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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动情。

    红卿是被一阵窸窸窣窣声吵醒的, 一睁眼,一条蛇正朝着自己吐蛇信子,红卿惊呼一声, 猛地伸手捏住它的三寸之地,“啪嗒”一声将它扔了出去,那蛇许是也被吓了一跳, 并未再攻击红卿,扭着腰肢逃之夭夭。

    红卿趴在地上, 看着那条蛇消失在视野中, 才渐渐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死, 而因为刚刚的动作, 她这会儿浑身就像是散架一般, 动了动身子,柳眉一蹙, 真疼。这时红卿脑海中不由闪过掉下来的情景,然后脸色一变, 蓦然往下看去。

    这才发现自己躺的哪里是地,分明是在容珩的身上, 她忙从他身上爬起, 先去探他的呼吸,确定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容珩……”红卿没敢摇晃他, 只能呼唤道,他脸色较之前更加的苍白, 看起来不大好,从那么高的位置掉下来,还给她当了肉垫子,红卿担心他内脏受损。

    容珩没有醒来。

    红卿皱了皱眉头, 掐了他的人中,又唤了几声,容珩仍旧一动不动,红卿内心开始觉得不妙。

    红卿抬头打量四周,发现他们两人这会儿在一个很大的山洞内,

    山洞生长着绿色的藤蔓,地上有动物的残骸,也有动物待过的气息,红卿皱了皱眉头,此刻夕阳已薄崎峪,霞光万丈,几缕 金色的光芒透射进来,点点光圈在山石上轻轻晃动,一切透着梦幻般不真切之感。

    红卿觉得自己应该先生个火堆,以免天黑下来,有什么野兽闯进来。

    红卿看了眼容珩,目光有着难以掩饰的担忧,她伏低身子,恶狠狠的威胁:“容珩,你再不醒来,我可就要亲你了。”红卿知晓他最不喜欢被人亲吻,便故意吓唬他道,可突然又想起,容珩之前主动吻过她一次,红卿摇头失笑。

    红卿其实并不抱这句话会把他唤醒的希望,可没想到就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容珩手指动了动,然后修眉微蹙了下,睁开了眼。

    红卿看到呆住,一时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他这是有多么怕他吻她,红卿心里嘀咕一句,谁稀罕亲他?抱怨归抱怨,红卿还是关切的问了句:“你没事吧?”

    “没事。”容珩说着捂着胸腔轻咳了几声,然后撑坐起身。

    红卿犹豫了下,没有去扶他。

    容珩有内力护体的确没什么大碍,因为给红卿当了肉垫,被压得背过气去,容珩目光打量了眼红卿,唇角扯出一丝微笑,竟还有心情打趣:“卿儿,你似乎是胖了。”

    红卿先是一愣,这几日她吃不好睡不好怎么可能会胖?而后猛地反应过来,脸不由红了红,她真没想到容珩也会调侃起人来,红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不会也是不小心摔下来了吧?”明知晓他是为拉住自己才跟着掉下来的,红卿却故意说他是不小心的。

    容珩微挑了下眉,淡淡道:“嗯,不小心的。”容珩没有为自己辩解,也不想继续讨论此事,他对自己这种不顾后果跟着跳下来的这种行为是不赞同的,如果他稍加考虑或许不会贸然行事。容珩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如此冲动鲁莽的时候,以往的他不论遇到何事,都能冷静从容的应对一切,可一遇见她的事,他总是考虑不了太多。

    这对他而言,不是值得拿出来说的事,因此红卿问他是不是小心掉下来的之时,他便顺着这话接了。

    容珩没有在意红卿惊讶的目光,起身走出了山洞查看情况,这会儿已是黄昏时分,周围山环水抱,苍松翠柏,耳边听得潺潺流水声,寻声看去,一道瀑布飞流直下冲击着山石,激起雪浪层层。

    容珩眼眸微眯了下,这时红卿也跟了出来,看到外头一大片秀丽青翠的峰峦以及一条飞流直下的大瀑布,清风徐来,鼻尖萦绕着松柏的清香气息,经过阴森诡异的紫雾林,又到一片荒芜,看不到活物的石林,如今看到这般山清水秀的美景,红卿不由惊喜万分,“容珩,我们这是离开鹤山了么?”红卿眉眼堆笑地看着眼前风景。

    容珩目光紧盯着那道瀑布,陷入沉思,听闻红卿的话,他淡淡道了句:“没有。”

    “哦。”红卿听闻这句话并没有失落,反而笑道,反正接下来有 吃的,也有喝的,还可以洗澡,相比于之前的糟糕环境已经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容珩看了看天色,红日西沉,归巢的鸦鹊三五成群自天空掠过,不片刻便没入山峰树林之中,“不早了,今晚先在山洞待一宿吧,我去打点猎物,你在山洞等我。”

    红卿可不愿意待在山洞里等他回来,红卿笑道:“我到处逛逛,看有没有野果子,再装点水。”

    容珩沉吟片刻,颔首同意,却叮嘱道:“别靠近瀑布。”

