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崩坏(二)◎
司徒骆完全不敢相信不久前所发生的一切。
除了他以外的玄衣卫竟然都死于一个全身覆满墨汁的怪物之手。
他想起严白被派去杀顾苏阮, 却在极寒之渊遇到的黑衣人,那黑衣人也是轻而易举的就杀掉了范玉在内的五名玄衣卫,最后只有严白逃脱了出来。
司徒骆不清楚这个墨汁怪物和极寒之渊的黑衣人是不是一个人。
他现在侥幸逃脱, 宫门外被萧北和卓家的人包围, 他必须尽快告知叶非盛。
叶非盛从司徒骆那得知皇宫发生的事情, 立刻破开瑜山的结界跟随司徒骆一同前往西北狼族皇宫。
看着叶非盛和司徒骆离去的背影, 在树后面躲着, 一字不落听完二人对话的叶昭走了出来, 乘叶非盛打开的结界还未完全关闭,也悄悄出了瑜山。
西北狼族皇宫的结界已经完全被破开,叶昭无暇顾及宫门外围堵的两批兵马, 她只想知道卓幼仪和叶永罡的安危, 便乘乱进了皇宫,往皇后寝宫行去。
一路上, 地上全是太监宫女们的尸体,星星点点粘腻的黑色液体布满他们的周身,空气中散发着古怪的腥臭味。
这个富丽堂皇的宫殿此刻竟似人间炼狱一般!
叶昭面色泛白,外面的两批兵马正在对峙, 他们一定不知道这皇宫里面已经成了一座坟场。
叶昭跨过尸体, 轻轻一推门扉,卓幼仪寝宫的门就开了,高高的房顶之上悬下来一颗如蚕茧般的黑色物体, 在“蚕茧”的表面黑色的液体不断的蠕动着, 慢慢顺着茧身朝地面一滴一滴的落下。
在“蚕茧”的头部露出一截极为熟悉的凤簪,叶昭一眼便认了出来, 她跑过去, 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扒开那黑色的蚕茧, 卓幼仪的头终于露了出来。
向来注重仪容的卓幼仪,此时发冠歪斜,头发凌乱不堪,唇角的血迹已经干涸,看起来像是已经被困在这“蚕茧”内许久。
“母……母后……”叶昭颤着声,哆嗦着手抚上卓幼仪的脸颊,眼中尽是惶然。
手指在触碰到卓幼仪冰凉的脸颊时,卓幼仪的眼睛倏地睁开,锐利的目光射向叶昭,颤抖着嘴唇。
但那声音太小,叶昭根本听不清,她将耳朵靠近卓幼仪,才听到她在嘶哑着声音说,“快走……”
可惜为时已晚。
叶昭还未来得及反应,脚腕处就被一个黑色的触手给勾住,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
“叶非宇”看着叶昭眯了眸子,“看来我放出去的那只老鼠,不光引来了叶非盛,还将你给引来了。正好你和你的母后黄泉路上好相伴。”
这熟悉的声音让叶昭浑身一震,她抬头看去,就见“叶非宇”那被黑色液体包裹的脸缓缓的露了出来。
叶昭的瞳孔骤然缩紧,“你是叶非宇?!”
“叶非宇”很满意叶昭露出这样的表情,就这样让人带着疑惑死去才会死不瞑目啊。
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卓幼仪见“叶非宇”的触手卷住了叶昭的脖子,便开始挣扎起来,只可惜她的神力早就耗尽,又怎么可能挣脱出那液体浓厚的“蚕茧”。
“隐……住手!”
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叶非宇”吃了一惊,他循声看去,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打的瘫在地上的老太监竟然站了起来。
“叶非宇”通过叶非宇的记忆知道这个人叫张培安。
“你认识我?”
张培安确认“叶非宇”的触手已经将叶昭的脖子松开,他才看向“叶非宇”,“是的。”
“叶非宇”想了想道,“你是我族之人?”
只有族人才会知道他的名字。
张培安也没想隐瞒,他点了点头,“我很多年没有回去,包括你在内的大多数人都已经把我遗忘。”
“叶非宇”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张培安的眼睛精光乍现,“我记起来了。”
“你不就是……我族的叛徒吗?你是叫渚还是淮来着?”“叶非宇”假装失忆般讥诮道。
面对奚落,张培安却十分冷静,“我是渚。”
“叶非宇”啧啧两声,“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苍老又羸弱,何必要当叛徒呢?落得这幅田地……”
“可真是我族之耻辱!”
“叶非宇”突然沉声,触手瞬间裹住了张培安,张培安忍住骨骼被搅碎般的疼痛,咬牙道,“隐……求你别杀叶昭……”
“叛徒也配跟我谈条件?”“叶非宇”觉得可笑。
张培安断断续续道,“咳咳,你不能杀叶昭……叶昭她是……是我的女儿……”
此话一出,“叶非宇”瞬间怔住了。
如果张培安是个普通的假太监,和皇后诞下一女,他并不会惊讶。
他惊讶的是张培安竟然能有子嗣!
