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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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分, 海风清爽,冰蓝的海面因为落日暖阳而镀上一层金灿的橙边,海鸥不断停留在金色的沙滩上, 掠下,起飞,生生不息。

    很舒适的环境,容舒望不耐烦地单手拉开易拉罐拉环,要是苟刑不在他耳边念日记就好了。

    苟刑:“3000年, 5月6日,天气雨,我想起第一次见到苟刑的日子了, 那天也是大雨,他捡到我掉了的手机,然后非要我留下联系方式才肯还我,他一定是个在外乱撩拨omega的坏alpha!这种低劣的小手段我才不会上当, 所以我去报警了,举报他是小偷。”

    苟刑不满:“我没有很坏,我对你爸爸一见钟情的时候甚至还是个处男。”

    容舒望扬着脖子就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清酒:……

    苟刑:“3001年, 9月3日, 天气晴。苟刑说他给我肚子里的孩子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 叫苟登西,我怀疑他是不是想要我一尸两命,听到这个名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才是个狗东西!”

    苟刑念到这里, 满脸地不赞同:“舒望你说, 我取的这个名字不好听吗?你爸爸他当时很排斥,还说我中文不好, 人傻就要多看书。”

    容舒望已然绝望,但他不得不在心里默默感谢容肖。

    苟刑继续念,这是他追忆容肖的常用方式,今天终于多了个听众。

    苟刑:“3001年,10月12日,天气阴。胎动的反应越来越大,苟刑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我希望他是一个beta,这样就不用受信息素的控制,可苟刑说他有办法让abo三种人群进行转换。我相信他的能力,毕竟omega剥离腺体在过去是想都不能想的事情,这项技术却因为他而日渐成熟。”

    容舒望打断了他:“是你最先开始做腺体剥离手术?”

    苟刑很骄傲地哼了一声:“没继承家业以前,我是国际上有名的医科圣手。”

    容舒望第一次认真观察他:“你擅长的是腺体方面的治疗?”

    苟刑从日记本里抬眼:“怎么你腺体出问题了?”

    苟刑让容舒望不要紧张:“我之前给你检查过,你的腺体疏通手术做的还行,也就比我差那么一点点,好好调养,你还会是顶级的omega。”

    容舒望不在意什么顶级omega,现在他低下头,看着掌心的纹路:“你擅不擅长alpha的腺体治疗?”

    苟刑眼底闪过几缕流光:“怎么,你想为那个冤种alpha求我帮忙?”

    容舒望和他对上视线,眼睛炯如星火:“行不行?”

    苟刑“啧”了一声:“也不是不行,但那个alpha就是个废物,到现在还没找到你,怎么能指望这样的人能带给你幸福呢?”

    容舒望单手撑着下颌,无情戳破事实:“你屏蔽了所有的信号,做得这么隐蔽,警察都不一定能找到。”

    “你就不用为他说话了。”苟刑阖上容肖的日记本,手上动作轻柔地用纸巾擦拭着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菜A就是菜A,你想让我为他治疗,还不如等他先找到……”这里。

    后面的话不曾说出口,天花板四角的警报器“滴滴”响起——

    【注意!有陌生船只侵入海域!】

    【注意!有陌生船只侵入海域!】

    【注意!有陌生船只侵入海域!】

    苟刑变了脸,他把日记本放在桌上,立刻去里屋的控制台。

    容舒望起身走到大厅的落地窗边,落日余晖铺满海面,远远的,他看见几艘船艇,惊起漫天的海鸥掠行。

    是闻时野-

    容舒望认识打头的船艇,这是闻时野的私有船只,离婚前他曾坐着这艘船和闻时野出海游玩,现在看着同样的船艇出现在眼前,容舒望心脉飞跳。

    他推门找苟刑。

    里屋的苟刑看着进来的容舒望,面不改色地夸赞:“不错,来得挺快。”

    这个时候容舒望并不想男人夸闻时野。

    他看着仪表盘上不断靠近岛屿的五个红色定位点,闻时野离他越近,他心跳越快。但让他把握不住的是,苟刑此刻居然并不紧张,甚至可以说,苟刑兴奋了。

    “整个岛都布置了武器,他如果强闯就死定了。”

