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他是真的对她放手,原来却是他早留好了后手!

    晚间, 沈蜜躺在稍次间的软塌上,由自觉得恍恍惚惚的,有些不敢相信白天发生的事情。

    新来的小白和原本就在的芝芝玩闹起来,打成一片。

    沈蜜的嘴角微微地弯了弯。

    不管怎么样, 傅昀州这番转变, 确实让她得偿所愿, 感到身心都是轻松的。

    不过傅昀州究竟端的的心思,

    她就猜不透了。

    或许, 是他想与她达成和解,所以故而做出这样的缓兵之计。

    又或者, 是他失去了耐心, 准备对她放手。

    沈蜜做了多种假设,但最后她也懒得去想了,毕竟傅昀州已经答应了, 就绝不会反悔。

    沈蜜的心事便也算是了了。

    即便以后两人就算在街上不经意碰到,也不必尴尬难堪了。

    想到这儿,沈蜜只觉得心中无比愉悦, 连眼睛都完成了一道月牙。

    她弯下腰,将两只小白猫揽到怀中, 俯下面颊可劲去蹭,笑声宛若银铃。

    *

    翌日一早,沈蜜去找二姐沈如的时候,路过府门口, 看到门外停了辆马车, 沈洛和几个侍从正在帮傅昀州搬运行李。

    没想到傅昀州的动作这么快!

    沈蜜微讶, 本欲直接离开, 余光瞥见沈蜜的沈洛却将她叫住了。

    “蜜儿, 傅都督今日要搬走了,你快过来辞行。”

    沈蜜反身走过去,她今日穿了一件淡樱色的长缎褙子,粉嫩异常。

    傅昀州立在马车边上,穿了件端庄的墨色澜衫,挺若碧树,见她走到身前盈盈福身,薄唇微抿,浅笑。

    “三姑娘是特意来送别的?”

    沈蜜微笑,颊边梨涡浅浅,“我本是要去寻二姐姐的,没想到会撞见都督离府。”

    傅昀州:“很意外吧?”

    沈蜜坦然:“出乎意料。”

    傅昀州凝望着她乌黑的双瞳,微微翘起了嘴角。

    “所以,沈姑娘是舍不得我?”

    才没有,求之不得!

    沈蜜睁着眸子摇头:“都督早晚要离开沈府的。”

    “说的也是。”傅昀州曲指抵着唇下,若有所思的模样。

    说话的这会子工夫,沈洛和护卫们依然将所有的行李都搬到了马车上。

    沈洛转身对傅昀州道:“都督,行李收拾好了。”

    “好。”

    傅昀州应了声。

    临别前,他对着沈蜜若有若无地扬唇,嗓音温润地宛若三月绵绵的春雨。

    “三姑娘,咱们后会有期。”

    沈蜜目送着他离开,弯着月牙似的眉眼,笑着同他挥手道别,面上的笑涡深深。

    心中却是在想:最好别再见了。

    *

    沈洛陪着傅昀州去新宅子帮忙,沈蜜则转身去兰芷斋找沈如。

    她过去的时候,沈如正在屋内做针线,沈蜜笑吟吟上前,扑闪着美眸对她道:“二姐姐,许久不曾见你做女工了,如何今日心血来潮了?”

    沈如手中的动作稍顿,扭头看她,笑着道:“凡是练则进,不练则废,我这么好的手艺呀,可不能落下。”

    沈蜜走进绣架一瞧,笑着打趣道:“哟,还是芦苇绕磐石的纹样,当真是有意境,说罢,是不是送给秀才的?”

    沈如颇有些不好意思,两颊映着淡淡桃色。“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秋闱了不是,到时贡院更深夜寒,棉衣可不能忘记备下。”

    “是是是,姐姐说的对。”沈蜜笑嘻嘻的,想了想又道:“对了,四弟那份你可别忘了。”

    沈如噗了一声,“忘记谁的,我都不能忘记四弟的,早就备好了,在橱里搁着呢,过两天就叫人送过去。”

    她一边穿针引线,一边道:“秀才的可以往后放,但四弟的必须放前头。”

    沈蜜故意打趣她,捂着嘴笑道:“哪天我告诉秀才去,他知道说不定要抹眼泪了。”

    “那我就笑话他娘娘腔。”沈如斜了沈蜜一眼,嘴角却扬得高高的。

    沈蜜在绣架前坐下,看她穿针引线,沈如问她:“三妹妹今日,是何如此开心呀?”