    红卿本来就想去瀑布下洗个澡,见他如此说,猜测那里暗藏危机,红卿点点头,大不了去别处寻找水源就是了。

    容珩又叮嘱她别走太远,才离去。

    红卿在这山洞附近逛了一圈,找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然后清理了下身子和梳洗了一番,又找到一些可以清新口腔的香叶,如今虽是冬季,但野果子还不少,红卿找到一棵柿子树,前面结满了柿子,有的已经熟透发烂掉在地上,红卿摘了一个尝了尝,很甜,她心情不由十分愉悦,又摘了几个又大又红又软的放进布兜里,准备拿回去和容珩分着吃,她还捡到几个松果,里面的松子又大又饱满,味很清香,不过剥了几个红卿便觉得有些手疼了,如果是以前,红卿完全可惜毫不费力的剥开松子,红卿叹息一声,没有心情再逛,便返回了山洞。

    路上,红卿不由想到自掉下悬崖后,容珩待自己的种种表现,之前忙于逃避东方琰的追杀,来不及细细思考,而今她静下心来,突然觉得,容珩如今做的事很多都不像是他的作风。

    一直以来,红卿都认为容珩不过拿她当棋子,一个无用了便可丢的棋子,可是在掉落悬崖时,在可以独自一人活命的情况下,容珩却没有放开她的手,而逃亡的一路,他虽对她冷言冷语,却还是不离不弃,默默地照顾自己。

    这对一向擅长做戏的容珩而言,几乎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最后是在祭台上,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他却再次奋不顾身地跟着自己跳下来,还给自己当了肉垫,在她故意说他不小心掉下来的之后,容珩也不反驳,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红卿不信他会做。

    所以最好的解释就是……

    红卿心口不由砰砰乱跳起来,脸微微热了起来,她突然很想问一问他对自己到底有没有情,然这个念头一起,红卿不由狠狠啐了自己一口,暗骂自己一句死性不改,好了伤疤忘了疼。

    红卿轻叹一声,心中十分复杂,毕竟是爱了多年的男人,岂能说忘就忘,尤其在他为了自己不顾性命的情况下,她没办法彻底死心。

    回到山洞,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里面隐隐传来火光,红卿心口莫名一紧,忽然又停止脚步,然后不由自主地整了整衣服和头发,等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面色一僵,而后苦笑。

    红卿走到 山洞口,却有些犹豫地停住脚步,虽然不愿,但心口却难以自控地咚咚乱跳起来,耳根也有些发热。

    直到洞中的男人有些奇怪地看过来,“卿儿,你站在洞门口不冷么?”

    那清冷无绪的声音传进红卿的耳朵,红卿对上他平静如水的眸子,剧跳的心口渐渐平缓,她唇角勾起一微笑,然后走进去,就在走到一半时,心口忽然一悸,脑子轰了声,红卿顿住脚步。

    “卿儿……”容珩见她呆呆地站着,不由又轻唤了声,“怎么了?”

    红卿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事。”她感觉浑身血液似乎在加速流动起来,心口莫名地发慌。

    红卿走到他身旁坐下,觉得身后好像冒起了冷汗,她有些头晕,还有些冷,不由伸手想要烤了烤火,随口一说:“你今天又捉了兔子啊,吃了好几天的兔子,有些腻味……”

    还没说完,发现手腕蓦然被容珩抓住,红卿转头奇怪的看向容珩,不明白他为何要抓住自己。

    容珩眉间轻蹙,提醒道:“小心手。”

    红卿这才发现自己险些把手放进火堆里烤,正觉诧异,忽又听容珩似乎挺认真地说道:“今天捉的是山鸡。”

    红卿晃了晃头,仔细看了眼,发现的确是山鸡,是她看走眼了,红卿不由尴尬地冲着容珩笑了笑。

    容珩目光紧盯着她片刻,觉得她精神似乎有些恍惚,面色也有些发青,额上冒着细密的小汗珠,不由问:“你不舒服?”

    红卿摇了摇头,回答:“没有。”

    她就是觉得有些心悸,没什么大不了,她并未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那么或许是使用禁法的后遗症吧。

    容珩见她如此说,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他收回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垂眸看着火堆,神色显得有些清冷。

    在出去打猎这段时间,容珩和红卿一样,也思考了这几日的事,对容珩而言,红卿很有能力,但就是很傻,只要对她好一些,她就会全心全意的为他做事,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假装对她情深,是的,他一直认为自己不过是在演戏。爱上一个人,为她倾尽一切,这在容珩看来,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他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

    他本就是心狠手辣之人,对他而言,只有有用的女人和无用的女人,所以当红卿对自己再无用处之时,甚至有可能威胁到自己时,容珩决定除去她。

    但最终他却下不了手,留下她的性命,甚至使用了怀柔策略。

    当时的情况他或许还能为自己辩解一下,他并不是因为对她生了情,他仅仅是因为留下她还有用处。自己仍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她没有对自己产生任何的影响。

    但如今,他没办法再说服自己他没有动情。

    没了内力的她就是自己的累赘,可是自己却不计利益得失的带着她翻山越岭来到此处,甚至三番两次的不顾性命护她,假装对她冷待,却忍 不住去关心照顾她。

    如果这还不是动情,那什么才叫做动情?

