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辅导班碰到常林,这是贺舒怀绝对没想到的。
反之,常林也一样。
“你怎么也在?”
他这是今天听了江遥的话,才想起来该请个家教,特地来祁远骞家的机构里转转,考察考察,顺便报个名。
看到这个透明教室里只有贺舒怀一个人,他好奇地推门进来,坐在他边上:“好家伙,你一对一辅导还不叫人家直接上门?”
“在家效率不高。”
贺舒怀不想理他,写自己的题。
“让我看看你写什么呢。”常林是个好动的,干什么都不客气,直接趴过来看他练题做笔记。
“靠,贺舒怀,你背地里瞒着我都学这么多了?”
“你是不是很早就开始报辅导班了?难怪上学期期末能考四百多名,也不知道通知我一声。”
贺舒怀冷嗤:“我闲得没事上个辅导班还要知会您老人家一声?”
“啊呀,难兄难弟,分什么你我。”
看他书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常林觉得不可思议,“你真的这么有远见,上学期就开始补习了?”
“上学期一半辅导班,一半程渺渺帮我补的,这学期她马上要省赛了,我不好打扰她,就自己上辅导班来了。”
他把话说的稀松平常,却叫常林无辜喝了一大缸老陈醋:“你酸死我得了,有女朋友了不起,女朋友考年级第一,把你生拉硬拽也能拉个几百名。”
贺舒怀提起笔,面色不善:“都说了不是女朋友,你再瞎说一句?”
“不是就不是,你急什么。”常林摁下他的笔,“你觉得你现在这个课学的怎么样?要不我跟你报一个老师算了?咱们做个伴,放学还能一块过来。”
贺舒怀万分鄙夷:“谁要跟你作伴,你自己去找别的老师,别来烦我。”
“别这么小气嘛,我一个人也学不进去。”
“两个人更学不进去。”
“那至少有个伴嘛。”
“你是来读书的还是来玩的?”
“我……”常林语噎,正好教化学的老师这时候进来了,见到多个人,目露疑惑。
常林趁机自我介绍:“老师,我跟他是同学,今晚来机构看看,也想找个一对一的辅导,今天能先旁听你一节课试试吗?”
没有老师会拒绝送上门的生意,常林自然被留了下来。
但是他被安排在后面靠墙的旁听席,整堂课都接触不到贺舒怀。
一节课下来,他听的差点睡着,百无聊赖地自己低头刷手机,好容易熬到下课,迫不及待给贺舒怀看朋友圈:“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在这里跟我上基础化学,你女朋……哦不,你女神在学校跟一堆大神一起进行数学竞赛冲刺,啧啧,贺舒怀,真有你的。”
贺舒怀瞥了一眼,常林给他看的朋友圈是个叫陆航的,半个小时前晒了一张六个人的合照,程从衍也在里面,照片配文是——“致敬最后阶段的冲刺,大家联赛加油!”
李永明也在。
因为常林而不好的心情更加烦躁一点,贺舒怀收拾好课本,背包走人。
常林追上去:“你今晚课上完了?”
“嗯。”
“我刚才听那个老师的讲课,觉得挺不错的,反正你也才系统从第一册 开始,那我就跟你一起吧?怎么样?”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拒绝。”
常林兴奋地闭嘴,目送他离开。
贺舒怀平时正常和程从衍上下学,从来不骑车或者开车,他边打车边同步着程从衍的电话手表信息,发现她也正出学校门口,于是打算直接去滨江花园门口见见她。
从辅导机构打车过去只要十分钟不到,比学校的公交要快很多,大热的天,贺舒怀蹲在树下,一点一点看着程从衍手表上的位置,直至它最终定格在滨江花园,他高兴地抬头,正好看到李永明跟在程从衍身后下车。
他没有动。
树的阴影把他遮住,他像个暗地里的小人,可耻地在偷听他们的对话。
“贺舒怀虽然现在不是我男朋友,以后会是。”
其他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贺舒怀脑海中默念了十几遍这句话,怔怔起身。
李永明已经沿着斑马线走到对面去了,很显然,他家其实不是这个方向。
“程渺渺。”他叫住正准备进小区的程从衍,脸上莫名地有些热。
程从衍闻声回头,见到他的一刹,就被拥进怀里。
燥热的九月,两个人抱在一起实在有点黏。
贺舒怀却揽着她的腰肢不肯放,“你再给我几年时间,我会好好变回我自己,也会,好好学着跟贺亭远去相处,你再给我几年时间,我一定还你一个,配得上你的贺舒怀。”
程从衍明了,他这是听到她说的话了。
她没有拒绝贺舒怀,燥热的夏夜,就这样任由他抱着,在路灯底下站了很久很久。
***
高二第一次月考安排在国庆结束回来,程从衍考完试就要跟几个同学一起出发去参加联赛,马不停蹄。
这次的联赛还不是决赛,联赛选拔.出来的一百多人参加下一步的省赛决赛,决出名次,才有资格进入省队。
而一支省队,通常只有二十几个人。
