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夏芙这种新来的知青,一般一天能拿到五六个工分都算不错了。毕竟刚来干活还不熟练,碰到秋收这种大场面,那可是需要速度的。
夏芙本来也以为自己今天只能拿最少的工分,可如今有了陆志强的帮忙,望着眼前被收割了一大半的田地,夏芙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陆志强在这片田地里连续割了两个小时,一次都没有停下来休息,夏芙曾尝试着上前想让他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还没开口,便被陆志强拉到一旁休息,美其名曰别影响他干活。
就这么过了大概两个小时,这片田地被收割了大半,只有前面靠近其他知青那边田地的位置剩下的一些没动,隐约能从缝隙中看到其他知青弯腰忙碌的身影。
这时候陆志强也收工了,看了看所剩不多的稻谷,满意的点了点头,剩下这些他不能再去动了,不然被人发现自己帮夏芙干活,还不知道会被别人传成什么样。
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汗水,提着镰刀陆志强走到站在一旁的夏芙身边,将镰刀递给了夏芙,“以后每天分配的田地都挑这种偏僻一点的地方,到时候下午我来帮你干活,这样就干得快了。”
夏芙连连摆手,“这怎么可以?你也要挣工分的,不能因为帮我耽误了你自己的事,你以后不用来了,我自己能干的,再说我也要适应干活呀,不能每次都让你帮我的。”
就这一次已经让夏芙感激不已了,要让自己来干这么大一块田地,干到明天也收割不了这么多,只是自己如今身处的环境夏芙明白,自己只能去适应。
干活慢不怕,只要慢慢的干,总有一天她也会熟练的和陆志强一样,即使没有对方的速度,但对比自己如今的速度应该会增进不少的。
陆志强瞥了瞥前面边缘处夏芙割的那些稻谷,摆放的不算整齐,关键是数量少,对比陆志强下午两小时干的活,简直惨不忍睹。
夏芙也看到了自己割的稻谷,是比较少,但是,“我这不才刚开始吗?等日后熟练了,干活也很快的。”
陆志强淡淡的说道,“我干十一个工分,早上早点上工一上午就能完成,到时候我下午来帮你干活。”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十…十一个工分,夏芙简直要星星眼了,她听王雪姐说过,男人上工一天满公分是10个,当然有一些重活工分更高,她没想到陆志强一上午就能干够十一个工分,那简直比她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啊。
咽了咽口水,夏芙道,“还是不行,我自己的活可以自己干,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你每天干这么多活,自己注意休息就好了,小心累坏了身体。”她可是干一上午就腰酸背痛了。
陆志强勾了勾嘴角,突然靠近夏芙沉声说道,“你关心我啊?”
“你……”
突然靠近的身躯,让夏芙脸色一红,默默后退几步,这么近的距离,夏芙都能闻到,对方身上充满汗水的气味,混合着衣服的皂角香,仿佛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的气味。
强壮又结实的身材,仿佛挡住了烈日的照射,抬头看了看对方,夏芙发觉自己需要仰头看他,这还是退后几步,不然自己只能到陆志强胸口的位置。
看着夏芙的小动作,陆志强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很好,“你放心好了,我们农村人干惯了农活,这些都不算什么,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分田地的时候你就选偏僻点的位置,到时候我会过来找你,下午的时候帮你干活。”
夏芙心里一跳,不怎么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帮助自己,只能呐呐地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他们也没认识两天,对方为什么这么帮自己,虽然夏芙从来没谈过恋爱,但也看过不少电视剧,无缘无故的帮忙,不是为了人,就是为了财,夏家人给了自己不少钱票,可夏芙从来没有外露。
应该没人知道自己有不少钱,难不成是为了人?可是自己这具身体才十六岁啊,还是个初中刚毕业的人啊。
想到这儿,夏芙悄悄抬眼盯着陆志强,难不成对方是个变态?夏芙心里藏不住事,心里一旦有了这个想法,脸上眼睛里就会体现出来,看着陆志强的眼神都发生了改变。
陆志强虽然不清楚夏芙想到了些什么,但见对方有些惊恐的眼神,便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顿时脸色都凝重了起来,虽然自己对小姑娘确实有些想法,但如今小姑娘年纪还小,为了不影响对方对感情的判断,陆志强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
只是不忍心自己中意的小姑娘受苦,才会想着帮她干些活,只是如今这个想法,不知该怎么解释。一旦解释不好,也许在小姑娘的心里自己可能就是个有问题的人,说不定从此以后都会远离着自己,再想靠近估计就难了。