    沈如今日从她进门起,就看出她整个人神清气爽,心情很好。

    “因为傅都督搬走了。”

    沈蜜飞快地说道。

    沈如有些不敢置信,放下手中的活计,瞪大眸子看她。

    “当真?”

    沈蜜点头,一脸郑重。

    沈如不解:“可明明前日酒宴上,傅都督还因为父亲提了那件事,甩了脸子,怎么会突然间……”

    沈蜜笑着:“这个咱们就不用知道了,咱们只要知道,今后府里一切生活恢复正常,就好了。”

    沈如瞧她:“你就这么巴望着都督走?”

    “二姐姐,你不是知道我的心思嘛。”

    沈如:“话虽这么说,可是我和大哥如今,对傅都督和你的事儿,倒挺看好的。”

    沈蜜皱眉,这两人何时被傅昀州策反了去,她怎么不知道?

    “二姐姐和大哥先前不是还说能理解我的嘛,为何突然又改了?”

    “一来,现在傅都督对你大哥有恩,我们最需要帮助的关键时刻愿意帮忙,能处。”沈如顿了顿又道:“二来,傅都督那日同你大哥保证过,若是娶了你,他发誓永不纳妾,会疼惜你一辈子。”

    沈蜜一时惊愕,眸子睁得大大的。

    沈如叹息了一声,“知道我跟你大哥为啥倒戈了吧,就是我,作为一个局外人,听到这样的话,亦是感动了。”

    可傅昀州的话,又会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上辈子他去了京城后,后宅收下的那几房妾氏,虽说其他官员所赠,难以推脱,但也是最好的铁证。

    沈蜜嗤笑一声:“二姐姐错了,男人的话,最不能轻信,今日他可以对你海誓山盟,诉说衷肠,明日便可将你抛诸脑后,忘却干净。”

    沈如见劝不动她,便也罢了。

    “小妹,那你的终身大事,我和你大哥便不参与了,不过父亲说的那个宋远,我觉得真的不行,你可要考虑清楚。”

    沈蜜道:“放心吧,二姐姐,我心里有数。”

    沈如颔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三妹妹,过两日咱们上街去逛逛胭脂水粉铺吧。”

    沈蜜闻言,想也没想就应下了,“好啊,正好我也好久没去了。”

    *

    三日后的清晨,阳光大盛,一片晴好。

    沈如便来岚梧斋约沈蜜一起上街买脂粉,两人手挽着手,带着佩囊便出门了。

    沈府离最近坊市就隔着一条不宽不窄的巷道,故而两人未坐马车,就直接步行而去。

    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走到巷口,拐弯的时候。

    两人看到了一个,身着玉白月袍的挺俊身影,正搭着台子,闲坐在一株桂树下喝茶。

    看着那熟悉至极的背影,沈蜜猜都不用猜就知道。

    是傅昀州!

    他怎会在此处?

    沈蜜拉着沈如便想掉头,但为时已晚,傅昀州的眸子已经慢悠悠地转了过来。

    落在她身上的时候,他悠闲地开了口,笑如流云般闲适自然。

    “哟,二位姑娘,这么巧。”

    站在他身侧的扈从眉毛抖了三抖。

    心道他家主子明明在这儿坐了三天了,还有什么巧不巧的。

    沈蜜被他吓得退后了几步,“你……怎么在这儿?”

    傅昀州轻轻放下手中茶盏,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朝两人步来。

    “本都住在这儿。”

    他的目光往身后的宅子随意地瞄了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沈蜜瞧着他看去的方向,眸子瞪得更大了。

    这宅院,分明与她家府宅,仅有一巷之隔。

    也就是说,今后她与傅昀州。

    依旧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想到这儿,沈蜜的贝齿不自觉轻咬唇角,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是她先前太天真了!

    竟会以为傅昀州是真的对她放手了,原来却是他早留好了后手!

    沈蜜仰头,对上傅昀州的眸子。

    傅昀州眸中浮着狡黠,宛若老谋深算的狐狸。

    “怎么,我住在这儿,三姑娘好像不大高兴?”

    沈蜜讷讷地摇头。

    沈如拉着她的袖子打起了圆场,笑眯眯着说道。

    “怎会,都督多心了,三妹昨日还同我说起都督的好呢。”

    傅昀州走进一步,一脸饶有兴味的模样。

    “哦,都说什么了?”

