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柔柔脸色有些白,她体力不支地往旁边倒去,不偏不倚,正好是陈江月的身上。


    她的脸对着陈江月,露出怨毒的表情。


    “为什么要抛下我。”她嘴唇张张合合,却只发出气音。


    陈江月神色慢慢冷静下来,似乎并没有看见姜柔柔这副古怪的表现。


    倒在他身上的姜柔柔,此刻确实称得上一个“柔”字,她似乎是粉碎性骨折。


    但又能正常行走。


    方方面面似乎都透露出她已经不是活人了。


    唐霜意感觉伤口更加疼了,大概是受了寒,刚刚这么不管不顾地往这边赶,现在停下来,伤口就在发出抗议了。


    “我们去祠堂吧。”姜柔柔坐起来,她把披散下来的头发扎起。


    本有些凌乱的头发,此刻却极为顺滑。


    唐霜意有些不解地看着她:“祠堂?”


    姜柔柔脸有一些僵,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对呀,村民除了祭祀似乎都不会去祠堂,那里是最安全的。”


    唐霜意仍旧有些犹豫,他总觉得这样做有点冒犯先人。


    姜柔柔:“你不会是害怕吧?你相信鬼神之说?”说到这里她“咯咯”笑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就算是有先人庇护一说,能庇护这么一个充满罪恶的村子,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唐霜意咬了咬牙,觉得姜柔柔这话也有道理,“那我们就往那边走。”


    他戳了戳唐明河的胳膊:“你知道那个在哪儿吗?”


    唐明河还没有回答,姜柔柔就抢先回答:“我知道,我去过。”


    唐明河似乎有点忌惮姜柔柔,他居然也没反驳:“那我们跟着你走。”


    姜柔柔勾了勾嘴角:“那好。”


    陈江月倒是有些明悟,他靠在树边,眼神不断打量姜柔柔。


    “唔……我很不喜欢别人这么看着我。”姜柔柔在他面前笑意吟吟地做了一个挖眼的动作。


    陈江月把头转到了另一边,他暂时不想惹这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女鬼。


    这应该不是姜柔柔,真正的姜柔柔在哪儿,他也不清楚。


    但鬼是人死后执念所化,所以性格怎么也不会变得太多。


    姜柔柔那么一个胆小谨慎的人,所化的鬼怪,性格不会如此乖张。


    唐霜意这个脑子转得慢半拍的也感觉到了一丝奇怪,他自以为很小声地问唐明河:“她怎么了?”


    唐明河推了推自己黑框眼镜,很温柔地和唐霜意解释:“人受到过大刺激后,性格总会变偏激一些。”说完他又温和地对着姜柔柔笑了笑。


    姜柔柔冷冷看他一眼:“走。”


    “不带他吗?”唐霜意看着从地上爬起来准备跟着一起走的陈江月。


    陈江月提了提裙子,闻言皱眉:“谁?”


    “那,那个。”唐霜意一时想不起张志成的名字,他用手指指了指地上躺着的男人。


    不可避免地,陈江月想起了张志成往他头上盖盖头的场景,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刚刚在这儿歇着,就是因为张教授没了鼻息。”


    他还记得给张志成的人设。


    唐霜意长长密密的睫毛有些害怕地眨着,他把陈江月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没有鼻息吗?”那不就是死了。


    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陈江月主要是怕唐霜意真过来看,张志成那断了一半的脖子不是很好解释。


    不过看唐霜意绞着手指、眼神无措地飘着的样子,也不敢真过来翻查尸体。


    “那就让他曝尸荒野吗?”姜柔柔插嘴。


    “活人更重要吧,带着他我们就跑不快了。”陈江月不太想背着一个随时会诈尸的死人。


    姜柔柔和唐明河随时可能对他出手,他实在不想再添一个对手了。


    姜柔柔深深地看了陈江月一眼,最终还是没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


    “你好好照亮。”姜柔柔又转头和唐霜意说。


    “哦哦,好。”唐霜意怯怯答应,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现在的姜柔柔。


    姜柔柔换了一条小道走,这条路是村民们踩出来的,很不好走,又窄又滑。


    “你能上吗?”唐明河看着近乎九十度的一个小坡,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唐霜意的腿。


    “可以吧。”唐霜意语气也不太确定。


    下一刻,他看到姜柔柔很轻松地跨跳上去。


    “人受刺激改变这么大吗?我为什么不行?”唐霜意下意识嘟哝了一句。


    姜柔柔耳朵很尖,闻言差点一个趔趄从上面摔下来。


    “祠堂为什么要建在这么偏的地方啊?”唐霜意被陈江月在下面托着,唐明河在上面牵着,才勉强爬上去。


    “祠堂旁边都是墓。”姜柔柔很好心地给他解释。


    “什,什么?”


    “别听她的,你这一路哪里碰到过这个。”唐明河捏了捏唐霜意的脸蛋。


    “唔……别捏。”唐霜意被唐明河的动作弄得有点生气,反而把姜柔柔的话给忘了。


    姜柔柔在前面小声地嗤笑一声,为什么没有墓?因为墓里的人都跑出来了。


    “到了。”姜柔柔停住脚步。


    手电筒的光射过去。


    这个祠堂不知道多久没来人了,外面被各种枝条挡住。


    姜柔柔徒手将门前的枝条、藤蔓拨开,唐明河踩断一部分树枝。


    微微打扫一下,现出了一个容许一人通过的路。


    “吱嘎——”


    姜柔柔扯着门拱,将略微褪色的红色大门推开。


    “谁?”


    唐霜意下意识望向自己身边的两人寻求庇护。


    一个大概七八十岁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过来。


    他眼神似乎并不太清明,他眯着眼聚焦,似乎想认清面前的人。


    拐杖动一下,就扬起大波的灰尘。


    他哆哆嗦嗦地指向唐明河:“明河?”


    拐杖底端一下一下击打在地上:“成,你们在这儿呆一晚上。”


    陈江月目光闪烁了一下,他觉得自己似乎开始接触这个副本的内核了。


    老人说完也没离开,而是坐到里屋前的一个小凳子上,他颤颤巍巍地拿起一旁的酒壶。


    手指不太灵活,半天都没打开。


    “喏,好了。”唐霜意把酒壶打开,递到老人手上。


    那是一双很混浊的眼睛,唐霜意被他盯得有点全身发冷。


    “住一夜,走,一定要走。”老人很大声地强调了最后一句,然后剧烈咳嗽起来。


    唐霜意讪讪地把手收回来:“哦。”


    老人用力抓着唐霜意的手,借力起来,他手握住拐杖,驼背。


    “一定要走。”


    “我知道的。”唐霜意有些不安地缩了缩手指。


    他手上已经红了一大片。


    老人不再说话,驼着背往里屋去。


    “那儿是祠堂。”姜柔柔指了指另一间屋子,我们得去那边睡。


    然后她转向唐明河的方向:“我有话要和你说。”


    “等等……”唐霜意看着唐明河跟着姜柔柔往一边走,有一点急,他有点不安。


    “我们先进去。”陈江月走到他旁边。


    “可是……”唐霜意还是有点犹豫。


    陈江月却下了决心:“那我先进去。”


    “我,我也去。”唐霜意怕他把自己一个人甩在这种地方。


    幸而手电筒还在他手里,有光在,多多少少会好一点。


    他举着手电筒对着里面照了一圈。


    “嘭。”手电筒从他手上脱落,砸向地面。


    陈江月马上跑过来:“怎么了?”


    唐霜意脸色一变再变,如果他没看错,最下面一排的牌位中,有一个上面的名字是唐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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