只是陆志强现在也想不到什么理由了,便随口胡诌道,“我希望你帮我一个忙,我未来的日子会经常上山打猎,到时候希望你能帮我打打掩护,毕竟我上山打猎的时候只有你看到过,并且也享受了我打到的猎物,咱们也算是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就希望你以后看到了也能帮我打打掩护,不要让别人知道,毕竟现在这个社会这可算是撬社会主义墙角,被人知道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理由是陆志强随机乱编的,现在他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只希望能糊弄住小姑娘。
不过这个理由还真不赖,真就糊弄住了夏芙,想到自己这两天吃到嘴里的野猪肉,顿时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如果陆志强倒霉了,自己也算同伙了,毕竟自己也吃了陆志强打猎来的猪肉了,知青点的其他知青也吃了野猪肉,说不得还会连累到其他人。
夏芙上辈子没有经历过这个特殊的年代,但也听父母提起过那段特殊的历史,人人自危。
自然不想惹麻烦,夏芙只想安安静静的等到高考恢复,然后考上大学离开农村,展开新的生活。
想到这儿,夏芙一脸认真的看着陆志强道,“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以后碰见了也当没看见。”
陆志强看着小姑娘认真的表情,直想笑,小姑娘绷着包子脸,满脸的认真,可爱的不行,陆志强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不远处的呼唤声打断了。
“小芙……”
夏芙听到声音紧张的透过稻谷看去,好像是王雪的身影在渐渐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了。
夏芙顿时心里一紧,这时候陆志强已经捡起了自己的背篓,飞快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临走前还说道,“明天下午我再来帮你。”
陆志强脚程够快不过一会儿工夫便不见了人影,夏芙只来得及看着陆志强离去的方向。
“小芙,你看什么呢?”
夏芙听到声音转身,才发现王雪已经走到了自己身旁了,正朝着自己看去的陆志强离开的方向望去,但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夏芙连忙说道,“王姐,没看什么,就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下。”
王雪什么也没看到,便也不再关注,提起水杯说道,“你们带的那个杯子太小了,我估摸着你水已经喝完了,给你倒一点吧。”
夏芙连忙拒绝,“不用了,王姐,我杯子里的水还没喝完呢。”说着拿起自己的水杯,打开盖子给王雪看着里面满满的水。
王雪抿了抿嘴说道,“天气这么热,你可要多喝水,别为了省着点水中暑了可不好。”显然王雪是认为夏芙一下午都没有喝水。
“不是的,王姐,我……”
夏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们平常的饮用水都是在上游挑水回去,然后煮开了喝,但是水源在知青点的另外一边,和田地这一边正好是相反的方向。
所以他们这附近也没有能够打水喝的地方,就算是有水也是很浑浊的水不能喝的,所以他们在这里下地劳动,靠的都是自己自带的水,或者是有人从家里送水过来。
知青点这边一般都是自己带水的,毕竟他们手上活比不过农村人,一来一回的送水也耽误时间。
只是今天下午她有陆志强的帮忙,这水也是他从山里面打的山泉水,现如今这个紧张的时候,人言可畏,夏芙也怕有什么不好的流言蜚语,便只能什么也不说了。
王雪无奈道,“你呀,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天气热本来就该多喝水,过去的就不提了,你快把水喝光,我给你倒一些。”
顶着王雪的视线,夏芙只能把杯子里的水喝光,然后看着王雪把自己玻璃杯里的水倒了一些进夏芙的杯子里,差不多有半杯的样子。
王雪道,“再过不久就要收工了,你干活也别那么卖力了,你……”
一转头王雪才发现被码放在边上,整整齐齐的稻谷,惊讶的转头看向夏芙,“这……这都是你干的?”
夏芙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她既不能说这是陆志强帮忙干的,也不好意思舔着脸说是自己干的。
然而这却被王雪默认为,这是夏芙自己干的,“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猛,没累坏吧,你可别这么卖力,年纪还小呢,别累坏了身子骨,留下后遗症就麻烦了。”
王雪是自己家里的老大,下面一溜串的弟弟妹妹,王雪也是从小带着弟弟妹妹长大的,感情自然好,看着年纪小小的夏芙自然也想起了自己带过的妹妹,把夏芙当妹妹一样看待了。
夏芙赶忙摆了摆手道,“我知道啦,王姐。”
她下午统共也只干了一个多小时,剩下的可全是陆志强干的,歇了这么久,哪会累?
