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嘉茂高举双手以证清白:“阿姨明鉴,我真没打人。”


    许星黎瞪他一眼,气呼呼地跟孙韵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越说越生气。


    许星黎怒火中烧,气极反笑,她压着怒气,努力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看向老师:“请问陈实住在哪家医院哪间病房?我想去探望一下他。”


    孙韵笑着点点头,表现得相当得体:“确实是该探望一下。”


    许星黎顿了两秒,连用词都变得怪异起来:“哦对,可否让我看一眼他的照片?以免认错人。”


    陈实家长正想报地方,却被高修阳拦住。


    高修阳直觉不妙,问:“你想干什么?”


    许星黎笑容愈发慈祥:“把人揍一顿坐实罪名,不然凭空背锅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


    办公室内陷入沉默。


    孙韵揽着许星黎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怀里带,说:“暴力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要以理服人——如果真是我女儿打的人,我愿意双倍赔偿,支付所有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但如果这件事和她无关,还请各位给她道歉。”


    沉默许久的张主任终于出声:“不需要你们赔钱,有保险全额赔付。陈实家长主要是想要一个道歉。”


    高修阳看向骆嘉茂,温声问:“所以你打人了吗?”


    许星黎深呼吸平复心情:“没有监控就找人证呀,考场当天那么多学生,总不能合起伙来骗人吧?”


    孙韵条理清晰,慢条斯理:“也就是说,这件事到目前为止没有明确证据指明我女儿做错事,那么进校门之后强行将她扣押在这里,是否不合适?”


    高修阳连忙解释:“我们只是例行问话,没有扣押的意思。”


    许星黎第一时间告黑状:“在我叫家长之前他们不是这个态度哦。”


    骆嘉茂垂眸看不出情绪,指着许星黎淡淡说:“我说没打,你们也不信。反正没监控,她说我打了就打了,她说我没打就没打,她说了算。”


    许星黎依然生气,不想理他,摆手赶人:“行,我打的人,你赶紧滚。”


    孙韵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倒也没有斥责她说脏话这件事。


    骆嘉茂颇为无辜地看她:“但是我真没打人,虽然我那天是想打他,但是他自己吓得摔倒了,我怕他眼睛撞上桌角我还伸手帮他垫了。”


    许星黎偏头看向另一边,不悦道:“回教室去,小孩和小孩沟通,家长和家长沟通,等我家长把架吵完了再说,生气。”


    骆嘉茂:“那我真走了,拜拜?”


    许星黎嫌弃地摆手,懒得理他。


    骆嘉茂头也不回地拎着书包离开了。


    许星黎据理力争:“行,就算是我打他了。他找人骗我,想害我错过英语听力,难道没错吗?在我和他素不相识、无冤无仇的情况下,他居然用如此下作歹毒的方法对付我,您不反思一下您的教育出问题了吗?”


    有人唱红脸,她就可以安心唱白脸,反正有妈妈在,她妈妈帮她收拾烂摊子。


    陈实的家长瞪大了双眼:“你打人你还有理了?”


    许星黎正想再跟他理论几句,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说:“你先冷静一下,我让人给我送校服了,应该到了。”


    众人:“……”


    现在最该冷静的是你吧。


    许星黎离开办公室之前,叮嘱孙韵说:“我没错你不许认错啊,大不了等我回来再吵。”


    “好。”孙韵笑着答应下来。


    高修阳终于等到许星黎离开,想等这个小炮仗离开,几位成年人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解决这件事。


    高修阳正欲起头:“这件事……”


    孙韵面带微笑看向老师:“我的儿子和女儿在校受到校董儿子的针对,我想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高修阳冷汗直冒,讪笑两声:“没有的事,您别误会……”


    不动声色的笑面虎可比妙语连珠的小炮仗还恐怖。


    陈实的家长茫然看戏,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孙韵沉稳大方地微笑:“不如先给我解释一下,校董儿子对我儿子的恶作剧是怎么回事?”


