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牙了吗？”
宋稚被对方突如其来的话题搞懵，眨眨眼睛，依言点头。
“是么, 我验证一下。”
宋稚还没做出反应，嘴唇就贴上一股清凉感，是和他口腔一模一样绿茶薄荷味。
「啊啊啊老公越来越犯规了。」
「孩子睡着了就不是他了。」
「孩子在隔壁, 偷情的快感。」
「妈妈，我爱成年人的刺激。」
“嗯, 确实没骗人。”严淮指尖点在他发烫的耳朵，关上灯，又反过身扶住宋稚的肩膀搂到枕头上。
卧室的枕头是长条形的双人枕，两人之间的距离可以拉得极近。
清凉的薄荷味道萦绕在冒热气的耳边，熟悉的声音温柔对他说：“晚安。”
厚实百褶窗帘拉得紧，月光和路灯被遮挡在夜色之外, 周围只剩宋稚的眼睛愣愣发亮。他舔了下被亲的凉飕飕的嘴唇, 搭住他腰的手搂进怀里宋稚才后知后觉。
这就是表达爱意的方式吗？
是凉的，软的。
*
第二天，宋稚定了六点半的闹钟，他敬佩于自己破天荒的早起能力，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却发现思琪早已整理好一切, 坐在客厅看书。
这小屁孩连睡懒觉都不会？
「为什么早起都这么卷？」
「我本来想打宋结巴的脸。」
「他为了女儿竟然能起来？」
「父爱无疆, 抹泪。」
见宋稚出来，思琪合上书鄙视道：“等你好久了，大懒虫。”
「哈哈宋结巴也有今天。」
「孩子知足吧。」
宋稚想到几米外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的严淮, 他隐忍想要怼她的冲动，拿着篮球往外走。
虽然近两年的宋稚懒到极致, 但读书时的他曾是校篮球队成员，在运动方面也算擅长。
至于加入篮球队的原因，只是单纯想继承严淮哥哥的储物柜。
通过昨天对思琪的了解，宋稚发现她算不上肢体不协调，但极有可能是幼时因自卑或某种原因，造成对球类等运动的抵触抗拒。
何况，这种学习型女孩本身就不太擅长运动。
宋稚拿着球站在思琪面前，他想到昨天比赛时严淮哥哥和她说的话，“我先把球拍到地上传给你，你再用相同的方法给我。”
“你只需要计算我发力的大小和速度，以及球到达你这里需要的时间。”
思琪挽起刘海点头，把专注力放在球上。
宋稚看着思琪的眼神，放慢速度把球抛出。
思琪定住不动，她张开双手，球稳稳接在手心。
“很好，我们继续。”宋稚说。
经过几次练习，即便宋稚逐渐加快速度，思琪也可以轻松自如接到球。
双人配合告一段落，宋稚开始辅导她独立拍球。学习型的孩子最大的优势在于，她们总能把实践通过理论转化成自我适用的方法。
当思琪可以独立拍五十个球后，宋稚见还有时间，“要学投篮吗？”
思琪看了眼高她两米的篮球筐，撸起袖子，自信满满点头。
宋稚欣赏于她从不服输的性格，但投篮的难度显然高于拍球。
除了技巧还需要力度和准度，思琪只有十岁，甚至比同龄的孩子还要矮些，对于瘦小的她来说，确实有难度。
篮球再一次砸中球框被弹出，争强好胜的思琪显然开始着急。
“饿死了。”宋稚不打算给她压力，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再投最后一个回家。”
宋稚自顾往回走，不再关注思琪。
他视线往一楼窗口瞧，却有幸看到了严淮的眼睛，比清晨的太阳还耀眼明亮，宋稚舍不得转移目光，听到身后传来兴高采烈的欢呼声。
他知道，球进了。
*
三人同桌吃早饭对于宋稚来说十分特别，至少他不记得上次发生是何年何月。
然而这边的思琪却并不给面子，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就急忙往卧室跑。
宋稚还在咬严淮剥给他的鸡蛋，听到砰一声紧闭的大门，他看向严淮。
后者把青菜夹进他碗里，“小姑娘总有小秘密。”
宋稚咬着鸡蛋，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小孩的心思真难猜。