王雪见状仔细的看了看夏芙的深色,见除了脸蛋被晒得通红,其他也没什么不适感,便也放下心来,“干活得循序渐进,别太猛了,你年龄这么小,也才刚来不久,干的少点也没人会说什么,晚上回去我好好给你按按,省得你明天起不来。”
王雪眼见着夏芙干的活也不少,人也没什么事,便又急急忙忙的回去了干活了。
分配的田地都是每个人每天工作的量,必须干完,哪怕干到天黑都要干完,要是不干完工分就得打折扣,为了能多赚点工分王雪也耽误不得。
送走了王雪,夏芙看着杯子里的水,心里也是特别感谢王雪的,知青点里就王雪最照顾她和郑倩倩了。
随即放下杯子开始把剩下的活给干了,大部分的活都被陆志强给干完了,只剩下边缘一圈的稻谷还没割完,陆志强本来也可以干完的,但是怕割完了被别人发现了他的身影就不好了,索性活也不多了,便留给夏芙干了。
活不多,但夏芙是新手动作也不快,只能慢慢干,这时候夏芙已能清晰的看到周边知青们热烈干活的身影,面朝黄土背朝天,个个都看起来又累又热。
不过看男知青们那边干活也差不多快干完了,女知青那边稍微差点,还有三分之一没干完,夏芙和郑倩倩因为是新来的知青,分的地都是照顾她们刚来还不熟悉分的最少的,当然公分也不多,地只有王雪她们一半多点大小的地。
但她们俩干活的速度完全比不上王雪和陈可欣,更别提男知青们了。
秋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夏芙和郑倩倩这两个新来的知青也只有头两天能享受到,分配的地少的优待,等到了第三天就得恢复成知青们统一的标准。
要不然干的活少,得到的粮食就少,到时候粮食少吃不饱也是件麻烦事。
陆家屯因为靠近深山土地并不多,但因为陆家屯的人也相对比别的村要少,所以大部分人都能平均分配农活种地,但这个时代土地还并没有分田到户,还是属于国家的,因此种地所得的粮食大部分都要上交给国家,只能留下部分口粮按工分分给村民们。
因此大家习惯了节省的生活,能吃饱饭就算不错了。
而王雪此刻也一回来就忙碌着割稻谷,她的速度虽然比不过男知青,但是在几个女知青当中也算是比较快的了。
知青们干活也不是拼命的,累到了就会原地坐下休息会儿,然后接着干,不过也不敢太偷懒,毕竟分配的田地是要干完活才有工分的,要是偷懒天黑都干不完,那到时候别人都走了,就留你在这里干活了。
剩下的活在太阳快下山之前夏芙总算干完了,休息了会后,夏芙便朝着王雪她们那边走去,打算帮忙,王雪发现夏芙要过来帮忙,连忙拒绝道,“去去去,你到一边休息去,别管我,我很快就会干完了。”
虽然惊讶于夏芙干活还算快,但王雪没想占她便宜,村里分配的田地都是各自自己干着算各自的工分,就算夏芙干完了自己那块地过来帮她的忙,因为干的是分配给王雪的地,这块地的工分依然是算王雪自己的。
秋收基本都是很累人的,更何况是夏芙这么一个小姑娘才来没多久就赶上了秋收。王雪也不敢让她干活太猛,不然伤到身体就不好了。
头几天的活都不多,随着日子慢慢增加,活会越来越重,到时候干的时间会更晚,这事她回头也得给她们说说,让她们好好适应适应。
王雪态度坚决不让夏芙动手,夏芙无奈,只能走到一旁休息了,至于郑倩倩和陈可欣,夏芙也没打算帮忙,陈可欣对她一向没好脸色,话都没说过几句,至于郑倩倩,虽然是同一辆火车过来的,但却因为在火车上那几句酸言酸语,让夏芙内心有了芥蒂,毕竟嫉妒的女人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况且她和郑倩倩分配的田地都差不多,看郑倩倩也是做的了农活的,也不需要自己帮忙。
那边的陈可欣,郑倩倩两人也没想到,她们之中年纪最小的夏芙却是最先干完的,只是那码放在地里的稻谷做不得假,也由不得两人不相信。
不过好在她们也不是头一次干活了,速度还行,剩下的活也不多了,加快点手速也能快点干完,男人和女人的工分不一样,要干的活自然也不是一样多,男知青就要干的比女知青多,但他们男人力气大速度快,干的就比女知青快,公分自然也高,女人在力量上天生就输于男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等到到了下工的时间,记分的人员挨个走过田地算好工分,大家也就结伴陆陆续续准备回知青点了。
