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有夏天◎
“我睡不着自己醒了。”苏阮说着, 一股凉气就钻了进来,祁川躺在了她的身侧,他的手无意擦过她的手指, 苏阮被冻的一个激灵。
“祁川你很冷吗?要不要加个被子, 这个被子有点薄。”苏阮提醒道。
“不冷。”祁川垂眸看她, 像是怕她不信, 又补了句, “我天生如此。”
“但我有点冷了……”苏阮嘀咕完, 就看到祁川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细品这话似乎是带着点嫌弃的味道了,赶忙道, “这样也挺好的, 你浑身凉凉的,到了夏天多好啊, 都不怕热的。”
这安慰并不奏效,祁川的唇角并没有扬起来,到底还是她的问题,她说话没太过脑子。
苏阮忽地灵光一闪, 开口道, “冬天一起睡确实有点冷……”见祁川周围的温度似乎又低了点,她赶忙接上后半句,“但是到夏天, 你就是宝贝啊!解暑神器有木有!”
闻言祁川的眼睫颤了颤, 微微抬了眼皮,眸色中看不出喜怒, 苏阮不确定这话有没有补救到她方才的失言, 安静地过了几个呼吸, 苏阮才看到祁川的唇勾了点笑意。
“宝贝?”还未褪去疲惫的嗓音,低沉而沙哑,苏阮听着忽地耳朵一红。
就跟在叫她似的。
苏阮点了点头,她再接再厉,故意道,“哎,不像我,体温高于常人,到夏天可要被嫌弃死了。”
这话当然是安慰祁川的,苏阮心里想的却是,谁会嫌弃她这个大漂亮,明明是她嫌弃其他人,到夏天她都是远离人群,独自美丽的,谁也别想靠近她。
正想着,腰上忽地一重,晃神的功夫周身都被凉气包裹住了。
她被祁川圈进了怀里。
祁川温热的呼吸贴着她的脖颈,他的唇似乎磨蹭了一下她的鬓发,按在她腰上的手轻轻捏了一下,苏阮痒的颤了一下身子,就听祁川在她耳边低声道,“不嫌弃。”
她竟然反被安慰了。
苏阮又想起上次祁川说的“不讨厌”,他似乎总是对她的话信以为真。
“祁川……”
“嗯。”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奇怪吗?”苏阮还是开口道。
“奇怪?”
“就这样抱着……还有。”苏阮顿了一下,“还有接吻……”
这话说出口,苏阮竟然有点害羞,她还以为她是说什么话都不会害羞的人。
祁川垂眸看着苏阮通红的耳廓,眼底的柔意跟着化开,她是在试探他的看法吗?
没听到祁川的回答,苏阮有些失去耐心了,既然都已经问出口了,她势必要缕清最近和祁川的古怪关系。
苏阮用手去推祁川的腰,“祁川……”
她的手刚碰上,就被祁川给捉住了,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二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些。
“别想太多。”
苏阮:“……?”
大大的问号在苏阮的脑子里面旋转跳跃。
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回答,妥妥的渣男无疑了,她还问个Der。
苏阮暗自翻了个白眼,正要推开祁川,耳边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犹豫了下,还是将手放下,搭在了祁川的腰上。
算了,看他最近可怜,就不吵醒他了。
就这么抱着一个大冰块,体温过渡过去,直到被子里的温度变的温热,苏阮才沉沉睡去。
祁川醒来的时候苏阮睡的正熟,外面天还是黑着的,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他的目光落在苏阮恬静的睡颜上,舍不得挪动分毫。
看了好一会,他才起身将能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衣裳换上,束好腰带后他并没有直接出门,而是走到床前,俯身吻了吻苏阮微翘的唇。
祁川的唇角不自觉的弯了弯,看着眼前的人目光中有璀璨在涌动。
她说他们还有夏天。
他好开心。
……
……
“孟轻,你最近的状态好像不太好,如果不能参加挑战赛,不要勉强。”
训练结束后,苏阮将孟轻单独留了下来,她发现孟轻最近训练时总是走神,像是有什么心事。
在所有徒弟中,孟轻是唯一的女孩子,身体素质比不过男生,但她却最为刻苦,训练不光没有拖后腿,反而超过了两名男生。
孟轻一听不能参加挑战赛,立刻慌乱了起来,“师父,我可以的,我只是……”她的目光在苏阮的脸上微顿,像是不敢看一般,艰涩道,“我只是最近有点累了,但我会很快调整过来的。”
苏阮皱眉,“已经没有时间让你调整了,明天有你的比试,你确定想清楚了吗?”
苏阮对着她说话的声音第一次有了严肃的味道,苏阮平时这般说话只会对祝融、王仁他们,从未对她这样严肃过。
孟轻知道自己这两天的状态是有些叫苏阮失望了,她咬了咬下唇,抬眸对上苏阮的视线,“师父,我想的很清楚,我要参加挑战赛!我孟轻决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反悔!”
