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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容珩的失常。……

    容珩洗完红卿的衣服, 将衣服晾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今日天气应该会很好,碧空如洗, 万里无云,太阳已从东边的山梁上升起,金色的晨曦照射下来, 带来些许温暖。

    容珩目光落在已经洗干净,晾在山石的抹胸亵裤, 内心不由有些复杂, 高傲自负如他, 何曾为女人做过这种事, 容珩轻摇了摇头, 失笑。

    没有多想,容珩转头回到红卿身边, 她在靠在坑壁上像是又睡了过去,眉头皱得很紧, 像是正在承受着痛苦。

    容珩不由也跟着蹙了下眉,放轻脚步走过去, 她好不容易才睡着, 容珩并不想吵醒他,摸了摸坑内的水, 还是温热的,这才放心。

    容珩视线稍抬, 短短一夜之间,那张脸便如此的憔悴惨白,已无了往日的妩媚明艳,可容珩的目光却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仿佛多看一眼就会少一眼似的。

    容珩此刻不打算去寻出去的路了,必须得等到红卿药劲儿过去方可,而此之前,她还得熬两个夜晚,以她这种身体情况 ,接下来的两个夜晚只怕会更加难熬,或许会……熬不过去。

    容珩内心渐渐感到烦躁,不愿再去多想,这时红卿突然睁开了眼睛,容珩怔了下,而后下意识的露出一微笑,但又觉得此刻不应该笑,于是微板起脸,可是这样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在生气?

    容珩面色微僵,不知该做什么表情,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在纠结于做什么表情,不由吃了一惊,而后脸上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但这也仅仅是为了掩饰心头的不知所措,从很久开始,容珩便极其极擅长掌控自己的表情与情绪,根据别人的心理与反应,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表情,但此刻他好像无法控制情绪,连正常的反应都不会。

    红卿似是没察觉他的异常,又或许是不在意,她的目光落向远处连绵不断的峰峦,但眼珠子却一动不动,里面一片木然,像是什么都没映入。

    “水快凉了,我抱你起来吧?”容珩淡声询问,红卿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容珩并不介意,迟疑了下,直接将她从水里抱起来,红卿并未拒绝他,只是神色仍旧是无动于衷。

    比起红卿死人一样的冷淡反应,容珩则显得有些不大自在,之前他帮她清理擦拭身子都是在她昏迷的情况之下,而今她却醒着,自己再为她做这种事颇有些暧昧难言,尤其是在抱起她时无法避免的看到她姣好柔软的裸体。闭上眼睛只会让气氛显得更加尴尬,因此容珩只能假装从容不迫,用自己干净的一件衣服快速包裹住她的身子,而后将她抱回到山洞,令她坐在靠近火堆旁的柔软干燥的草铺上。

    “你休息一会儿,我也去洗一下,顺便去弄点吃的。”容珩没看她,几乎是屏住呼吸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急匆匆地走出山洞。

    站在洞门口,容珩大大松了口气,然后茫然地在洞外一山石上坐了片刻,站起身,看了一眼洞内,却发现红卿仍旧保持着不变的姿势,正呆呆地盯着火光看,仿佛神魂已经离体,容珩不由无奈地叹了声,也不知是为了失去求生意志的红卿,还是为了如此失常的自己。

    压下那股烦乱的心绪,他转头离开山洞,回到溪边快速清洗一番。

    * * *

    今日已是除夕,往年的除夕东方琰也是在温泉行宫度过,但今年的却没有往年的热闹,而是格外冷清,而原因正是因为容珩的失踪,东方琰连日来脾气都阴晴不定,动不动都便朝着宫人们发火,就连平日里最受宠的惠贵妃都不敢去招惹他,皇后倒是去过东方琰的寝殿一次,出来时,神色不大好,之后就没再去过。

