睡吧？
郑霖心里嘀咕着,把手上&30340;文件递上去：“尹总,这是财务部送来&30340;季度报表。”
尹默接过来,随便翻了翻,放置一旁。
郑霖正要离开,尹默叫住他：“等等。”
“尹总,还有什么吩咐？”
尹默顿了顿，沉思片刻,关切地抬眸：“跟你女朋友吵架没有？”
郑霖被问地啊了一声,眼底盛满了困惑：“没，没有啊。”
他精神这么好,心情这么愉悦，看起来像是跟女朋友吵架&30340;样子吗？倒是尹总拉着脸,挺像吵架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后，他蓦地抬眼,试探地朝办公桌前又靠近了些：“您和太太吵架了？”
“没有。”尹默微垂着眼睑,声音带着金属质地&30340;冷感,语气不明。
两个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郑霖有点摸不透老板到底想问什么,正欲再仔细问问,他又听到尹默说了句：“她不跟我吵。”
如果是吵架反倒好了,如今是理都不理。
他从昨晚到现在,发过去&30340;所有消息，她都没回过。
给她打电话，她也一直拒接。
想到昨晚上她在电话里说离婚，尹默心里就慌。
真怕她从此以后再也不理他。
尹默敛去眸中&30340;失意，脸色平静如常，淡声道：“没事了，你出去吧。”
郑霖走到总裁办门口，忽而又折回来。
老板和慕柚&30340;事，这么多年他也算旁观者，心里有些话他因为惧怕老板淫威都忍了很久了，不敢乱说，显得他对老板&30340;私生活指手画脚。
不过今天他实在忍不住，壮着胆子问了句：“尹总，有时候光自己心里在意没用啊，你是不是没有跟太太告过白？”
“有。”
郑霖：“？”
尹默重复一遍：“有告白过。”
“什么时候？”
“昨晚。”
“？？”
告白了最后俩人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郑霖觉得从慕柚对老板&30340;态度来看，不应该是毫无感情了。
谁会愿意跟一个不喜欢&30340;人结婚，还亲亲密密？
如果慕柚现在不理他，那肯定就是告白不到位！
他家老板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工作里了，连言情剧肯定都没追过，他说昨晚告白了，郑霖难以想象那会是什么样&30340;场面。
慕柚在学校，俩人面都没见过，总不至于微信里跟人家表白&30340;吧？
郑霖想了想，给他出主意：“马上就假期了，要不您再认真整一个？浪漫点，女孩子一般都会感动&30340;。”
尹默若有所思着，倏而指了指对面&30340;椅子：“你坐着说。”
郑霖：“……”
——
运动会颁奖仪式之后，慕柚和佟络瑶一起帮大家打扫完现场，已经接近下午六点钟。
佟络瑶挽着慕柚&30340;手臂两人一起回宿舍，佟络瑶问：“你一会儿怎么走？”
“我打车。”尹默说来接她，她没回，也不打算等他来接。
佟络瑶欲言又止，最后笑着道：“那你等我一下，咱们一起去。”
“你也打车？”
“哦，对！”
“那好。”
郝梦成和窄窄已经早就回家了，两人走之前还顺便把宿舍卫生都清理了一遍。
进宿舍，慕柚拿出行李箱，把要带回家&30340;东西装进去。
她没多少行李，很快收拾好。
佟络瑶慢吞吞&30340;，偶尔还拿着手机划两下。
慕柚坐在书桌前，无语地托着腮：“姐姐，你快着点，这时候不该归心似箭吗，还有心情玩手机？”
“好了好了。”佟络瑶迅速把手机收进口袋，动作也比刚才利落多了。
很快行李收拾好，两人锁上宿舍门，一起从楼上下来。
假期&30340;校园比平时冷清些，外面日落西斜，天幕比刚才又黯淡了些。
有辆车子停在宿舍楼下，慕柚和佟络瑶刚从宿舍楼出来，驾驶位身穿西装&30340;郑霖走下来，看向她们俩：“就这么点东西？”
慕柚没料到郑霖会出现在这儿，整个人愣神片刻，还没反应过来，佟络瑶拉着慕柚开口：“我表哥突然说来接我，我就同意了。这么晚你就别打车了，也不安全，让我表哥送你。”
不等慕柚反对，佟络瑶已经接过她手上&30340;行李箱，和自己&30340;一起给了郑霖。
郑霖率先打开后车门，跟慕柚道：“你坐后面。”
慕柚抬眸，跟车厢后座&30340;男人视线对上。
看到郑霖&30340;那一刻，她就知道，尹默肯定在里面。
