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唐霜意很容易就联想到了包办婚姻。
很有可能唐数就是这种情况。
在过分封建的地方,这种不对等的婚姻大量存在。
他对于任务里“祝婚姻愉快”这句话也有了新一层的理解。
这怎么想,也是愉快不了的。
他又想着自己如今必须在这个副本里结婚,但连结婚对象都还不知道,说不定就是和唐数一样。
陈江月对于这个漂亮npc很感兴趣,看着他脸色变了又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进去了住哪里?”陈江月转头看向苦着脸嚼糖的男孩。
唐霜意想起自己家几套红砖房,他嘴里嚼着软糖,含糊不清地说:“我家里还有些位置,你们当中一部分人可以去我家住。”他姐姐让他来接人,想必就是让他把人接到他们家中去。
唐霜意想着今天见着的大哥,还有些害怕。
这些志愿者瞧着都要面善一些,虽然穿着奇装异服,但看起来长得还算周正。
而且,唐霜意悄咪咪地目光转向那个自称他姐夫的男人身上,他觉得这些志愿者里哪个来当他姐夫,他都更能接受一点。
不过……他姐夫家的亲戚要住哪儿?
不过这群人并没有太让他操心,他们还守着婚前最好不要和新娘住的传统习俗,直说自己会去找村里的其他人家住下。
“我们这两个村子向来是姻亲,结亲的不知道多少,大家都能寻着点亲戚。”
唐霜意没做声,他说起来是真不想让这群人和他一起住。
他心里琢磨着怎么让他姐换一个结婚对象,能让他姐少和这群人接触就少接触。
志愿者一行人跟在唐霜意后面,有意断开了一小段距离。
俞嘉禾看着周围禁闭门窗的人户,小声和其他人商讨着。
山村里大多数都爱串门,今天天气又这么好,正常的山村现在只怕到处都是拖着凳子出来闲聊的。
而且稻田里也没人……
志愿者一共只有十人,除去刚刚离开的干瘦男子,就只剩了九人。
这九人还隐隐约约分成了三个队伍。
俞嘉禾、陈江月还有一个黑袍男是一支队伍的,他们紧跟着唐霜意在走。
等到路过村长家时,其余六人便脱离了唐霜意这边。
“也不能单麻烦你们一家,我们来这里当志愿者是和村长说过的,村长会给我们安排屋子住。”也不尽然是这样,主要大家也能看出来,陈江月这个“交际花”已经和面前的漂亮npc搭上了,他们不是一个队伍的人,跟着跑去,之后得到线索,大家也不信任,干脆分开,大家各找各的。
再者,按照唐霜意的话,他们家即将办两场婚事,只怕最大的危险就在他家中。
虽然这样容易获取线索,但危险系数也会剧烈增加。
唐霜意则想了想自家的房子,他想着也没有那么多空地可以容不下九个人。
对于六人的辞别,他没什么意见,毕竟也不认识。
而且……那么一群人,也就陈江月很大方地和他分享了零食。
“你到时候可以和我一起住。”唐霜意盯着陈江月的背包。
说完,唐霜意就从自己的兜里想要再拿一包糖,却发现没有了,他眼含期待地看着陈江月。
陈江月却避过了他的眼神,“糖吃多了容易蛀牙。”陈江月用手揉了一把唐霜意的头发,他早就想试试了。
唐霜意的头发是天然卷,黑色素较淡,偏褐色,看起来像洋娃娃的头发。
陈江月借机揉了一把后觉得和自己想象中差不多,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
无限世界的原住民一般都是怪异,大多数连人形都维持得很艰难。
所以能在无限世界里保持一副无暇的脸,想必只有人偶。
俞嘉禾把头转过去,嘴角微微抽搐,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干这事,谁知道这些东西的好皮囊下是什么。
唐霜意走在最前面带路,其实这路也不算难走,村里的大道直走就能到他家。
在第三次路过槐树时,陈江月扯住了唐霜意的后衣领。
“嗯?”唐霜意不解地看他。
“你家离得很远吗?”陈江月皱着眉头,看着茂盛的槐树,他很确定,这是同一棵树。
陈江月眯着眼打量唐霜意,心想该不会是这小鬼在给他们下马威吧。
唐霜意本就是个路痴,平日在城市散步都能走丢,现在走在这乡间小路迷路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也没怀疑什么,倒有些不好意思,他耳朵都烧起来了:“唔……抱歉啊,有可能是我走错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陈江月其实是有办法的,他们队伍里的那个黑袍男手上有一个好运罗盘。
那个罗盘可以给他们指向正确的路,破了这个鬼打墙。
但在一个鬼面前拿出罗盘,想着总有些奇怪。
唐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家里出来了,还碰巧和他们几人撞上了。
她手里提着一个木桶,里面是满着的衣物。
她此刻也不只穿一件单衣,外面披了一个红色的羽绒外套,头发用一根木簪挽起来,脸上不知道是不是擦了粉,本来偏艳的唇色有些发白。
“我瞧你好久都没回来,便猜你迷路了。”唐数用手指把前面的碎发绕到耳后。
“怎么只接回了这么几个人?”唐数看向后面三人。
猎物也太少了。
一般新来的玩具都是她这儿分得最多,其他人不如她强,分不了多少血食。
“唔……你让我接的姐夫家亲戚,他们有住的地方,”唐霜意掰着手指说:“然后其他志愿者去找村长了。”
唐数脸色不虞,喃喃自语道:“可惜了。”
“嗯?”