    扶桑是清晨来到行宫的,来时东方琰还未出寝,扶桑便独自去鹤山逛了一圈,却发现东方琰的人暗暗封锁了整座鹤山。

    扶桑内心冷笑,他哪里是要寻人,分明是想杀人。

    扶桑找人打听到红卿坠下的断崖,他想自己去找红卿,他没办法什么都不做,只干等着她的消息。哪怕是死,他也要见到她的尸首。

    扶桑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执着于红卿,他们相识的时日明明那么短,而且她似乎还不怎么待见自己。

    但他知晓,红卿是他自己想要的,不是为了他的族人,不是因为使命,仅仅只是他个人的选择。

    自他与冥皇蛊合二为一的那一刻,他便知晓自己的使命便是守护整个巫族,族人将他奉为神,他便真把自己当成了神,一个无喜无悲,无欲无求的神。

    但遇见红卿之后,他才发现,其实自己只是一个人,他有喜怒哀愁,有欲望,又追求。

    而此刻他的所欲所求便是红卿。

    他不相信,她就这样没了。

    扶桑没怎么费力便来到了崖底,

    他知晓东方琰早已派人将这里搜寻了个遍,但他还是想看看,因为红卿曾经在此处待过。

    如今已过了好几日,又下过大雨,就算有任何人的踪迹,只怕都被雨水冲刷干净,扶桑假设自己掉落悬崖,会往何处去避难,然后说着自己的想法走,一路上红卿的音容笑貌忽然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明明对自己那般无情,却为何会对那男人如此痴情?扶桑内心不由涌起一股莫名的恨意。

    前面雾很浓,已经看不到前面的景象,扶桑闭上眼,关闭人的感知,他体内的冥皇蛊便成为了主导,它能感应到一切,眼前仿佛无比的清楚,高大的树木,茂盛的杂草,混乱的石堆,甚至于爬行中的虫蚁,他闭着眼,脸上浮着自信的微笑,一路无阻。

    忽然,感应到什么似的,扶桑笑容微凝,他睁开眼,往一处地方走去,最终停在一片乱石堆中,

    周边是一片广袤的松林,中间还夹杂了云杉,槭树他在一处隐秘的位置发现了被人刻意掩盖的一些火堆以及动物尸骨的痕迹,而且痕迹很新,应该就是这几日的事。

    扶桑心中蓦然一喜,这一定是红卿留下来的痕迹。

    * * *

    扶桑回到温泉行宫已是暮色时分,他并没找到红卿,离开了那片乱石堆线索便断了,不过此趟之行让扶桑坚信,红卿还活着。

    他刚回到行宫便被东方琰召了过去,到了他的寝殿,见东方琰坐在榻上,穿着织金窄锦袍,发笼金冠,腰系十三銙金玉带,足蹬六合靴,正独自一人吃着晚膳,他神色端肃,没了去时的悠然。

    “陛下。”

    扶桑站在他不远的地方,声音冷淡的唤道,他并不行礼,凤眸亦凝着一丝寒色。

    东方琰面色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与他说话,唤来有福,让他也给扶桑端一份晚膳过来。

    显然他知晓扶桑没有吃晚饭,大概也知晓他去了何处。

    东方琰给扶桑赐了座,方冷声问道:“扶桑,你怎么过来了?”

    扶桑凤眸微扬,语气带着些许嘲讽:“陛下这是 在明知故问?”

    东方琰眉宇微沉,沉声道:“朕没空与你拐弯抹角的说话,有话直说。”

    扶桑仍旧笑吟吟的,但面庞却仿佛笼着一层阴暗之色,“那就直说吧,我来此的目的,就是要看到红卿活着。”

    东方琰停止进膳,冷冷地睇了他一眼,手缓缓的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道:“她掉落了悬崖,只怕早已摔得粉身碎骨,这不是你想让她活着,就能让她活着,你当巫神当久了,莫不是真以为自己成了神?”东方琰微笑着说出嘲讽的话。

    “如果陛下不要她的命,她自然能够好好活着。”扶桑眼底有着洞悉一切的神色,“还请陛下找到她后,留她一条性命,否则我只能自己护她了。”

    东方琰正要动怒,这时有福领着人将晚膳送了过来,宫人将饭菜放到扶桑旁边的几上后,东方琰将全部的人挥退出去,然后眉眼变得冷峻沉肃:“你在威胁朕?”

