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从医院出来后林退就没关注柏原,佩德罗夫人也没有再找过他。

    这次柏原车祸住院的消息知晓的人很少,知情者谁都没透出一星半点的消息。

    至于柏原到底有没有做截肢手术,林退没有打听,他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面。

    去加拉达州办事的时候,林退亲自去那两所学校看了看,最后敲定其中一个。

    这次出差除了林退外,虞怀宴也跟了过来。

    这个项目本来就由虞怀宴负责,所以他来考察无可厚非,林退只是厌烦在工作之外接触他。

    虞怀宴像是没看出林退的反感,仍旧跟他入住到同一家酒店,房间也是挨在一起的,还总借着谈工作的名义跟林退吃早饭。

    虞怀宴说话技巧高超,谈着工作的时候会夹杂一句私事,让人防不胜防。

    论心理术没人能比虞怀宴玩得溜,只要他肯下苦心就不会让人轻易挑出错,是林退最不喜欢对付的那类人,不仅难缠,还因为对方太过聪明。

    跟虞怀宴一比柏原那些纠缠太小儿科,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接近手段才可怕。

    在加拉达州待的第四天,无论林退多早起床去三楼吃早饭,他都能‘巧合’地遇见同样来用餐的虞怀宴。

    一连四天都这样,林退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对方是故意的。

    果然林退挑了一个地方刚坐下来,虞怀宴端着餐盘走过来微笑道:“我可以坐这里吗?顺便想跟你谈一下快要到期的这笔贷款。”

    对于虞怀宴吃早饭必谈工作的举动,林退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低头喝了一口牛奶。

    虞怀宴对林退的冷淡丝毫不介怀,拉开他对面的餐椅坐下来,然后跟林退商量这笔贷款应该先从什么地方出。

    谈工作之余虞怀宴突然说,“前任行政长昨天夜里在医院病逝了,今早发了讣闻。”

    林退切肉肠的动作一顿,前任行政长也就是郁础的爷爷。

    虞怀宴观察着林退的表情,见对方只是愣了一下神,很快恢复正常将切下的肉肠放进嘴里,看起来一切如常。

    看来两个人是真的分开了,要不然林退也不会从他嘴里才知道这件事,如果有联系郁础会告诉他。

    这个想法让虞怀宴感到轻松,他还以为要等很久两个人才会分开,没想到他们上次的矛盾会闹这么大,直接导致了分手。

    不过这也是必然的。

    因为林退是一个很纯粹,且缺乏安全感的人,如果不了解他很容易踩到雷区,然后被他排拒在外。

    虞怀宴跟郁础不太熟,只有过几次短暂的接触,有好几次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但他能看出来对方在感情上不是很敏感的人。

    在虞怀宴看来能跟林退长久在一起的只有两种人——

    要么是那种心思多且细腻的,要么就是跟林退同样纯粹的人。

    沈莫归属于后者,所以他能获得林退的信任,成为林退最好的好朋友。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跟林退先建立信任,对虞怀宴来说哪怕跟林退成为普通朋友都算一种进步。

    所以他没像柏原那样愚蠢,在没获取林退信任之前就急不可耐的表白。

    吃完早饭回到酒店客房后,林退拿出手机在搜索引擎打出一个名字,出现的页面是灰色的,最上面那条是讣告。

    郁础爷爷是昨晚病逝的,三天前刚做了一项大手术,手术完后人就一直昏迷,直到去世都没醒过来。

    这些都是官方发出来的,林退已经跟郁础断联十二天,具体情况一概不知。

    网上有用的信息很少,林退翻了几条就退出了页面。

    这几天林退虽然看起来一切正常,但虞怀宴还是能从他平静冷淡的外表下察觉出他的异常。

    看来郁础在林退心里占据着一定的地位,不然不会影响到他的心情。

    “听说附近有一家评价还不错的餐厅,晚上一块去尝尝吗?”虞怀宴尝试向林退发出邀请。

    他不是要趁虚而入,只是希望林退能出去放松一下心情。

    虞怀宴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因为林退对他一直爱答不理。

    所以听到林退那句‘好’的时候,虞怀宴多少有些受宠若惊,这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为了能让林退吃好这顿饭,期间虞怀宴倒是没再刻意找他闲聊,除了介绍这里的特色菜,以及当地的一些风俗人情,他没谈其他。

    吃了晚饭,心情不好的林退并没有着急回酒店,而是跟虞怀宴去了一间酒吧。

    酒吧是林退要来的,虞怀宴对这种地方不陌生,在门口扫了一眼就知道这种酒吧是什么性质。

    这不是一个干净的酒吧,一进就是轰鸣的音乐,男男女女在舞池跟着音乐节奏疯狂摇摆。

    穿着挺括衬衫,黑色长裤的beta与这里的疯狂显得格格不入。

    虞怀宴蹙了一下眉心,其实他是想换一个地方,但不好打扰林退难得的兴致,只好紧跟在林退身后,以防他被什么人骚扰。

    好在林退没打算在外面喝酒,不然虞怀宴得盯好他的酒杯,要是被下什么药就麻烦了。

    虽然他是想跟林退有一些亲近的接触,但不想靠这种低级的办法跟手段。

    而且林退也不会吃这套,就算他们真发生了什么,也只会把林退越推越远。

    林退要了一个包厢。

    虞怀宴一边打量包厢品味低俗的装潢,一边接过领班递来的酒水单。

    这种包厢有最低消费的限制,虞怀宴点了几种酒精含量低的酒,又要了几个果盘跟一些零食。

    “把杯子洗干净。”虞怀宴抽出两张钞票夹在酒水单还给了领班,淡声又重复了一遍,“要干净的。”

    钱是小费,看着对方出手这么大方,领班脸上笑开花,“我明白,保证干净。”

    虞怀宴说的干净不单纯是指酒杯跟果盘,包括不希望被什么人打扰。

    包厢中间有一根钢管连着地面跟天花板,这意味包厢可以跳低俗的钢管舞,有人会进来自我推销,这在加拉达州是合法的。

    领班走出去,关上门后在门把手上挂了一条铂金色绳子,然后将两张纸钞揣进了兜里。

    包厢是那种很俗的橘红色灯光,照在人脸上有一种靡乱轻佻的堕落感。

    林退端坐在绛红色沙发上,眉目冷漠气质沉静,有一种隔岸观火的淡然。

    虞怀宴笑了,不知道林退是来谈生意,还是寻欢喝酒的。

    “我劝你起来一下。”虞怀宴走过去笑着说。

    林退不明所以,在虞怀宴催促声中他拧着眉头站了起来。

    虞怀宴将自己外套脱下来,垫在林退刚才坐过的地方。

    “为了不影响你的心情,我就不说这种地方的沙发上会有什么了。”

    虞怀宴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自然跟熟稔,“建议你坐我衣服上。”

    林退跟过去不同了,听出虞怀宴话里的映射,眉心拧得更厉害了,不过还是坐了下来。

    见多识广的虞怀宴倒是毫不介意地坐到林退旁边。

    门外有人敲了敲,一个清秀的服务生端着酒跟果盘走进来,他话不多把东西放下之后,用开瓶器把所有酒打开就走了。

    虞怀宴拿了一瓶酒精度数最低的递给林退。

    林退沉默喝着酒,在灯光昏暗的包厢一言不发。

    见他手里的酒大半瓶下去了,虞怀宴心口有点堵,因为林退为了另一个男人借酒消愁。

    “别喝了。”虞怀宴摁住林退的手,深沉的眼眸很快被笑意取代。

    “这么干喝没意思。”虞怀宴翘起嘴角,露出一个跟平常无异的笑容。

    林退拨开虞怀宴的手,抬眸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等下文。

    虞怀宴余光瞥见那根钢管,“我给你跳个钢管舞吧。”

    见林退没有拒绝,虞怀宴抽了两张纸巾,站起来走到钢管面前,抬手从上往下地擦了一遍钢管。

    其实他不会跳过钢管舞,但他以前混迹过各种派对,这种挑起气氛的东西他多少会点,只不过以他的身份不需要做这种事,谁也不会把哄起他身上,能真正百无禁忌跟他开玩笑的人很少。

    虞怀宴跳舞不是要勾引林退,只是单纯希望他能开心点。

    林退坐在沙发上,看着正对面围着一根银色钢管跳舞的男人。

    包厢放着律动感很强的音乐,墙壁四角投射下变幻的射灯,投落在虞怀宴那张俊美的面上。

    铂金色纽扣已经被虞怀宴解开了三颗,从敞开的衣领看到他线条清晰的锁骨。

    虞怀宴的动作其实很简单,但干净利落,哪怕他一边跳,一边脱衣服也不会让人感到低俗,反而富有一种力量的美感。

    如果这是一个派对,那场子一定会被虞怀宴这个热情放得开的舞炒热。

    等虞怀宴把衬衫扣子全部解开了,林退叫停了他,“不要跳了。”

    虞怀宴额前的头发有些潮湿,在黄红交错的灯光中有一种模糊的轻佻,那双狭长的眸子望过来,含着笑,扬着眉,额角的热汗淌下,带着一种不做作的性感。

    林退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开口说,“房间有摄像头。”

    这种包厢是绝不会有摄像头的,就算有也是偷装的针孔摄像头,从不混迹这种地方的林退不应该知道。

    那一瞬间虞怀宴明白了一切,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音乐仍旧没停下来,包厢内的气氛仿佛凝固,林退跟虞怀宴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在闪烁的灯光中林退那双眼眸平静无波,他说,“摄像头连接着外面的屏幕。”