思琪在屋里鼓捣了半个多小时，直到严淮敲响房门，“思琪，该集合了。”
上午九点有活动安排。
“好，马上来。”
「她到底在里面干嘛？」
「估计是刷题吧。」
「学霸的世界宛如恐怖故事。」
几分钟后，思琪打开一条门缝，眼珠滴溜溜乱转。
“怎么不出来？”严淮正给宋稚递水喝。
「这眼神和宋结巴有点像。」
「笑死，啥爹有啥闺女。」
思琪又瞟了一会，才逐渐打开木质房门。
「哇靠！！！」
「又引诱我生女儿！」
「仙女，快让老阿姨亲亲。」
宋稚一口水没喝下，呛得满脸通红。
严淮急忙过来抽纸帮他擦嘴，“多大人了。”
思琪被宋稚的反应搞得措手不及，她拽了拽做工精细的纱质裙摆，“我去换了。”
“穿着吧，很好看。”严淮眼睛移动到她头上，“和发饰很搭。”
宋稚好不容易才从呛水中缓过来，急忙迎合，“确实、好看。”
「是啊是啊真好看。」
「你小爸夸人可不容易。」
「这么贵的裙子，不许脱！！」
思琪指尖按在门把，她脸越憋越红，裙子她昨晚偷偷试过很多次。水晶发卡是她去年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今天是第一次舍得戴。
忐忑半天，却总担心配不上这么好看的裙子。
直到她听到了爸爸们的肯定。
这种感觉真好。
*
上午的活动安排为折纸答题。
方桌上有十组成品折纸，各组嘉宾要先把彩纸上的问题解答完毕，再复制出和模型相同的折纸。
家长可以协同帮助，但答题必须由孩子亲自完成。
「呵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这俩爹可真是拖后腿啊。」
思琪把所有彩纸题目写完，再照着折痕轻松复制出相同的模型，该比赛对她来说轻车熟路，易如反掌。
至于坐在思琪正对面的两个人。
严淮里掏出没有题目的彩纸折桃心，弄好后再送给宋稚。
后者支着下巴，美滋滋地看着严淮的动作，把折好的桃心捏在手里。
「思琪：我要这俩爹有何用？」
「靠学霸闺女躺赢啊笑死。」
「其他几组更惨。」
剩余三组嘉宾，两个男孩的目光不停往思琪身上扫，从她的水晶发卡到白色纱裙。
那个叫茉莉的女孩见别人的眼神全在思琪身上，干脆气得没心思折纸。
张伦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脑勺，“赶紧，赢不了还好意思看人家？”
「儿子：爸爸好凶。」
「儿子：我就看看而已。」
上午的比赛，思琪以绝对的优势拿到了第一名。
思琪除了四十个币的奖励意外，还额外获得五十个币的聪明机灵奖。
她把赢来的生活币一捧一捧塞进宋稚的袋子里，封好口又原封不动交给他。
「家里还是宋稚地位高啊。」
「老公宠女儿也宠，我的妈！」
“要庆祝一下么？”严淮视线先移向宋稚，之后停在思琪身上，“出去吃。”
“听小爸爸的。”
「我的妈呀。」
「这事也要听宋稚的？」
“走。”
下午时间为亲子自由活动，午饭后，三个人驱车来到最近的商场。
宋稚和严淮拒绝了思琪要去图书馆的想法，强行带她来到商场三楼的大型游乐场。
宋稚带着思琪，先是打电动又去抓娃娃，疯起来就是一下午，俩人越玩越上瘾，吃过吃晚饭非再要跑去玩。
直到商场关店，严淮终于把他俩叫回家。
开车回去的路上，俩人一个比一个老实，坐在后座呼呼大睡。
「严老板看孩子辛苦了。」
「一个人带俩确实不容易。」
严淮把车熄火，帮宋稚解开安全带，“我先把思琪带回去，等会在过来抱你。”
宋稚脖子换了个姿势，晕晕乎乎点了点头。
严淮拉开另一侧车门，思琪已经昏昏沉沉起身，背着书包往下走。
“需要我帮忙吗？”严淮问她。
“爸爸记得把小爸爸抱回去。”思琪揉揉眼睛摇头，“睡外面会感冒。”
「呜呜呜这孩子太贴心了。」
「救命我没见过这么懂事的。」
见思琪顺利走近别墅，严淮返回车内，把宋稚温柔搂进怀里，“老公抱你回家睡。”
*
宋稚再睁眼，是第二天早上十点。
