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蜜睁着美眸,长睫微颤,不知道该不该接下手中的糖葫芦时,却听傅昀州云淡风轻地道了句:“拿着,给你们都买了。”


    都买了也用不着把一整扎买回来,这么多吧?


    沈蜜呆呆地接过糖葫芦,讷讷地道了声:“谢谢。”


    一旁的沈如倒是开心极了,像个孩子一般对傅昀州道:“傅都督一番好意,那我就不客气啦。”


    说罢,也从那木扎子上取下一根糖葫芦,刚握到手中,就开心地嚼了一口。


    “嗯,好吃。”她弯着眼睛赞道。


    “我给大哥拿一个过去。”沈如笑着道。


    “好。”傅昀州和善道。


    沈如闻言,立刻又取下一根,转身跳上马车,拿去给沈洛吃了。


    沈蜜看着立在她身前的傅昀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傅昀州却突然开了口,“怎么不吃,方才不是想的很?”


    “你怎么知道……”沈蜜脱口而出,但说出去又有些后悔,她跟傅昀州多话什么呢,她不是该避着他吗?


    “你当真要我说?”傅昀州瞳孔漆漆,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他身量极高,遮住了大半天光,沈蜜仰头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一定是方才咽口水的丢人模样被他看了去,沈蜜在心中大感丢人,眉毛都拧了起来。


    傅昀州看出她的窘迫,遂道:“我既需要沈姑娘替我抚琴,那对沈姑娘投其所好,也是应该的,沈姑娘不必多心。”


    沈蜜这才稍稍放松下来,她望了望傅昀州手中还剩下大半的糖葫芦,出声道:“那剩下这么多糖葫芦……”


    “既然是替沈姑娘买的,那便由姑娘做主。”


    "我?"沈蜜的眸子瞪得更大了。


    她要这么多糖葫芦做什么?


    傅昀州道:“姑娘拿回去送谁,全凭你自己的意愿。”


    沈蜜遂道:“好。”


    心中默默想着,回去分给丫鬟小厮他们吃。


    这时候,马车那头突然传来一声呼唤,是大哥的声音。


    “蜜儿,怎么还不上车?”


    沈蜜转头看去,沈洛正探出车帘望着两人的方向,她连忙应了一声:“好,我马上来。”


    说罢,转身提裙噔噔噔跑回了马车上,傅昀州亦跟着上了车。


    车内,傅昀州不经意问起了沈洛的病情。


    沈如将方才大夫说的情形讲述了一遍,傅昀州听后,微微垂下眼睫,状若思忖。


    沈蜜道:“大哥,你眼下大意不得,回府我和姐姐就给你去熬药,若是观察几天要是还不好,咱们就去别地求访名医。”


    沈洛却当即摇头,还故作无常地拍拍自己的胸脯道:“你们不要小题大做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过几日就没事了,真的。”


    说话间,马车已然到了沈府,几人下车后,沈蜜让车夫抱着那一扎糖葫芦,见到下人便分发出去。


    见者有份,每个人得到后,都喜滋滋地离开了。


    沈蜜双眼弯成新月,在道谢声中,连连摆手,说着不客气。


    唯有立在回廊拐角处看着这一幕的傅昀州,面色不大好看。


    *


    此时,岚梧斋内,脆桃因芝芝不见了,到处去寻,好不容易在院子后头的假山下寻到了。


    那小家伙正四仰八叉地露着雪白的肚皮晒太阳睡觉呢。


    脆桃赶紧跑过去,蹲在地上抱起它,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嗔声连连:“都说了不让你乱跑,你怎么跑出来了,回头姑娘要着急了!”


    芝芝喵喵叫着,眨着黑眸子巴巴地望着她,好像在诉说着心中的委屈。


    “好了,我带你回去。”脆桃抚摸了芝芝几下,起身就要往回走。


    却在回身那一刻,遇上了傅昀州身边的女使燕歌。


    脆桃抱着小猫福了福身:“女使好。”


    燕歌冲她笑了笑,让她起身,目光却无意间瞥见了她怀中的小白团子。


    这猫,她似乎见过……同那日张淮红颜知己手中的那只,长得可真是像。


    几乎一模一样。


    燕歌定定地望着脆桃怀中的猫,脆桃不由地将其往怀中揽了揽,稍有戒备道:“女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慢着。”燕歌将她喊住了,问道:“小猫是你家主子一直养着的,还是前些日子捡到收留的?”