    这意意味着虞怀宴刚才跳的舞被录下来,还被其他人看到了。

    林退是故意带来他这里的。

    虞怀宴应该早看出破绽的,因为今天林退反常的太多了,跟他一块吃晚饭,还来这种酒吧喝酒,看他跳舞,这很不林退。

    但虞怀宴没有察觉到丁点不对,这也很不虞怀宴,因为骗他的人是林退,他没有设防。

    林退站了起来,斑驳的射光灯不断变幻着颜色跳跃在他冷漠的脸上。

    “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收起你那些试探。今天我能处心积虑把你骗到这里,明天我也能背着你跟虞明泽达成协议。”

    虞怀宴最近这段时间对他太热情了,林退不知道这些热情里有多少算计,又有多少真情实感,他不在乎也不关心。

    早在那场歌剧戏之后,他就不再信任虞怀宴了,即便对方真心想弥补。

    那件事后林就再也没办法登台,只要站在一个高台上,

    这是一种心理障碍,每次他站上去,满脑子都是他拿到钢琴比赛大奖时林宜挽对他说的话。

    台下的人脸逐渐变得模糊,林退看到每一张脸都是嘲笑的,而他就像一个廉价的商品被他们品头论足肆意讥讽。

    林退克服不了这个障碍,他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站在颁奖台或者演讲台。

    “对我来说信任就像摔裂的杯子,无论再怎么掩饰,哪怕还能继续盛水,但裂开就是裂开了不能再复原回去。”

    林退直直望向虞怀宴,“过了今天你还能信任我吗?我不能,永远都不能。”

    虞怀宴被林退的目光灼痛刺伤,他想说他能,但这句话在林退冷冷的目光下无法说出口。

    “所以我们只可能是合作伙伴,不会是朋友,更不会是其他关系。如果你不能处理好自己的感情,那我只能选择别人。”

    林退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完,然后离开了包厢。

    林退不想身边有第二个柏原,他厌烦虞怀宴无休无止的试探跟接近。

    射光一遍遍不厌其烦打在虞怀宴身上,仿佛带着重量似的压得他喘息不过来,脊梁微弯。

    他缓慢走出包厢,看到酒吧那个巨大的led屏,上面滚动播放着他在包厢跳舞的画面。

    包厢的监控摄像头应该是可遥控的,林退在他跳舞的时候打开了,但没等他解开所有扣子就关上了。

    所以视频其实很短,像是单纯的一个警告。

    林退是故意找了一个有钢管的房间,他应该是算准他会跳舞,或者是有把握会让他跳。

    等虞怀宴走出酒吧,林退已经走到对面那条街,中间隔着一条不算太宽的马路,但虞怀宴感觉这辈子可能都跨不过这条马路追上林退。

    他是真的喜欢林退,想要跟他度过余生的那种喜欢。

    但林退很明确的告诉他他不需要,身边只给他空一个合作伙伴的位置,虞怀宴不能不过去,否则连这个机会都要失去。

    第102章 第 102 章

    林退离开亚联盟前跟沈莫归在宿舍吃了一顿道别的晚饭。

    原本气氛还很融洽,喝了三罐啤酒的沈莫归醉了似的搂住林退又哭又笑,还把鼻涕蹭到了林退的肩头,在林退耳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知道沈莫归是舍不得他离开,所以林退也没推开他,任由他用话唠这种方式发泄着情绪。

    林退订的是第二天下午的飞机,隔天吃了午饭沈莫归开着林退留下来的车送他去了飞机场。

    行李箱早在两天前就托运到了林退租的公寓,所以这次林退只拎着一个单肩包,里面装着手机、身份证、登机牌等私人物品。

    来的路上沈莫归唠唠叨叨地叮嘱了林退一堆有的没的,但临到分别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望了林退好半天,沈莫归才干巴巴道:“别到新学校结交了新朋友就把我忘了。”

    林退说,“不会的。”

    沈莫归故作轻松地锤了林退的肩头,“谅你也不敢,下了飞机记得给我打电话。”

    林退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

    沈莫归提议,“登机牌什么都拿着呢?”

    林退‘嗯’了一声,“都在书包里。”

    沈莫归张张嘴但又找不到其他话要说,可他不想这么放林退走,毕竟这次的分别不同以往,不是他出国参加完比赛回来就能看到林退。

    beta倒是没有丝毫不耐烦,静静等着沈莫归接下来的话。

    “总之一切小心,多给我打电话。”沈莫归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婆妈,索性上前抱了一下林退,嗓音有些哽还含着不舍,“再见。”

    林退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再见。”

    沈莫归松开林退,露出一个大喇喇的笑容,“好了好了,你赶紧过安检吧。”

    林退从包里翻出身份证跟登机牌,排队过了安保检查回头看了一眼沈莫归。

    沈莫归的两条手臂在飞机场大厅用力挥着,热情得像个欢送机器人,但眼睛却有些湿润。

    林退抬起手冲他挥了一下,然后走进的休息室。

    头等舱休息室有水果跟零食,还有无线网络,林退坐到靠窗的沙发上,拿出手机给郁础发了一条短信。

    他没有郁础的手机号,手机号还是跟沈莫归要的。

    自从知道他俩谈恋爱,沈莫归自动将郁础当成自己人,热情地要了对方的手机号。

    沈莫归本来是想要郁础的社交账号加个好友,没想到对方跟林退一样不太爱用这些app,这才退而求其次要了手机号方便联系。

    林退编辑了一条短信,拇指虚虚点在发送键上,几秒钟后他摁下了下去——

    你重新找一个主人吧,我不养你了。

    发送完信息,林退没等着郁础回复抠出了手机卡,然后扔到了垃圾桶里。

    他以后要在加拉达州居住,所以办了一张那边用的卡,沈莫归存了他的新号。

    十分钟后林退踏上了前往加拉达州的飞机,除了沈莫归外谁都不知道他今天离开了。

    刚搬过来这里的一切都需要适应,包括饮食、语言、天气,偶尔来这边出差几天还不觉得什么,一旦正式居住在这边林退才发现到处都是麻烦。

    一个多月后他才逐渐习惯这里的生活,还考了新的驾照,这样去哪儿都方便。

    虽然他雇了司机,但这个司机不住家,每天工作八个小时,要是临时有什么急事根本没时间等对方来。

    新学校的气氛跟伯克尔顿不同,林退倒是很喜欢这里的校风,不过也没时间交知心的朋友。

    对此沈莫归既得意又不免担心林退孤单,“你交朋友不能太挑,照我这样的找那肯定找不出第二个,你将就将就。”

    “怪我,都怪我提高你的交友标准。”沈莫归装模作样叹息。

    对于他明里暗里夸自己的行为,林退很无奈,“……我知道了。”

    他现在很忙,给沈莫归打电话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更别说扩展自己的交际圈了。

    聊了二十多分钟才挂了跟沈莫归的电话,林退起身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加了一些全脂鲜牛奶。

    林退搅拌着咖啡正要喝,听到敲门的声音。

    隔壁住着一个很热情的老太太,经常让自己的孙女给林退送她家种的水果,林退还以为又是她来了,从冰箱拿出一盒个头饱满鲜红的草莓。

    林退打开房门,看到面容英俊深邃的alpha一怔。

    郁础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的蓝色帽兜衫,笔直修长的双腿包裹在靛青色牛仔裤,眼睛定定看着林退,下颌有着利落的线条。

    林退没想到时隔一个半个月后还会再见到郁础,更没想到对方会来找他。

    林退心绪凌乱,喉咙发堵,“你没看见我给你发的短信?”

    郁础点头说,“看到了。”

    林退眼睫扇动了两下,开口问他,“那为什么还来?”

    郁础声音跟表情都没有困惑,但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林退,“为什么不想养我了?”

    林退不知道郁础反射弧有多长,时隔一个月才找过来问他为什么。

    他避开郁础的眼睛,语气平静且敷衍,“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养了,你可以给自己找一个新主人了。”

    说完他不想再谈下去,握着门把手要将门关上却听见郁础说,“你不想养一条狗那我就不做狗了,我们可以当恋人吗?”

    林退眼皮动了一下,抬起头用一种怔愣的目光看向郁础。

    郁础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多么匪夷所思的话,冷峻的面上仍旧表情平平,他看着林退在等他回答。

    郁础耐性十足,beta长久时间没说话他也不催促。

    沉默了一分多钟,林退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你想了一个月想出来的?”

    “我没有想一个月,我昨天才看到你的短信。”这段时间郁础一直忙着他爷爷的丧礼,昨天下午才看到手机。

    林退知道郁础不怎么爱用电子产品,这点倒是跟他很像,但现在的问题不是什么时候看到那条短信,或者说郁础怎么想根本不重要。

    “抱歉,我们不能当恋人。”林退很直白地拒绝了郁础。

    郁础抿着唇静默良久问,“那我们能做什么?”

    林退没理解郁础的意思,露出些许困惑,“什么做什么?”

    郁础:“你不想我当你的狗狗,也不想跟我当恋人,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林退:“什么关系都没有。”

    郁础:“为什么什么关系都没有?”