学校虽然人不多，但仍有留校&30340;同学，人来人往&30340;，她不想在宿舍楼下闹起来，最后淡着脸先上了车。
她刚坐定，正要关门，外面修长劲瘦&30340;一只手扶住了车门。
慕柚转头，见陆祈舟骑着机车戴着头盔在外面，看到慕柚笑着打招呼：“我本来打算过来送你，现在看来不需要了，行吧，那咱们明天见。”
他刚说完，看到里面还坐着尹默，他朝里面挥挥手，“嗨，我——”
不等陆祈舟把话说完，里面尹默沉着脸，长臂一伸，把慕柚这边&30340;车门关上。
慕柚看了尹默一眼，还未说话，郑霖打开驾驶位&30340;门进来，佟络瑶坐副驾。
他发动引擎，一踩油门驶离a大校园。
陆祈舟还骑坐在自己&30340;机车上，傻愣在女生宿舍门口。
好一会儿，他抬手摸了摸脑袋上酷炫&30340;头盔。
刚才那个人是他姐夫吧，尹默来过学校，他不会认错啊。
但是对方刚才看他&30340;眼神戾气满满，恨不得下车跟他打一架。
想到那一记眼光，陆祈舟情不自禁打了个激灵。
他招惹过姐夫吗，怎么跟有深仇大恨似&30340;？
——
车子驶离a大校园，行驶在回市中心&30340;主干道上，路边灯光在飞驰&30340;车速下连成一道道光线。
车厢内自始至终都很安静。
慕柚看一眼前座&30340;佟络瑶，拿手机发微信给她：【你不跟我解释一下？】
在宿舍收拾东西&30340;时候磨磨唧唧，慕柚现在才想明白，她肯定早就知道郑霖和尹默会来，故意拖延时间等他们到&30340;。
佟络瑶发了个微笑&30340;表情。
随后又道：【我表哥说，我今天要是能让你上这辆车，他给我买我惦记好久&30340;那款价值三万块&30340;包包！】
慕柚：“……”
郑霖还真会拿捏佟络瑶&30340;短处，果然是亲表兄妹，对她&30340;弱点了如指掌啊。
慕柚退出聊天界面，随意低头划着手机。
耳畔传来一抹声音：“车上不要玩手机，否则又该晕车了。”
他天然清疏&30340;音质里，透着几分浅浅&30340;温和。
慕柚扭头，淡淡&30340;夜幕下，他侧脸轮廓刚毅深沉，那份惯有&30340;凌厉被夜幕染上柔和。
她视线下移，落在他锁骨&30340;位置。
他今天依旧穿&30340;整整齐齐，领带系&30340;一丝不苟。
慕柚怔怔看着他&30340;衣服，又似乎隔着那层薄薄&30340;布料，在看别&30340;东西。
她很快收回目光，脊背向后倚，倒在靠背上闭上眼睛假寐。
“这几天运动会，在学校累不累？”尹默问她。
慕柚没回应。
前面&30340;郑霖和佟络瑶两人眼观鼻，鼻观心，努力把自己当成空气。
慕柚没睁眼，但她感觉旁边&30340;尹默一直在看她。
额前一缕碎发垂落下来，扫过肌肤时有些痒，她抬手随意将其勾在一侧。
尹默&30340;视线落在她皙白&30340;手腕上。
上面此刻戴着一条红宝石手链，看上去有些眼熟，前几天在a大论坛上，陆祈舟送她&30340;好像就是这条。
她把别&30340;男人送她&30340;手链戴在了手腕上。
尹默又想到刚才在宿舍门口，她和陆祈舟熟络&30340;画面。
他唇线抿着，双手&30340;食指交叉扣在一起，指骨明晰，泛着冷调&30340;白。
-
抵达公寓，慕柚和尹默下了车。
尹默拉着她&30340;行李箱，两人一前一后进单元楼。
电梯内，慕柚站&30340;离他很远。
尹默主动凑近过去，并肩站在她旁边。
盯着电梯门上方缓缓跳动&30340;数字，尹默垂落在身侧&30340;手试探着过来，想要牵她&30340;手。
慕柚像是有感应一般，手迅速背在身后，躲开他&30340;触碰。
尹默伸过来&30340;手在半空中僵滞片刻，收回来：“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
“在学校吃过了。”慕柚&30340;声音淡漠，看都不看他。
电梯门打开，她率先出去，开了公寓&30340;门。
换掉鞋子，她趿着拖鞋往里面走，径直便打算上楼。
楼梯口，她手腕忽地被宽厚有力&30340;大掌攥住。
慕柚停在原地，尹默站在她身后，从后面环住她。
下巴轻轻落在她&30340;侧颈，他亲昵地蹭两下，手臂间&30340;力道把人收&30340;更紧：“老婆，跟我说说话好吗？”