    “这……”沈如一时哽住了,轻咳一声扭头对着沈蜜,含糊不清道:“三妹,昨日说的话,快跟都督说说吧。”

    沈蜜瞪着出卖自己的沈如,一时间骑虎难下。

    沈如用祈求的眼神看她。

    沈蜜竭尽脑汁想了一会儿,方才轻轻开了口:“都督对大哥有恩,在我们最需要帮助的关键时刻愿意帮忙,能处。”

    沈如扭头看她,带这些迷茫,这话如此熟悉,好像是她先前说过的话?

    傅昀州笑了,微弯的唇如丹叶般静美。

    “所以姑娘今后要跟我处处看吗?”

    沈蜜疯狂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昀州眉梢轻挑,眸光含笑,“那姑娘是什么意思?”

    沈蜜灵机一动,避开了他的话锋,“我突然想起来我跟姐姐去集市上,今日就不陪都督闲聊了。”

    说罢,她拉着沈如一起福身,急急便要离开、

    “民女告退。”

    傅昀州并未强留她,反而很是温和地对她道:“三姑娘,我们来日方长。”

    沈蜜被他这话吓得一哆嗦,赶紧拉着沈如飞也似地离开。

    *

    来到坊市上,沈蜜犹觉得大气难喘,她执着沈如的手道:“今后莫要在从那里走了。”

    “为何?”沈如问她。

    “你说呢?”沈蜜气鼓鼓地嘟囔着,气不打一处来,方才一紧张还将她卖了的人,这会子竟然还这么理所当然。

    沈如却道:“好吧,可我觉得今日都督很是和蔼啊。”

    和蔼?

    那明明是笑里藏刀。

    沈蜜暗暗腹诽着,对沈如斩钉截铁道:“总之今后我不会再从那儿走了。”

    沈如想了想道:“可傅都督每日去府衙,好像都会从那巷子路过我们家门口吧。”

    若是这样,但她岂不是还会与他碰上,她总不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吧。

    沈蜜气结。

    沈如见她面色沉重,捏了捏她的手心道:“好啦,忘了这件事儿吧,咱们今天不是出来买胭脂的吗?快走吧。”

    沈蜜叹了口气,任由沈如拉着她,往人堆里走。

    *

    母亲的忌辰转瞬即逝,父亲早早便让府中下人们准备好各项事宜,以免当日有所疏漏。

    祠堂里已然布置好各种祭奠所用之物,当天正午和晚上的祭祀宴,也已经开始张罗起来。

    外祖母那里早就来信了,说是忌辰前一日会坐船到西郊码头,让父亲做好准备。

    是以,当日一早,父亲便把沈蜜,沈洛,沈如,还有秦姨娘叫了一起,全家一起到码头去接人。

    外祖母出身于佩州有声望的林氏家族,早年与当地名门英家联婚。

    生三子二女,大女儿便是沈蜜的母亲英兰,奈何沈蜜早早没了母亲,外祖母林氏那些年常常以泪洗面,愈发疼惜英兰的一对子女,基本上每年都会借着女儿忌辰来小住一段时日。

    故而沈蜜和沈洛,与外祖母也从不生疏,反而格外亲密。

    这一回,林氏带着小女儿英婕和她的一双儿女,也就是沈蜜的表弟表妹。

    除此以外,她还因着沈黎信上要给沈蜜挑选夫婿的意思,将自己老姐妹家的几个未定亲的小孙侄全部带了过来。

    分别是林氏姐姐家的的宋远,宋仁,以及林氏妹妹家的孙连州,孙海宁。

    这段时间小住在沈府,足够沈蜜好好选一选了。

    西郊码头,河风阵阵。

    沈蜜和全家人立在岸上,等着外祖母和亲眷们的到来。

    她今日穿着华青色的褙子,彩缎百褶裙随风翩跹,鬓发用钿金头面束成了螺子髻。

    湖上风大,脆桃替她从马车中取了件灰鼠皮的斗篷穿着,沈蜜巴掌大的一张脸盖在兜帽中,一双美目显得格外大,尤为明亮。

    樱唇水润,肤如凝脂,鼻尖小巧秀挺,任谁路过,都忍不住多看几看。

    没一会儿,湖上便有艘两层高的大船渐渐朝他们驶来。

    沈岚在秦姨娘怀中扭动着身子,激动地指着远方的蒙船,用奶声奶气的嗓音高兴地叫着。

    “大船来啦,大船来啦!”

    众人满眼期待地看着那艘两层多高的大船渐行渐至,最终靠到了码头的岸上。

    作者有话说:

    错别字明天再改了,太困了,晚安宝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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