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渊刚刚听完孟海科普的‘寒霜霁黑料大礼包’,原本十分不信。


    眼前这个湿漉漉的漂亮男生,看起来既清纯又柔弱,怎么可能骚扰同性艺人?


    现在……


    蔺渊身受其害,木着脸感受他肆无忌惮乱摸的小手,信任力度直接打了个八折。


    寒霜霁这个人不能处,逮到人他真的会上手。


    围观群众见寒霜霁紧紧挨着一脸冷淡的顶流影帝,真以为他冻僵了,站都站不稳。对美人的怜爱之情,又猛增几分。


    “副导,小寒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明天肯定没办法吊威亚了。”


    “就是就是。明天挂起来吹一天冷风,肯定落下病根。”


    副导点点头,和颜悦色嘱咐寒霜霁,“你回去好好休息。咱们剧组不亏待你,这两天的片酬,我打到你账上。”


    “谢谢副导。”寒霜霁委委屈屈吸了下鼻子,表面楚楚可怜,“但是,我现在特别需要工作的机会。其它剧组嫌我笨手笨脚,不肯要我。”


    “这……”副导面露难色。


    “副导,我身体不要紧。”寒霜霁脸色病态苍白,却偏要逞强,“明天让我来吧,我会好好演的。”


    “小寒,听姐一句劝,别仗着年轻瞎几吧霍霍身体。”


    “替身又不能露脸,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副导啊,你看人家孩子听话又敬业,给他安排个有台词的小角色呗?”


    寒霜霁才说两句话,周围人纷纷拱火,把副导架起来,强烈要求他给美人安排个能露脸的角色。


    寒霜霁审时度势,从善如流道谢,“谢谢副导。”


    反正谢谢都说了,副导总不能不安排吧?


    副导挠挠头,“咱说句大实话,我撑死只能安排替身。剧里露脸的角色,得让导演点头。”


    话音刚落,《天子谋》导演苍炎陵从休息室走出来。


    “聊够了吗?”


    苍炎陵头发与胡茬连成一片,两只凶巴巴的死鱼眼,脸上写满易燃易爆炸。


    “苍导。”副导演硬着头皮来到他跟前,向苍炎陵汇报情况。


    听完事情经过,苍炎陵面无表情审视寒霜霁,冷漠摇头。


    “不行。”


    寒霜霁眸光晦暗。


    差点就把自己卖出去了,怎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苍炎陵:“他模样太出彩,演不好路人。”


    “也对哦。”


    只要寒霜霁出现在场景中,必定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就没有适合小寒的角色吗?”


    “我……”寒霜霁轻启薄唇,正打算增加点砝码。


    恰此时,上方响起蔺渊的声音,淡淡抛出四个字,“琉国皇帝。”


    “对对对!还有琉国的小皇帝!”


    “小寒演小皇帝绝对合适,本色出演!”


    琉国皇帝是《天子谋》最大的反派,论戏份应该排男四。


    剧情前期,他的设定是笨蛋美人。


    《天子谋》故事之初,琉国率领军队灭了毋朝。毋朝君主千里走单骑,跟琉国皇帝同归于尽。


    毋朝太子刚来到人世,便沦为无位可继的亡国之君,从此开启金戈铁马的征战一生。


    而琉国那边,恰巧也有个刚出生的男孩,被奉为新帝。


    主少国危,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小皇帝成长期间,摄政王独揽朝中大权,把小皇帝当做操纵江山的傀儡。摄政王授意皇帝身边的老师,不允许传授他文书兵法和治国之策,只能学习玩耍享乐。


    于是,小皇帝如他所愿,顺理成章变成笨笨的废物美人。


    《天子谋》剧组开机大半个月,其他角色早已经确定人选,唯独成年版小皇帝的演员悬而未决。


    苍炎陵非常重视大反派的选角,亲自面试了几十个演员,却没有找到合适的。


    那些面试者既不够废物,更不算美人。


    而废物美人,恰巧是寒霜霁身上最大的标签。


    “琉国皇帝啊…”苍炎陵摸摸下巴,两步走到寒霜霁身边,“脸抬起来,让我看看。”


    寒霜霁配合地抬起头,眼睛却不肯看他,小孩闹脾气似的。


    “不错,长得确实贴角色。”苍炎陵勾勾手指,“给他印一份剧本。等你看完以后,抽个时间找我试戏。”


    “苍导!”陈悠悦心下一惊,大声叫住苍炎陵,旁敲侧击提醒,“我平常刷微博,看到一些关于寒哥的评价,就…让他演重要的角色……有点不太好吧。”


    苍炎陵眉头一皱,“什么评价?”


