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力被打断,玛蒙忽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呼吸不自觉变得急促,后槽牙隐隐作痛,大概是太用力咬牙的原因。


    他松开不知不觉间攥紧的拳头,掌心已经掐出四个白色的指甲印。


    玛蒙回过头,眼神还有些恍惚,视线从太宰的脸上飘过,又下移至桌面,太宰治苍白修长的手指自然轻松地扣在桌面上。


    想来是他下意识攥拳时不小心碰到了太宰治,触发了异能无效化的被动吧?


    玛蒙暗暗松了口气。将筷子在碗边轻敲两下,把筷子上的汤汁抖干净,指向其中一人。


    “真巧,我也觉得是那家伙,我们果然是心有灵犀!”太宰手捧着脸颊,娇羞起来。


    你在害羞个什么劲儿啊!换做平时的话玛蒙一定会大声吐槽,但玛蒙只是拿起汤勺,小口啜饮。


    “为什么你笃定凶手是那个人?”


    太宰托腮,身体稍稍前倾,微笑着盯视玛蒙,那目光似乎无视了兜帽的遮掩,穿过玛蒙的眼睛,直接注视着他的灵魂。


    不自在地扯了扯帽檐,玛蒙轻咳一声。


    虽然有意想在太宰面前高光一次,但仔细思考过后,玛蒙最后只悻悻脱口一句。


    “感觉。”


    “感、感觉?”太宰被这过于随性的发言震惊到身子一歪。


    不能给出有用的信息真是很抱歉啊!


    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自己的异能力的缘故,自己能够看到灵魂。


    在那几个人之中,震惊的人有,悲伤的人有,感到害怕的人也有,但是,只有“那个人”的心中,沸腾着大仇得报的淋漓快意,以及担心暴露的紧张感。


    使用异能力,就好像看一本推理小说直接略过前因翻到尾页一样,连证据、犯罪原因都不知道,仅仅只有一个结果。


    啊,不过不知道【念写】能不能用来找证据,要是可以的话,说不定他也可以开一个侦探事务所。


    这边玛蒙畅想着未来,另一边,太宰无奈的摇摇头:“不会你对我冷淡的原因,也是因为‘感觉’吧?”


    “没错。”


    玛蒙支着下巴,微微勾起嘴角,带着恶作剧的坏笑,有些好奇太宰对这句话的反应。


    在他的设想中,无论脾气再怎么好的人,好声好气地和他聊了这么久,结果一腔好意却全被意味不明的短短两个字所辜负,换谁来都会感到恼火吧?


    出乎玛蒙意料的是,太宰的反应完全让他摸不着头脑。


    只见太宰摸了摸下巴,用恍然大悟的语气眯着眼睛笑起来:“你果然是异能者啊。”


    ……?


    怎么做到的啊?!


    果然是?你之前就在怀疑我吗?!


    小小脑袋大大疑惑.jpg


    玛蒙无语哽咽,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只默默点了点头。


    本来玛蒙还期待太宰能好好解释一下他是怎么猜出自己是异能者的,结果这个家伙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转移话题。


    “说起来,外面是不是有些吵?”


    “不知道。”


    玛蒙偏过头,才发现在他和太宰治聊天的这短短几分钟内,案件竟然已经步入尾声,已经到了陈述作案过程的阶段了。


    根据表面看上去在睡觉,实际上也真的是在睡觉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所说,在寿司上下毒的正是死者本人。


    “等等。”一名警官大喊,“要是下毒的是本人的话,那不就是自杀吗?”


    “不,毒并不是下在寿司里,而是在他碰寿司前所触摸的某样东西上,所以才只从死者吃下去的寿司里检测出毒物。”


    “你说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一名男子疑惑地问道。


    【毛利小五郎】:“用手拿寿司的话,会想把沾到手指上的寿司料油脂、醋饭等擦干净再拿其他的吧?这个时候就需要擦手巾了。”


    “但死者座位上的擦手巾没有检测出毒物反应啊!”


    “仔细看看包装。”【毛利小五郎】继续说道,“这不是这个店里送的擦手巾,而是一次性湿纸巾,我想凶手提前将毒物注入这种塑料袋湿纸巾里,之后再给死者使用。”


    刚刚还坐在同一桌吃饭的三位嫌疑人,其中两位不由得将怀疑的目光转移到长发女子的身上。


    女子的好友浑身颤抖起来,声音里带上哭腔,像是仍然不愿接受事实般质疑道:“可是死者在中毒前已经吃了好几个寿司不是吗?要是在摸了湿纸巾之后中的毒,不可能没有发现吧?”


    没有受到情感的影响,【毛利小五郎】继续用平稳的声线解释着。


    “纸巾是中途调包的,那个时候大家都差不多喝到兴头上,两张差不多的湿巾摆在一起,很容易让人分不清谁是谁的。”


    “但、但每个人放纸巾的地方很难预测吧?”


    “不,这种事情,只要问问本人就能知道,并且,犯人并没有时间处理掉注射了剧毒的湿纸巾,只要再好好搜查一遍纸篓,一定能找到和死者的纸巾商标一模一样,下了毒的湿纸巾吧?”