    林退:“我们本来就什么关系都没有。”

    郁础在这件事有着很简单的思维,“但我们现在有关系了,不是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给我戴了项圈,你亲了我,我们还交-配了。”

    很快郁础纠正自己话里的错误,“现在我不是你狗狗了,所以不能用交-配,人类的话叫做-爱,我们做-爱了。”

    林退被噎住似的喉头快速攒动了两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半晌他摁了一下眉心说,“那我们现在是分手。”

    郁础不解,“为什么你又不想养我又要跟我分手?”

    第103章 第 103 章

    林退逆着光表情模糊,面对郁础不像质问的质问,平静地对他的说,“因为我想一个人生活,以后不会养狗,也不会找伴侣。”

    不管郁础今天找过来是因为超忆症,还是真的喜欢他,林退都不会再跟郁础这么纠缠下去。

    这些日子他经历了很多事,也从而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任何事都会发生变数——

    宠物会离开恋人会分手,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种稳固的关系。

    所以林退不想再花费时间精力跟其他人建立亲密的关系,一个人生活其实很好,没必要给自己找一个陪伴,他也不想再投入感情。

    林退抬起头直面郁础跟自己的内心,那双漆黑的眼眸寂静无声像是再也不会掀起波澜,也不会给予郁础多余的情绪。

    “以后不要再来了。”林退扣上房门,把郁础关到了外面。

    郁础没有再敲门,但也没有离开,他坐到林退家门口的台阶。

    下午司机来接林退外出时,看到门口的英俊青年一头雾水,他从正驾驶走出来,余光瞄了一眼郁础,然后上前摁响了林退的房门。

    很快他的年轻老板走出来,看都没看台阶上的alpha径自走到汽车,拉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

    司机临上车前又看了一眼青年,对方也只是看了过来,但没有跟上来的意思,他不好让老板多等快速上了车,然后启动引擎缓缓开出这片富人区。

    林退先去了一趟工地,拿了一叠文件去了银行。

    等林退从银行出来回到家已经傍晚,郁础还坐在他原来的地方,余晖泼染了他一身,深邃的眉眼融在红黄交织的光线里。

    郁础穿着早上的那套衣服,现在加拉达州已经到了夏天,这套衣服在亚联盟应季,但在这里有些厚实。

    郁础在门口晒了一整天的太阳,冷白的面上覆了层薄红,额角沁着细密的汗。

    林退走下车,郁础抬眸看了过来。

    四目在空中短暂交汇,很快林退移开了,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走进公寓。

    他经过郁础的时候,对方没有开口说任何话,直到林退把门关上他才收回目光。

    郁础晚上也没有离开,只在十一点的时候消失了一个半小时。

    第二天林退上午有课,打开门就看到靠在石柱上的alpha,他还是没走,不过换了一件衣服。

    林退没看他,坐车离开了。

    下午回来时郁础没待在原地,坐在了林退公寓对面的花池。

    林退没跟郁础说一句话,直接回了家。

    回房刚换上家居服,门外的铃声毫无预兆响了起来,林退抿了一下唇,迟疑片刻还是打开了房门。

    一个掺了大半银发的老太太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个壮实的男人,不知道是她家厨师还是司机。

    这是林退的邻居,人非常热情平时总给林退送些种在后院的瓜果。

    没想到是她,林退稍稍一愣。

    一看见林退,老太太神神秘秘拉了他一下,压低声音说,“外面坐着那个白衣服的人你认识吗?就是那个大高个子,昨晚还在你家门口坐一个晚上。”

    林退不知道该说自己认不认识。

    见林退不说话,老太太立刻脑补出七八种青年堵门的理由,在她看来对方找林退借钱的可能性比较高。

    “我上午的时候打电话帮你报了警,但没几个小时他就给放出来了,现在还在你家对面待着,我给警局打电话,警局那边说他没入室偷东西,也没非法闯入民宅不能抓起来,只能口头批评几句。”

    “你赶紧给自己找个保镖吧,这种人太危险了小心他晚上闯入你家。”老太太用方言骂了一句,“真是要命。”

    林退没想到这天发生这么多事,郁础还去了一趟警局,难怪现在换地方了。

    老太太安全意识非常高,提醒林退的同时又怕自己被人盯上,首饰今天一样都没戴,还把家里的厨师叫了出来充当保镖。

    林退听她嘱咐了一大堆,目送对方离开后他才关上房门。

    在客厅独自坐了一会儿,到了晚饭点他起身走去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盒肉解冻,又翻出两颗土豆。

    一个人吃饭食欲并不高,林退做了一道牛腩炖土豆,饭跟菜各剩下一大半。

    看着这些剩菜剩饭,他面无表情地封上保鲜膜放进冰箱。

    路过客厅的时候从窗户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对面的花池,林退也没多看,只扫了一眼就走进了卧室。

    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林退又处理了几封工作上的邮件,审核着财务发给他的报表。

    看着一堆堆数字,林退有些心烦地去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补充糖分。

    他端着杯子不自觉走到窗口,街道上已经亮起了路灯。

    郁础长腿长脚地坐在红砖砌的矮小花池,低垂着眉眼,路灯在他头顶晕出一个漂亮的光圈。

    此刻的郁础仿佛一只被赶出去的流浪狗,他既没有跟踪林退,也没有上门来打扰,只是忠诚地守在家门口附近。

    林退心情烦躁地拉上窗帘,把外面的alpha阻隔在视线之外。

    愿意待就待着吧,反正他是不会心软,也不吃这一套。

    林退小瞧了郁础的毅力,对方一连待了半个月都没有走,不过一再被驱逐。

    原本郁础坐在林退家门口的台阶上,后来隔壁邻居报警后他只能待在公寓对面。

    因为天天候在这里引起其他住户的不满跟警惕,郁础再一次被警车带走,不过还是跟上次一样很快又放了回来。

    回来之后郁础离开了小花池,在离林退十米开外的绿化带驻扎下来。

    由于角度问题,林退从窗户看不到郁础了,然后……开始用望远镜。

    林退没那么闲天天拿着望远镜看郁础,他只是抽出一天功夫观察郁础,想知道对方到底什么时候离开。

    郁础几乎一整天都待在这里,只有晚上十一点左右会离开,不过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就回来了,衣服还是原先那套。

    他这个模式林退太熟悉了,之前在那节旧火车上他就是这样,每天晚上都会消失一段时间,然后再回来。

    不用想消失的这段时间肯定是去清洁自己,然后再吃一顿饭,换一身衣服。

    意识到对方给自己找了一个补给点,准备要打长期战役林退心情越发焦躁,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去找一个新的主人,总是赖这里干什么。

    林退不想给郁础任何希望,所以这半个月他们没说过任何话,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郁础没有像柏原那样追着他纠缠,也不像虞怀宴总是不断试探、接近,他就这么干等着,颇有一种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即视感。

    郁础又在这里等了一个星期,林退始终没给他回应。

    这里不是一个多雨的城市,入夏已经一个多月一场雨都没有。

    憋了这么多天,这两天天气预报预警有暴雨,从下午开始天就阴沉沉的,乌云越压越低闷出一声声雷音。

    第104章 第 104 章

    不到傍晚天就彻底黑下来,没多久大滴大滴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到窗户,在透明的钢化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水渍。

    林退赶在下雨前回到家,他回来时郁础还待在绿化带。

    看着窗外的雨势越来越大,狂风卷着树枝东倒西歪,厚厚的阴云中时不时亮起一道紫色的闪电,短暂的照亮天际偶尔又回归黑暗。

    郁础还待在原地,雨水很快浇湿了他的衣服,一遍遍在他身上冲刷,舔舐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

    一个撑着黑伞的挺拔身影从雨幕中走过来,被风吹斜的雨线打湿了他的肩头,那双眼在黑沉沉的天气里淡漠凉薄。

    郁础仰头跟beta对视着,水珠溅在他的脸上,然后一路淌下缀在他线条冷峻的下颌,最后没入湿透的衣领。

    林退看了郁础几秒,然后转身走了。

    坐在绿化带边沿的alpha像是看到一条无形的牵引绳,他站起来跟在林退身后。

    郁础浑身湿漉漉的,在公寓的地板上留下一串很明显的脚印。

    林退对此倒是没说什么,回卧室给郁础去拿干净的衣服。

    林退刚走到房门口,alpha突然从后面抱住他。

    郁础的手臂箍着林退的腰,把头埋在林退的颈窝来回蹭着,像是一只终于归家的大狗狗,在看到主人那刻忍不住扑过来亲昵。

    林退僵了一下,知道郁础误会了,以为他叫他进来是继续过去的关系。

    “你去洗个热水澡。”林退拨开郁础的手,然后走进卧室拿出一套睡衣递给他。

    “这是浴室。”林退打开浴室门,他说话时没看郁础,语速很快,“厨房有剩饭,吃了饭你可以在客房睡一觉,等雨停了就走吧,别在公寓附近一直待着。”

    说完越过郁础回了自己房间。

    林退没吃晚饭,现在他也没胃口吃,卧室有单独的卫浴,所以他一整晚都没出房间。

    雨一直下到后半夜,听着淅沥沥的雨声林退在床上躺了很久才睡着。

    隔天一早林退拉开窗帘,刺眼的光线照进房间。

    雨已经停了,窗外一地落叶,树上的枝叶倒是被雨水冲洗的油绿。

    林退洗漱完走出房间,原本应该在客厅的alpha却半躺在他的房门口,随着房门的打开对方也睁开了眼睛。

    郁础穿着林退最宽松的一套睡衣,但这明显不是他的尺寸,手腕跟脚踝都露了出来,黑发垂顺,眼眸深邃得犹如一泓清水映着林退。

    郁础明显是在门外睡了一晚,林退心口涌上烦闷,沉着脸说,“你不用这样,对我没用!”

