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阳皱着眉头忍住耳朵一直连带到心脏处的淡淡酥麻，专注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男人正如王期所说的一样，非常健硕。
差不多近一米九的身材，膀大腰圆，而且还知道反派不要多废话定律。
抽出刀，他就向赫阳冲来。
赫阳刚要躲闪，男人突然保持着向前冲的姿势，僵在她的面前。
“嗯？有奇怪的味道噢。”她听见璟雨的声音。
赫阳：......
搞什么？自从璟雨来了之后，她已经好几次想打架都打不成了。
甚至还被迫“作弊”，她自己都觉得己方没有武德。
不知道璟雨做了什么，男人听不到她在说话。
刚还一脸凶狠，此刻却无比恐慌。
“怎么回事？？！”他用力挣扎着，但是四肢都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
“奇怪的味道是什么意思？”赫阳问“空气”。
男人僵住，紧张地看着她。
“意思是这个人身上有鬼气。”璟雨声音凉凉的：“一个接一个，倒是凑巧？”
赫阳本来改变注意选择自己一个人追上来，就是揍一顿他，顺便利用梦魇吓吓这个男人，让他从此再也没有这个胆子去尾随跟踪小姑娘。
璟雨话都说到这了，只能把猎物让给她。
“那你来？”赫阳表示谦让。
“不了，你先做你想做的吧。”璟雨说：“顺便再锻炼锻炼能力。”
赫阳于是，又双叒叕地，召唤出了一个女鬼。
她最常召唤这个女鬼，因为对她的形象最为熟悉。
看到她的瞬间，赫阳觉得自己大概得扩充一下对鬼的了解了。
——尽管很害怕。
女鬼从男人身后的裂缝中爬出来，和赫阳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赫阳不知道为什么从女鬼没掉全的眼球里看出了一丝无奈。
但是很快，女鬼不再看赫阳，转而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她转头的动作像掉了帧一样，一卡一卡的。
此时的男人突然发现束缚着自己的东西不见了。
但他惊恐未退，不敢轻易上前，又被拍了肩膀，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没敢回头，但是有一双冰冷的手突然捧住他的脸，强迫着他往后转。
他紧闭双眼，但是每转一度，眼皮就被抠开来一点。
“为什么要尾随那个女孩？”
“那你...想要我跟着你吗？”
“睁眼。”
女鬼幽幽在男人耳边说，男人心脏剧烈跳动着，紧闭的双眼已经不受控制地睁开。
看到了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女...人。
男人双眼一翻，软倒在地。
赫阳看了他几秒都没有动静，于是走过去，踹了他一脚。
“健硕”的男人：.......
赫阳登时有点无语。
竟然晕过去了。
“胆子都那么小的吗？”她似乎有些不屑，全然忘了自己一开始犯怂的样子——超能力刚开始显露那一年，她可是睡觉全靠安眠药，完全恐惧到没有办法自主入眠。
话音刚落的同时，赫阳突然感受到一丝腥味。
她转头一看，一张大嘴正在逼近。
刚才还在卡顿的女鬼，此刻的行动却无比之快。
赫阳顿时背后发毛，但是已经避无可避。
正当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揽上她的腰肢。
下一瞬间，她已经在几米开外。
女鬼也愣了愣，大嘴微合，换成伸出双手，向赫阳扑过来。
“来点新的吧。”沉默已久的璟雨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阳阳，试着靠‘想’对你召唤出来的鬼造成伤害和影响。”
距离似乎很近，语气不急不缓。
重新意识到了她的存在，赫阳瞬间踏实了很多。
在她的印象和判断中，璟雨是很厉害的女鬼。
而且她一定会保护她。
赫阳有这样的自信。
她紧紧盯着靠近的鬼，努力想象着。
脑海中的画面里，那双长而干瘪的手被利刃砍断。
而现实中，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刮来，女鬼的动作凝固了一秒，而后，双手被生生切了下来。
闷闷的“啪嗒”响后，落在了地上。
赫阳竟然有些许不忍心，歪头闭了闭眼。
这时，冰凉的气息舒缓地出现在她耳边。
璟雨看着向着自己的方向紧闭双眼的女孩，神情专注：“没错了，这就是。”
她开始给赫阳教学。
“被你召唤过来的鬼，某种意义上像是一种‘摇号’，具有随机性，在鬼界生活着的鬼都有可能被你所召。”
“而这样的召唤主要看需求。”璟雨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起来：“比如说你想要一个贞子，那个最符合你脑中想象的鬼就会被强行召唤，并且还会赋予一些你想象的条件。”
“例如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璟雨一手指向断手后被她固定在原位的女鬼，另一只环着赫阳腰间的手向上，移到她的肩膀。
赫阳下意识把她下垂的手抓住。
璟雨垂眸看了眼，心情很好地勾起唇：“还有呢，阳阳你看她，双手干瘪，黑发滴血，眼眶剧裂。”
“...嗯。”赫阳这才第一次正眼看眼前的女鬼。