    “应该是我的黑料。”寒霜霁神色坦荡,饶有兴致追问,“关于哪方面的?”


    “关于…”陈悠悦幽怨地瞥了眼苍炎陵,咬紧下唇。


    他很想把寒霜霁的所有黑料,当众抖出来,让大家知道这个人有多讨厌。但那样的话,自己‘单纯善良暖男弟弟’的人设就崩了。


    蔺渊不动声色退后半步,与寒霜霁拉开距离,公正的给出意见,“网上的流言真假难辨。”


    就比如寒霜霁骚扰同性男艺人这一点。


    苍炎陵摆摆手,“我挑演员只在乎人合不合适,网上那些乌烟瘴气的,我懒得看。”


    陈悠悦无话可说,愤愤咬紧后槽牙。


    寒霜霁接过试镜剧本,似笑非笑瞟了他一眼。


    ——我以色上位的样子让你恶心吧?


    可是我真的很漂亮呀。


    **


    寒霜霁来医院办理出院手续,见到昏迷期间替他治疗的主治医师鹤夕。


    儒雅斯文的清俊脸庞,白大褂搭配金丝眼镜,写病历单时骨节分明的手……


    寒霜霁感觉又行了,果断续了一天病房,并配合医生做全身检查,结果各项指标都正常。


    “奇怪。”鹤夕苦恼地蹙眉,“按理来说,你体内的毒素不可能短时间内代谢干净。而且你昏迷整整半年,身体机能不可能立刻恢复正常水平。”


    寒霜霁假装柔弱,西子捧心,“鹤医生,我也觉得奇怪。这可能是回光返照吧,你再帮我治治?”


    “祖宗,我滴小祖宗!”闵野强行把人拽出医院,“求求你,收敛点吧。黑子们满世界造谣你是同性恋,你倒好,上赶着提供素材呐?”


    “虽然他们造谣了很多,但这件不是造谣。”寒霜霁大大方方承认,“我本来就喜欢男人,尤其是好看的男人。”


    那些年,寒霜霁每次穿到新世界,系统强行要求他攻略该世界最优秀的男人。


    只要攻略成功,就能获得大量经验值。


    如此几千年,欣赏男色已经成为寒霜霁刻进dna的本能。


    “够了,我不想听你的出柜宣言!”闵野被迫知道自家艺人的性取向,表情非常痛苦,“行吧就算你喜欢男人,下手之前先看看对象吧?上次剧组那么多人,你扒住蔺渊不撒手,知道他有多难惹吗?”


    寒霜霁一脸无辜,“不知道。”


    “陈悠悦团队想利用拍戏的机会,跟蔺渊炒cp。半个月过去了,连一张私下的同框图都没拍到。”闵野语重心长提醒,“蔺渊特别忌讳营销炒作,背地里,大家都叫他圈内寡王,跟谁都不来往。”


    “听你这么一说,我对他更有兴趣了。”


    “宝啊,醒醒!”闵野用力摇晃他肩膀,“你连人家的微信号都要不到!”


    寒霜霁遭受挑衅,拨开他的手,“主动要微信算什么本事?野子,我们来打个赌吧?”


    “打什么赌?”


    寒霜霁竖起三根手指,“从下次见面开始算,最多三天,让蔺渊主动加我微信。”


    闵野大力摇摇头,“绝对没戏!苍导联系他都得通过经纪人。”


    “敢赌吗?”寒霜霁提出条件,“如果我赢了,你必须承认我对男色需求的合理和必要性。”


    “就这?”闵野追问,“如果你输了呢?”


    寒霜霁冷笑,放出狠话,“我此生不碰男人。”


    “成交!”