叶昭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将目光投向卓幼仪,她想看到卓幼仪否认这件事,但卓幼仪嘴巴却只哆嗦着一言不发,她眼内的神色怪异,有厌恶也有解脱。
最后在叶昭的注视下,像是不再想看她一般,缓缓地I闭上了眼睛。
叶昭在卓幼仪闭眼的一瞬间突然就明白了过来,一直以来卓幼仪为何那样严苛的对自己,为何不容她犯一丝过错。
原来竟是这样!
她是卓幼仪与张培安的女儿,对于出生名门的卓幼仪来说,这无异于是一种耻辱,是一种无法接受的事实。
所以卓幼仪才视她为污点。
本身就是污点的她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每犯一次错都会让卓幼仪想到她曾经与张培安做的错事,事事追求完美的卓幼仪不可能容得下她。
叶昭突然有些想笑,她是不是该感谢卓幼仪没在她出生的时候就把她给杀死,而是给了她八根藤条的机会?
“叶非宇”的表情变得阴戾起来,“张培安,你怎么可能会有子嗣!真是一派胡言!”
我族之人根本无法传承子嗣!
张培安喘着气道,“你若是不信,将叶昭带走,一查便知!”
看着张培安被触手勒的涨红的脸,“叶非宇”逐渐冷静下来,如果张培安说的是真的……
“叶非宇”将张培安扔在了地上,在张培安紧张的注视下,用触手抓起了叶昭,此时的叶昭已经心如死灰,如木偶般被“叶非宇”提着。
“叶非宇”另一只手将【门】抛出,漩涡风起,将叶昭整个丢了进去。
“叶非宇”收了【门】,张培安看着叶昭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风眼当中,眼中出现无能的沉痛。
作为叛徒,他只能保的下叶昭。
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不会再坚守那没用的本心,成为无用之人。
无用之人,哪怕双手是干净的,也守不住任何东西。
冷森的寝宫之内,门扉被风吹的哐哐作响。
张培安看着卓幼仪窒息在了黑色的“蚕茧”当中,这个是他爱了两百年的女人。
她自私、恶毒、吹毛求疵……浑身上下除了相貌没有一丝优点。
可是他却守在了她身边这么久。
叶昭的出生不过是醉酒后的一次意外,卓幼仪从未对他有过青睐。
随着他容貌加速的老去,她的目光便再也不会投在他身上半点,他只能默默地收起自己的心思,远远地看着她。
现在这个女人死了,在临死前,她就这么看着他,仿佛是两百年来看的最认真的一次。
她闭上的眼睛里全是解脱,好像与自己和解了一般。
看他的眼里再没有了厌恶。
张培安可真羡慕她,她自私自利了无牵挂的先走,可他却还牵挂着叶昭。
脖子处的黑色液体越收越紧,张培安吃力地扭头去看风眼消失的位置,眼神凄凉而绝望。
【门】的后面,他们又会如何对待叶昭啊……
……
……
西北狼族皇宫之外,平地之上,一个个脸戴青铜面具的人整齐划一地从远处走了过来。
这些身穿铠甲的青铜面具人浑身散发着阴森森的气息,如同从地狱走出来的阴兵一般,煞气逼人。
苏阮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一幕,而这些阴兵所要去找的人,正是顾尘染!
卓越的兵马和萧北这边的阴兵剑拔弩张的对峙着,苏阮还分不清状况,如果她再早来一会,她就能质问顾尘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惜没有如果。
按照现在的情况,如果两方打起来,她只能先帮萧北打赢卓越之后,再来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高高的城墙之上。
“叶非宇”的身影闪现,风吹的他的袍脚翻飞。
“叶非宇”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阴兵踏着尘土走来,皱了眉,“是上头的人在帮萧北?”
可搅动西北狼族的任务明明已经派给了他,为何又帮萧北?
“也不无可能。”
蛰从【门】里走了出来,落在了“叶非宇”的旁边,在他的耳边吹了口气笑道,“上头的目的不就是越乱越好吗?况且,每个人各司其职的做任务,不准互通可是规矩啊。哪里会像你我二人这样?”
蛰的最后一句话尾音轻软,暗示意味十足。
“叶非宇”偏了偏头,皱眉道,“你不在龙族呆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蛰轻笑道,“你以为我想来吗?还不是龙三皇子就要到喽,我来看好戏啊~”
“龙族的消息倒是快。”
“毕竟是龙三皇子,将来可是要继承龙皇之位的,没点手段怎么行呢?”
“是吗?”“叶非宇”突然想到了在极寒之渊展露天赋的祁川,眯着眸子笑了声。
“那可不一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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