就像当初她一腔孤勇来到瑜山,她的信念从来就没有动摇过。
苏阮看着孟轻的眸子柔了柔,果然还是得鞭策一下,软硬并施才是授人之道啊。
“孟轻,我相信你。”
这句话让孟轻浑身一震,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相信”,她誓死要来瑜山的时候她的家人以她断绝关系作为要挟,即便是作为最好的朋友王仁他们,都觉得她一个女孩子不该留在这里,嫁人才是最好的出路。
只有苏阮是相信她的。
她从不嫌弃她的进步缓慢,也从不厌烦她所问的诸多愚笨问题,更不曾用轻视的眼光来看她。
这样的顾苏阮,她怎么能仅仅因为断袖一事而对她心存偏见。
孟轻突然就释然了,接着涌上来的是压不住的酸涩。
苏阮觉得孟轻有些不对劲,正要问她怎么了,腰上就忽地一紧,给人抱住了,接着就听到孟轻轻声道,“师父,如果你和祁质子是真的,我……祝福你们。”
说完就倏地将她松开,转身跑开了。
留下苏阮一个人风中凌乱。
所以她和祁川的古怪关系,到底有多少人知道?!
……
……
挑战赛首日,苏阮送孟轻和王仁去斗术场,体会到了高考焦灼等待的父母心情,不过她是全程观看,更加揪心。
好在孟轻和王仁都没有让她失望,分别拿回了铁牌和铜牌。
苏阮从孟轻和王仁喜悦的神情中,在他们脸上找到了罕见的自信的光芒,这与她第一次见他们时,从他们脸上看到的灰暗截然不同。
是新鲜的,属于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张扬。
苏阮心中升起了满满的成就感,这感觉似乎比那些虚无的赞美声更加让她充实。
首日无牌者获胜的消息立刻在瑜山传来,到次日祝融等人比试的时候,来观看的人多了一倍。
人声鼎沸之中,祝融他们再次取得了胜利。
这么一路打过来,二十四根竹签无一根落败,二十四个银铜铁牌不同等级的人被迫离开瑜山,此事在瑜山掀起轩然大波。
苏阮当然不会就此收手,她让王仁把李奕拎到斗术场。
李奕直到被王仁摔在地上,他才反应过来,他竟然被王仁这个废物给打趴下了,还在那么多双眼睛之下,被拎到了斗术场!
李奕咬牙瞪着苏阮,“顾苏阮,你欺人太甚!”
“我还没开始欺呢,不过别急,我马上开始。”苏阮对祝融道,“签筒拿来给他抽。”
祝融将早已准备好的签筒放到李奕眼前,这一幕让斗术场内的人都惊呆了。
其中和段飞一伙的人脸色更是沉的厉害,他们这些人都按照段飞的吩咐,名字都在挑战赛的榜单上,目的就是为了和无牌者比试,驱逐他们离开瑜山。
但是现在顾苏阮竟然用他们对无牌者的方式对待李奕,这就是在当众打他们脸。
李奕当然不愿意,他盯着签筒,骂出声,“顾苏阮你当我傻吗,你这签肯定全是红底的!不管抽哪根我都得参加挑战赛!我怎么可能抽!”
“不愧是李兄,你可真聪明。”苏阮直接承认自己做了手脚一事,刚刚还笑着的脸陡然一冷,“所以你是自己抽,还是让我逼你抽?”
李奕被苏阮看的脖子抖了一下,他手没动,段飞的一名小弟陆为看不下去,他气氛道,“顾苏阮,你故意掠夺他人的牌子将人赶出瑜山,被纪何知道,后果你担当的起吗?!”
苏阮挑眉看他,“怎么?这就急了?你们赶人的时候不是挺带劲的么?”她顿了下,无辜道,“说到底,我不过是在模仿你们罢了。”
“你放屁!”苏阮嘲讽的眼神点燃了陆为的怒火,他道,“他们都是废物留在瑜山有什么用?!那些有牌子的人大好前途都被你给毁了,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恶毒之人!”
闻言苏阮眼神一凛。
原来在他们的眼中无牌者就是该随意丢弃的存在,是没有前途的东西,她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就将她称为恶毒之人。
这扭曲的逻辑真是恶心透了。
“既然你都说我是恶毒之人了,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你们给的称呼?”
苏阮的眼神让陆为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没等他反应,他的身体就像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擒住一般,整个人向苏阮张开的手掌滑去,接着自己的脖子就被扼住,他竟然连念动术咒的时间都没有!
陆为无力地抓着苏阮的手背,拼命挣扎,他窒息的脸色涨红,但苏阮不为所动,她对祝融道,“给他挑一根签,算了,麻烦。”
苏阮提着陆为直接将人的脑袋按到侍从跟前,“让他和祝融比。”
侍从回过神来,看着苏阮凶神恶煞的表情,脑子卡一下,才恢复冷静,此事他已经上报给上头了,只是纪何和杨深都不在瑜山,恐怕得等纪何回来才能治得了顾苏阮。
从瑜山的利益出发,他该保下陆为。
可是他知道顾苏阮一定会强迫陆为点头,就跟之前那些比试一样。
这不算犯规,只要被挑战者点头答应,这比试就得进行。
只能说顾苏阮的行动太快了,谁能想到短短三天,二十四名学徒被赶出瑜山,其中有三名甚至是银牌。
他一开始还以为祝融只是个例而已,该走的应当是王仁他们。
等他反应过来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没等侍从开口,苏阮就感觉到身后的杀气,她扭头看着跟陆为一伙的段飞走狗们,冷笑道,“你们兄弟,可是在我的手里,不想他死的话就给我安分点。”
说着掐着陆为的手又用了点力,那群人看陆为已经在翻白眼了不敢轻举妄动了。
顾苏阮都敢在瑜山做这种掠夺牌子的事,他们不敢保证她会不会真的杀死陆为。
“顾苏阮!”
一道裹着神力的厉声从斗术场的门外传来,苏阮循声看去,挑了挑眉。
她还以为是谁呢。
原来是狗主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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