唐数收起脸上的可惜,温和地对唐霜意笑了笑:“我说你做得很好,要是有更多人来我们家做客就好了,家里一向是热情好客的。”
“我想着家里可能住不下。”唐霜意小声辩解。
唐数依旧笑得温和:“怎么会住不下呢?客房住不下就去柴房,柴房住不下就去院子躺着。”
看着唐霜意瞪大的眼睛,唐数语气冷了几分:“我说笑呢。”
才不是说笑,一群即将成为肉食的东西放屠宰场都行,给他们一个躺的地方都不错了。
“那你们跟上来吧。”唐数冷冷瞥了一眼后面几人。
在唐数出来的那一瞬,后面三人都把自己的保命道具悄悄拿了出来,和唐霜意不同,这个红衣女人很明显是厉鬼。
唐家大门还开着,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屋里已经贴满了红色的窗花,像是在准备即将到来的喜事。
“你们可以选一下和谁住。”唐数先进去放了木桶。
“房间里还有余位的是大哥、二哥还有小弟的。”
俞嘉禾打量着贴着的红色窗花,那个“囍”字后面隐约有不重合的白色。
他凑近瞧了瞧,脸色瞬间变白。
陈江月有些担忧地看向他。
俞嘉禾张嘴,无声说了一个“奠”字。
这些窗花似乎都是双面的,既用来迎亲,也用来祭奠。
“你们在说什么呢?”唐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俞嘉禾身后,她走路好像是没声儿的,刚刚没人听到她的动静,而且从院子中央过来还得一段路,她就一下过来了。
唐数看着俞嘉禾裸露出来的脖颈,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
俞嘉禾张口乱说:“觉得很喜庆。”总不能开口直接问吧。
“是挺喜庆的,结婚嘛,多喜庆啊。”唐数的声音渐渐变小。
“所以,你们想好住哪儿了吗?”唐数催他们。
唐霜意正在端着开水壶倒水,闻言积极搭话:“可以都和我一起!”
“不可以哟。”唐数拒绝,她说话间不时露出她的牙齿,她的牙齿看起来尖而利,不太像是人类的牙齿。
尖牙很适合吸血,和西方吸血鬼的画像很像。
唐霜意脑子里浮现出这个想法。
“我们村里结了婚的是不能和别人同住的,我家里没有婚约的只有三人。而且位置都不宽裕,大概一个房间只能住一人。”
“那他和我一起住!”唐霜意指着陈江月,他还惦记着陈江月的零食呢。
“不过姐姐你和妈妈今天住哪儿?”
唐数愣了一瞬,似乎没想到唐霜意居然还会关心她:“我们有房间的,昨晚是我们犯错了。”唐数微笑着看向唐霜意:“昨天你也在现场,你忘了吗?”
