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我虐了我的白月光 > 12、寒蝉
    七月中下,洛水湖畔开满了樱粉的合欢花,午后的风一吹,有丝丝缕缕的合欢香。


    挺拔而干净的少年站在合欢花海中,益发显得肤色冷白,眉眼昳丽。


    他伸手打了个响指,不多一会,那只了无生气的大黄狗便奄奄的跑了过来,它仰起脸,呼哧呼哧喘息着,轻轻蹭了蹭沈阙的手。


    沈阙眉眼微垂,眼底难得有片刻的安宁。


    只他刚将手放在大黄狗的头上,便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那是清甜的少女气息,让他慕然便想起了姜岁岁。


    他微微蹙了蹙眉,眼里有片刻的迷茫,而后便涌起了浓重的戾气,手掌翻转间,已掐住了那只大黄狗的脖子。


    少年还是清朗平和的声音,他说:“阿黄,你不该有别人的气息。”


    那只大黄狗被吊在半空中,猛烈蹬着后腿,它的头顶有清澈的灵力一丝一缕溢了出来。待它咽下最后一口气时,那属于夭夭的气息才散了个干净。


    枝叶后有轻微的西索声,一截碧衫衣裙露了出来,正是藏书阁里的那位洒扫小宫人。她看看地上大黄狗的尸身,又抬起眼,看清了少年脸上阴鸷嗜血的残忍。


    小宫女身子微微有些抖,不自觉便跪下了:“殿下,庆嬷嬷......庆嬷嬷死了。”


    少年没作声,早已恢复了温润平和的神色,正拿了帕子擦拭修长的指。


    小宫女更害怕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九皇子,那个漂亮温和的少年,怎么能眼也不眨的便杀死了阿黄?那只在寒冬的夜里为他取暖,为他寻来一口饭食的狗。还有他方才的表情,酷虐又平静,让她浑身冒冷汗。


    小宫人心里打鼓,悄悄往后挪了挪,可一个不慎,便跌进了身后的洛水湖。


    湖壁湿滑,小宫女无处可着手,咕嘟咕嘟往下沉去。她挣扎着露出口鼻,祈求岸边的少年:“九皇子,您......您救救我.....”


    可沈阙依旧是淡漠神色,连眼神都未施予,只抬起手,召唤出了麒麟兽。


    那只麒麟兽风尘仆仆,像是长途跋涉而来,它口里叼了一封信件,弓起腰背,讨好的放在了沈阙手中。


    沈阙抖开信纸,飞快的扫了一遍,目光落在了最后的署名上,朱红漆笔留的署名异常显眼,署的乃是:“母亲”二字。


    “母亲?”


    少年略低沉的声音里是满满的嘲弄,本该充满温情的两个字,生生让他念出了淡漠的讽刺意味。


    麒麟兽察觉他情绪不佳,不自觉往角落里缩了缩。


    方才那位挣扎的宫女早没了气息,没入水中片刻,又浮了起来。


    沈阙单膝蹲下,饶有趣味的看了看小宫女灰白的脸,扬手扫了些许粉末在她身上,顷刻间便有长着尖齿的鱼涌了来,快速的蚕食着尸身。


    他目光盈盈,依旧是色若春晓的美好少年之姿,就这样专注的看着这残忍的一幕。


    夭夭从水中探出头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怪异的一幕。


    她甩了甩发上的水珠,转头便瞧见了宫女残破的尸身,不由胃里一阵犯恶心。


    沈阙被四散的水花溅了满身,嫌恶的蹙了蹙眉,抬眸便见了从湖水中探出小半个身子的夭夭。


    少女发上还滴着水珠,一张小脸不施粉黛,素白却又明丽,鹅黄裙衫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显出姣好的曲线,隔着潮湿的水汽,一下子便让人嗅到了活色生香的气息。


    沈阙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好像被什么烫了一样,飞快的别过了脸去,可也不过一瞬,他便又平静的看了过来,眼里有藏不住的戾气。


    夭夭压下胃里的那阵不适,转头瞧见沈阙,不由骂道:“你个变态!”


    可不是是个小变态,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对一位小宫人,真是白瞎了这幅干净美好的躯壳!


    夭夭实在为这小宫女鸣不平,本还想再骂,可如今虽还是夏时,这洛水却依旧寒凉,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摆子,抱着湿漉漉的双臂,微微瑟缩了下。


    她这细微的动作,却取悦了沈阙。


    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轻笑:“你怕我?”


    一如方才死去的宫女,一旦瞧见他的真面目,便会瑟瑟发抖。他就是残忍嗜血,就是个怪物,永远不会被这世间所容纳。


    夭夭黑葡萄似的眼珠子转动了下,抱着手臂抖的更厉害了,声音有点颤:“怕,我怕,你别靠近我。”


    少年的笑意更浓了些,微微倾身想瞧她面上惧怕的神色,可刚一靠近,便被那双湿漉漉的小手抱住脚踝,将他拉下了洛水湖。


    来吧,小变态。夭夭心道,在岸上她是指定打不过他的,可是水下就不一定了,她打小水性便出奇的好。她要替那位罔死的宫人打他一顿,好让他知道什么是正道的光。


    昏暗的水下,她瞧见少年不断往下沉去,似乎并不会水。


    夭夭放心了,拿鞭柄挑起少年的下巴,凶凶的模样,想教训他几句,只是刚张了张嘴,就吐出了一串泡泡。


    夭夭“.......”这好像不够威风。


    她只好睁着黑白分明的眼,努力瞪了他几眼,只这一串泡泡还未吐完,忽见少年人一个翻转,将她抵在了湖壁上。


    他带着她往上浮了些许,哪里是不会水的样子。


    少年微垂下眼睫,一瞬不瞬盯着夭夭清澈的眼。


    那双杏眼里没有惧怕,也没有鄙夷,只是有些愤怒。


    沈阙毫不遮掩面上的茫然之色,垂下头来时,微凉的唇轻轻蹭到了少女的耳垂,如玉石撞击的清朗声音里带着湿漉漉的触感,他问:“你为什么不怕我?”