    见着高修阳招架不住,张主任说:“是这样,这件事只有他们三个当事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建议在孩子之间自行解决,家长介入反而会适得其反。”


    孙韵笑着点点头:“听说拿月考成绩打赌了,我女儿考得怎么样?”


    -


    许星黎等到了校服,却没等到冰淇淋,林姨说她父母给她下了禁令,冰淇淋不能吃多,对肠胃不好。


    许星黎气得五官皱成一团,心里做好打算,一会儿翘课去吃冰淇淋。


    这一早上实在是太糟心了。


    许星黎换完衣服,才发现手机里收到了四个新视频,各个角度偷拍的骆嘉茂“打人现场”。


    大致确定视频里和骆嘉茂对峙的男生就是陈实,她仔细想了半天,发现确实不认识。


    视频里陈实左脚绊右脚,自己摔得眼睛差点撞上桌角,骆嘉茂伸手帮他垫了一下,但依然磕得不轻。


    他可能怕丢人,回家之后就全数甩锅到骆嘉茂头上。


    许星黎飞奔回办公室,直接问:“办公室wifi多少?我收到匿名投稿,找到陈实挨打的视频了,我传给你们。”


    孙韵疑惑:“你直接把视频给我们看不就好了吗?”


    许星黎说得大义凛然:“那不行,都说了是匿名投稿,直接用我的手机看容易暴露投稿人,回头老师们去收手机,我反而害了他们。”


    许星黎跟高修阳加了好友,一边给他传视频一边嘚瑟:“四个视角,清清白白。”


    陈实家长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来这里闹了一早上,结果居然是自己儿子左脚绊右脚?还诬陷了救命的小同学。


    张主任看向她,开学没几天他倒是见了这个女同学好几次,想不记得都难。


    他板着脸问:“不怕我当场没收你手机?”


    许星黎笑容不变,一拍手,表演了一个手机消失术。


    她晃了晃空荡荡的口袋:“这里没有。”


    再挽起袖子:“这里也没有,猜猜去了哪里?”


    她朝着孙韵的方向横跨一步,手伸进她的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原来在这里哦。”


    她按亮屏幕,显示正在给高修阳传文件:“看,是同一部手机没错吧?”


    她再一拍手,手机再次消失不见,她摸着孙韵的口袋:“这次妈妈的衣服口袋里也没有呢,去哪了呢?”


    孙韵哭笑不得,却还是一副护犊子的模样:“不好意思,我女儿有点皮。”


    张主任失笑:“胆子挺大,挺好。”


    许星黎:“魔术表演完啦,气氛活络起来了,那么这位陈实同学的家长,该给我们道歉了。”


    陈实的家长梗着脖子:“这次是我错了,对不起。”


    许星黎:“哪错了?”


    高修阳佯凶:“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许星黎掰着指头条理清晰地挨个给他掰扯:“这位家长明明是自己教育有问题,却不分青红皂白把锅扣到我和我同桌身上,该由家长向我和骆嘉茂道歉。”


    “陈实明明是自己摔的却谎称是被骆嘉茂打了,该由他本人向受骗家长以及被诬陷的无辜同学道歉,当然,这和我无关我管不着。”


    “月考当天,陈实计划让人把我骗到印刷室锁起来,想让我缺考一门——是否是喻子珩的阴谋另说,即便是谋害未遂他也应该向我道歉。”


    许星黎不急不缓说完,看向孙韵:“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孙韵笑:“没有,相当完善。”


    许星黎乐起来,指挥高修阳说:“那行,叫骆嘉茂去吧。”


    高修阳:“?”


    “不是应该你去叫?”


    只听说过老师指挥学生,哪有学生指挥老师的事!


    许星黎去办公桌上收拾书包:“你怎么让人在校门口堵我的,就怎么让人找骆嘉茂嘛。”


    高修阳无奈起身,仿佛哄小孩一般:“行,小高老师不应该无缘无故冤枉同学,给你道歉,对不起。作为赔罪,我去叫骆嘉茂,怎么样?”