    郁础不太明白,“不用哪样?”

    林退:“装可怜。”

    “我没有装可怜。”顿了一下郁础又问,“什么行为是装可怜?”

    林退想说有客房不睡睡他门口就是在装可怜,但他不想跟郁础纠缠下去,最终什么都没说直接走进了厨房。

    昨晚放在餐桌上的剩饭被郁础吃完,他还把自己用过的碗记筷刷了,整齐地罗列在水池旁边。

    林退从冰箱拿出一枚鸡蛋,犹豫了一下又拿了一枚出来。

    林退打开火,背对着郁础头也不回地说,“吃了早饭你就走,以后不要再来了。”

    郁础走过去,盯着林退的脸看了好一会儿问,“你在生气吗?”

    林退闻言往锅里倒油的动作一顿,然后关掉了火转头看向郁础。

    “我没有生气,刚才说的也不是气话。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现在想一个人生活。”

    “为什么想一个人生活,之前我们在一起不好吗?”

    林退再次被郁础问住,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郁础解释,只能一言概括,“不好。”

    郁础没什么好奇心,但对这件事倒是很执着,继续追问林退,“为什么不好,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这件事林退没办法说清楚谁对谁错,一开始的确是郁础没表达清意思让他产生了误会,把他们的关系弄得乱糟糟。

    现在是林退自己的问题,他不想再付出感情跟郁础维持一段非正常的关系。

    林退垂下眼眸,声音透出一丝疲倦,“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们不合适,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再找一个……主人或者恋人。”

    他现在也不知道郁础到底要找什么,或许只是缺一个能让减少思考的东西,这个东西可能是人也可能是物,具体只有郁础自己知道了。

    郁础,“狗只能有一个主人。”

    林退顿时觉得头疼,当初要知道郁础是这样给自己设定的,林退一定会在养他这件事上慎之又慎。

    林退用力捏了捏鼻梁,声音很轻,气息却重,“那你就再找一个恋人。”

    郁础没有说话,隔了很长时间才开口问,“你是后悔了?”

    林退愕然张了张嘴,对方口吻虽然平静无波,但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总让他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好像他负心抛弃了郁础。

    “……算是吧。”林退没解释直接承认了。

    郁础‘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林退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所谓的‘我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但他平静的样子像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林退没再说话转过身打开火,他煎了两个鸡蛋跟一些培根,煮了牛奶,烤了几片面包。

    中间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但最终结果是好的——

    他们和平分手了,甚至能心平气和地吃了最后一顿早餐。

    林退今天上午有事,收拾完正好司机到了,郁础没有再纠缠跟在林退身后走出了公寓。

    郁础穿了一件林退鸽灰色的休闲服,高挑挺拔的个子非常显眼,再加上英俊出众的五官,司机一眼就认出了他。

    看他从老板公寓出来,司机眼观鼻鼻观口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替林退拉开车门。

    林退走下台阶,回身看了一眼郁础,本来想体面告个别,叮嘱一句路上小心什么的,但最终他说的却是,“衣服就不用还了。”

    不等郁础说话,林退直接坐进了车里。

    司机朝郁础微微颔首,快步走到驾驶座上坐进去发动了汽车。

    车里的林退低头用手机看这周的行程表,直到汽车将郁础远远甩在后面,从倒车镜再也看不到他,林退才收回手机放松了肩膀。

    晚上记工作完回来,车子路过公寓前那片绿化带的时候,林退下意识朝外面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到了熟悉的身形。

    林退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等他的目光跟郁础短暂接触,瞳仁轻微动了动。

    车子很快开了过去,从后车镜林退清楚看见坐在绿化带的alpha。

    错愕之下林退对司机说,“停车。”

    司机立刻踩了刹车,扭过头纳闷地问,“怎么了小林总?”

    “送我到这里就行了,你回去吧。”林退解下安全带推门走了下来。

    司机勤快应了一声,开到前面调转车头,路过林退的时候他打开车窗说,“那小林总我先走了,有事您随时给我打电话。”

    “路上小心。”

    “好。”

    等司机离开后,林退原路折了回去。

    郁础身上还穿着林退的衣服,见他走过来从石阶上站了起来。

    林退隔着条一米多长的椭圆形绿化池,蹙眉看着绿化池那边的alpha,“你不是走了吗?”

    郁础说,“我没有走。”

    看着瘫着一张俊脸的alpha,林退提了一口气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知道郁础没走,这话问的是为什么没走,以郁础的思维模式显然不能理解林退话里的含义。

    林退忍耐地吸了口气,语气还算平静,“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没走?”

    郁础直白道:“我在等你后悔。”

    林退不明所以,“什么?”

    郁础说,“你之前答应跟我在一起但后悔了,现在我在等你后悔。”

    虽然他说的有点绕,但林退还是很快就明白他什么意思,郁础是想等林退后悔跟他分开。

    通俗易懂的来说,郁础在等林退回心转意。

    第105章 第 105 章

    林退还是拒绝了郁础,  告诉郁础他是不会后悔的。

    郁础其实有很多选择,只是跟当初的他一样现在被困在死胡同里,等过了一段时间郁础就会明白这个道理。

    而林退现在也不相信爱,  即便郁础全心全意爱着他,  他也不会再轻易相信跟付出了。

    因为爱只是一时冲动,它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  既然会消失为什么要放任自己去接受,  最后落得个痛苦纠结的下场呢?

    这是不理智的。

    爱也是不理智的,林退不喜欢一切会让他不理智的东西。

    林退看着郁础心如止水,  “你在这里等多久都没用,  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回去吧,  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到我身上。”

    不仅不值得,而且还不会有什么结果。

    郁础没有说话,  但仍旧守在林退公寓附近,  像一只等着主人捡回去的傻狗狗,  用着最笨最不聪明的办法。

    时间一长搞得林退隔壁那个老太太都品咂出不对劲。

    本着守护社区的想法,  在家没事干的老太太天天盯梢郁础,想着等他一旦有什么违法犯罪的行为就立刻报警。

    但对方跟长在绿化带里似的,  一天到晚都待在固定区域,既不活动也不见他喝水吃饭。

    她最初以为郁础是来找林退借钱的,  但看现在这样不像是,  哪有人借钱这么腼腆?

    老太太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拿着吃的套近乎想问问郁础来这里的目的。

    面对她的询问,  对方既不说话也不吃东西,  根本不理人,  要不是上次她在窗口看见林退跟他说话,  她都以为这人是个聋哑人。

    从郁础这里套不出信息,晚上的时候老太太敲开了林退的门。

    “你是不是跟外面那小伙子认识?他在这儿守了两个多月也不吃也不喝,我下午给他送了点水跟食物他也没要,不行你劝劝他,这么大的太阳别再给热中暑了。”

    老太太睡觉早,再加上郁础每天穿的衣服一样,所以她不知道郁础每晚会消失一个多小时,在她看对方就没挪过地方。

    林退抿着唇没说话。

    “他有没有家人?要不联系一下他的家人,我怀疑他这里有问题。”老太太用手指了指脑子,“这段时间你说他该不会一直吃草跟喝露水吧?”

    老太太忍不住叹了口气,“看起来怪可怜的,长得挺好一小伙子怎么是个傻子?真是各人有各人的命。”

    “他精神没问题。”林退终于开腔了,眼睛垂了一下又说,“过段时间就会走。”

    老太太瞅了一眼林退,察觉到俩人之间有一丝微妙劝了一句,“有什么话还是说开比较好,他也不用天天在外面风雨日晒,你也不用看见他眼烦,有些事越拖越麻烦。”

    见林退没说话,老太太没再唠叨下去,“你早点睡吧,我也该回去了。”

    林退应了一声,等老太太走了之后他也没着急关门,而是看了一眼远处的绿化带,眉头慢慢拢起。

    林退心烦意乱地关上房门,感到呼吸不畅地解开了两颗衬衫纽扣。

    郁础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个多月,除了天天这么傻等之外他什么都没做过,但比柏原那种什么都做还让林退焦躁,如同吞了烧红的炭块一样难受。

    林退忍耐着没出去找郁础,反锁上门回了卧室。

    自从郁础来了,林退睡眠质量急剧下降,只能用工作填补内心那股说不出道不明的焦虑跟不安。

    加拉达州已经进入了酷暑,工地上的工人每天都有高温津贴,工作时间也进行了调整,还发放了避暑药物。

    林退去工地只是视察了一圈,棉质的衬衫黏腻地贴着后背。

    这两天地表温度突破新高,连续的高温让户外工作很难进行,林退让他们把工作时间挪到晚上。

    林退跟工程师以及工地负责人开了简短的会,谈完工作上的事他没在这里多待,回到车上摘下安全帽头发都已经湿透了。

    司机很有眼力劲地递过来一包纸巾,顺便跟林退确定接下来的行程,按原定计划他是要回学校一趟。

    林退擦着脸上的汗,在冷气充足的宽敞车厢里他还是有一种皮肤炙烤,体内水分蒸发的焦虑感。

    在司机第二遍询问林退是否要回学校,林退将揉成一团的湿巾扔进垃圾箱,低声说了一句,“回公寓吧。”

    听到新的目的地司机不再废话扭动车钥匙启动引擎。

    四十多分钟后,汽车拐进林退所住的街区。

    经过绿化带的时候,司机忍不住瞄了一眼,果然又看到坐在大太阳底下的alpha,他心道,够坚持的这都多久了?