    苟刑的手指在操控台上飞速操作,很快容舒望就看到沙滩边的塔台架起一个巨大的喇叭,五分钟后,悦耳的男音在整个海岛萦绕。

    “想要见舒望,你只能一个人上岛。”

    苟刑的话只说了一遍,五个红色的定位点果然停了下来。

    容舒望目色凌寒地看着辽阔海域,面对苟刑,他说话毫不客气:“这是你的私人岛屿,虽然不知道你是哪国人,但你的国籍应该还在国外,甚至你可能还拥有合法的私人枪支。但如果你伤了人,你也会被判上国际法庭。”

    这个时候苟刑让闻时野独自上岛,容舒望很容易就联想到他的险恶之心。

    苟刑耸耸肩,说话又毒辣起来:“这就护着了?我可不只枪支可以对准他。他如果连单人上岛都不敢,我直接就可以一枪崩了他,反正他也已经踏入我的私人海域……国际法会保护我这等良民。”

    明明苟刑是个绑匪,现在却耀武扬威。

    容舒望又焦心又无措。

    闻时野来了,他高兴。可看到苟刑这么为难闻时野,他恨不得掐死苟刑。

    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

    二人静静地在控制台等着,这个时候容舒望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打头的那只船艇续上前进的步伐。

    闻时野的选择很明显。

    他孤身前来-

    闻时野上岛很顺利,但他知道此刻有无数的枪炮对准的自己。

    从他查清楚容舒望在这个私人岛屿以后,他迅速查到了岛屿的主人。

    苟刑,W国的勋贵,安德利家族的混血alpha,干倒了七个兄弟,拿到了安德利家族的全部资产,十年前退居后台,但W国依然有他的事迹,传说中他为了华国的某位omega,险些放弃家族的权-势,但最后他二者都得到。

    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所以才能避开华国这么多监控把容舒望掳走。

    而苟刑和他的伴侣,安清居然也认识。

    “绑架舒望的人是苟刑?苟刑是容肖的伴侣啊,舒望是他和容肖的儿子?难怪我觉得舒望总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不就是容肖的翻版嘛。”

    安清对容肖有些印象,几十年前,容肖也是清大的传奇人物,后来去W国留学,就似乎再也没有回来过。

    没想到和苟刑搅在一起。

    记住了安清对苟刑的记忆点,闻时野上岛前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苟刑性子诡变,中间势必要拿捏他,但无论怎么谈,他的底线只有一条,那就是对于舒望,他绝对不会放手。

    十分钟后,闻时野按响了花园别墅的门铃。

    虽然四周花香飘逸,他依旧闻到火药和汽油的味道,还有不输于他的超A级alpha信息素。

    闻时野蹙眉。

    门一开,入眼却是他思之如狂的青年。

    玄关处的青年清减不少,他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衬衣,下颌线都明显了许多,他皮肤白,反而显得眼下的乌青格外明显。

    行动不受思维控制,他紧紧地把出神的青年纳入怀中。

    青柠味溢满鼻腔,此时世界最珍贵的宝物,就是他的怀里人。

    容舒望被抱得很紧,这瞬间闻时野的惶恐不安和所有的畏惧都通过这个拥抱让容舒望所感知。

    闻时野心疼容舒望,容舒望也心疼他。

    对比自己,容舒望觉得闻时野更为憔悴。

    Alpha脸色很苍白,黝黑的瞳目如染墨一般,深沉而无边际,眼眶下两团格外厚重的黑眼圈彰显男人这几日必定夜不成眠。

    这不是正常状态下的闻时野。

    因为容舒望一偏头,就看到了男人后颈上贴着的信息素阻隔贴。

    男人很少用信息素阻隔贴。

    就算易感期,男人都能控制好自己的信息素。

    所以在他们分开的这几天,男人的腺体到底怎么了。

    二人在玄关处久久抱着。

    似将彼此揉入骨血。

    端着花茶瓷杯出来的苟刑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你给我放开。”

    闻时野这才通过容舒望的肩膀看到了绑架容舒望的绑匪。

    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他想象的苟刑是只商场老狐狸,阴险狡诈,目光中都透着算计;而现在中年男人端着茶杯,穿着暖白色的衣服,整个人有种类似容舒望的清明气质。

    可苟刑一开口,再次变得流里流气:“四天时间才找到这里,你果然是个没有用的废物alpha。”

    闻时野松开拥抱容舒望的臂膀,他把容舒望拉在自己身后,看向苟刑的眼神毫不示弱:“你到底要做什么?”