    许星黎笑笑:“行,我接受了,给你贴一朵小红花。”


    说着,拿着不知道哪来的小红花印章,在他手背上盖了一下。


    高修阳盯着小红花小声吐槽:“……你们魔术师真神秘。”


    陈实家长如坐针毡,猛然站起来,红着脸,僵硬地给许星黎鞠了一躬:“冤枉你了,对不起……耽误你们的时间了,真的非常对不起。”


    许星黎点点头,装出一副大人模样:“下不为例。”


    张主任:“……”


    还端上了。


    “记得给骆嘉茂道谢。”许星黎说完,背上书包拉着孙韵离开办公室。


    孙韵正想跟她道别,却看到许星黎跟她一起下楼,她纳闷:“你们班不是走那边更近吗?”


    许星黎坦然回应:“哦,我准备翘课出去吃冰淇淋,总得找点能回血的事吧?”


    孙韵笑:“今天月考出成绩,不准备回班上嘚瑟了?”


    许星黎这才想起来还有个约定,都被气得忘记这码事了,她伸手:“妈妈给零用钱,我嘚瑟完就翘课去吃冰淇淋。”


    孙韵没带现金,拿手机给她转账,说:“零用钱可以给,但不能翘课知道吗?”


    许星黎:“看心情吧,要不然各退一步,我下午准备翘课之前给您打个电话,您帮我请假?”


    孙韵哭笑不得,她虽说是个开明家长,但也没开明到这种程度,她问:“你翘课准备去做什么?”


    “翘了才知道嘛。”许星黎挥挥手,“行了您回吧,我要去班上嘚瑟了。”


    现在是早自习时间,许星黎一进班,大家都不早读了,纷纷像是向日葵一样转头,目光跟着许星黎走。


    许星黎朝田可竖起大拇指:“谢啦,重要证据,回头请你吃饭。”


    田可嘚瑟地挑眉:“好说。”


    魏闲敲敲她桌子:“你没考好?”


    许星黎气得掏出气锤捶他:“会不会说话啊?”


    魏闲小声解释:“不是,你迟到这么久,大家都以为你没考好不敢来,我们吓得连挂在一班的横幅都撤回来了。”


    许星黎拿气锤敲了敲桌子,趁着骆嘉茂不在,一脚踩着他的凳子,大声宣布:“正好,换成庆祝我考第一的横幅,挂上去。”


    大家七嘴八舌地劝她——


    “成绩应该还没出来吧?你这么肯定?”


    “而且之前问你成绩,你都说‘还行’,都没说‘稳了’之类的词。”


    “要不然等成绩出来了我们再挂横幅?”


    “他们一班有人早上来嘲讽了,看上去胜券在握,万一……”


    许星黎听得不耐烦,敲桌子让他们安静下来,说:“信我,考不到第一我请全班同学吃饭赔罪。”


    同学们正想欢呼,就听到她继续说:“而且挂的我的横幅,就算真没考到第一,丢人也是我一个人的事,大家不用顾虑那么多。”


    “那不行,我们是一个集体。”


    “就是!”


    许星黎抿嘴微笑:“好,心意收到,挂横幅去吧,请有才人士制作一个成绩海报的模板,等具体成绩出来之后也挂到1班门口去,给他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好耶——”


    15班的同学们干脆不早读了,大张旗鼓、敲锣打鼓地去一班挂横幅。


    大家都是纨绔富二代,吊车尾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上班上有年级第一,这不得好好嘚瑟嘚瑟?


    当然是怎么夸张怎么来。


    高修阳送骆嘉茂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一幕,他汗颜:“你们干嘛呢?”


    15班同学们:“给1班报喜啊。”


    1班的同学们:“……”


    并不觉得欢喜,只觉得你们吵闹。


    高修阳纳闷:“知道成绩了?”


    他们没跟许星黎的家长讲啊……


    而且最后的统计都还没出来,这群人怎么就提前开香槟了?


    15班同学拍拍胸脯说:“星黎说了,她保准第一。但凡她不是第一就让她同桌以后倒立行走。”


    骆嘉茂:“?”


    这可真是无、辜、躺、枪。


    高修阳:“……”


    一般发誓不是说名字倒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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