    正如【毛利小五郎】所说,在有了明确的目标后,搜查人员果然从案发现场附近的纸篓里翻出和被害人所用的有着相同商标的纸巾,并确实在上面检测出了毒物反应。


    这下长发女子的好友再无话可说。


    在上警车之前,长发女子自述了她为什么这么做的动机。


    “一年前,我的妹妹去世了,我在整理她的遗物的时候,偶然发现了那个混蛋对我妹妹做的事。”


    据说长发女子的妹妹还是个高中生,在网络上认识了死者后,就被死者以能够成为女主角的名义约了出来。不仅被人骗了身体,还被以不听话就告诉她的家人这件事作为威胁,贷款借钱给死者,最后背上一屁股债,含恨自杀。


    为了替妹妹复仇,长发女子千方百计联系上了死者,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真是令人唏嘘。”玛蒙听到一旁有人感慨,“如此美丽的女士却要为一个人渣赔上一生,太不值了。”


    案件结束,店里的人也全部被允许离开,玛蒙就像来时一样紧跟在太宰后面。


    出了店,玛蒙才知道之前太宰说店外有些吵是什么意思。


    只见店门外几乎是清一色的黑色西装,叫人几乎一眼就看出来这是黑手党的成员。


    至于是哪个黑手党组织……


    玛蒙偷偷瞥向太宰。


    “终于找到你了太宰大人,首领有请。”站在黑西装们最前面的,是一位几近中年的男子,留着一头寸头,身材高大,看起来十分沉稳的男子。


    只不过与他坚毅的表情相反的是他凌乱的衣服,活像是刚刚才跑完马拉松没来得及梳洗一样,衣服领口处十分潮湿。


    既然是找太宰的,那就没我什么事了吧?


    这样想着,玛蒙果断转身准备离开。


    “还有这位……小姐。”


    男子迟疑了一下,毕恭毕敬道:“我们的boss同样邀请你前去做客。”


    ……先不提小姐是什么鬼,他有拒绝的余地吗?


    玛蒙尝试着往前踏出一步,却发现眼前由黑西装们组成的肉墙巍然不动,于是悻悻收回脚步。


    太宰眯起眼睛笑道:“既能解决食宿问题,我又能给你当导游,这不是正好嘛。”


    玛蒙:一点都不好!您还没有放弃啊!


    虽然不知道森鸥外找他有什么事,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没什么好事!港口黑手党一日游这种事还是换一天再来吧!


    拜拜了您嘞!


    这样想着,玛蒙退后一步迅速躲开太宰伸来的手臂,用幻术遮掩自身并同时在原地留下一个慢一拍的幻影。


    在家庭教师的原著中,是这样描写玛蒙的——“使用幻术的超能力者”。


    也就是说至少在原著中,幻术和异能力是不同的体系,虽然不知道次元融合后设定会不会有什么变化,但这完全值得他赌一把。


    对玛蒙来说十分幸运的是,在太宰治握住幻影手臂的一瞬间,他的幻术并没有崩溃。


    这至少表示,太宰的【异能无效化】并不能作用于他制造出来的幻觉,以后面对太宰治,只要拉开距离就可以了!


    一边想着,玛蒙一边动作迅速地离开地面,从众人头顶上方俯视下面因他的失踪而变得有些骚乱的黑西装们。


    他想了想,有些恶趣味地让自己的幻影化作烟雾慢慢消散。


    很不巧,做客的话下次再说吧。


    玛蒙勾了勾嘴角。


    “拉面很好吃,谢了。”


    说完,玛蒙便彻底消失在众人面前。


    “这……”男子讶异地张大嘴巴,一旁的手下着急上前,“队长,怎么办?我们要追吗?”


    男子刚想回答,却听见一旁太宰治呆滞片刻后,一转惊愕的表情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太宰治的眼角沁出眼泪,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自言自语起来,“不止拥有一种异能吗?就像珍兽一样,有着这样的才能,以后会很热闹吧?真不错啊。”


    太宰治的脸上露出了闪闪发亮的、比刚刚更加符合年龄的,少年清爽的笑容。


    “回去吧。”太宰治抓了抓头发,首先迈开脚步。


    “可是……boss的命令……”


    “用你们的脑子仔细想想,那种级别的异能者要是不想被抓住的话,你觉得就凭你们,能够抓住那家伙吗?”


    “……我明白了。”


    ——


    坐落在横滨市中心最繁华地带,俯瞰着整个城市群的五栋商务楼,已经成了横滨相当著名的地标建筑之一,它们的所有者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城市阴暗面的领头羊——港口黑手党。


    而坐在商务楼最顶层办公室的,正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


    “呀,太宰君,我等你好久了。”


    森鸥外双手手指的指端一对一地结合,交织成尖塔状,在办公桌的另一端微笑着。


    “怎样?玩的还开心吗?”


    “很开心哦,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太宰治歪了歪头。“不过就算这么说,森先生也早就知道了吧,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的?居酒屋前?路上?还是说在我入水的时候?”


    森鸥外笑而不答,流水般自然地转移话题。


    “我很欣慰哦,太宰君身边确实缺少同龄人一起玩,年轻人还是要多活动活动比较好。”


    “别说的你好像是我的监护人一样。”太宰嫌恶地扯了扯嘴角。


    森鸥外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真羡慕太宰君这么悠闲,我这边可是为了组织的事忙得焦头烂额。”


    “目的太明显了,压榨童工是犯法的。”


    “别说这么过分的话啊。”森鸥外苦笑一声,“只是想让你帮我调查一点东西罢了。”


    说着,森鸥外朝着太宰治的方向推出一份文件。


    “还有,你的那位朋友,能找个时间带来参观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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