    司机放缓了速度以便自己的老板随时叫停,但后座的青年始终没开口,他也只能把车开到公寓门口。

    这位小林总并不是一个事多的老板,不需要他特意下车帮他打开车门,像电视剧演的那样再撑把黑伞。

    道完别司机把车开走了,路过alpha时看他着实可怜,停下车放了一瓶水走了。

    郁础面前不仅有纯净水,还有水果、面包、牛奶、干果,乍一看像是出来摆摊买零食的。

    这些吃的都是附近居民给的,住在林退隔壁的老太太看今天天这么热,给郁础拿了一盒洗干净的葡萄。

    每天在这片晨跑、遛狗或者接送孩子上下学的住户,因为天天能见到郁础不免生出几分恻隐之心,林林总总给了他一大堆吃食。

    等林退冲了一个澡,处理了两份工作上的邮件,实在压不下内心的躁意从公寓走出来,然后看到了被一堆‘贡品’围着的alpha。

    林退扫了一眼纹丝未动的食物,最后把目光放到郁础身上。

    他的精神并不好,面色潮红,嘴唇发白,身上大量出汗,眼睫都湿漉漉的像被雨浇了一场,这明显是中暑的症状。

    林退嘴唇紧绷,看着无声跟他对视的郁础,半晌才开口,“还能站起来吗?”

    他问的毫无情绪起伏,郁础回答的却干脆利落,“不能。”

    林退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直到一滴热汗淌到他眼睫上,他喉咙滑动了一下,然后上前把郁础扶了起来。

    回到林退住的公寓,见beta要把他带客房,一路沉默的郁础突然说,“我要睡你房间。”

    林退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看向郁础。

    郁础迎着林退的目光瘫着脸说,“生病的人有特权,这是常识。”

    被一个没有常识的人科普了所谓的常识,林退喉头哽了一下,然后用平静的口吻拆穿他,“没有这个常识。”

    郁础坚持,“有,不信你可以查一查。”

    第106章 第 106 章

    郁础体温很高,  林退让他脱了身上的衣服,用湿毛巾擦了一遍身体,又在他额头跟腋下贴了降温的冰凉贴。

    看着安静躺在他床上的alpha,  林退眉心拢着褶皱,  心口堵塞着什么似的,他低头看着笔记本上的财务数据,  脑子乱成一团乱麻。

    林退想去客厅,  但他一走郁础就会用眼睛盯着他,搞得林退哪儿也不能去。

    听着郁础逐渐平稳的呼吸,  林退拿下膝间的笔记本起身打算去外面透口气。

    林退刚站起来床上的人立刻就醒了,  他唇色苍白,眉宇间带着病容,  眼睛却直勾勾落在林退身上。

    林退被这样的目光定住,几秒钟后没什么表情地说,  “我去倒杯水,  你喝吗?”

    郁础闻言重新躺了回去,  “不喝。”

    林退走出卧室,  从茶几上拿了两个杯子,虽然郁础说自己不喝,  但他还是给郁础倒了一杯,放到了郁础抬手就能拿到的床头柜边。

    林退重新打开笔记本电脑,  移动着鼠标又点开了两份报表,  里面的内容看在眼里却没过大脑。

    翻看了两页报表,林退烦躁地推开鼠标,  再次看向床上那团鼓包,  终于忍不住问,  “你不是不喜欢高温不喜欢夏天,  为什么不回去?”

    在林退眼里这种行为等同于装可怜,中了暑还不肯走这不是苦肉计是什么?

    郁础睁开了眼睛看向林退,语气平平,“我更不喜欢你不理我,还赶我走。”

    他没有向林退抱怨,只是纯粹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郁础的确讨厌夏天,但比起离开林退,他宁可在太阳底下晒一晒。

    林退眉头夹了一下,在沉默的这几秒里脑子闪过很多东西。

    最后林退移开目光,戳着手里的鼠标把所有页面全部关了,然后看着郁础问他,“跟我在一起会减轻你的病?”

    郁础:“嗯。”

    这个答案林退早知道,所以心情没有任何起伏,有的只是不解。

    “为什么我会减轻你的病?是因为……那档子事吗?”

    林退不了解超忆症,只是大概知道一些症状,郁础的情况似乎比超忆症更加复杂。

    那天之后他们也没再聊过这个病,林退也有意逃避,但现在他想心平气和跟郁础谈谈。

    郁础不解,“哪档子事?”

    有些方面郁础过分迟钝,林退不想把话那么说明白都不行,他张了两下嘴才说出来口,“上床。”

    郁础把自己幻想成一条犬是因为动物思考的事比较少,是不是做那种事的时候也会减少思考,所以才会这么缠着他?

    郁础点了一下头,“嗯。”

    他的确很喜欢跟林退上床。

    林退偏过头,静了几秒开口说,“既然你的设定是不能再找新主人,那我现在放养你,你可以去找其他这方面的对象,一样可以减轻你的超忆症。”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必须得想办法解决。

    既然这种事能让郁础愉快,他可以去找其他人解决自己的需求,林退不想再做他的发泄对象。

    因为林退这个提议,郁础少见地蹙了一下眉。

    “我不想找别人,我想的只有你,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想,见不到你心里会更想。”郁础坦率地表露对林退的情感。

    林退眼睫茫然地眨动了两下,像是听到一件令人他难以理解的事,眼眸流出巨大的惊疑与困惑,他怔忪地望向郁础。

    许久他才开口,“你说的想我是一个多月毫无消息,一通电话都没有?”

    郁础愣了一下,尔后深邃的眼眸漾出一点温情,他注视着林退说,“那我以后想你了就给你打电话。”

    这话说的像是刚知道想念一个人可以给他电话似的,其实想想也是,郁础之前表达想念的方式是连捏三下刺猬的肚皮。

    这是一个缺乏常识的alpha,但在一个多小时之前给林退科普了一个并不是常识的常识,成功让自己睡到林退的床上。

    触及到alpha目光,林退如同被针尖扎到一般,迅速回过神面无表情地说,“不要给我打电话。”

    郁础:“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林退忽然有些焦躁,“我还要工作跟上学,没有时间接你的电话。”

    郁础:“嗯。”

    第二天一早林退准时起床,郁础脸色比昨天好了很多,但今天仍旧不适宜外出。

    林退做了双人份的早饭,给郁础留了一份放在餐桌,拿上自己那份出了门。

    这次林退没赶他出去,郁础自然而然赖在这里,吃了早饭他也没有离开,回房又躺到了满是林退气味的床上。

    中午的时候林退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因为工作需要他现在不排斥陌生电话,只看了一眼就接通了。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熟悉的,没有太大起伏的声音,“你中午回来吗?”

    听到是郁础的声音,林退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号,略微有些愕然,“你怎么有我电话?”

    问完他又觉得有点蠢,毕竟对方人都找过来了,一个电话号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果然郁础说,“我查过。”

    林退抿了片刻唇,维持着刚才的冷漠,“打电话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只是想你了,你说我想你的时候可以给你打电话,现在是中午。”

    郁础的逻辑很简单,中午林退既不会上学也不会工作,所以这通电话不会打扰到他。

    林退立刻反驳,“我没有说。”

    郁础回忆一下林退的原话,承认道:“好吧,你没有说,但你是这个意思。”

    林退维持不下去冷漠,一贯平静的语气有那么一点急,“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郁础在电话那边很轻地笑了一下,“好吧,你没有这个意思,我故意这么说的。”

    林退都已经到公寓到门口了,郁础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让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挂了电话林退拎着两盒外卖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转头围着房子转了一大圈。

    十几分钟后林退面无表情地推门进去了,在玄关口换上拖鞋。

    听到开门声郁础从卧室出来,身上还穿着林退的衣服跟拖鞋,看到林退手里的东西他接了过来。

    林退沉着脸对郁础说,语气不容拒绝,“吃了饭你就回去。”

    郁础没有反驳,“嗯。”

    虽然郁础答应的很痛快,但林退不放心地跟他确认,“我说的回去是回家,你的嗯是指什么,回家还是继续待在公寓附近?”

    郁础把外卖取出来放到餐桌上,听到林退的话扭头看向他,“公寓附近。”

    林退拧紧眉头,“你就不能回家吗?”

    “这里就是我的家。”顿了一下郁础又补充,“现在不是,等你反悔了才是。”

    对郁础而言有林退的地方就是家,他回去也只是回父母的家,或许是其他临时住所,那都不叫回家。

    林退恍惚了一下,心口鼓涨着,他慢慢抿紧了唇。

    第107章 第 107 章

    林退只让郁础在公寓待了三天,等他的病完全好了又将他赶了回去。

    郁础从不纠缠,他也很少反驳林退的话,乖乖离开了公寓回到自己的盘踞点。

    这几天温度有所下降,但天气还是很炎热,郁础每天只吃一顿饭,摄入的水分也很少,他这样最容易中暑。

    今天中午最高气温已经达到30摄氏度,林退做好午饭把余下食材放回冰箱时,眼睛不由朝窗外看了过去。

    因为视野跟角度问题看不到绿化带里面的郁础,林退很快收回视线,他关上冰箱门回到厨房把饭菜盛了出来。

    骄阳炙烤着大地,吸进鼻腔的空气都是炎热干燥的,树叶都被晒得发蔫。

    郁础坐在绿化带的边沿,汗水从发根淌下来在俊朗的面上留下一道道水渍,修长的脖颈也湿津津的,被太阳一晒更热了。

    模样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郁础的神情却始终平和淡漠,他垂眸盯着一片落叶的脉络,

    头顶罩下一道黑影,被黏腻感包裹的alpha略显迟钝地抬起头,林退站到他面前。

    看着郁础湿濡的眼睫,林退抿了一下唇,压下心里负面的情绪冷冷问,“你这不是有吃的,为什么不吃?”

