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不仅仅是银萃的法律顾问】
周六过得好,就连周日被call到公司加班也毫无怨言。
左伊盯着赵岭看了半天,看得赵岭浑身毛毛的,忍不住用目光打断了左伊的凝视:“我脸上有东西?”
“就是觉得您……”
赵岭停下笔好奇地看着她,想知道她觉得自己怎么了。
”就是觉得您气色很好,容光焕发。”左伊说完这话脚底抹油就溜了,留着赵岭看着眼前的冰美式出神。
半晌,赵岭摸了摸自己的脸,失笑摇头,这话说得好像他之前多沧桑一样,只是始终上扬的唇角似乎暴露了他此刻的真实心情。
就连面前从前他一口都不愿意碰的冰美式都变得有吸引力了起来。
苦还是一样的苦,但赵岭却忍不住想起清晨咖啡机旁男人仰头喝美式时上下滚动的喉结和潇洒的姿势。
当然,当赵岭尝试做出一模一样的姿势时,潇洒只维持在了仰头的一瞬,入口的酸苦成功地让赵岭的表情皱成了一团。
赵岭愤然地给剩下的咖啡拍了照片,发送给了罪魁祸首——
“不好喝。”
很快,微信就响了起来——
“美式?”
“嗯,(??へ??)不好喝!”
“[任人宰割]jpg.”
“你为什么可以发表情包?你不是严肃正经的律师吗?”
“赵总都可以发颜表情了,还不准律师发表情包了?”
“一看你这表情包就是从哪个小妹妹那里偷来的。”
“你怎么知道?”
“?”
“不过她也不算小了。”
“???”
“说不定你们有机会见到。”
“??????”
“她也姓简。”
赵岭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人怎么回事?故意的是不是?
他才没有在意,他一点都不在意好吗?小妹妹姓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紧接着简少钧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谁要认识了?”
“可漂亮了。”
“……等等,她是碰巧跟你同姓,还是?”
“你猜?”
门口左伊刚想敲门,门就被猛地拉开了,左伊被惊得后退了半步,就看见赵岭气势汹汹的表情,仿佛要去要债。左伊微微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虽然跟在赵岭的身边只有几个月,但是还从未见过赵总这么不稳重的时候。嗯……上一次失态似乎还是对着简律师。
想到这里,左伊顿时想起了自己敲门的目的:“总秘,刚刚门卫室打电话,说有一个人留下这个就走了。”说完,她将怀中文件夹大小的白色信封递给了赵岭。
赵岭皱起了眉头,抽出口袋巾捏着文件夹的角走前几步放到了办公室外的桌上:“那人说了是给谁的吗?”
“那个人只是说送到总裁办公室。”
“叫医护室的人上来消毒。”赵岭扫了一眼略有些无措的左伊,“你也去消消毒,以后来路不明的包裹文件都小心点,以前boss身边出现过包裹投*毒的情况。”
左伊惊愕地瞪圆了双眼,旋即赶紧点头。
半晌工夫,医护室人员已经按照赵岭的吩咐处理好了来路不明的文件,文件内是一个白色a4大小的折页,封面上什么都没有,里面隐约看见了几页纸。
等到人都离开后,赵岭这才打开文件,在看清图纸的一瞬间,赵岭的脸色陡然一变。
***
简少钧匆匆下车,他远远地就看见赵岭正在电梯口来回踱步:“出什么事了?”
赵岭见到他后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微微松懈了下来:“是不是打扰你办公了?”临出门前,他就看见简少钧在看昨晚没看完的案卷。
简少钧摇摇头,没接他这个故作轻松的话茬:“事情不小?”