    脆桃将芝芝抱的更紧了几分,有些防备地开口道:“自然是我家小姐一直养着的,才不是捡来的。”


    燕歌垂着眸自,暗暗琢磨了一会儿。


    “没事儿了,你可以走了。”


    脆桃狐疑地望了她一眼,转身脚步不停地离开了。


    燕歌一路往宣德堂走,一边想着,若这猫真是哪天跑丢的那只,那倒也真是巧了。


    回到明德堂,傅昀州正站在院内同萧策说话。


    主子说话,下人不得插嘴。


    燕歌脚步轻巧地垂首退身回屋,可刚进堂内,傅昀州便在身后将她喊住了。


    “燕歌,过来。”


    燕歌上前抱拳做礼:“都督请吩咐。”


    傅昀州道:“这次你做得很好,回头到了永州,本都许你奖赏。”


    “多谢都督。”燕歌面带愉悦道。


    傅昀州又道:“萧策那头查账的事情,如今遇着些麻烦,想让你帮忙,你可愿意?”


    燕歌不解抬眸,看着萧策。


    “为何要我去?”


    萧策理所当然道:“你是女儿身,方便伪装内宅之人,打探消息。”


    燕歌点头了悟,爽快道:“行,我去就是了。”


    临告退时,藏不住事的燕歌将方才小猫的事说了出来。


    她带着些执着道:“傅都督,我真的觉得那只小猫跟那天那姑娘手里抱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


    傅昀州没有说话,萧策却在一旁不冷不热道:“这世间相似的猫何止千万,你未免想得太多了。”


    “可……”燕歌无反驳之由,一时吃瘪,焉焉地垂下脑袋,不再说话了。


    傅昀州琢磨了一瞬,挥了挥手,让二人退下,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随后负手转身,提步进了房内。


    *


    晚间,沈蜜刚给大哥送完药回去,就碰到燕歌来请她。


    “三姑娘,都督有请。”


    沈蜜垂眸琢磨了一瞬,想着毕竟今日欠了傅昀州一个大人情,便没推却,跟着燕歌去了明德堂。


    夕阳落下,夜幕将至,明德堂内,灯火已掌。


    傅昀州正坐在靠窗的棋桌边自解棋局,他换上了一席宽松的竹纹常袍,翩然风逸。


    见沈蜜进来,他偏头望着她,脸上绽开一个清雅的笑。


    “沈姑娘请坐。”


    沈蜜福了福身后,整了整裙摆坐到了他对面的锦杌上,开门见山道:“傅都督找我过来,所谓何事?”


    “入夜叨扰,还望见谅。”


    傅昀州放下手中的白子,抬起眸子望着沈蜜。“我想同沈姑娘谈谈沈校尉的病情。”


    沈蜜眸中染了几分惊诧,没想到傅昀州这次竟不是要听她弹琴。


    傅昀州眼含淡淡笑意,“怎么,沈姑娘很吃惊?”


    沈蜜心下没来由觉得被人摆了一道,故作无状道:“没有,都督体恤手下将士,是哥哥之福。”


    傅昀州看着面前目光闪躲的小姑娘,蓦然轻笑了一声,笑意直达眼底,如浸润了春水。


    沈蜜搞不明白他为何要笑,正不解着,却见傅昀州收敛了笑意,满脸正色道:“依我看,沈公子许是中了毒。”


    “什么?”


    沈蜜大惊失色,呼出声来。


    “沈姑娘莫急。”傅昀州不紧不慢道:“我派去盯着崔县丞的人,前两日带了些消息来,而沈洛又恰好实在这几天突生怪疾,这未免太巧了。”


    沈蜜知道傅昀州不会用这样的事情骗她,小脸一点点煞白了下去,道:“消息说了什么,还请都督告知。”


    傅昀州瞧着她的模样,蹙了下眉,似有些不忍,但还是全盘托出道:“崔毫和崔氏,见沈洛沈黎重归于好,担心沈临前程,意欲除他。”


    沈蜜听着这些话,死死地咬着嘴唇,几乎要把唇角都咬破了。


    怎么会……


    大脑一片嗡嗡作响,她重生一世努力促成父亲大哥和好,结果竟是害了大哥吗?


    她鼻头一酸,险些落下一颗泪来,当即拿了主意,起身跪倒在傅昀州面前。


    “都督,求您救救我大哥。”


    眼前少女的裙摆如莲花般绽开,她眼中含泪,犹未坠落,楚楚可伶。


    傅昀州缓缓起身,俯视着她道:“你如何觉得我能救他?”


    沈蜜仰头,颤着唇,软着声求他:“都督既然特意让人把我叫来,又告诉我这些,就一定也不想看着我大哥死,对不对?我知道您有法子救他,求您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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