    郁础旁边摊了一堆零食,面包、午餐肉、火腿肠应有尽有,还有好几瓶纯净水。

    林退之前看见自己的司机偷摸给了郁础一瓶水跟一袋饼干,昨晚司机送他回来的时候也给了郁础吃的,但郁础都没动。

    晚上十一点郁础离开之后,在附近溜达的真正流浪汉把东西全部都拿走了,这样的事每晚都会上演。

    郁础说,“我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食物。”

    他就像一只自律的家犬,哪怕被赶出了家门也不会接受别人投喂的食物,只吃自己找的或者林退给他的。

    林退的唇蠕动了两下,他避开对方直直射过来的目光,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没再看郁础直接走了。

    走出两步林退忍不住扭头说,“你不要给自己加这些乱七八糟的设定,狗没有不吃外食这个习惯。”

    郁础:“有。”

    林退:“没有。”

    他看过很多科普视频,没有一个博主说过狗有这个习惯,他们反而会叮嘱铲屎官训练自家狗不要在外面乱叼东西。

    郁础:“我就是。”

    林退深吸一口气,捏着鼻梁气音不稳地说,“所以不要乱加设定,给你什么你就吃什么。”

    郁础望着林退,没什么表情地说,“你给我什么我一直都是吃什么,我没有挑食。”

    看着郁础瘫着潮红的脸说自己没有挑食,林退一口气噎在喉咙,半晌才挤出一句,“你应该写一个领养手册。”

    好好的人郁础不做,做狗也不安生,胡乱给自己立了一堆狗设还没有领养说明,谁养他谁倒霉。

    郁础一眨不眨地看着林退,“你要的话我现在可以写给你。”

    “不用。”撂下这句话林退直接走了。

    直到林退消失不见,郁础才翻开他留下来的食品袋,里面放着一瓶常温的水,两瓶冰水以及一份午饭。

    郁础把冰水敷到额头跟脸上,另一只手打开了饭盒,是咖喱鸡肉饭,

    林退不经常给郁础送食物,隔一天间一天投喂他。

    过了最热的伏天,气温终于慢慢降了下来,郁础还是没离开了在这里跟林退耗了三个多月。

    附近居民对于郁础这个非正常住户也从警惕变为习惯,街道警署隔半个月就会过来‘探望’他这个外来人员。

    入了秋林退从隔一天间一天投喂逐渐变成每日一喂或者两日一喂。

    其实隔一天间一天喂的时候,林退给的食物很充足完全够郁础再吃一顿。

    早上林退熬了南瓜粥,煎了玉米脆饼,等他吃完装了一份给郁础送了过去。

    初秋的蚊子十分猖獗,尤其是早晚这俩个时间段,林退照例把东西放下准备走,余光瞥见郁础侧颈落了一只黑色白花点的蚊子。

    林退很招蚊子,他对这种生物都开始ptsd了,脸色立刻变了他凑近郁础。

    在郁础视角里林退倾低身体,他们的距离缓慢被拉近,虽然只有短短两秒钟,但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看着beta抿在一起的柔软唇瓣,郁础贴过去在上面吻了一下。

    林退睁大眼睛,手一下子失了准头,那只受惊的蚊子那从他指尖擦过来,飞进草丛很快不见了踪影。

    林退收缩着瞳孔朝郁础看去,对方也在看他。

    alpha漆黑深邃的眼眸有什么温和轻柔的东西慢慢晕开,仿佛被春风吹皱的一江池水,他们的距离极近,彼此都能看到对方每一根眼睫的长势情况。

    林退像是不习惯这种距离似的迅速后撤,什么都没说直接走了,脚步略微有些慌乱。

    回到公寓林退关上门,听着心脏忽上忽下撞击胸口的声音,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用力摁了摁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林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拿上放在沙发上的包,起身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林退以为是司机来了,因为上午他要去一趟银行,看到站在门口的郁础他怔住了,刚平复的心跳又有不规律的迹象。

    这是近四个月以来郁础第二次敲林退的房门,上次是他找过来的时候,这期间他从来没主动打扰过林退。

    林退喉咙充血,看着郁础说不出一句话。

    郁础说,“我被咬了。”

    见林退只是看他却没什么反应,郁础微微仰起头将自己的脖颈给林退看,颈窝处有两个红肿的疙瘩,一看就是蚊子咬出来的包。

    林退脑子不合时宜地冒出之前看过的搞笑视频,视频是狗狗被蜜蜂咬肿的合集,没有一个是蚊子。

    这还是第一个被蚊子咬出包来找主人的狗狗。

    林退跟郁础无声对峙几秒,最终还是转身进屋去找药膏,郁础很自然地跟了进来。

    今年夏天林退给自己准备了很多驱蚊的东西,医药箱也有各种消肿止痒的药膏。

    林退拿出一管绿色的药膏,从里面挤了一点给郁础涂到了蚊子包上,摸匀揉了两下。

    郁础坐在沙发上,他仰面看着表情寡淡的beta,对方有着很浓长的眼睫,密密铺成一个漂亮的扇形。

    郁础突然抬起头在上面轻啄了一下。

    等林退眼睫颤了一下愕然看向他时,郁础换了一个角度再次贴过去,从林退的眼眸吻到他的鼻梁。

    郁础有着犬科动物的天然纯碎,也有着犬科动物的恶习,察觉到主人有一丝松动心软的迹象,它们就会把脑袋拱进对方的颈窝乱蹭,哪怕被拒绝很多次仍旧会保持黏人的天性。

    林退急喘了一下,过快的心率速度让大脑短暂的陷入空白。

    就在林退愣神的功夫,郁础已经吻上他的唇。

    林退心脏剧烈一缩,抬手摁住郁础的肩膀似乎想要推开他,但alpha却扣住他的腰,含住他的唇进一步吻着他。

    第108章 第 108 章

    郁础舔着林退的唇缝,额头贴在一起,鼻息呼出来的热气让空气急速升温。

    林退因为郁础这种黏糊的吻法而感到缺氧,血液直冲大脑,手指收紧抠着掌心。

    这点疼痛让林退理智有所回归,但余光瞥见阖着眼眸的郁础,他沉浸而温情的样子让林退大脑那根拉紧的弦彻底绷断。

    林退滑动着喉咙,呼吸急促了两下,尔后慢慢张开嘴,接纳了郁础这个吻。

    察觉到林退微妙变化的郁础摁住林退的后脑,撬开他的唇探进来,两瓣紧贴在一起的嘴唇变得滚烫发麻。

    直到门外再次响起门铃声,室内灼热黏腻的气氛微微消散,林退微喘着推开了郁础。

    郁础像头黏人的巨犬在距离拉开时,他又低头靠过来轻啄着林退的眼睛鼻梁嘴巴,还用脸不断蹭着林退的,像是在林退身上涂抹自己的味道。

    林退僵着身体任由alpha亲蹭了一会儿,然后撇开视线低声说,“我还有工作。”

    郁础没有再缠着林退,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跟袖间的褶皱,把他在亲吻间隙解开的两颗纽扣又给林退扣了上去。

    林退表情不自然地拿上文件袋离开了,直到走出去很远他仍旧感觉一道目光始终死死锁定在他身上。

    奔波了一上午才将事情办完,下午林退没有其他行程安排,司机把他送了回去。

    在门口站了几分钟林退才打开房门,alpha站在玄关跟客厅的交界处,像每一个翘首期盼着主人回家的宠物犬永远都会等在门口。

    林退怔了一下,立在原地没动。

    郁础走过来关上房门,环住林退低头吻他。

    林退忍不住后退,但很快被郁础卡到了门板上。

    郁础的吻跟他此刻冷静的表情成反比,舌头探进来热情交缠着林退,膝头不自觉抵在林退两腿之间。

    林退用手肘顶开了郁础,垂下眸回避着郁础的眼睛,嗓音低哑,“我饿了,先吃饭。”

    郁础很痛快地松开林退,跟他一块进了餐厅。

    林退原本想做饭,没想到餐桌上摆了几样色泽不怎么好看的菜,他也没说什么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饭菜是郁础做的,样子不怎么好看味道其实还可以,至少比上次进步了很多。

    下午林退没出门在家办公,郁础像之前那样安静待在他身边没打扰他工作。

    吃了晚饭林退带郁础出去溜达了一圈。

    傍晚的夜风不像白天那么闷热,他们并肩走在碎石子铺的路上,时不时就有一两个过往的行人跟他们打招呼。

    林退并不是认识这些人,看样子像是附近的居民,每个人都用一种既诧异又惊奇的目光看着他俩。

    虽然不认识这些人,但林退大概能猜出怎么回事,估计就是他们看郁础大热天坐在绿化带可怜,时不时投喂一些食物跟水。

    对于这些热心肠的人,哪怕不认识林退也一一有所回应。

    郁础在这片已经出了名,导致他们俩回头率非常高,原本林退只是想出来消消食儿,由于郁础太引人注目所以没待太久就回去了。

    回去之后郁础跟着林退进了卧室。

    看着一直黏在他身后的高大alpha,林退静谧的眼眸动了一下,尔后慢慢垂下来,橘色的灯虚化了侧脸轮廓的冷硬。

    郁础俯下身亲过来的时候,林退闭上了眼睛。

    事后林退洗了个热水澡,后颈有一枚不算轻的咬痕,即便拢紧睡衣的领口也掩盖不住。

    郁础收拾完浴室走出来,身上穿着林退的睡衣。

    见他要上床林退开口,声音透着倦意,“你去客房睡。”

    郁础望向林退,“为什么?”

