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快速增加云砚的存在感, 许星黎强行拉着他到各个科任老师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恨不得让全校都知道:看,这是云砚, 我同桌, 他上次月考成绩就只比我差一点点, 作文跑题所以考了全年级第七,还有进步空间;参加奥数集训班只写附加题, 让老师头疼得不行但就是不改;雪山和我一起逃命的也是他哦……

    老师们哭笑不得,觉得许星黎是特意来炫耀她的新同桌。

    英语老师徐杨直来直去,问出许多人不敢问的问题:“你俩这是谈恋爱了?”

    许星黎被她吓得不小心踩到了云砚的脚,连声道歉之后又抱怨老师:“您都吓着我了。”

    徐杨挑眉:“还有人能吓着你?那看来我确实功力深厚。”

    她捏捏许星黎的脸:“光是你在说了, 让云砚同学说两句?”

    许星黎本想反驳, 又被她这句话给噎了回去。

    她特意带云砚来走过场,就是为了让大家能记住云砚, 提高一点他的存在感,免得哪天他忽然就消失了。

    所以能让云砚主动发言,自然再好不过了。

    然而也云砚不遂人意, 徐杨和许星黎一唱一和都把话筒递到他嘴边了, 他却沉默了。

    好一会儿, 他对上许星黎期待的眼神,无助又彷徨:“说什么?”

    徐杨:“……”

    许星黎:“……”

    二人对视一眼, 同时叹了口气。

    徐杨眼神幽幽看向许星黎:“你肯定有点别的目的吧?为什么逼着社恐说话?”

    许星黎觉得自己可太冤枉了,云砚只是话少,可不是社恐。

    她掰扯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这不是这两天闹了个大新闻吗?好不容易有个一起背锅的,当然是要让队友替我分担一下舆论嘛。要提前锻炼一下他的采访能力。”

    即便许星黎说得信誓旦旦, 徐杨还是一个字都不信, 但她也没戳穿许星黎, 只是笑吟吟说:“要不这样,期中考试你英语满分,或者比第二名高十分,记者来采访的时候,我就替你把他卖了,怎么样?”

    许星黎战术性后撤,一副“我很聪明你休想坑我”的表情:“老师你别忽悠我,英语还能考满分?”

    英语的满分作文会登报,所以老师们对作文打分都会慎之又慎,平日考试也基本会压分,想考满分简直难于登天。

    徐杨并没回答,只笑吟吟看着她,让她自己悟。

    许星黎讪笑两声,带着云砚先溜为敬。

    说实话,她想找理由的话,以她多年来的魔术圆场能力,分分钟就能让她编出百八十个不同的理由。

    但她在变魔术的时候满嘴跑火车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然后忽然变出一个小惊喜来,最后大家的注意力就会落在惊喜的魔术上,而不是她刚刚说了什么。

    许星黎摸着下巴思索,喃喃自语:“缺了个惊喜啊。”

    “什么?”云砚没听清。

    许星黎露出豁然地笑容:“没事,我刚刚在反思是哪里的节奏出了问题。”

    云砚问:“那你想到解决办法了吗?”

    许星黎:“问题出在你身上呀,你接不上,节奏可不就断了吗?”

    云砚带着一丝茫然点了点头。

    许星黎被她逗笑:“你点什么头啊?下次能接上了?”

    云砚:“我尽量。”

    一直到早自习结束,许星黎才带着云砚回教室。

    她是故意拖延到这个时间点的,早读的时候进教室,不仅会被迫在全班的注目礼下进班,还会打断早读节奏,容易被老师赶出教室罚站。

    许星黎进班之前还洋洋得意跟云砚自夸:“虽然我来这学校没多久,但我已经是个老油条了,知道翘课走哪条路不容易被发现。”

    云砚记下来:“好,我之后在老师面前这么夸你。”

    许星黎:“?”

    我想着怎么带你吃喝玩乐顺便提高存在感,你却在想着怎么卖队友?

    许星黎气得想咬他,却发现云砚脸上有着浅浅的笑意。

    他平日里表情不多,只是浅浅一笑就仿佛冰雪消融一般,万物萌生。

    许星黎顿时忘了生气,开始反思这是不是高塔后遗症,或是雪崩后遗症。

    好端端的秋天,怎么会有冰雪消融呢?

    二人进了教室,田可第一个跟他们打招呼:“早上跑哪去了?一个早自习不见人。”

    许星黎一脸麻木:“在各个老师的办公室开巡回演讲会,起点是校长办公室。”

    ——仿佛不是她主动去各个办公室,而是老师们争相传唤她一般。

    同学们被她逗笑,魏闲问:“我们班是终点对吧?许星黎同学,开始你的演讲吧。”

    田可举手:“开签售会吗?论坛现在高价求购你的亲笔签名。”

    许星黎没想到居然有人高价求购她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学生的签名,没见过世面地顿了两秒,问:“多高的价?”

    “我帮你问问?”

    田可愣住,论坛昨天发的高价求签名贴一下就变成了论坛有史以来的最高楼,同学们大多数都在玩梗,完全没有人当真。

    她也没想到许星黎居然真的会心动。

    毕竟一个签名而已,高价也高不到哪去。

    田可叹气,看来自己还是低估许星黎的贫穷程度了。

    她从九死一生的雪崩中成功逃生,想的居然不是去庙里烧香拜佛还愿,而是问自己签名多少钱?

    许星黎摆摆手:“开玩笑的,不用问了——你们是去批发零食了吗?我后面的柜子怎么都堆成这样了?”