路上,郑倩倩走到夏芙身旁,疑惑的问道,“夏芙,想不到你深藏不露啊,干活比我们都快啊。”
夏芙年龄最小,长得最嫩,平时干活的时候大家基本都在一块儿,也没看出夏芙能有多快呀,没想到,秋收第一天夏芙就干的比她还快,她两分的地都差不多大小呢,自己在家也是干过活的,夏芙一看在家就没怎么干活,现在农活做起来居然比她还快。
夏芙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雪便插话道,“人夏芙干活从不偷懒,早上夏芙干活的时候差点中暑也没停下来,你能有人家这意志力啊。”
早上可是没过多久,郑倩倩便朝着自己这边走来,说口渴了,没过多久又来喝水了,眼瞅着水都要被郑倩倩快喝没了,王雪赶忙去找夏芙,才看到这小姑娘干的都快中暑晕倒了。
一点懒都没偷,虽然干活速度不快,但却在认认真真干活,而郑倩倩直到后来她玻璃杯里没水了才没过来找王雪,这让王雪很不舒服,虽然她是陆家屯的老知青,照顾新人也是应该的,只是郑倩倩这么理所当然的索取,让王雪也微微有了些意见。
反观夏芙就从来不怎么麻烦她,要不是她过去找夏芙,估计她是宁愿自己渴着也不会过来主动找她要水喝的。
就算遇到不懂不会的,人小姑娘还是悉心听教努力学习,而郑倩倩的抱怨就比较多了,王雪都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有时候郑倩倩的酸言酸语都还不少呢。
听到王雪维护夏芙的话语,郑倩倩撇了撇嘴,也不再问什么了。
她们几个的田地分的离得近,要说没偷懒,那是不可能的,能在天黑之前干完,也是因为今天秋收第一天,大队长没指派过多的农活,想让她们适应一下,要不然得干到天黑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夏芙感觉手都快拿不起筷子了,原因是手上起了几个水泡。
疼的夏芙一直在呼呼,王雪看了看,道,“你这个没什么大事,待会儿吃完饭我帮你挑掉,等你适应了两天,就不会再磨出水泡了,而是直接磨成茧子了,等手上长了茧子,就再也不会有水泡了。”
夏芙想着手上这些水泡日后会被磨成厚厚的茧子,瞬间觉得手更疼了,一张包子脸都皱了起来。
王雪见状“噗呲”一笑,“你也不要想太多,秋收的活只会越来越累,到时候是不会有心情关注手上的泡的,等你想起来都已经磨成茧子。”
夏芙一听苦着一张脸,秋收的时候她就想着早点干完活早点结束,还真没注意到手上长了水泡,这会休息了,才注意到手上的疼痛。
但想着这些水泡最终都会被磨成茧子,顿时感觉手更痛了,这秋收实在是太忙了,以前的夏芙只听说过秋收忙,但并没有感受过,如今真正感受到了,才了解到农民的辛苦,只是这才第一天,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想到接下来的几年时间,自己都要在这个破落的小村子里生活,每天早出晚归的干着农活,日复一日,就有些心累。
只是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既然环境不能改变,那就只能自己适应环境了,从前夏芙便是咸鱼思想,如今也没什么好操心的,改变不了那就顺其自然好了。
白天大家都太过忙碌,累了已经提不起什么精神了,就连吃饭都是可有可无,慢吞吞的吃着,实在是腰酸,胳膊腿疼,就连抬手吃饭也是个累人的活,现在大家只想赶紧吃完饭,然后洗漱,尽快躺在大床上放松一下。
而拥有良好的心态的夏芙,在这秋收的第一个夜晚,早早的就上床睡觉了,当然其他人也是如此,只是夏芙睡得格外的香甜。没办法,白天干了一天的活,累到夏芙简直想倒床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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