“这都是你想象出来的，你害怕的模样。”璟雨叹了口气：“她实际上可不长这样。”
赫阳愣了半晌才出声：“啊？”
“换句话说，她被你召唤到人间来，并赋予了恐怖的元素，才变成了这样，在鬼界她的长相算是正常的。”璟雨耐心地解释：“你想想，上次那个怨鬼，长相是不是也还算正常？因为他是逃出来的，没有被你下定值。”
赫阳听懂了，与此同时，一直在原地默默看着两人的女鬼开了口。
她自己大概也意外这一次在人间待了那么长时间，平日里如果被赫阳召唤过来，她履行完吓人的任务就会被被迫塞回裂缝。
听到璟雨的解释，女鬼看来也是非常暴躁：“你这个人类，我怎么也算是美女，每次被你带到人间来都来不及看两眼就算了，你为什么要乱动我的脸！”
赫阳眨眨眼，看向女鬼。
往常一直是听到女鬼尖笑的声音，刚才她警告男人的声音也是沙哑恐怖的。
第一次听到她正常说话，声音居然还挺好听。
“啊...抱歉。”出于礼貌，赫阳小心翼翼道。
“噗。”璟雨在她边上轻笑出声。
赫阳瞪了女人一眼。
“不好意思，怪可爱的。”璟雨看着她，眼底清晰地倒映出赫阳的剪影。
不得不说，话解释到这个份上，赫阳突然间感受到了一丝愧疚，与此同时，还有种以后都没有办法直视鬼片的感觉。
人家鬼可能正好好地在鬼界过小资鬼生，却时不时地被她召唤外加“盛装打扮”，来人间吓人。
真的实惨。
“...啊！那这双手！”
赫阳突然想起心目中形象莫名变得纯良的女鬼被她切去的手。
忍不住惊呼出声，她求助地看向璟雨。
“没事。”璟雨知道赫阳要说什么：“那是她被你改变过的手，断了不要紧，回去也不会有影响的。”
赫阳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再一次认真地看着女鬼，跟她道歉：“不好意思啊...是不是很打扰你？”
“不用不好意思。”女鬼声音也平和了些，爆出的眼球勉强转了转，像是在看璟雨和她：“那么多年了，谁不知道‘钥匙’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类小女孩。”
钥匙。
又是这个称呼。
赫阳这次确认了这个称呼的对象就是自己，她轻轻锁眉，记进心里。
“而且也没有很打扰，我们鬼界的时间流速和你们不一样，有时候也就一个月一次。”
流速...不一样？
信息量太大了，赫阳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看了眼身边的璟雨。
璟雨正看着女鬼没什么表情。
“那，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我吗？”女鬼轻笑：“有趣，竟然会有人类问我的名字。”
这是璟雨告诉赫阳的，知道女鬼的名字后，她就可以有控制地召唤女鬼。
也就是更加清晰地把控能力。
“我叫素。”女鬼说。
说完的瞬间，好像没有利用价值般，璟雨立刻挥手散了抓着女鬼的黑气。
女鬼被出现的裂缝吸了进去。
消失之前，女鬼深深看了璟雨一眼，璟雨权当没有看到。
......
赫阳给男人上了手铐，在璟雨的教程下给男人下了会做噩梦的梦魇，然后给蒲钧打了电话。
等到他俩过来把男人拖走后，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赫阳今天晚上不值班，又已经在自己小区，给两人打了个招呼，顺便确认了一下王期的情况后，就慢慢踱步回家了。
尽管满腹新的疑惑，却什么都没有问璟雨。
而鬼小姐跟在赫阳身边，看着她早已松开的手，正在下意识地搓指尖。
——想握。
“阳阳，你想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位叫素吗？”她扯了个话题，仍旧垂着眼。
“嗯？”赫阳看过去。
“鬼界没有血脉的鬼都是只有单字名字的，有些鬼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璟雨淡淡说着，一边轻轻握住赫阳的手。
赫阳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想挣脱，这只手握着她的，莫名让她很有安全感。
而且，璟雨的手凉凉的，丝毫不会出汗。
夏天握着一定很舒服。
“这么说起来，我以前也是没有名字的鬼。”璟雨说：“没有血脉的鬼是很可悲的。被别的鬼瞧不起，没有家，甚至连力量都比有名字的鬼更弱。”
“...虽然是很奇怪的设定，但是可以理解。”赫阳微微皱眉，轻声叹息：“...就像人间，也有被抛弃的人。”
“但是，有人给我取了名字。”璟雨的声音很轻，看向赫阳的眼神又无比温柔。
赫阳微愣，有奇怪的预感从心中升起。
“阳阳。”正如内心照应，女人的声音迎着月色和微凉的风，扑在赫阳脸上，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颊滚烫。
“从你给我取名字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了归属。”
赫阳闭了闭眼，甩开耳边莫名响起的嗡鸣。
“你的名字...是我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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