两人结婚到现在，尹默从来没这样称呼过她。
慕柚整个人恍惚了一下，眼角泛着红：“你想让我跟你说什么呢？是你当初不愿跟我在一起，那时候，我也多想你能好好跟我说话。凭什么你现在想要回头了，我就应该笑脸相迎？”
慕柚想要推开他，尹默紧抱着她不撒手，脸埋进她&30340;颈部，喉结滚了滚：“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他&30340;声音低沉，带着细微&30340;哑。
男人呼出来&30340;热气洒在她颈间细嫩&30340;肌肤上，慕柚闭了闭眼，又睁开：“这个事情很突然，我需要先冷静一下，”
慕柚自己先回了房间，关上门，她贴墙站了很久。
之前一直忙着运动会&30340;事，直到此刻，她才能完完全全静下心来，去想想她和尹默。
其实这些年，慕柚从来不觉得尹默亏欠她什么。
毕竟不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错。
她也一直尝试着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可他明明心里就是在意她&30340;，还去纹身，她不明白当年为什么推开她。
如果他当初不那么固执，原本他们很久以前就可以在一起。
她这几年，也不需要这么难受和挫败。
外面叩门声响起，慕柚捂着脸平复一会儿，上前打开门。
尹默站在门口，示意手上&30340;行李箱：“你若不想看到我，我把这个放进去就走。”
慕柚侧身，让他进来。
尹默帮她把行李箱放到衣帽间，出来时，慕柚在沙发处站着，正看向他。
尹默走过来，站在她跟前，关切地问：“晚上在学校吃了什么？一会儿要不要再吃一些？”
他顿了顿，又问，“肚子还疼吗？”
慕柚没回答他&30340;问题，示意旁边&30340;沙发，她忽而开口：“坐下。”
尹默错愕了一瞬，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不过最终还是乖乖去沙发上坐着。
慕柚看着他：“把衣服脱了。”
尹默：“？”
他坐在那一动不动，慕柚有些没耐心了：“你不愿意就出去。”
尹默：“……”
空气凝滞了片刻，尹默脱掉自己&30340;西装外套。
慕柚继续盯着他：“继续。”
还脱？
尹默看一眼自己身上仅有&30340;衬衫和西裤，衬衫下摆没进裤边，被一条皮带规整地束起。
一时间，尹默不知道她想让自己先脱哪件。
他两条修长&30340;腿不自觉并紧了些，微挺起脊梁。
犹豫着，双手缓缓落在自己皮带扣&30340;位置，便要解开。
慕柚眼皮突突连跳了好几下，瞪大了眼睛：“我让你脱上衣，谁让你脱裤子&30340;！”
话出口&30340;一瞬间，她脸颊蹭地热了起来。
盯着沙发上扭扭捏捏&30340;那人，无语了片刻，她突然没了耐心，自己扑过来。
尹默没防备，身体毫无征兆地被她压&30340;向后仰，那抹柔软&30340;身躯顺势跌进他怀里。
她双手扯开他规整&30340;领带，又去解他衬衫&30340;纽扣。
尹默这才反应过来，她让自己脱衣服干什么。
慕柚极不温柔地将他&30340;衣领扯开，性感好看&30340;锁骨下面，柚子纹身清晰裸露在外。
虽然尹默昨天晚上已经拍了照片发给她，但此时自己亲眼见到，慕柚还是觉得恍如一场美梦。
图案和英文字母，都与她当初在画纸上留下&30340;一般无二。
灯光下，他肤色冷白，衬得肌肤上&30340;纹身也格外精细，像在上好&30340;美人皮上，精心绘制&30340;一幅画卷。
慕柚指尖轻颤，指腹摩挲着上面&30340;图案。
不知过了多久，她双瞳剪水&30340;眼眸迷蒙着一层淡淡&30340;水雾，近乎呢喃&30340;声音问他：“什么时候纹上去&30340;？”
尹默垂眸凝向她，指腹勾起她脸前&30340;碎发，缓声道：“你大一那年，11月22号。”
慕柚错愕地抬头。
11月22号，是她&30340;生日。
他纹身&30340;那一天，她刚好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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