昨天白天时他还没到这个副本,自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唐霜意立马闭嘴,他怕多说多错。
虽然他一直扮演没几句笔墨的炮灰,但总是扮演不成功,每次都会ooc。
陈江月几人动作还蛮勤快,虽然是客人,但却没坐着看唐数几人做事,而是一直在帮忙。
陈江月来来回回帮着唐数打扫,去唐霜意房间收拾时,他还婉拒了唐数的帮忙,自己扛着几斤重的被子进去,又把唐霜意本来的被套洗干净晾着。
唐数去做饭时,陈江月又站在旁边给她打下手。
唐数几次想找机会下暗手都没找到,她看着陈江月拖着漂亮复杂的公主裙来来去去,欲言又止,她都想帮忙给陈江月提裙子了。
这种洛可可风格裙子和他们这儿的风格是格格不入。
副本里的怪异也是被限制的,至少副本开启的前期他们不能肆意杀人。
只有闯关者破坏了规则,他们才可以动手。
唐数几次想让陈江月踏入陷阱,但这家伙根本不接招。
唐霜意是这里面唯一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在他把开水壶打碎以后,唐数友好地劝说他回房休息。
“你的心意姐姐领了。”
所以能不能滚进房间里老实躺着,不要在这儿碍手碍脚!
唐霜意自知自己在外面也是给别人惹事,干脆躺床上睡觉。
他是属于那种上床就能秒睡的,等他再次睁眼,天都黑了。
“你这是……”唐霜意瞧着陈江月端着一个洗脸盆进来。
陈江月拖着长长的裙摆,瞧起来特别不方便。
“过来,洗脸。”
唐霜意还没做出反应,就被陈江月一下子拽到了床边。
温热的毛巾盖在了他脸上,陈江月动作轻柔地帮他擦了擦脸。
等到陈江月帮他挤好牙膏时,唐霜意脸有点红,自己把牙刷接过来,“我自己可以的。”他嘴里都是白色的泡泡。
看起来和人类没什么差别。
陈江月把漱口杯端给他:“你今天得好好刷牙,糖吃太多了。”
“把嘴巴张开。”
唐霜意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大张开嘴:“啊——”
陈江月本来只是逗逗他,没想到唐霜意居然会照做。
粉粉的嘴唇微张,舌头在嘴里乱动。
陈江月避开眼:“我就是想知道你这么爱吃糖会不会有蛀牙。”
唐霜意打了个哈欠:“不会,这儿没糖吃。”
唐霜意把杯子接过来,然后从床上爬起来,自己踩着拖鞋跑去了院子的洗漱台。
自己怎么能让客人做这些呢?唐霜意自我谴责了一下。
床铺可以容得下两人睡觉,陈江月头发半湿地披着。
他留了一头及腰的长发。
“你头发还湿着,怕是不好睡觉吧。”唐霜意犹豫了一下,然后不知道从哪儿找了看起来勉强算干净的干毛巾。
陈江月略微退后了一些,推拒道:“我比较喜欢自然干。”
那条毛巾都有霉菌了!
“那好吧,不过等会儿要是不干……”唐霜意爬上床,把另一边留给陈江月。
现在差不多晚上七点,陈江月没什么睡意。
唐霜意的窗口停了一只灰色的小鸟,小鸟在窗口叫了几声,接着又飞走了。
“我先出去一会儿,在外面头发更容易干。”陈江月提起自己的裙摆从床上下去。
可现在是冬天啊。唐霜意看着陈江月半湿的头发,最后还是没把这话说出来。
陈江月直接出了唐霜意家的院子。
那只灰色的小鸟是俞嘉禾的道具,算是他们之间的一个通讯道具。
“你们把线索说一下吧”陈江月靠在槐树上,下意识推了推眼镜,又想起自己现在没戴,把手又放下了。
“收集到的不多,和我们猜测的一样。”黑袍男似乎有些烦躁。
“首先是他们要求我们必须分开住。”
没人说话,大家都默认这条。
陈江月转头看向了自己的两个队友:“这条其实很重要,算是直接摆出来的线索,那个红衣女人很奇怪,她明明可以直接给我们分房间,却把分房间的理由和我们说了。”
他们虽然都在唐霜意家里,但下午都各自在不同的房间。
俞嘉禾从自己包里掏出了一条手链:“按照唐数的意思,她大哥应该是单身,但我在床垫下找到了这个。”
手链很小,像是婴儿戴的。
“而且他房间地上有大卷大卷的落发,头发很长,说明他那间屋子之前肯定有一个长发的人久住过。”
黑袍又补充了一点自己的发现:“那间屋子墙壁曾经刷过白漆,大概很多年了,都有些脱落了,但上面有一些很深的抓痕,深凹进去的痕迹里还有一些偏暗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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