    离开医院,寒霜霁总算有空回到自家小区。


    他现在片酬低得可怜,住院半年花费上百万,每个月还要给助理闵野单独开工资。


    按照黑子的揣测:寒霜霁身为孤儿,肯定住在又脏又破的茅草屋。平常没有通告的时候,就拎着蛇皮麻袋,沿街捡废纸箱和塑料瓶。


    实际上,寒霜霁居住的房子,位于赫赫有名寸土寸金的富人住宅区。


    小区里风景绝佳。冰天雪地,几株腊梅凌寒绽放,特别适合美术生取材。但小区安保措施号称全市最严格,连飞进来的苍蝇都要展示进门证。圈内有头有脸的大明星,为了躲避狗仔偷拍,纷纷选择落户于此。


    寒霜霁刷脸进入小区,看见侧前方园林区有个人。头戴黑色棒球帽,打扮像美术学院的男大学生,手握画笔,点点腊梅落入画中。


    好一个遗世孤立的大画家。


    画架旁边堆着书包和超市购物袋。寒霜霁视线穿过透明塑料袋,看见薯片、泡面、碳酸饮料等等垃圾食品。


    画完最后几笔梅蕊,画家才注意到旁边的观众。看清楚观众的长相,身体明显僵硬几分。


    为何是他?


    画家匆匆忙忙收起画板和画纸,把书包斜斜挎到肩上,拎起购物袋快步往小区里面走。


    寒霜霁慢吞吞跟在那人身后,穿过竹林间小路,一起拐进单元楼,再一起进入电梯。


    电梯内部狭小且封闭,画家按下数字6,迅速躲到电梯最角落,将帽檐又往下压了压,尽量挡住脸。


    寒霜霁进来后没有动作,狐媚眼直勾勾盯着他,光明正大窥视。


    终于,诡异的气氛使对方先忍不住了,压低声音问道,“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被你发现了,真不好意思。”寒霜霁敷衍地道歉。


    画家丝毫没有感受到所谓的‘不好意思’。


    寒霜霁解释,“因为你长得特别像一个大明星。我没见过世面,所以才多看两眼。”


    对方立刻否认,“我不是他。”


    “可是,我还没说哪个明星呢。”


    画家沉默几秒,似乎放弃挣扎,摘下棒球帽。


    藏在帽檐下的脸,剑眉星目,果然和蔺渊如出一辙。


    寒霜霁远远看到背影,便觉得身形眼熟。


    他阅男无数,像蔺渊这样精准拿捏自己性癖的,倒是寥寥无几。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蔺渊有个双胞胎弟弟,你应该知道吧?”


    寒霜霁目光在他脸上流转两圈,漫不经心回答,“现在知道了。”


    现在才知道,证明以前不关注蔺渊的信息。


    “既然知道,就别跟着我了。”电梯抵达六楼,画家匆忙迈开长腿,逃跑似的离开电梯。


    走过大半个走廊,回头瞧瞧,又对上那双难以琢磨的狐媚眼。


    “你……”画家有些暴躁了。


    停住脚步,正打算说两句。


    却见寒霜霁绕过他,来到左侧那扇门外,将食指按到指纹锁的识别器上。


    等等,他住这里吗?


    怎么可能!


    某人内心翻涌一波波绝望。


    仔细想想,自从他半年前搬到这里,对面的邻居从未露过面。


    再想想寒霜霁住院半年,时间线恰好吻合。


    住这里又能怎样?只是邻居而已。


    画家尽量把他当成空气,默默来到自己家门前。


    “哎,弟弟。”清润的声音,柔柔飘过来。


    谁是你弟弟?他内心自我纠结一会儿,硬邦邦回应,“我叫蔺羡君。”


    “好的,羡君弟弟。”


    被小了五岁的人,连续叫两次弟弟,蔺羡君不太想搭理他,打开房门头也不回走进去。


    回到家里,又把门留了一条缝,坐等外面的人继续作妖。


    结果等了半晌,门外风平浪静,始终悄无声息。


    阴谋。


    绝对是阴谋!


    蔺羡君如是想着,悄悄来到门边,通过门缝朝外看。


    寒霜霁靠着墙壁,静静蹲坐在隔壁门外。


    单薄身子缩成一团,可怜兮兮抱着自己,朝掌心哈了口热气取暖,弱小可怜又无助。


    “你又在演哪出戏?”蔺羡君推开门,幽幽问。


    寒霜霁慢吞吞眨了下眼,弱弱指向毫无反应的指纹锁,“它没电了。”


    “……”


    “我现在进不了家门,好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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