    这.......怕不是有那个大病。


    夭夭实在不理解他的脑回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忽而仰头,对着岸上喊:“姜林雪,你来了?”


    听见姜林雪的名字,沈阙果然愣了愣,仰头朝水面上看去。


    夭夭趁着他分神,麻利得很,像是一尾滑不溜秋的鱼儿,嗖的一下便从他臂弯里溜了出来,几个后仰便跃出了水面。


    她跌坐在湖岸上,猛烈咳嗽了几声,倒是把岸上观望的那只麒麟兽吓了一跳。


    那只麒麟兽抚着胸口,明明一副雄壮威武的凶兽模样,开口却奶声奶气:“唉呀妈呀,吓死我了。”


    夭夭“......”你是四海八荒最凶的麒麟兽好不好!


    她转头瞧见那只威风凛凛的麒麟兽,刚想笑话它几句,却见他忽而急剧缩小,缩成了巴掌大小,朝着她嗷呜一声,跳进了刚上岸的沈阙怀里。


    夭夭一下子愣在了当场,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想起了玉川那只小老虎。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以为小老虎回来了。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真是荒唐,为什么几次三番,见了沈阙身边的动物,总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上次是那只大黄狗,这次又是这只麒麟兽。


    沈阙袍角还在滴水,他将麒麟兽随手丢进了腰间的乾坤袋,转头看跌坐在地的夭夭。


    夭夭仰起脸,忙道:“我方才真的看到了姜林雪,她就在这旁边,你不信......”


    少年的眼神飞快从夭夭湿漉漉的身子上移开了,他耳尖现了一点红,蹙了蹙眉,仿佛看见了什么肮脏的东西,连语气里都有嫌恶,他说:“滚!”


    夭夭朝他啐了一声,站起身便要往花海外走。她才不要跟他待在一处!


    只刚走了几步,忽觉肩上一沉,一件玄色暗绣麒麟的的澜衫披在了身上,恰好遮住了她湿漉漉的身子。


    她再回头,岸上已没了人影,只余下澜衫上少年清淡的冷梅香。


    夭夭拽着那件澜衫愣了愣,专挑无人的小径,拐去了寒蝉宫。


    她方才去前殿见了太子,告知了其锁魂阵已破之事。回来时便见洛水湖中起了冲天的怨气,来不及多想,便跳进了湖中查看,只是没想到,碰到了沈阙。


    临近寒蝉宫的小径尽头,永善正焦急等待,见了夭夭,忙迎上来,替她换了件干净的大氅。


    夭夭顿了顿,拽着菡萏花开的织锦薄氅衣,问:“永善姑姑,司天监可有过来?”


    永善瞧着四下无人,才道:“来了,为了不惊扰贵女们,太子殿下在废井旁设了结界。司天监折腾了许久,最后还是隋监司亲下井中,用捆妖绳绑了一具女尸上来。”


    “女尸?”夭夭脚步一顿,转头问。


    永善颔首:“是了,据说这具女尸刚打捞上来时,容颜鲜妍,仿若活人,只身上衣衫样式却是先帝时宫人所穿春绫衫。隋监司说这宫人起码死了有四五十年了,乃是用怨气维持容颜不腐,这寒蝉宫做怪的便是她。隋监司甫一化解了这怨气,那具失身便迅速腐烂了。”


    夭夭蹙了蹙眉,没说话,听永善又道:“这元凶既已找到,太子殿下便带走了那具女尸,封锁了消息,是以也未在寒蝉宫引起波动。”


    这寒蝉宫用锁魂阵镇压的,真的是那位被妩贵妃折磨死的爬床宫人吗?随着废井中女尸的现世,似乎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可是夭夭总觉得,这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她二人一壁说话,一壁进了偏殿。偏殿里寂静无声,青杏等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夭夭换了套干净衣衫,从屏风后转出来,状似不经意的撒娇:“永膳姑姑,今儿个的琵琶果怎的还没送来,岁岁想吃了。”


    永善“哎”了一声,立时要去问廊下值守的宫人,只脚还没迈出去,却被夭夭喊住了。


    夭夭一瞬不瞬望着那个背影,目光洞明,摇头道:“可是永善姑姑,你忘了吗,我从不吃琵琶果。”


    不是她不吃,是姜岁岁从不碰枇杷果。


    她偏头笑了笑,是狡黠的通透的,她说:“幸会啊,妩贵妃。”


    永善闻言,微弯的脊背忽而挺直了,转过头来,面上的皮肤一寸寸剥落,露出一张明艳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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