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月光下俊毅非凡的脸越来越近,顾霖一时无措,不知该如何反应。
忽然──
屋外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有小厮惊惧道:“林嬷嬷,我刚才分明听见有人尖叫着喊救命。”
“是啊是啊,千真万确,还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应当是在咱们澜沧院中。”
“难不成是那刚住进人的偏室?”
几个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又听见林嬷嬷打着哈欠的声音传来:“你们瞎说什么,咱们澜沧院安全的很──”
“嬷嬷,还是去看看吧,万一出了人命,谁也担待不起。”
“是啊是啊。”
众人越说越有道理,径直就往顾霖所住的偏室而来。
顾霖尚来不及作出反应,就觉得腰间一紧,下一刻整个人腾空而起,跌入了充斥着松木与酒气的怀抱。
陆熠起身将小姑娘身子揽进怀里,用掌风开窗,瞬间将两人带离了偏室。
耳边有呼呼的风刮过,将顾霖的满头乌发吹得飞扬,外头凉意很浓,顾霖又只穿着件中衣,忍不住在男人怀里蜷缩着抖。
索性男人很快就将她带入一处温暖的室内,并将她放到了地上。
顾霖如获大赦般退开几步,与男人保持远远的距离,她足上未穿鞋袜,此刻光着站在地面,虽然不冷,却觉得十分尴尬。
这样衣衫不整地与陆熠独处一室,她着实不适应。
她悄悄环顾四周,估摸着这里应当是一处连接温泉的屋宇,只是不知道他突然带自己来这儿是何用意。
陆熠凤眸沉沉地看了她半息,忽然撑开了双手,淡道:“过来宽衣,我要沐浴。”
顾霖一顿,虽然不太情愿,却还是慢吞吞地绕到男人面前,开始替他宽衣解带。
如此近的距离,让她一下子就闻到了男人身上不同寻常的味道。与往常身上纯正的松木香气不同,此时陆熠身上除了酒香,还夹杂着一种惑人的甜香……
许是他白日里见了哪位世家姑娘,二人待久了染上的吧。
顾霖笑笑,才发现自己此刻心如止水,竟然一点难受的醋意都没有。
原来,是真的放下了啊。
她心中很是感慨,懊悔自己应该早些放下,手中却不敢怠慢,不多会儿,男人的衣袍被件件脱下,只剩下里衣。
顾霖将褪下的衣袍放到架子上,转身便见到男人已经将里衣都褪下,随意扔到了一旁的贵妃椅上,脚下不停往室内走去。
男人的背很宽,上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看着年岁已经很久,有些则透着粉,显然是新伤。他背上没有一丝赘肉,流畅紧绷的线条一路绵延,勾勒出完美的身材。
顾霖楞楞地看了几眼,蓦的脸颊飞红,她是第一次如此……如此坦诚地见到男子的身子。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顾霖赶紧挪开视线,退到了一个角落,只等着陆熠快点沐浴完,自己好尽快回偏室睡觉。
半晌,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内室传了出来:“愣着做什么?进来伺候沐浴。”
“是。”顾霖应了声,心中万般不情愿,却还是硬着头皮踏入。
陆熠手中捏着顾氏一族的性命,无论让她做什么,她只能去做。
转过紫檀木倒座屏风,她赤着双足轻声走进──
内室中烟雾缭绕,最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圆形温泉池,此刻陆熠正半靠在池边假寐,他的下颌紧绷着,眼下也有一些泛红,不知是酒劲使然,还是被泉水的热气熏的。
池边搭着几块锦布,顾霖小心翼翼地走近,而后弯腰去够其中一块,想要用来为男人搓背。
猝不及防地,陆熠忽然从水中站起,一伸手就拽住了小姑娘的右肩,用力一扯──
顾霖身子一下子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她整个人浸没在池水中,一种窒息的恐惧蔓延到四肢百骸。
还没等她扑腾几下,她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环住,身子顺着极速变换的水流浮动,很快,脊背就被抵在了池边。