省赛决赛考完的这一天,已经是十一月底,她和江遥一行人跟着带队老师,打算在南州市玩一天再走。
南州最出名的就是湖边山上的寺庙,听说不论求成绩还是求财运都特别灵验。
几个人都刚刚考完试,自然是要求成绩。
程从衍接过僧人递来的长香,轻声道了谢,跪求心愿的时候,许的却是贺舒怀成绩能够稳步提升,高考顺利。
这几个月,两人基本是聚少离多,她参加学校和市里的集训,时常不能跟他一起走,见到陆航和李永明的时间都比贺舒怀要多。
但贺舒怀这两次的月考成绩,她都有在关注,每次发下卷子,也都有帮他好好分析,即便不能时常见面,两人的沟通也从不会少。
她还不常带手机,所以贺舒怀给的电话手表也有一直带在身上。
回明城的前一晚,贺舒怀照例给她发了自己这一天的行程,她也和他分享了寺庙的经历。
那边果然问她:【许了什么愿望?】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程从衍只是说:【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不待贺舒怀回答,她又说,她在南州帮他带了礼物,到时候回明城,有空就给他。
贺舒怀不置可否,只是盯着那一句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直至深夜,直至入睡。
那天起,原本就已经很认真的贺舒怀读书变得更加拼命,身边所有人见了都直呼惊奇。
十二月中旬,省赛成绩下来,这一年全省总共26位同学进入省队,有资格去参加全国数学冬令营,也就是奥数的国赛。
程从衍排在第十八。
“为我们牛逼的程姐干杯!”
又一年圣诞节,大家聚在一起,庆祝程从衍这回的成绩。
“一般去冬令营,接下来就是选拔国家集训队,去国际赛了吧?通常冬令营最后几个人能进国家集训队啊?”
“六十个。”
贸之云打了个酒嗝:“六十个?那程姐你这回第十八,不是稳进?”
“说你喝大了还不承认!”祁远骞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她是全省第十八,六十个是全国六十个,省十八,在全国不知道排第几呢。”
“哦哦,是全国啊。”贸之云有点恢复清醒,拍着自己的脸说,“那全国六十个去集训,几个能去比国际赛?”
“六个。”
“嗝——”贸之云没忍住又打了个酒嗝,彻底清醒了。
“程姐,不要紧不要紧,你这样的就算集训队进不去,放在高考也是妥妥的状元预定,清华北大稳的,不要过于忧虑。”
“就是,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实在不行就回来高考。”祁远骞也劝,“常林那堂哥好像就是进省队都差一点,但是人家还参加了很多别的比赛,现在手续准备齐全,马上应该就能申请到MIT了。”
“靠,他那堂哥去MIT啊?”
“嗯。”
“怪不得整天挂在嘴边吹,妈的。”贸之云砸吧砸吧嘴巴,立马换了一副说辞,“要不程姐你还是冲一把吧,听说MIT特别喜欢国际奥赛金奖的得主,不管是数学的还是信息学的,而且MIT航天工程,全世界第一啊。”
该说不说,这话是真的。
“我会努力的。”
程从衍虽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忧虑,但是比赛越走到后面,的确是越感觉到有些难度的。
题目越来越难,对手越来越厉害,虽说她其实每天需要打败的都只是昨天的自己,但在这种全国性顶尖的赛事上,只能说学如逆水行舟,不快进则退。
“没事,别听他们的,谁说一定要去MIT才算最牛的,你好好准备比赛,但也要随时记得休息,不能为了比赛,把身体搞垮了,我永远是你的后盾。”贺舒怀捏捏她的手,很怕她真的干出为了竞赛彻夜不眠的事。
毕竟他见识过当初的程从衍,的确是为了围棋,能在茶舍坐一整晚不睡觉的。
“我知道,会有分寸的。”
程从衍所谓的分寸,就是当晚回去,又为了一道题在书桌前坐到了凌晨一点。
贺舒怀太了解她的性格,趁元旦放三天假,请他妈寻个由头,把程从衍带到马场去放松了一天。
他没出面,但是当天,卢宁自己也给程从衍准备了一个超级大的惊喜。
“看到那边几个在骑马的吗?”卢宁指着茵茵绿草上另一波人,程从衍点点头。
卢宁带着她过去,莞尔而笑:“那是市长家的外甥,斯坦福的教授。”
作者有话说:
妈妈:平平无奇钞能力罢了,助力我们家阿衍的MIT梦!
今日播报员,即将申请MIT成功的学霸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森sen 5瓶;煞笔滚出我的生活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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