床上只剩他自己，宋稚走出房间，客厅只有靠在沙发看书的思琪。
后者白了一眼他，“早饭在桌上，吃完记得刷碗。”
宋稚左顾右盼，“你爸呢？”
“不知道。”她放下书走过来，手捏着张卡片，“应该是任务。”
【今日任务】：
大小宝贝们，今天是5.21呢！趁你们最爱的男人晚上回家前，请准备一份惊喜给他吧！
晚上回家？
节目组又搞什么无聊东西，难道他白天都见不到严淮哥哥吗？
宋稚看到桌上的早餐，“咱俩中午和晚上吃什么？”
“爸爸都做好了，都在冰箱，他让我中午放微波炉热来给你吃。”
宋稚眼睛停在这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身上，“他和你说的？”
“嗯。”思琪坐回沙发，继续研究她的数奥题。
「哈哈爹还得靠女儿照顾。」
「这爹是充话费送的。」
宋稚根本不信，他转身拉开冰箱门，里面摆得满满当当的食物，上面还贴着纸条：【午饭】【晚饭】【加餐水果】【睡前牛奶】
宋稚砰一声碰上冰箱门，满肚子火回到客厅，“他为什么跟你说不跟我说？”
“你昨晚睡得跟死猪似的，怎么跟你说？”思琪白他一眼。
宋稚撸起袖子冲她来，“你这小屁孩是欠揍。”
“说不过我就动手吗？”
“我这叫替天行道。”
“你这是狗急跳墙！”
「操他俩太搞笑了。」
「严老板不在都翻天了。」
“先考虑给爸爸什么惊喜吧。”思琪把抱枕丢给他，继续研究那张任务卡，“你有想法吗？”
“节目组就是闲得慌。”宋稚接下抱枕靠腰上。
“那听我的。”思琪从书包里翻出一本书《蛋糕制作指南》递给他。
宋稚又想起前天晚上思琪送他的书，“你这小孩成天都瞎研究什么？”
“这本是白送的，不是我买的。”
“你现在就用白送的书打发我？”
「哈哈宋爸爸急了。」
「侮辱极强伤害极大。」
“我是让你学，咱们就做蛋糕送爸爸。”思琪说。
“为什么要做这个？”宋稚怀疑她脑回路有问题。
“你做过吗？”
宋稚连厨房都没下过，“没。”
“那不就得了，这算是惊喜。”
“又不是过生日，做什么蛋糕。”
“请问你还有什么好的主意吗？”
宋稚怎么可能有好主意。
“你既然没有，还不如听我的。”思琪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放心，这一定会让你和爸爸的感情更好。”
“我凭什么要听小屁孩的？”
“就凭你在爸爸面前话都说不全。”思琪边说边翻书，“我真不懂，爸爸那么喜欢你，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宋稚不想继续进行这个话题，小孩根本看不透。严淮不会喜欢他，一切表象只是演戏或成年人的生理需求而已。
“行，就做蛋糕。”
对宋稚来说只是应付差事，无所谓是什么。
思琪翻开其中一页给他，“就做这个。”
宋稚花费三十个生活币，从节目组那里买来了制作蛋糕需要的设备。
两个人从上午一直忙碌到晚上，最开始连面粉都不会和，到后面不知道失败了多少个半成品，终于作出了基本的雏形。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在蛋糕上画三个小人。
“我画咱俩，爸爸留给你。”思琪说。
“行。”
思琪把裱花奶油递给他，“你先。”
“为什么我先？”
“尊老爱幼。”
宋稚：“……”
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
宋稚特意练习了十几分钟，才拿着奶油在蛋糕左边画上一个他自认为潇洒帅气的男人。
思琪看着蛋糕上的小人，“你确定爸爸不会揍你？”
“为什么会揍？”
“好丑。”
「哈哈哈妹妹你真不给面子。」
「其实还行，重点都有。」
「你的重点是下半身的凸起？」
「？？？你们在说啥子？？」
“小心你比我还丑。”宋稚说。
思琪接过他的裱花奶油，直接在严淮旁边画上个比他矮一些的小人。
两个小人手拉着手。
“能把自己画这么丑的，你是世上的独一无二。”宋稚还在旁边落井下石。
