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辞希不拖沓,十分钟不到连头带澡一并洗完,趿拉着拖鞋走出来微楞在门口。
手上大毛巾擦头发的动作也停下。
屋子小,浴室加上房间总共才几平米,一览无遗。
施吟手里虚握红酒杯,懒懒散散坐在窗户边的木椅上,眼眸阖着,红唇轻轻呼动。
红色液体摇摇晃晃,一歪,溅了几滴出来,再一歪,酒杯滑落。
闷的一声,季辞希飞快跑过去,手长脚长的优势在,最后一刻托住了杯底。
暗自松了口气,对方没醒。
轻手轻脚放好,从床头柜上扯了两张纸抹干手背上的酒渍,捡起搭在床尾的大毛巾静静擦头发。
擦两分钟,看眼施吟,直到头发已经差不多了,才走到施吟侧边。
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她愣愣站了会儿,又觉得居高临下俯视人不礼貌,蹲了下去保持一样的高度。
要不要叫醒她?
觉得和施吟不熟,贸然叫醒人不太好,不该管别人的事。
可是这样睡应该不舒服吧。
可是叫醒了,施吟会不会有起床气。
好难搞,她应付不来有起床气的。
应该说她应付不来任何人,也不想应付。
施吟眉毛皱了下,季辞希以为她要醒了,结果只是转了个方向,白璧无瑕的脸颊直接对上季辞希的眼睛。
热热的呼吸撒过来,微干的红唇闭合起伏,季辞希眨了眨眼,下意识扣了下指头。
平心而论,施吟长得真好,睫毛长密鼻梁高挺,光洁的脸上几乎看不见毛孔。
红嘟嘟的嘴巴也……
季辞希莫名喉咙滚动记下,移开眼。
如果少说些那种有……鸭子味道的话就好了。
完全不像28的人,顶多23。
一天相处下来,也没有网上说的那种臭脾气,爱甩脸子,就是爱逗人。
唯一的瑕疵是覆盖在长睫下的黑青,季辞希不知怎么的想到了刘导说的,施吟完全没必要来这里受罪。
在片场电话几乎没断过,好像明天一早还得赶回去,一共睡不了几个小时。
季辞希垂了下眸,用了半分钟发呆,才伸出手拉了下施吟袖口,没碰着肌肤,柔声道:“醒醒。”
施吟闭着眼软绵绵哼了声,季辞奇奇怪怪咽了下口水,再喊:“你醒醒,去床上睡好不好?”
施吟好看的眉毛一拧,抬手打了下空气。
“…困…别闹……”
翻了个身,用背对着季辞希,嘴里嘟嘟囔囔听不清在说什么。
季辞希凑近些,听见她说:“…再闹我就要死掉了…打死你…”
……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睡一晚上怎么成,叫又不能叫。
……会死人的。
难道幽默,季辞希笑了一下。
无论怎么说,非亲非故,施吟帮了自己许多忙,做人得知恩图报。
季辞希犹豫片刻,给自己做足心理准备,深吸口气,起身伸手,隔着施吟身上的薄被将她半提半抱起来。
小臂用力,肌肉隐现,常健身的人才能有的曲线,摆动间施吟鼻尖不小心在那块肌肤上蹭了一下。
两人同时瑟缩。
季辞希皱眉躲开。
转头就是床,给对方掖被子时,留意到施吟耳后的纹身,好像是只鸟?
脑海里闪过模糊的画面,似乎在哪见过,伸手想掀开那处耳发,半路又收回来。
不愿多想,静默地回床休息。
夜里静悄悄,两人实则都没睡意。
施吟浑身不舒服,像裹了一层泥后被大货车压过,骨头都快散架了。
木椅上歪歪斜斜坐着睡半把小时,她不疼谁疼。
衣服也没换……
色令智昏。
方才她进屋时季辞希还在洗澡,木门不透光,她坐着眯了会儿。不过接酒杯时她就醒了,没打算接着睡。
可是——
温温柔柔的季辞希不常见呀,平时就是小脸冷着,爱理不理人,这她能忍得住?
忍住,接着装睡。
季辞希抱起她那会儿,心都苏了。
正人君子的她极力克制,没扑上去。
想到这里,施吟又皱着眉想:季辞希有没有点安全意识,对一个相处不久的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她对别人也这样吗?
她又为什么对自己这样,难道……
施吟唇角上扬,是自己魅力大,她情不自禁了。
季辞希也在想,为什么抱施吟那刻没有出现生理上的想吐加恶心。
只是有点别扭加僵硬,特别是施吟用脸蹭着她颈窝时,那处还有点麻。
难道她出现了新病症反应?
从小就有的毛病,接受不了和别人有肢体接触。除非特被熟悉的人,其他的她碰着都会条件反射躲开,鸡皮疙瘩起一地,严重的时候还会吐。
与讨厌与否无关,是自己心理的原因。
俗称肢体接触恐惧症。
看过医生,医不了。
睡得晚想得多,第二天睁开眼时,外面天光大亮。
七点四十分。
季辞希坐起来,茫然地看了周围一圈,整个人在出神。
施吟从浴室出来:“睡醒了?应该来不及了吃饭了,我们得赶去坐飞机了。”
季辞希这才清醒:“你先走,我不和你一起。”
“又不一起?”
主角已经选定好了,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一再被拒绝,施吟心情不是很好。
施吟看着她眼睛:“真不和我一起?你是不是害怕坐飞机,可以坐火车。”
季辞希避开:“我还有事。”
“什么事?我可以等你。”
季辞希沉默不语,不愿多说一句
施吟收了笑:“行。”
谁都有脾气,况且她回去是真的有事。
季辞低着头静静坐了会儿,脚步声消失后,起床洗漱,再转回施吟睡过的那张床。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平静地把施吟睡过的被褥折得整整齐齐。
下楼的时候遇见了刘导。
“小季?施吟不是走了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季辞希愣了下。
刘导忙着出去拍片,也不在意,说了声我去忙了,跑了出去。
长街巷住户不多,大多都是些空巢老人,季辞希背着包慢悠悠走在街道上,鞋边微湿。
地方老旧,排水系统不好,一不小心,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水坑。
连着问了好几处,没人愿意将房屋租借一晚出来,老人家防备心重,即使是个小姑娘,也不放心。
漫无目的走着,手机振动,她像是知道是谁发过来的一样,并不理会。
鸭舌帽往下拉,她低着头看着路,连着踩了好几个水坑,裤腿浸湿一半。
快到正午那会儿,随意进了个面馆吃了碗素面,电话又响了。
季辞希心头一跳,付完现金后往外走,才摸出手机。
却是陌生电话,低沉的男声。
“季辞希吗?施吟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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