赵岭揉了揉已经被他揉出印子的太阳穴,肩膀耷拉了下来,苦笑道:“确实是出大事了,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电梯一路行至顶层,“叮”的一声,眼见着电梯门就要打开时,简少钧突然按住了关门键。
赵岭一愣:“你忘拿东西了?”随后抽出门卡,“得再刷一次门卡才能下。”
门卡停在了距离刷卡处10cm的位置,因为一只手擒住了赵岭的手腕,随后那双温暖而干燥的手握住了拿着门卡的手。
赵岭感觉自己掌心的津津汗渍被简少钧一点点用手擦去:“不用怕,没有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直到此时,赵岭飘在半空的心这才终于落地。
他没来由地相信了简少钧,就像当他看见那个信封后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给简少钧,最终还是理智制止了他的冲动,理智驱使他是跟银苍蕴汇报完毕后这才打电话给了简少钧。
于公,简少钧是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这件事本应该交给他处理。
于私……赵岭相信简少钧,一种莫名地笃定,笃定他会相信自己。
等到赵岭的手心终于不再冰凉后,简少钧这才松开关门键。然后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小声的——“多谢。”
刚想迈出电梯的简少钧脚步一顿,偏头瞟了一眼赵岭,无奈道:“你说我把你说的谢谢攒起来,能不能贴满家里的空墙?”
“那你可得给我发礼貌小标兵的奖状。”赵岭飞快道,他已经重新找回了镇定,笑眯眯地用手压着电梯门,“简律这边请,银总马上就到。”
当简少钧看见白色的文件夹和没有写任何标识的折页微微蹙起了眉头:“以后你们公司还是安一套安检设备比较好,门口再装个高清无死角的摄像头。”
“嗯,等等我吩咐保安科。”赵岭记在了笔记本上。
简少钧抽出白色折页内的纸,不禁推了推镜腿,纸上并不是他原本想的照片或是恐吓威胁信,而是图纸。
但简少钧已经清楚了这件事的严重性,银萃集团是一家珠宝集团,而他手中的这几页设计图纸正是——
珠宝设计图。
但这应当还不足以成为让赵岭如此慌乱的原因,简少钧成为银萃的法律顾问后已经办理了两起外观设计侵权的案件了,简少钧眯起眼睛,敏锐地察觉到里面应该还暗藏了某种真正让赵岭恐惧的因素,而这是赵岭没有吐露的。
简少钧合上了折页,抬头看向赵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岭叹了一口气,咬了咬唇半晌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只说:“等银总来了再细说。”
简少钧定定地看着赵岭,突然将那册折页重重地放在了桌上:“赵岭,你不信我。”
赵岭微愕后也火了,他瞪着简少钧,刚想发作,又瞟了一眼半开的门,不得不压低嗓音道:“我怎么可能不信你?”
“就这么几张破纸值得你这么害怕?”
“……”赵岭哑然,他的气势陡然就弱了,心头的火被浇得一点儿都不剩,笑容泛苦,“这事儿你还是等等再知道会比较好。”
“为什么?”简少钧可不是能够被打马虎眼的主儿,冷笑一声,“为什么我现在不能知道?”
“我是为你好……”赵岭嗫喏道,略带心虚地错开视线,“反正、反正你等等也能知道。”
“为我好?”简少钧兀自冷笑了一声,“上一个为我好的人已经在坟头里躺着了。”
话甫一出口,简少钧就知道自己失态了,他阖上双目,半晌才重新睁开,深灰色的眼中写满了疲惫之感:“是我说话说重了,我道歉。”
赵岭恼火之后旋即释然了,他虽然对眼前这个男人说不上了如指掌,却也知道简少钧向来是嘴毒心软。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赵岭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茫然地看着大厦下来来往往如蚂蚁般的人,一时间有些无助,但那一点儿无助又奇异间的有一些心安。虽然那令他心安的对象此刻也陷入了情绪的漩涡,但赵岭知道,这个男人会相信他的,哪怕他心存疑虑,他也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就像是那双拭去他掌心冷汗的温柔手掌一般,轻而易举地看穿了自己的恐惧。
银苍蕴进到办公室时,先是因为这凝滞的氛围而感到错愕,他有些不解地扫了一个站一个坐的两人,这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简律,辛苦你跑一趟。”银苍蕴上前与简少钧握手寒暄了几句,随后走到沙发主位上坐下,开门见山地切入正题,“事情原委简律都知道了吧?”