池水很深,如果笔直站立就会没过她的头顶,顾霖身后靠着坚硬的池壁,双足失措下忽然踢到了男人微曲的腿,她顾不得其他,立刻就借力抵了上去。
脑袋冒出水面,顾霖接连咳嗽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水珠顺着她的脸颊与湿透的黑发“滴滴答答”落回池中,一抬头,她撞入了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幽邃凤眸。
那双眼眸沉沉地盯着她,一瞬不移,顾霖甚至从里头看出了一丝嗜血的掠夺光芒。
“陆……陆熠,你怎么了?”顾霖的声音发颤,忍不住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肩膀,男人眼底的情绪掠夺的意味实在太重,她真的有些害怕。
男人并未开口,而是用同样湿漉漉的长指捏住了小姑娘小巧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下一刻,他毫无征兆地强势吻了下去。
顾霖下意识要躲,却被他用另一手托住了后颈,一阵浓烈的酒味被纳入口中,小姑娘难受地挥着手在水中扑通,却根本无济于事。
男人胸口喷张的肌肉与她娇小玲珑的身躯紧密贴合,她能明显感受到对方无比炙热的体温。
陆熠吻得用力,似乎要把怀里人的气息全部掠夺入腹,捏住她下巴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长指一挑,顾霖立刻就觉得肩膀一凉。
“不……不要!”顾霖如梦初醒,飞快地摁住了肩膀上意欲往下的大掌。
陆熠动作一停,放开了她的唇,他的凤眸比方才还要阴沉泛红,锁住了顾霖惊惧地脸。
他的酒气在二人之间缠绕,嗓音也透着沙哑的冰冷:“顾霖,你不是一向都想要这个吗?”
“陆熠,你放过我吧……”顾霖的声音颤得不成样子,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只能哀求地看着男人。
她从前的确总想与他行夫妻之礼,可现在如此境地,她只想保留最后的一份清白。
可陆熠却忽然笑了,他的嗓音更加冰冷,还透着势在必得的强横:“顾霖,你不是说要为奴为婢,赎罪一生吗?别忘了顾氏一族还在大理寺的牢狱生死未知。”
他的声音如地狱传来的恶鬼,每个字都能将她击溃:“我可以放过你,但如此一来,就不能放过顾氏了……”
是啊,他手中还握着爹爹父亲和全族人的性命,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算她要自己的命,她亦没有不给的道理。
顾霖浑身颤抖,颓然松开了摁住男人大掌的手。
陆熠今夜尤为不清醒,见她妥协,又重重地吻上了她细嫩白皙的锁骨,在那幼嫩的肌肤上留下朵朵红痕。
顾霖死死咬着唇,绝望地闭上了眸子。
她忍着身上的异样感觉,双手死死地抓着男人的肩膀,想让自己彻底去接受即将发生的一切。
可,当男人的长指在水下触碰到她,顾霖忽然再也忍受不了似的低呼一声,一口咬在了男人近在咫尺的侧脸。
一丝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听到男人阴鸷盛怒的声音:“顾霖!”
小姑娘吓得脸大变,胡乱将半褪的衣衫重新裹好身子,翻身爬上水池落荒而逃。
──
顾霖穿着已经完全湿透的中衣跑出了温泉室,一路上寒风烈烈,她赤着双足拼命地跑,几次跌倒都咬牙强撑着站起。
她害怕路上碰到澜沧院的下人,也害怕黑夜中会突然出现令她害怕的鬼怪,一路提心吊胆,终于跑回了偏室内。
偏室简陋的木门被她重重关上,好似已经将外头所有的恐怖隔绝于外,她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安全了。
顾霖已经筋疲力尽,此刻只想褪去湿透冰冷的衣衫,钻到并不算暖和的被褥中歇息片刻。
她就着月光摸索着扯过被褥,却忽然手中一停──
那原本柔软干燥的被褥,此刻却被凉水浸透,寒夜下摸着比她身上的中衣还要冰冷。
顾霖鼻子一酸,忽然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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