    “不为什么。”林退没看郁础低头整理着身上的被子。

    “你可以住在这里,我们现在算是同居的关系,你睡次卧我睡主卧,公寓任何地方你都可以进,但进我的房间前要敲门,相对的我找你也会敲门。”

    他这番话说的十分有条理,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过慢的语速也给了郁础反应或者拒绝的时间。

    同居不等于恋爱,只是一种同住的类似室友的关系,当然他们这种室友不是单纯的室友,不过可以像室友那样随时离开。

    林退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没安全感的人,他现在很难全心全意信赖一个人,信任一段关系。

    但郁础某些特质是吸引他的,林退一直试图否认甚至是逃避,可事实胜于雄辩这让他感到不安。

    为自己的动摇为自己的喜欢不安。

    林退想要扼制这种感情,让自己对郁础保持在浅浅的喜欢这个程度,这样对方有一天离开或者不愿意再做一条犬,不需要主人的时候他不会太难过。

    林退抓了一下被角,声音平稳无波,看向郁础的目光也没有泄露任何情绪,“你要同意就可以住在这里,不同意就算了。”

    郁础沉默很长时间,然后直白地问,“我们不能睡一个房间吗?”

    林退摇了一下头,“不能。”

    他需要跟郁础保持距离,可以在一个屋檐,也可以同在一张餐桌,甚至可以发生关系。

    但不能每天晚上睡在一起,让对方彻底融入他的生活。

    郁础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出了房间。

    林退挺直的肩背微塌,然后慢慢钻进被子。

    玄关处长久都没有传来关门的声音,林退关灯合上了眼睛把自己埋在黑暗里。

    隔天一早林退睁开眼睛并没有立刻起床,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去洗手间刷牙洗脸。

    郁础昨晚没睡在客房,林退打开卧室门看到躺在门口的alpha,他身下铺着沙发上那条一米多长的坐垫,盖着林退给他准备的被子。

    随着房门的打开郁础醒了,他没有赖床的习惯,坐起来把身上的被子叠好,又将坐垫放回了沙发上。

    林退动了一下嘴想跟郁础说,你这样我也不会心软,但始终没说出口。

    吃了早饭林退出门上学,郁础又被留到了家里。

    他们仿佛回到了以前,但跟之前又有很多不同的地方,那个时候郁础几乎24小时黏在林退身边,同吃同睡还能享受到林退定期的撸毛服务,对方还会带他出去放风。

    现在只是住在一个屋檐下,郁础只是千千万万被主人关在家里的其中一条狗狗,每天等着林退回家。

    林退很忙,忙学业忙工作,能匀给郁础的时间不多,唯一能保证的就是每天回来吃饭,除了出差他不会外宿在外面。

    对于郁础那方面的需求他基本都能满足,不过从不留郁础在他房间过夜。

    他们回到了最初相识的搭伙吃饭但很少交流的状态。

    现在郁础雷打不动每天晚上都会睡在林退房门口,一直到天气转冷他都没回自己房间。

    初冬的加拉达州不是刮骨的冷,而是那种潮湿的阴冷,湿气直钻骨头缝。

    林退租住的公寓是中央空调采暖,因为郁础在家空调一直开着,不过他也不在乎这点电费。

    进入十一月份下旬天气骤冷,月底是郁础的爷爷生辰按照传统要去烧纸探望,郁础被家里一通电话叫了回去。

    跟上次一个半月毫无消息不同,这次郁础每天固定给林退打两通电话,都是午休跟晚上这两个时间段。

    郁础打电话未必有什么话要说,一通电话下来他们也说不了几句话,他只是在表达自己对林退的想念用打电话这种方式。

    郁础一走公寓显得空荡起来,即便仍旧24小时开着空调,在暖气充足的房间林退还是感觉少了什么似的。

    四天后郁础坐飞机回来了,手臂缠着固定绷带。

    电话里郁础没说过自己手臂受伤,所以林退开车去机场接他,看到他右臂的绷带蹙了一下眉,“胳膊怎么了?”

    郁础没说过程轻描淡写,“被箱子撞了一下。”

    在他眼里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不小心被撞倒的货箱砸中了肩,手臂脱臼而已没什么大问题。

    林退没再多问抿了一下唇,开车载着郁础回了公寓。

    下午林退没工作,回到家就让郁础卧床休息,他则抱上笔记本待在客房陪了他一下午。

    晚上见郁础拖着一只胳膊把自己打地铺的东西收拾了出来,林退喉咙滚了一下,上前从他手里把东西接过来放到沙发上。

    “进来,我给你洗澡。”林退说完走进自己卧室。

    林退卧室的卫浴装着浴缸,他把凉水跟热水的水龙头一块拧开放水,然后转身帮郁础把衣服脱了。

    水汽弥漫在浴室,头顶的灯具投下冷白的光线。

    郁础看着站在眼前解他扣子的beta,对方抿着唇,神色平静淡漠。

    郁础配合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脱受伤那条胳膊时对方动作小心了很多。

    脱完衣服后郁础坐进浴池,林退拉过一旁的可伸缩水龙头,调试水温准备他洗头发时,郁础用那只完好的手掬了一捧水泼了过去。

    温热的水溅到林退下巴,他掀眸看了一眼alpha,对方在氤氲的雾气中缓缓露出笑容。

    那是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

    林退没理他继续调试水温,但对方又泼了他一下,把他的衣领打湿了。

    林退关了水龙头,面无表情看向郁础。

    alpha盘腿端正地坐在浴池里,眼睫沾了几滴细小的水珠,眼睛晕着清浅的笑,像是一个不理他他就要一直闹下去的坏狗狗。

    但这只狗狗很恋家,把他赶出家他就守在家门口,把他赶出房间他就守在房门口,而且不会被外人一根火腿肠骗走,因为他不吃外食。

    林退心口膨胀酸涩,他弯下腰在郁础的沾湿睫毛吻了一下,然后微微抬头近距离看着他说,“不要闹了,好好洗澡。”

    郁础凑过来把下巴枕到林退肩上,他什么都没说但却有一种狗狗归家的温情眷恋。

    林退没有推开郁础,抬手摸着他脑袋叮嘱,“以后受伤了要跟我说。”

    郁础:“嗯。”

    林退:“还疼吗?”

    郁础:“不疼。”

    林退这下可以确定了,以前郁础没有卖可怜,因为他不会卖可怜。

    第109章 大结局

    郁础手臂的伤不严重,  一个星期后就拆了固定带。

    从那晚之后他们的关系真正恢复到了以前,无论林退去哪儿郁础都会待在他身边。

    马上要年末了,林退需要回总公司一趟,  正好去学校看看沈莫归,顺便把郁础留在宿舍的东西收拾走。

    郁础比林退大一届,  没认识林退之前他就常年不待在学校,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能顺利拿到毕业证。

    对于郁础这种身份特殊,  情况特殊的学生伯克尔顿一向照顾。

    现在沈莫归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他越来越适应学校的生活,林退离开后新学期又搬进来一个舍友。

    林退听沈莫归在电话里提过这个人,  对方叫许朝时是大一的新生,专业跟林退一样都是经管。

    一开始沈莫归对这位学弟诸多抱怨,  觉得他龟毛难搞,相处两个月后关系有所缓和,林退偶尔还会听到沈莫归夸他两句。

    这次跟郁础回校拿东西,  从停车场出来林退先去找了一趟沈莫归。

    虽然他们隔三差五会打电话,但已经大半年没见过面了,听说林退这次回来沈莫归热情邀他来宿舍吃晚饭。

    林退摁下门铃,房门很快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气质沉静的俊朗少年,他瞳仁的颜色很浅,  看人的时候总有一种清高孤傲的疏离感。

    这个人应该就是沈莫归说的龟毛学弟许朝时,  林退只看过他的侧脸,  是沈莫归给他打视频电话时不小心瞥见的。

    许朝时递过来两样东西,“鞋套。”

    林退没说什么拿了过来,以前他在宿舍准备了不少一次性拖鞋,  估计是用完了。

    听到动静的沈莫归从厨房出来,  身上系着一条新围裙,  看见林退他双眼锃亮,“退儿,我真是想死你了。”

    沈莫归激动地上前推开许朝时,挤到林退面前,“解锁密码还是过去那个,我一直没改怕你回来进不来。”

    林退现在已经不像先前那么排斥这种纯粹的热情,眼里有了一点看到老朋友的温和。

    “我给你准备一份礼物,我敢打包票你绝对喜欢。”沈莫归眉飞色舞一副迫不及待炫耀的样子,“快进来,快进来。”

    “等一下。”林退低头把鞋套套上了。

    一看鞋套沈莫归就知道怎么回事,嘴角抽搐了两下朝许朝时剐了一眼。

    许朝时没理他,转身回了客厅。

    沈莫归知道林退跟郁础已经和好,所以看到林退身后杵着一坨面无表情的alpha他也没太吃惊,只要林退高兴就好。

    在沈莫归神神秘秘的催促声,林退走了进去。

    “你等一下。”沈莫归快步走进自己卧室,出来时抱着一个纸箱子。

    一只毛绒绒的小脑袋从纸箱里探出来,圆滚滚的大眼睛湿漉漉透着茫然跟懵懂,黑色的爪子扒拉着纸箱试图从里面爬出来。

    是只小金毛。

    林退被吸引,忍不住走了过去。

    走近之后才发现箱子里有两只小狗,两三个月的样子。

    看林退的样子就知道他喜欢,沈莫归得意道:“我一哥们的女朋友家养了条大金毛狗,下了一窝呢,你不是喜欢狗吗,我特意让他给我留了一只想送你。”

    他不知道林退以前养过金毛,这次纯属误打误撞,对方家里正好是金毛狗。

    以前林退买了一柜子的狗玩具,那段时间沈莫归经常见他刷养狗的科普视频,虽然不知道最后为什么没养,但林退肯定是喜欢狗的。

    “这哥们够意思,听说我要送过来了两只,说是随便挑,你看你喜欢哪个?”