    苟刑往鼻梁上抬了抬眼镜:“我想你们分开。”

    闻时野幽黑的瞳目闪过一闪白光,他攥着容舒望的右手加大了力道:“绝对不可能。”

    苟刑忽然笑了笑,笑地不怀好意:“没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要你愿意分开,作为交换,我可以把你腺体失控的病症彻底治好。等你腺体被治好,你就再也不用被omega的信息素控制,你也是超A级别的alpha,自然也知道不受外界控制以后的巨大益处。”

    男人不断调整天平两边的砝码,诱惑闻时野去接受他的选择。

    但闻时野和容舒望十指相扣,驳回得干脆利落:“想都不要想。”

    “不想就算了。”

    苟刑的视线从闻时野身上挪到容舒望身上:“那舒望你呢,我可以帮他治好腺体,你之前问我擅不擅长alpha的腺体治疗,不就是想让我帮他治么,现在只要你主动和他离开,我立刻给他安排手术。”

    苟刑还在诱惑着他:“而且他不做腺体手术,他的腺体会越来越失控,不信你问问他这几天是不是信息素暴走,所以才不得不贴上阻隔贴,你如果不信,就撕下他的阻隔贴,闻到的信息素浓度将是原来的三到四倍。”

    容舒望没有说话。

    但他明显感觉到闻时野握着他的手颤了一下。

    苟刑得意地看着二人:“所以,舒望你给我一个具体的答案,‘要’或者‘不要’,我都能满足你。”

    容舒望的指腹微动,他能敏锐感觉到男人的手筋紧张到暴起。

    “舒望……”

    男人回头凝视着他。

    被这样的眸子注视着,容舒望的心渐渐鼓胀了起来,又酸又涩。

    闻时野似乎从来没有从他这里得到足够的安全感,以至于现在还用这种将被抛弃的苦涩眼神看着他,亦或是,无声地恳求着他。

    此刻的他很确定:“不分开。”

    容舒望收紧指骨:“我们不会分开,如果他因为腺体的缘故生不如死,我就去挖腺体陪他。”

    苟刑一梗。

    容舒望显然已经破罐子破摔:“我们就是要在一起,他难过我也难过,他求死我也求死,到时候我真的死去了天上,我就和容肖说你在我小的时候不管我,不找我,甚至等我长大了还要拆散我和我的伴侣!你完全不配做我的父亲!”

    苟刑摘下眼镜,不知被容舒望哪一句话触动到。

    他听到容舒望的话,沉默了好几分钟。

    “让我想想。”苟刑端着茶杯起身,“别企图逃跑,我会在里面监视你们。”

    “砰”的一下,苟刑关了门,宽阔的客厅只余下闻时野和容舒望。

    明明还在苟刑的地盘,容舒望却不像之前那么焦心和忧虑,男人的手一直紧紧牵着他,即便二人的掌心黏腻腻的,泛起了几层手汗,二人也没有松开。

    “你最近还好吗?”

    “这几天你怎么样?”

    二人异口同声。

    容舒望单手摸摸鼻尖:“我在这里挺好的,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没有亏待我,那你呢,这几天怎么样?”

    闻时野认真看着容舒望:“很着急,天天睡不着,每时每刻担心你会出现意外。”

    容舒望清润的视线停留在闻时野的后颈处,声音有些急切:“那你的腺体……”

    闻时野没有隐瞒,坦诚地说道:“在诊所里没找到你,失控了,后面在隔离室待了三天。”

    男人轻描淡写,容舒望的心却抽了好几抽:“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闻时野抬眼笑笑,怕容舒望有心里负担,他低下头,薄唇贴上他的指尖,啄啄点点,动作细密且温柔:“我其实很高兴。”

    高兴。

    舒望也选择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下一章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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