“猜到了一些。”
这话让银苍蕴略有些惊讶地看着一言不发地坐在自己下首的赵岭,心道也许这两个人沟通有什么问题。但一想到这件事的巧合程度,也多少猜到了赵岭的担忧,没再追问下去,而是快速地转向简少钧:“这是我们公司准备在周年庆发布的限量版新品,目前公司看过设计稿件的只有几个人。”
赵岭深吸一口气,接过了话头:“设计稿上周五,也就是前天下午三点才定稿,目前看过完整定稿稿件的只有设计师、银总,以及我。”
银苍蕴补了一句:“我相信这件事不会是赵岭做的。”
简少钧突然间就明白了赵岭的恐惧从何而来。
这比知识产权侵权骇人得多,泄漏商业秘密,而且目前最有可能泄密的人就是赵岭。
“简律认为这件事该怎么处理比较好?”银苍蕴也觉得颇有几分棘手,不管是赵岭还是设计师,都是他信得过的。相比设计师,他更相信从学校毕业就跟着他的赵岭,可唯一剩下可能泄密的人就变成了设计师,但设计师做这样的事又有什么好处呢?
“设计师什么时候开始设计的?有独立办公室吗?”
“有。”赵岭点头,他想了想,“但是设计师之前都在国外度假,周四晚上带着设计初稿来的公司,和银总商讨修改方案后一直工作到周五中午,定稿后他把源文件留下后就离开了。”
“那就把整个公司上下从周四到今天的录像都调出来。”简少钧声音没有什么温度。
赵岭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简少钧,但还是点头:“这个没问题,之前已经让保安室调门口的录像了,等等让他把之前的也调出来。那之后呢?需要向公司的人问话吗?”
简少钧摇摇头,镜片上反射出一道冰凉的光:“不需要,直接报警。”
银苍蕴和赵岭都是一惊,银苍蕴蹙眉琢磨了半晌:“能查出来固然是好事,但是如果真是栽赃陷害,谁不能保证做这件事的人没有后手。”
“就像银总相信赵秘一样,我也相信赵秘。”简少钧冷冷地道,“这件事怕就怕在对方另有所图,息事宁人恐怕才趁了对方的意。”说罢站起身,冲着银苍蕴微微颔首,“抱歉,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赵岭赶紧一指办公室内的隐藏门:“那里有洗手间。”
谁知简少钧摇了摇头:“二位可以先就这个方案商量一下。”随后转身出了办公室,给身后的两人留足了讨论的空间。
还没等到简少钧走到这一层尽头的洗手间时,他就听见身后传来的踩在地毯上的小跑声,随后他的手腕就被身后的人攥住了:“我们聊聊!”
来人自然是赵岭,赵岭不由分说地将简少钧推进了洗手间,扫了一眼所有门都是开着的后,一把反锁上了洗手间的大门:“简少钧,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我不正常?”简少钧走到洗手池,看着镜子中站在自己身后双目微微赤红的赵岭,“你不去和银总讨论,来这里干什么?”
“你好好说话!”赵岭忍不住了,伸手揪住简少钧的衣领,将他反压在大门上,“简少钧,你发什么疯?”
“其实赵秘不用担心的不是吗?银总对你信任有嘉。”简少钧踉跄之下站稳后又吐出了半句话,“当然,你对他也是。”
赵岭皱着眉头盯着简少钧,半晌终于知道简少钧在闹什么别扭:“我不跟你提前说是怕你替我说话,你毕竟是公司的法律顾问,不能为了我这件事让你失了boss的信任。”
“如果你觉得我们这样的关系影响了我的专业性,我可以现在就和银萃解约。”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岭急了,这人怎么好赖话听不懂呢?
“赵岭,我不差这么一家顾问单位。”简少钧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一根一根掰开赵岭的手指。
赵岭咬牙,低吼道:“我知道你不差,但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我失去什么而已!”
简少钧微微一愣,眼底的坚冰似乎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赵岭又道:“我看见那个设计图纸第一反应就是给你打电话,你来了,说实话我心里就有底了。简少钧,你说我不相信你,你相信我了吗?”
四目相对,没有任何注解,但两个人都明白这两个“相信”含义截然不同。只是这背后的深意,两个人谁都没有勇气挑破。
良久,赵岭松开了手,替简少钧抚平了被他揪得皱皱巴巴的衣领:“对不起,我失态了……我先回办公室。”
洗手间的门被重新打开,倚着门框的简少钧伸手抓住了赵岭即将消失在拐角处的手腕:“赵岭,没有预约没有提前沟通但我立即放下手中所有所有的事情赶过来,都因为我不仅仅是银萃的法律顾问,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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