    沈莫归把箱子抱到林退跟前。

    两只小狗非常活泼,你踩我我踩你地想爬出纸箱子,没一会儿就打了起来。

    它们的毛发看起来蓬松柔软,两只小家伙打架的样子很有喜感。

    林退心里发软,一贯冷淡的表情都有几分柔和,在沈莫归殷切的目光下,他伸手探到箱子想摸一摸这两只小狗。

    不等林退摸到,一直沉默的郁础忽然走过来把他的手捞了出来。

    林退诧异地侧眸看向郁础,对方回视着他说,“不能摸其他狗。”

    沈莫归莫名其妙,“为什么不能摸其他狗?”

    尔后又品出不一样的东西,“不是什么意思,你们现在养着呢?”

    林退晃了一下神儿,然后慢慢从郁础手里抽回自己的手,低声‘嗯’了一句。

    沈莫归还是没明白为什么不能碰其他狗,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所以你们是真的养了一只?什么品种,什么时候养的,怎么也没见你说过?”

    林退无从解释,好在其中一只小金毛饿了,张口咬住沈莫归的手指。

    咬的并不重,因为沈莫归刚在厨房一直做饭,手指上有肉的香味,小家伙这才忍不住咬了他一口。

    沈莫归抽出自己湿漉漉的手指,叹了口气抱着这俩小祖宗回房间喂食儿去了。

    他走了之后林退看了一眼郁础,alpha瘫着脸情绪不明。

    林退从茶几上拿了一个水果给郁础,“吃吗?”

    郁础接了过来,但并没有吃只是拿在手里。

    郁础很少不高兴,林退怔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半年多不见沈莫归厨艺精进了很多,把他妈拿手的那几道菜都学会了,捡着林退爱吃的烧了一桌。

    知道林退不喝酒,沈莫归去厨房拿了一瓶山楂汁,酸酸甜甜正好解腻,出来后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人。

    许朝时比沈莫归小两岁,模样气质看着成熟,其实还有两个月才成年。

    原本沈莫归不太能能看惯他大少年那套,但知道他的真实年龄后,心道这不就是一个脾气不好的臭屁小弟弟嘛。

    虽然年纪差的不多,不过人家毕竟是一未成年,所以沈莫归也不再针锋相对,平时对许朝时多有照顾,俩人关系也渐渐缓和还会搭伙一块吃饭。

    “诶。”沈莫归叫了他一声,语气很横,“吃不吃饭你?”

    许朝时起身,看也不看沈莫归抄着兜拽拽回房间了。

    沈莫归气够呛,这臭小子。

    “别管他,我们先吃。”沈莫归走回来坐到餐桌上,拧开山楂汁给林退跟郁础各倒了一杯,他自己喝的是啤酒。

    最近没有比赛,沈莫归在饮食上面放松了很多,但他酒量其实并不好,一上头嘴就非常碎。

    林退和郁础都不是话多的人,一顿饭下来都是沈莫归在说,气氛还算和谐。

    吃完饭林退没有多留,他们还要去郁础宿舍收拾东西。

    宿舍大半年没住过人,虽然门窗紧锁,但家具上还是落了一层灰。

    随着房门打开气流掀起一股尘土,林退被呛了一口,他捂着口鼻走进去打开了窗户。

    林退一回头,郁础径自上了二楼,他不由蹙了蹙眉头。

    自从林退打算摸那只小狗后,郁础就不太高兴的样子,吃饭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

    他难得生一次气,林退新奇的同时又感到棘手,不知道要怎么哄对方开心,他不擅长做这种事。

    其实林退私心是想养一只的,他很早之前就想养一条金毛犬,只是后来先养了郁础,又因为郁础对那些猫猫狗狗没了原先那份渴望。

    现在林退已经没了芥蒂,但郁础开始反对,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排斥那两只小金毛。

    就在林退犹豫着要不要上楼找郁础哄哄他,对方从楼上走了下来。

    “不能养其他狗。”郁础走到林退面前,把一个带着铃铛的项圈递了过去,“你只能养我。”

    林退凝视着郁础,眼底慢慢有了笑意,他接过那个有可爱象征的项圈。

    郁础弯下腰,把脖子伸向林退,那是一个愿意接受饲养的温顺姿态。

    林退把项圈套进那截修长的脖颈,在郁础唇上郑重烙下一个吻,“我以后只会有你。”

    他不会再抛弃郁础,不会再让郁础无家可归,他会履行自己所有的责任跟义务。

    林退给郁础发了那条不养他的短信后,即便这次和好他也没再带郁础出来放风。

    现在再一次给郁础戴上项圈,这意味他们的关系不单纯只是恋人,他还有义务照顾郁础做狗狗的需求。

    林退特意请了两天假,开车载着郁础去了那片满是麦田的郊外,这个地方他们以前经常来。

    陪郁础玩了一上午的扔飞盘游戏,下午林退临时接到一通工作电话,只能回简易房先忙工作。

    被放鸽子的郁础自然很不满意,下午的时候他还很乖,安静地看着林退工作不捣乱。

    吃完晚饭见林退还是抱着电脑看数据,郁础捏了一下手里的小刺猬。

    林退抬起头,“怎么了?”

    郁础没有说话,自己喝了一口水又继续玩他的拼字游戏。

    林退观察他一会儿,见alpha好像真的没事,这才一头扎进一堆令人头晕眼花的报表里。

    五分钟后郁础又捏了两下刺猬,林退再次看向他,目光带着询问。

    对方还是没有说话,喂林退吃了一个夹心饼干。

    林退摁了摁鼻梁,郁础第三次捏刺猬肚皮的时候,他丝毫不感到意外,只是有些无奈。

    毕竟是他答应陪郁础在先又反悔在后,引起一向很乖的狗狗不高兴很正常。

    “等我忙完了头上的工作,陪你在这里多住几天行不行?”林退安抚似的摸了摸郁础的脑袋,觉得不够又亲了他一下。

    郁础环住林退,仰头加深了这个吻。

    接下来的工作还是没能顺利进行下去,只做了一半林退就被拐到了床上。

    事后林退累的睡着了,但因为心系工作睡得不是很踏实,中途他醒过来好几次,但都因为郁础黏糊糊的吻又睡了过去。

    三个小时后林退从床上惊醒。

    房间只亮着一盏台灯,郁础盘腿坐在床头,听到旁边的动静亲了过来。

    林退已经彻底醒了,这次没被郁础糊弄过去,他用力揉了一下太阳穴,看了一眼表已经凌晨一点。

    见郁础抱着笔记本电脑,正在帮他核算数据,林退惊了一下。

    郁础拥有一颗堪比计算机的大脑,他对数字非常敏感,最适合金融这个行业,但因为记性太好,这些庞大的数字只会加重他大脑的负担。

    这段时间郁础一直跟着林退,虽然看着只是在玩拼字游戏,但实际他可以一脑多用,对林退现在做的事不是一问三不知。

    他不能帮林退解决项目遇到的问题,不过核算数据这种事对他来说非常简单。

    虽然林退的工作不只是核算这么简单,但郁础还是帮他减轻了很多工作负担。

    林退用鼠标点击保存,然后关了笔记本电脑,扭头对郁础说,“不要看了,弄这些很累的,你又忘不掉这些数字。”

    郁础:“不累,有关你的记忆都不是累的。”

    林退愣了一下,看着气质沉静的alpha讷讷地说,“你什么时候学会甜言蜜语了?”

    郁础摇了一下头,“我没学,刚才那句话算是甜言蜜语吗?”

    林退张了张嘴又抿住了。

    看着眉眼温柔的beta,郁础把唇贴了过去,在林退唇瓣蹭了蹭说,“我见不到你的时候就会翻出有关你的记忆,但这样还是很想你。”

    他拉开跟林退的距离说,“这是甜言蜜语。”

    郁础拿起桌子上的刺猬捏了一下,眸里漾起笑,“骗你的,这也不是。”

    林退眼眶涌上酸涩,他静静看着郁础,忍不住想起前段时间把郁础赶出去的事。

    郁础收敛了笑容,抬手摸了摸林退眼角,凑过来亲了亲,然后低声说,“我不骗你了,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林退抱住了郁础,他只是觉得郁础的存在可能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另类的甜言蜜语。

    郁础低头吻着林退。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

    一只狗找到了他的主人,而一个人找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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