    也不怪许星黎愣住,她离开之前,投喂仓上的零食都不算多,每一层摆着两三样,预计一周内就能吃完;但回来之后投喂仓已经看不出原貌了,仿佛她位置后面是一座零食小山。

    大家七嘴八舌回答她:“是贡品。”

    “马上期中考了,拜一拜学神,求一点考试buff;顺便拜一下雪神,蹭蹭你大难不死的后福和好运。”

    许星黎:“……”

    同学们的好意她心领了,但是——这未免堆得也太像危楼了吧?

    许星黎不免有些担忧:“这万一要是上课的时候雪崩了,不得砸我一头?”

    骆嘉茂拍拍胸脯邀功:“厉不厉害,他们都放不上去,我堆起来的。”

    许星黎:“……我真是谢谢你全家。”

    许星黎招呼云砚:“云砚来帮帮忙,把这些拿下来,分给同学们,太高了,顶上的我够不到。”

    但偏偏又只能从顶上开始拿,不然这座零食山必定“雪崩”。

    同学们嚷嚷着:“怎么能分呢?这可是给学神的贡品。”

    许星黎淡定敷衍:“这是学神给你们的赐礼,好心怀虔诚吃下去,知道吗?”

    许星黎接过云砚递过来的零食,觉得自己挨个去发太麻烦了,干脆一股脑堆到魏闲和骆嘉茂的桌上,说:“帮忙发一下。”

    魏闲:“这得学神亲自发才有用啊。”

    许星黎:“现在封你们为学神的座下童子,赶紧去吧,左童子、右童子。”

    田可好奇地指着云砚:“那他呢?”

    许星黎感觉左眼皮跳了一下,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他跟我实力相当、势均力敌,我就比他强一点点。”

    田可拖长尾音“啊”了一声,小声吐槽:“我怎么觉得你对他偏心呢?”

    许星黎抱着刚从云砚手上接来的一堆零食,倾倒在田可桌上:“发赐礼去吧,中童子。”

    田可:“……好难听,你果然偏心。”

    许星黎理直气壮:“你们成绩好我也对你们偏心。”

    田可一点都不留情面地拆台:“也没见你对喻子珩有多好啊。”

    围观的同学们看热闹吃瓜津津有味,好诶!八卦!

    许星黎:“那是他成绩不够好。”

    众人:“?”

    年级第二成绩不够好?你对年级第七在偏心诶!你说这话的时候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田可拿矿泉水瓶当话筒,举到云砚面前采访:“云砚同学对许星黎同学的发言有什么感想?”

    云砚不假思索:“她说得对。”

    众人的眼神开始在云砚和许星黎之间游移,这要是没点瓜都对不起他们的慧眼。

    许星黎乐得不行:“我在他那有‘说什么都对’的buff,别想着策反他了,赶紧发完,一会儿上课,我可不想被砸。”

    “好嘛。”田可乐呵呵地应下,心说肯定有瓜,等中午的时候再问。

    一上午算是相安无事的过完,到中午吃饭的时候,田可瞥见云砚依然寸步不离地跟着许星黎,挤眉弄眼地问许星黎:“你新保镖?”

    许星黎不解:“什么新保镖?”

    田可:“之前不是骆嘉茂吗?他说他任期到运动会。”

    提到骆嘉茂,许星黎想起来一件事,喊住走在最前面的骆嘉茂:“你那有没有我缺的运动会徽章?我跟你换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他翻出口袋里的银牌徽章,“这个你应该没有,我看到施承颜给你铜牌了,其他的你好像都齐了。”

    许星黎接过徽章:“有国家队的教练联系我,问了我和云砚的情况,想让我们去试训,然后我推荐了你。”

    骆嘉茂先是一喜,又觉得疑惑:“这么好的机会,你们不去试试?”

    许星黎摇头:“太冷了,我还是更喜欢魔术一些。”

    她说完,用手肘轻轻撞了下云砚,示意该他说话了。

    云砚:“我给你当助手?”

    许星黎:“……是让你说说你的志向,不然他觉得我们给他挖坑。”

    云砚认真思索两秒,说:“给你当魔术助手需要什么条件?”

    许星黎需要的小助手自然不只是帮她当托的人,而是需要和她一起设计魔术的人,她说:“天马行空的思维、对人心的把握和洞察、夯实的基础学科知识,三选二吧。”

    云砚笃定地点点头:“明白了,我大学要报考心理学相关专业。”

    许星黎:“……啊?”

    田可拉着魏闲和骆嘉茂快步往前走,远离他们,一边走一边摇头感慨:“啧,这恋爱的酸臭味。”

    许星黎纳闷:“你别跟着我呀,你自己的人生追求和目标呢?”

    云砚想起那个梦,漫长而又悲伤的高维世界的梦。

    他确实从梦中得到了一些启发,珍惜眼前人。

    他曾经也疑惑过父母床头大合照里的人都去哪了,在高塔走一遭之后明白了,知情者仿佛飞蛾扑火一般前仆后继地扑向高塔、长眠于雪山,不知情者逐渐忘却。

    他不想忘记许星黎,也不想被许星黎忘记。

    要好好守着她才行。

    许星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你这表情明明就是有自己的梦想,但是又不肯说,要说出来,要勇敢追梦!”

    云砚愣了愣:“真要说?”

    “嗯!”许星黎重重点头,给他递去鼓励的眼神。

    云砚小声而坚定:“想守护你到长命百岁,健康无忧。”

    他自己都没发觉,红晕悄悄染上了耳尖。

    许星黎愣住。

    云砚的高塔后遗症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但她居然有点心动。

    这不会是吊桥效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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