「哈哈确实不好看。」
「我竟有点欣赏宋稚的画风。」
“不好意思，这是你。”思琪抬头，笑容无功无害。
“我怎么可能这么丑。”
“不好意思，你在我眼里就这样。”
宋稚气得去捏她耳朵，“你这小屁孩嘴能不能礼貌点？”
「思琪：跟你学的。」
「有其父必有其女哈哈。」
“别弄，一会蛋糕被你弄坏了。”
宋稚就是吓唬她也没用力，很快收回手，看思琪继续画自己。
等小人画完后，宋稚努力憋住才能不笑。
「还不如上一个。」
「那俩红脸蛋堪比猴屁股。」
宋稚拍了拍思琪的肩膀，“小姑娘，你之前画得真不错，难为你了。”
思琪扒开宋稚的手，“你烦不烦。”
她就是想让自己的小人更像女孩，谁料到一个红脸蛋点成了这样。
“不过。”宋稚看着蛋糕上的画，“你这个人的位置不对。”
宋稚虽然是第一次做，但就他的经验，这种一家三口的蛋糕，孩子都会在正中间，分别牵着两个大人的手。
“我才不想当你俩的电灯泡。”
「这孩子太上道了。」
「小天才就是不一样。」
即便思琪的小人没有在正中间，离他的位置也有一点远。
宋稚从她那里抽回奶油，在“小思琪”的手上涂了涂，让思琪的手和他另一只手拉在一起。
“喂，你干嘛！”
“嗯，这样就行了。”
既然是一家三口，要手牵手才对。
「救命，宋结巴好暖啊！」
「他真的是个很细心的人。」
“你干嘛把我的手画这么长，为什么不画你自己？”
“我傻吗？为什么要让自己变成长手怪？”
“那我凭什么就要变？”
“凭你尊老爱幼。”
思琪：“……”
“对了，你姓什么？”宋稚突然问她。
“干嘛？”
“你太丑了，我写上名字和你分开。”
“谁会在蛋糕上写名字？”思琪觉得她小爸爸确实有病。
宋稚催促她，“快点。”
思琪卡了一下，“你写严思琪好了。”
「哈哈要跟严老板姓吗？」
「思琪好会哦。」
宋稚没说话，在思琪的小人旁边写下三个字。
“你为什么要写宋思琪？”
“明显宋思琪比严思琪好听。”宋稚沾沾自喜。
“神经病。”
「哈哈哈这是在抢女儿吗？」
「宋结巴还挺讲究。」
「宋思琪确实更好听。」
*
蛋糕摆在餐厅，晚饭过后，思琪兴冲冲给宋稚翻衣服。
两期节目下来，宋稚积攒了不少衣服款式。思琪它们摆满一床，终于选择中一件令她满意的，“就这身了。”
“送个蛋糕为什么还要换衣服？”宋稚坚信这孩子的脑回路越来越有问题。
“听我的准没错。”
没来由的自信更不可理喻。
“这件是你爸的衣服。”
这孩子竟然连区分衣服大小的能力都没有了，这件睡衣严淮哥哥昨晚睡觉还在穿。
“我说了听我的准没错。”思琪边催他边关上卧室的门，“你快换，我去看看爸爸回来没有。”
宋稚嘴上不同意，但也依照她的意见换好了睡衣。
可自己穿了这件，严淮哥哥晚上穿什么？也没经过对方的同意，万一他不高兴怎么办？
还是发条短信吧，宋稚翻出节目组配备的手机。上次住鬼屋，严淮哥哥给他这个号打过电话。
消息还没发出去，思琪就着急敲门，“快点快点，爸爸在外面了。”
宋稚消息没发出去，急忙收回手机。
思琪插好蜡烛，把蛋糕托给他。
前者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冲他摆摆手，“你低点。”
“干嘛？”
思琪点起脚尖，帮宋稚解开睡衣上面的两颗钮扣，又点着蜡烛，随手关闭房间的灯和所有摄像头，把他推回卧室。
“你就坐床边，外面有什么声音都别出来。”思琪叮嘱道。
“你干嘛去？”宋稚双手托着蛋糕。
“我去睡觉啊。”
“你不吃蛋糕了？”
“晚上吃甜食不健康，我睡了。”思琪把他按到床边坐下，“来不及了，晚安小爸爸。”
宋稚还没搞清楚，卧室的门就被思琪关上。
整个空间只剩下他手上的蜡烛还亮着三盏烛火。空间瞬间安静，宋稚却萌生出没来由的紧张。
他听到房卡刷开的声音。
是严淮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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