    扶桑笑容微敛,刀刻般的玉容显出几分高深莫测来,“陛下觉得是,那便是吧。”

    东方琰刚压下去的怒火再次升上来,他一脸阴沉:“你莫忘了你的族人欠了朕的人情,而你要效忠朕。”

    扶桑挑了挑眉,不以为意地笑了,“陛下也说了,那是我的族人欠你的,又不是我欠你的。”

    东方琰从来没有想过扶桑会说出这般话,以前的扶桑虽是嘻嘻笑笑,但永远以自己的利益为大,

    东方琰胸口微起伏,压抑着怒火,“你想背弃约定?”

    扶桑一脸平静地说道:“这是两回事,我可以守约,但红卿我也要。”

    “你怎敢向朕要东西?”东方琰气笑了,语气阴凉:“你难道不担心你的部落因此而遭到毁灭?”

    扶桑并无丝毫畏惧,唇角甚至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陛下尽可试一试。”

    东方琰神色渐渐沉下,扶桑的神色告诉他,他不是说说而已。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东方琰明白这道理,只是之前他以为扶桑真有作为巫神的使命感,以为他的族人便是他的一切。

    却不想,他原来也只是一个人。

    * * *

    红卿在暗阁里训练最艰苦的时候都没有丧失过对活着的渴望,因为那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她可以如同野兽一般,撕碎猎物。出来后受过再重的伤,甚至失去内力,她也想要努力的活着。

    但如今,她却突然有些茫然,她不明白自己一直努力的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今的自己连自己的身体都掌控不了,只能卑微求生,甚至还要在人面前露出自己最肮脏,最丑陋不堪的一面,她这般只怕连猪狗都不如吧。

    她这么活着有何意义?

    在这种绝望之下,红卿不由想到自己的匕首,方才容珩帮她洗衣服时,红卿并没有看到那把匕首,她四处寻看,却没有看到,难道是容珩藏起防止她自尽?这个念头令红卿唇角浮起一丝 难言的笑容。

    她想站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噗通一下跌倒在地,红卿一怔,而后无声地笑开了,笑够了又不顾形象地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这毒药可真毒,容珩可真真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求死不得。

    容珩出去打猎时,才想到今天是除夕。往年的除夕夜容珩从未与红卿度过,从来都是他一个人安静的度过,这一次竟与红卿在荒郊野外度过,倒是难得。红卿昨夜吃的东西都吐完了,容珩想让她吃点补的,以免她身体抗不过去。只是食物无味,怕她不爱吃,容珩忽然想起盐肤木的果实表面有层盐霜,可做成调料,这般想着,便有意寻找起来。

    待回到山洞时,容珩手上几乎提满了东西。

    就连这会儿半死不活的红卿看到他手上的东西也不由多看了两眼,她粗略看了一下,有野鸡,肥兔,鱼,野菜,山药,还有一草叶包,红卿猜里面大概包着蘑菇,还有一大串小果子,也不知道什么树的果实。

    容珩见她看过来,看着他的目光比起之前的木然空洞生动了些许,心口忽一悸,正想要说话,红卿却又漠然地收回目光,怔怔地盯着火光。

    容珩微笑了下,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注意到她位置挪动了些,衣服上还沾着些许尘土草屑,容珩神色如常,放下手中的东西,沈沉默地将她抱回到草铺上,才平静地说道:“我去给你弄吃的。”

    除了最开始他进来时看他的一眼,红卿就没再看他,哪怕在被他抱住之时,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就连眼珠子都不曾转动一下。

    容珩本就不期待她会回应自己,见她如此冷淡,也不甚在意,目光不经意瞥到她胸前的春光,他目光微暗,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稍显宽大,容珩替她拢了拢衣服,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才提着东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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