    但就算自己对她动了情又如何?容珩并不认为自己非得和她在一起,也不是非她不可,待离开这地方,回到京中,一切恢复原状,他与她再不相见,这份情渐渐收回来便是。

    这不小心踏错的一步,他有信心能够再踏回去。

    所以回来之后,他便一直又恢复了之前那般冷淡疏离,只不过红卿并没有注意到容珩的变化,她心神有些不定,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去想事。

    红卿坐了片刻,觉得这山洞闷的慌,不由站起身,也不和容珩打一声招呼,一言不发的走出山洞,此时月亮已经爬上峰头,如同一巨大的玉盘高高挂在广袤的苍穹之上,天上纤云如丝,星子零零散散,寒风吹进山洞中,带着松柏草木的清新气息,耳边是阵阵虫吟,红卿感觉躁动不安的心平复些许,才转回到山洞里。

    山鸡已经烤得黄亮流油,红卿闻到那股扑鼻的肉香,不由做了个吞咽动作,她一天一夜没有吃到热腾腾的食物,此刻肚子已经叫嚣起来。

    “容珩,可以吃了么?”红卿此刻感觉好了些,不由笑意盈盈地看着容珩手上的烤鸡。

    在看到红卿那明媚动人的笑容时,容珩有片刻愣神,不自觉地要露出微笑,只是笑意未达眼眸,又被他压下,他目光变得一片清冷,淡淡道:“嗯。”

    红卿仍旧没有注意到容珩冷淡的反应,她全部心思都在鸡上,容珩在鸡的腹中塞了一些蘑菇和山药,味道虽然很淡,但吃起来很香,红卿很喜欢吃,于是一大半的蘑菇和山药都进了她的腹中,容珩只吃了少许。

    扶桑院。

    一竹制的长台上,乱糟糟摆放着无数草药,中间放着一个很大的瓮,里面装着几十种毒虫,这是扶桑这几日的全部收获,而扶桑中坐在竹制的椅子上,认真专注的捣着草药。

    扶桑原本想和红卿去温泉行宫的,但是自己答应过红卿要给她制作解药,便忍住没跟去,他也没告诉红卿自己不去是为了给她制作解药,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红卿体内的毒药其实很少见,也很难得,一般人根本无法获得此毒药,此毒类蛊,医道再高明的大夫恐怕都诊断不出来,据他所知,此毒药一般都会用在死士杀手身上,以便能够控制他们。

    扶桑并不在乎红卿的身份,他只知晓她是红卿,如今是他喜欢的女人。

    扶桑有些期待她拿到解药时的表情,想必一定会对他露出明媚动人的笑容,如果她愿意给他一个吻那就更好了,这般想着,扶桑唇角不由上扬起来。

    扶桑在屋中关了一日,待出来时,已经是黄昏薄暮时分,手上拿着那一颗黑色小药丸,扶桑大大松了一口气。

    将装药的小瓶子放回怀中,扶桑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去温泉行宫找红卿,耳边忽然听闻一道令扶桑头 皮发麻的娇脆声音:“扶桑哥哥。”

    “你不是在温泉行宫么?怎么回来了。”扶桑看着眼前天真活泼的元阳红袖,表情冰冷如石。

    元阳公主看着眼前高鼻凤眸,轮廓深邃的男人,不由得呆了片刻,然后才反应过来,脸不由绯红一片,不怪她总是看他入迷,实在是因为他生得太美,比大多数女人都美。

    “行宫太无聊了,所以我便偷偷回来了。”元阳撇了撇小嘴,然后又羞涩的笑道:“扶桑哥哥,你这几日都在做什么呢?”

    “与你无关。”扶桑淡淡丢了一句话,便转身回了屋子,元阳公主正要跟进去,扶桑却一手挡在门框上,凤眸微冷,“我这屋子简陋,配不上公主的千金之躯。”

    元阳公主没有动怒,至今为止,除了他,没人敢这般冷待过她,这让元阳更加觉得他与别的男人不同,不会为了她的身份而刻意讨好她,只是禁不住有些委屈,他为什么就是不喜欢自己,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狐狸精一个,幸好她已经死了。

    “扶桑哥哥,其实我来此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那个叫红卿的女人掉落悬崖,已经摔死了。”元阳公主一想到红卿已死,便觉得十分解气,但她还没有傻到在扶桑面前笑。

    扶桑闻言脑子突地一片空白,然后觉得元阳公主在骗他,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以为我会信你么?”

    元阳公主见他脸色不大好,心里又犯堵起来,“我骗你做什么,她和容大人一起掉下去的,听说尸体都找不到,大概是被豺狼虎豹吃……”

    “闭嘴!”扶桑不愿意再继续听下去,低斥出声,他目光冷厉地扫了她一眼,而后转身砰的一声,关上门,将元阳公主挡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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